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男子睁开眼,眸子里映着一个美丽的白衣女子的身影。“娘?”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怀疑地叫眼前的女子为娘亲。
“唔?”女子疑惑地摸摸他的额头,“该不会睡的太久,脑袋秀逗了吧?”
“妈妈!”男子激动地握住了女子的手。
“唉,我说,我有那么老吗?你怎么不是‘娘’就是‘妈妈’的叫我啊!虽然你呢,跟我长得很像,但是别在这儿乱攀亲戚哦,我可还没嫁人呢,哪儿来的你这么大的儿子!”
“谁救了我?”
“当然是我啦!也不知道谁这么狠心,在这么可爱的孩子身上刺个窟窿!还有,居然敢放火烧了我辛辛苦苦培育的茶树。要是给老娘逮到,看我怎么修理他!”
“我睡了多久了?”
“你一直半醒半睡的,已经一个多月了。”
“我睡了这么久吗?”男子挣扎着想要做起来,却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小蓝儿,别动,你的伤口刚刚愈合!”
“你叫我小蓝儿?”
“哦,是你自己说的。你昏迷的时候说了好多话,你似乎是恳求一个人叫你蓝,所以我就猜你的名字里肯定有个蓝字,就自作主张叫你小蓝儿了。不过好奇怪啊,小蓝儿这个名字好像在我脑子里很久了。”
凌蓝看着她说话时候的神情和举止,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妈妈?”
“算了,我就当你是说胡话了。”女子懒得跟凌蓝计较了。
“这是哪儿?”
“静安堂,这里就师父,还有我和师姐三个人。师父是出家人,师姐在这里带发修行,我叫宇文弦,琴弦的弦。”
“前辈姓宇文!”
“不许叫我前辈!我有那么老吗?”
“那……”
“看你长得这么可爱,允许你叫我阿姨吧。对了,你干吗这么激动啊?我的姓有问题吗?”
“我亲娘也姓宇文,她叫做宇文音。而且,阿姨跟我娘长的很像,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可是,您的言行举止又很像我的妈妈。”
“你这小孩儿好奇怪啊,娘和妈妈不是同一个人吗?”
“妈妈,是我的义母。”
“是吗?真像你说的那么巧?可惜,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然,就能知道真相了。”
“阿姨不记得以前的事?”
“是啊,三年前呢,我受了重伤,醒来以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该不会,我真的是你的娘吧?”
这次凌蓝很认真的摇头。“不是,我娘没有阿姨这么高,而且,我娘的眉间,没有痣。”
“呼——这下放心了。要真是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我还真是不习惯。不过,小蓝儿,你很可爱,我好喜欢你哦。给我当干儿子吧,就这么决定了!”
凌蓝疑惑地看着宇文弦自作主张的样子,“很多年前,妈妈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好啦,别胡思乱想了,我不可能是你的妈妈的。我去看看你的药煎好了没,乖乖躺好,别乱动。”
又过了一个月。
“小蓝儿,师父说你可以下床走动了。出去走走吧。”宇文弦扶着凌蓝出了庵门,来到一片菜地边上。
宇文弦的师父静安师太正在菜地里除草,师姐慧仪在浇水。
宇文弦让凌蓝坐在菜地边上的一块石头上。“你呢,在这儿乖乖坐好,我去帮忙了。”
凌蓝看着周围的风景,山上一片宁静,似乎连人心也静了下来。
“这个是……”凌蓝看见了菜园边上的一个奇怪的像帐篷一样的东西,一丈见方,半人多高,用一层布蒙着,但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种了好多花,都已经含苞待放了。“这个季节,怎么会开花?”对哦,现在是冬天呢。
“想不想看看?”宇文弦听见凌蓝的疑问,走过来。
“嗯。”凌蓝点头。
宇文弦扶着他来到帐篷边,掀起一个帘子,二人蹲着身,进到里面,宇文弦把帘子放了下来。
“咦,这里面好暖和。”
“对啊,这个呢,就叫做温室了。看见外面那层纱布没有?那是特地选的既透明又紧密的纱,然后在上面涂上一层松油,这样就不透气也不透水了。在冬天,夜里用干草盖上保持温度,白天把草拿掉,让阳光透进来。这样,就能在冬天看见花开了。”
“妈妈也经常做一些像这样的奇怪的东西。”
“是吗?我也只是突发奇想而已。我很喜欢花,可惜冬天看不到,所以我就想出了这个主意。”
“或许,让您见一个人,您就能想起些什么也说不定。”
“就是你经常提到的那个傻丫头?”
凌蓝捂住胸口,脸色变了变。
宇文弦知道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转移话题:“哎,小蓝儿,看,牡丹开花了!很美,是不是?”
凌蓝点点头。“这是什么花?”凌蓝指着一片很奇怪的植物,它有着很宽阔的绿叶,簇拥着中间伸出来的几根花枝。每一根花枝上开着一串像铃铛一样的小白花,很美丽。
“这个啊,叫铃兰,哦,跟你的名字一样呢。是我从一个西域人那里买来的。它不光漂亮,还有一个很动人的传说呢。据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为了等待离他而去的爱人,每天伤心的哭泣,他的眼泪落进泥土里,那里就长出这些白色的花朵。所以,在西域的国家,这种花就成了等待幸福的象征。”
“等待幸福……”
宇文弦没有觉察到凌蓝凝重的神色,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小蓝儿,我呀,明天要出山去买东西,我知道有一家酒馆的香薰烤鸡很不错哦,要不要我给你带一只回来,在这里老是吃素,伤怎么能好得快?不过,不要告诉师父师姐她们,要不她们又会说我杀生,罚我去念经了。”
“阿姨,还是不用了。”凌蓝摇摇头。
“哎,小蓝儿,为什么你总是不开心的样子,就算偶尔笑的时候也很勉强。是不是想家了?你家在哪儿?反正你现在能走动了,我去通知你的家人把你接回去。”
“我已经没有家了……”
“嗯,我今天出去,听到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吃晚饭的时候,宇文弦道。
“师妹,先说好消息吧。”慧仪道。
“事物好坏,因人而异,阿弥陀佛。”静安师太道。
“阿姨你想先说什么?”凌蓝无所谓。
“那,先苦后甜,就先说坏消息吧。皇帝才册封不久的元妃娘娘病重,皇上为了祈求娘娘的病赶快好起来,下令举国斋戒十日,为元妃祈福。小蓝儿,你怎么了?”宇文弦发现凌蓝的神色不对劲。
“没事,没事……阿姨还是说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丞相上官瑾仁犯上作乱,一干余党已经全部缉拿归案,只可惜,罪魁祸首上官瑾仁仍然在逃。”
“师父,徒儿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慧仪站起身走了。
“师姐今天好奇怪啊。”宇文弦道。
夜深了,凌蓝却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哎,小蓝儿,你要去哪儿?”宇文弦拦住了他。
“阿姨,你知道我要走?”
“晚饭的时候就知道你心里有事了。为什么不辞而别?你的伤还没好呢!”
“有一件事,我必须去证实一下!”
“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
“阿姨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宇文弦将凌蓝拉回房间里。“嘿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去看你的傻丫头对不对?元妃,就是傻丫头,对不对?”
“阿姨你!”
“你就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才不对劲的,傻子也猜出来了呀。”
“嗯。”凌蓝点头。“阿姨猜得没错。只是,我师父明明已经找到了解药,可是,皇上却说她病重难治,我放心不下,我要去看她!”
“小蓝儿!”宇文弦拉住他,“深更半夜的,你身上还带着伤,很危险的。要去明天去也还来得及。”
“阿弥陀佛,凌施主。”进来的竟然是静安师太!
“师太。”“师父。”凌蓝和宇文弦行礼。
“师父这么晚了,是不是找小蓝儿有话说?我就先出去了。”宇文弦说着往外走。
“你留下。”静安师太道,“为师有话要对你说。其实,在你把凌施主带回来的那一天起,为师就已经知道,该来的,始终无法逃避的。弦儿,你其实是凌施主的姨娘,宇文音是你的孪生妹妹。”
“什么?”宇文弦和凌蓝同时惊讶地看对方。
静安师太点头。“当年,宇文家遭仇家追杀,你的父母各带了你们姐妹其中的一个逃难。你的母亲昏倒在山中,为师将她救起,不久后,你娘就去世了。你渐渐长大,总是做同一个梦,梦见你的孪生妹妹。后来,你就出山去寻找,可是,一直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后来,你开始做另外一个梦,梦见你的妹妹被人杀死。你再次出山,终于查出你妹妹是秦王的一个妾室,却无故冤死,你决心为妹妹报仇,几次刺杀秦王都没能成功。后来,也就是三年前,你找到了杀你妹妹的凶手,却被她打成重伤,醒来后就失去了记忆。”
“阿姨?”凌蓝望着宇文弦的眼神很复杂。
“凌施主,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庵堂清修之地也不便多留你,明天一早,就和弦儿离去吧。”
“师父,你的意思是,不要我了吗?”
“不是不要你,而是你尘缘未了,迟早应该回到俗世中去的。”
“师父,弦儿舍不得你。”
“尘归尘,土归土,来时来,去时去,缘聚缘散,冥冥天定,阿弥陀佛。”静安师太双手合十,然后拨着念珠出去了。
“小蓝儿,休息吧。明天我陪你去找你的傻丫头。”
“嗯。谢谢阿姨。”凌蓝点头。
凌蓝把宇文弦送出门,正要关门,却看见慧仪站在门口。“慧仪师傅有事吗?”
慧仪径自走进了凌蓝的房间,好久好久都不说话。
“慧仪师傅?”凌蓝不明白她究竟要干什么。
“我知道,你其实是天衣的首领。”
凌蓝惊讶。
“我想你帮我做一件事,找到上官瑾仁,我要见他。”
“慧仪师傅!”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这药,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慧仪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躺了三颗药丸,两颗白色的,一颗黑色的,那药散发着一股很浓的香味。
“金风玉露!怎么会在你这里!”不错,这就是传说中的金风玉露,白色的是玉露,黑色的是金风。
“这个你先别管,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把药给你,去救你的心上人。”
“这……”凌蓝犹豫了一下,道,“我答应你。”
“先把它吃了。”慧仪指间捏着一颗玉露。
“为什么?”单独服用的话,玉露可是剧毒无比的毒药!六天之内不服用金风解毒的话,必死无疑。
“师傅?”
“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凌蓝接过玉露,服了下去。反正他也是快死的人,不介意再中毒。
“记住,你只有六天的时间,我只要见到上官瑾仁就把剩下的两颗药给你。”慧仪收起盒子转身出门。
“慧仪师傅,为什么金风玉露只剩下了三颗?另外一颗金风呢?”
“不知道,我身边就只有三颗。至于六天之后,你是要救你自己还是你的心上人,与我无关。”
第十章 情丝难断心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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