话说湘云出嫁之日,我和黛玉贺喜赴宴后很伤感,毕竟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倒快便放下了!李纨母子也慢慢适应了府里的生活,旻威对兰哥儿很是关照,特地请了一位饱学之士为他授课讲解,使他的学业突飞猛进,喜得李纨合不拢嘴,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贾府被抄后的第五日,经过旻威的百般周旋,我们终于得到一个夜间去狱神庙探望贾府女眷的机会。午时过后我便命丫头们收拾了一大车吃的穿的,虽然知道不一定能送到众人手里,至少有备无患嘛!我并非救世主,更不愿意帮助一些我憎恶之人,只是那落井下石的事,我到底做不来!李纨和黛玉执意要跟去,被我百般劝退了,她二人不管哪一个被人看见都不好,现在的我们还是保持低调为上策!
天还没黑我便带着绿珠、司棋等人出发了,狱神庙在城外,如果不早些出发,时间上定会有所不足!不到半个时辰便出了城门,郊外的官道不那么好走了,众人都被颠得七晕八素,惹得随行的晴雯一路抱怨:“姑娘真是好性子,偏要去看那起子人!现在受苦了吧!”我苦笑道:“你说得倒容易,便是你那姨表兄弟‘多浑虫’出了事,你也会着急!何况我呢?”她才不说话了。
到达狱神庙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绿珠点了灯笼先跳下车,又和司棋小心扶了我下来。守在门口的官兵并不很多,我一亮明身份他们便客气的让我进去了,我给了司棋一个眼色,她便笑着对那些官兵道:“这大冷的天儿,官爷们还辛苦的值夜,喝点酒定会暖和许多!”说完塞了一张银票给那头领手里,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绿珠指挥家丁们卸了带来的东西搬进庙去,他们也未阻拦!
一走进狱神庙,一股阴冷潮湿的感觉便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司棋忙拿了披风给我披上。带路的兵士指着一个门道:“格格,除了那个男眷和重犯王熙凤,其余的人都在里面了!”说完转身出去了。不待我开口,晴雯先上前一把推开了门,眼前的景色让我心里一阵难受,只见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灰败黯淡的神色蜷缩在地上,蓬头垢面,灰头土脸!尤氏婆媳、邢夫人及偕鸾佩凤平儿等人都在,鸳鸯、琥珀、袭人、秋纹等大丫头们也在,独自坐在一角上的王夫人闭着双眼,仍维持着她三品诰命夫人的派头,只是脸上仍可见做了阶下囚的痛苦!宝钗抱了孩子坐在她旁边,耷拉着脑袋,平日里的雍容气派是荡然无存了!见我进来,众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忙命司棋想办法找个炉子生火,这么多人呆在一个屋子里,要是感染了什么疾病,就真真是全部等死了!
邢夫人见是我来了,忙扑上来扯着我的袖子道:“姑奶奶,你是来救我的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说完大哭起来:“犯了事的都是那些个爷们儿和二太太啊,与我何干呢?凭什么拘了我呀……”邢夫人这一哭,其余的丫头们都跟着啜泣起来,我忙命绿珠等人带来的衣物分与众人,晴雯拿了一包衣服走到王夫人身边嘲讽道:“想不到平日里高贵的贾府二太太也会有今天啊!”此时王夫人睁开眼睛见是晴雯,一脸掩不住的惊慌失措,晴雯继续道:“怎么,太太真以为我死了吗?可是阎王爷说我命不该绝,要见了那害我之人的下场后才可以死呢!”不远处袭人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看来当日晴雯的被撵确实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啊!
待我们分发完衣物后,司棋也弄了炉子过来生了火,众人紧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我又将食物一一送到她们手里,看着她们那狼吞虎咽的吃相,我心里不由得感叹起来,平日里娇生惯养的主子和副小姐们,何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下场呢?此时我能做的不过是让她们在不知自己的命运之前少受一点苦而已!
时间已经过了一半,我还得去探望凤姐儿一下,不管她做了什么坏事,至少她曾真心对待我和黛玉!到了凤姐儿那里,却发现她的处境比王夫人等好了许多,不但有火炉子,甚至有棉被褥子!见我来了,她苦笑道:“我就料到二妹妹会来的!怪只怪我没有早早听你的话,现在想回头已是不可能了!”我忙安慰道:“姐姐快别说这样的话!皇上还没有最终下旨,说明还有回转的余地!不然姐姐现在的处境只会更糟糕!”她道:“这些都是芸儿和小红的功劳,前儿我刚被拘到这里,芸儿便百般活动,我才能享受这单间的待遇!”自嘲的笑了笑她又道:“妹妹当日告诉我要善待小红,此话果然不假,我不过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今日却得到他们的鼎力相助,因果报应,果真不假,可是我悟得太迟了!”说完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那巧姐儿和哥儿呢?他姐弟二人怎么不见?”我想了想问道,凤姐儿泣道:“本来我以为不能保护他们了,却不知抄家当日那刘姥姥便想法子接了他们出去,我听说那陈统领念在孩子们还小,并没有过多为难,真是菩萨保佑!只是老祖宗她……”我忙打断她道:“我听说姐姐是重犯,到底做了何事让人这样揪着不放?”尤二姐的事既已得到解决,凤姐儿的罪名除了放高利贷,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见她面有愧色,我忙重复了一遍,她才嗫嚅道:“之前我……贪图银子,还害过一个守备之女及她即将成婚的夫婿;还有应天府一个人命官司在我的干预下,那杀人的元凶无罪释放了……”她后面还说了什么我已听不下去,原来凤姐儿做了这么多坏事儿,件件都是大罪!要我如何帮她呢?
临走前,凤姐儿忽然对我跪下惨笑道:“妹妹,姐姐求你最后一件事,万望你答应!”说完就要给我磕头,我忙搀了她起来道:“有什么话姐姐只管说,我做得到的一定答应你!”她才慢慢道:“请妹妹一定好好照顾我的巧姐儿和哥儿,待他们长大成人后为他们找个好人家,不管贫穷贵贱,只要人好!还有平儿,跟着我没有一天好日子,你一定要救了她出去!”我心里一酸,凤姐儿此时算是在交代遗言了吧?见我发愣,她又要跪下哀求,我忙点头答应了。留下一些衣物食品后,我才转身出去了,还有宝玉等着我探望呢!
宝玉的情况很不好,我进去许久他也未发觉,只是口里一直喃喃的说着:“林妹妹,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屋子里冷冰冰的他也不在意,只是墙角有个炉子给这里添了一丝儿暖意!我忙上前道:“宝玉,我来看你了!”说完命绿珠拿了食物和水送上,他才回过神来,“二姐姐,是林妹妹让你来看我的吗?”眼里浮现出喜悦的光芒,我心里不忍,只得违心点头道:“林妹妹让我告诉你,让你好好保重自己,总有出去的一天!”他不住的点头,又接了食物小口吃起来,我没话找话:“这炉子是官兵给你生的吗?”他咽了口里的食物才道:“官兵怎会这么好?是我屋子里以前被撵了的茜雪,想不到最新来探望我的竟会是她!当日我却因为一点小事撵了她,想来真是惭愧!”我没有见过茜雪,却知道曹公的合作者脂砚斋批过八十回后有她探望落难后的宝玉的情节,能做到这样以德报怨的丫头,大观园里怕只有茜雪一人而已!
坐上回去的马车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大伙儿都面有疲色,我闭着眼睛想事情,这么多的女眷要怎么才能救得了呢?丫头们大多是无辜的,想来不会丢了性命,顶多在其被卖时买下她们,问题便可得到解决!可是那些所谓的主子们却难办了,王夫人宝钗我是不愿救也救不了,凤姐儿是没法救,尤氏婆子和邢夫人倒可以勉力一试!还有男眷们关在刑部大牢,怕是连探望都不可能吧?真真是让人熬煎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郁闷啊!瑜不知道该怎么写了,这章自己都觉得看不下去,怎么办啊?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夜探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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