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曼丽的伤

    夜色迷离，天空灰蒙蒙的，落着小雨。细雨纷飞的街道上，明台穿着长而宽的黑色皮风衣站在昏黄的街灯下，他的目光锐利地盯着街对面的一家月色酒吧。

    明台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昂首阔步穿过大街，直奔对面的月色酒吧走去。

    门被推开，明台头发上抹了发蜡，嘴里叼着香烟，咖啡馆里灯影迷离，花衫人影，分坐着四五桌客人，不难看出在座的都是76号的人，明台步履轻盈，姿态华丽地走进去。

    “是他吗？”

    “不太像。”

    “要行动吗？”

    “等等看。”

    明台扫视了一圈，望见于曼丽的时候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走了过去。

    于曼丽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手平放在桌下。

    “小姐，你在等人吗？”明台笑嘻嘻地凑过去，轻浮的笑靥，与纨绔子弟无异。

    曼丽装作不认识明台，面无表情地将头撇过另一边。

    “小姐你很有个性，我喜欢。”明台拉开椅子坐下。

    一名服务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但其实是76号的人，“先生，您需要什么？”

    “跟这位小姐一模一样。”明台说。

    服务生的目光落到于曼丽脸上，说：“好的，先生。”他躬身退下。

    “小姐，你脸上的气色不太好。”明台的右脚跷在左膝上，在桌下悄悄延伸下去，皮鞋尖踢到曼丽的膝盖。

    曼丽那一双藏在桌下，戴着手铐的手快速伸出来，摸到明台皮鞋里，取出一根细铁丝。

    酒吧的另一座，76号的童虎和童虎的一个手下正在关注着明台的一举一动。

    “要动手吗？”

    “再等等。别抓错了，抓错一个浪荡公子事小，大鱼漏网了就功败垂成了。再看看，谁也跑不了。”童虎回头示意服务生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天使，真是美得耀眼……”

    曼丽用细铁丝打开了手铐。

    服务生端了杯热咖啡给明台。然后，服务生退到童虎桌前，示意他一切正常。

    明台环顾左右，微笑着，“偏偏你来了，夺走了我的梦。”

    “你做了什么梦？”曼丽笑着问。

    “爱情梦。”明台的皮鞋尖点着她的膝盖，借着西餐长桌布的掩护，用脚尖发莫尔斯电码，接着说，“换言之，你夺走了我的爱。”

    明台发出的密码是：你负责左边三个，其余归我。

    “这个罪名有点大。”曼丽接收到明台的信息，娇媚地一笑。

    “想补偿吗？”明台俏皮地问。

    “有机会吗？”

    “当然。”明台把一只长腿斜下来，曼丽摸到一把绑在明台小腿上的□□。

    童虎看他们聊得很开心，心想这个女的很狡猾，肯定是想让他们把这个搭讪的花花公子当接头人抓起来，“去，把那不知死活的少爷给拎走。”

    一名手下赶紧站起来，正要走过去，忽见明台跳起来，他指着于曼丽生气地说，“你别不识抬举！少爷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你这种货色也就配爷拿来压箱底了……”

    曼丽气得脸色“黑”了，倏地站起来。

    咖啡馆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明台拔枪就射向76号的人，掩护曼丽一个漂亮转身，二人背靠背，相互掩护，枪火一片，弹无虚发。

    “别让他们跑掉了！”明台一声令下。

    酒吧的前门被人堵住了，郭骑云冲进来，□□开火，将欲逃出门外的特务击毙。

    童虎见势不妙，便往酒吧后门逃窜，明台暗道不好，立即追了上去。

    “砰——砰——”

    明台还没出门口就听见两声枪响，心突然漏了一拍，明台出门一转弯同时枪对准了面前的人，明台放下枪，瞪了一眼悠闲地靠在墙上同时举着枪对准自己的人。

    “我帮了你你还瞪我，谁教你的？”叶欣见是明台，将枪收了起来，晚上见他俩都没回来吃饭，明台还让她帮着找借口跟明镜说，便想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明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童虎，心想幸亏叶欣来了，要不是时间不够来不及向上级请示，他和郭骑云也不会冒险前来，毕竟只有他们两个，容易让这些76号的人有漏网之鱼。

    明台望向叶欣，又变回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谢啦！”

    “这还差不多。”叶欣笑了笑。

    郭骑云和于曼丽也从后门走了出来，明台见曼丽扶着自己的右手，素色的袖子染上了鲜艳一抹红色，急忙上前去，“怎么了？”

    “没事，子弹擦伤而已。”曼丽笑着说，刚刚明台来追童虎，自己一时担心竟差点中枪，好在躲过了，只是擦伤了手。

    “找个地方，尽快上药包扎就可以了。”叶欣看了眼曼丽的手，流血不多，但要尽快包扎免得感染。

    “好。”明台皱着眉头，将自己的黑色风衣脱下披在曼丽的肩膀，然后扶着曼丽，“撤！”

    影楼里，叶欣替曼丽将袖子剪开，轻轻地帮曼丽上药包扎，见曼丽盯着自己的伤口皱着眉，“因为明台吧？”叶欣微微一笑，想必只有想起明台才能让眼前的小姑娘不那么疼些。

    曼丽愣愣地望向叶欣。

    “你是明台的生死搭档，身手应该和明台不分上下，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叶欣笑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曼丽勉强地笑了笑，望着楼下的明台的侧脸，也不否认，轻声说：“这样挺好的，至少让我觉着自己并不只是杀人工具而已。”叶欣懂，可是明台不懂，明台把自己当作搭档，曼丽知道很多时候明台只是可怜自己，可怜自己会被处死，才会回来留在军校，可怜自己一个人，才会把她带回明家过年，虽然很清楚但是自己却一点点地陷了下去。

    叶欣不知道曼丽为什么突然那么忧伤，看来自己弄巧成拙了，再痛的伤口也比不上心痛，想必两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走到一起，“如今战乱之时，两人能在一起并肩作战，你应该感到幸福。”叶欣只能这样安慰眼前的人，其实她挺羡慕曼丽的，和爱的人为了共同的目标一起抗日。

    曼丽有些惊讶地看着叶欣，眼睛因为泪水晶莹剔透，是啊，自己总是卑微地认为明台遥不可及，但其实明台始终陪在自己身边，明台的理想就是把侵略者赶出中国，现在才明白自己应该勇敢坚强地站在他身边的，做他最完美的生死搭档，与他并肩作战。

    叶欣轻轻将曼丽的伤口包扎好，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曼丽，“虽然你说自己是杀人工具，但其实你也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你把明台当作了你的信仰。”说完叶欣淡淡一笑。

    曼丽笑了，很真诚地笑了，深深地点了点头，眼泪随之掉了下来，但那是幸福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