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薄荷又放冰块……”燕绥之啧了一声,“凉性太大了吧,你上火了?”
顾晏淡淡道:“还没,但不保证过会儿会不会上火。”
燕绥之:“???”
“跟你说话前泡一杯比较保险。”顾晏抬起眼,“你要问的都问完了,是不是该我了?”
燕大教授心说当然没有问完,但是问话又不是出考卷,一道一道多死板。他喝了一口清水,水温不凉不热刚刚好,“想知道什么?说说看。”
顾晏沉吟片刻,道:“你在爆炸前被人救出来了?”
燕绥之愣了一下。
这其实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问题了,毕竟他人正好好地坐在这里,这个问题的答案稍微推一推就能得出来,根本不用浪费口舌再问。
他们这一行做惯了,在聊正事的时候很少会说废话,扔出来的问题都是最关键的,得到一个答案,就能自己把其他部分串联上,不会问多余的东西。
顾晏这句就是多余的。
这不像一个问题,更像是……在通过燕绥之本人之口,再次认真地确认一遍:他还活着,他躲过了那场爆炸。
燕绥之看了他一会儿,一点儿也不介意给这个多余的问题一个答案:“对,有人帮了忙,我死里逃生了。”
顾晏点了点头。
至此,问题才开始回归正轨。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燕绥之:“不知道。”
顾晏皱起了眉。
“别皱了,真不知道。”燕绥之没好气地说,“报道上的内容有一部分是真的,我确实胃疼,在酒店直接睡过去了。”
顾晏又问:“那救你的人说过些什么?”
燕绥之:“没有。”
顾晏:“……”
“确实没有,只说提前把我弄出来了。”燕大教授心说我什么时候给人这么解释过一件事啊,还是个连好听话都不会说的倒霉学生。
顾晏再问:“救你的人是谁?”
燕绥之:“不知道。”
顾晏:“……”
三个问题问完,顾大律师默默端起薄荷水喝了一口。
燕绥之:“……”
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两手交握着搁在身前,一声不吭地装了一会儿无辜,然后在顾晏放下玻璃杯的时候开口道:“事实上我从爆炸那晚一直昏睡到了这个月下旬,也就是去律所报道的前两天。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有这个——”
他抬起手指,晃了晃指环智能机。
“——也只有这个。”
他把原委选择性地挑了重点给顾晏讲了一遍,然后笑了一声,道:“刚才你通讯器接通的时候,我听见那位不知名朋友的话,有一瞬间怀疑过救我的人是你。”
毕竟单程飞梭票和愁死人的余额,还真有点儿顾晏的风格。
“我?”顾晏一脸冷漠,“我可绝不会放任你自己处理那张飞梭票,而是直接把你弄到最偏远的星球,确保你翻不了天。”
燕绥之:“……”
这话同样不知真假,但听得人想把他吊起来打。
“你可真没有一点儿学生样子。”燕绥之微笑着说。
顾晏撩起眼皮看了他片刻,不咸不淡地道:“彼此彼此。”
“……”
“你进南十字律所是为了看卷宗?”
“不然?”燕绥之挑起眉,“我还真缺份实习生的工作么?”
顾晏一点儿不留情面地揭穿他:“你的余额可能有异议。”
燕绥之:“……”
“你还有薄荷么?”燕大教授一脸温和地问道,“我可能也需要来一片。”
顾晏权当没听见,正着脸色道:“爆炸案的卷宗我翻过几次,在不知道内情的前提下,确实看不出有什么漏洞,证据链完整,动机清晰,口供也没有问题,庭审记录非常正常,是一个律师都很喜欢的铁闭环。”
可以风平浪静结案,连社会争议都不会有。
事实上,这个案子也确实没有引起什么争议,报道和议论的焦点永远停留在被牵连的年轻院长有多么倒霉上,还有一部分人则怨愤于精神病这块免死金牌。
对于案件本身,所有人都接受得顺利成章,除了燕绥之本人和顾晏,可能再没有人产生过疑问。
“你都这么说的话……那我岂不是不用再浪费时间重翻一遍卷宗了?”燕绥之翘了翘嘴角。
“我能给你开的权限都已经开了,翻不翻,翻几遍你自便。”顾晏说着,停顿了片刻。他手指转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垂着看着那片薄荷在水中轻轻晃了两下,然后突然出声提醒了一句,“在南十字的时候,别那么毫无顾忌。”
“你觉得南十字律所也有牵连?”燕绥之对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明白得很快,准确地说,他也有过这样的怀疑,刚好跟顾晏不谋而合了。
“几个大律师不用管,有我。”顾晏说完,顿了一下。可能也意识到这个理所当然的语气有点儿不那么合适,不过他也只是挑了一下眉,很快便继续了下去,“事务官少接触,在菲兹面前不用拘束,怎么自然怎么来。”
菲兹的性格说迟钝也迟钝,说敏感也敏感。想燕绥之那样肆无忌惮,她只会满脑子八卦,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奇怪。如果哪天燕绥之变得规矩而谨慎,她反而会觉察到问题。
一级律师[星际]_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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