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神情被李栎看在眼里，队友们压力大，担忧，焦虑，他又何尝不是。但越是如此，越不能逃避，而是要直面困难，直面他们最大的恐惧。
    “明天训练后，回宿舍，咱们开一个小型的‘追悼会’。”李栎又有新主意。
    众人：“……哈？”
    “谁的追悼会？”林原愣愣地反问道。他根本跟不上李栎转得如此之快的脑回路，怎么又扯到追悼会上面去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李荔”转会过来后第一次集体训练的时候。当时的“李荔”说的话‘咱们来下盲棋’就让他听不懂。
    现在，一样还是听不懂。
    “当然是青锋的追悼会。”李栎毫不讳言地说道。
    唐一飞和汪晨又露出了“wtf”的表情，作为队伍当中的老幺，他们大多数时候不会出声发表意见，只在心里吐槽。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的os就是：队长一点也不忌讳的，难道人上了年纪，就会口无遮拦吗？
    （李栎：我也才比你们大几岁好吧！）
    “就当青锋去世了，我们开个追悼会，好好悼念它。每人准备一份悼词，既可以说说你对青锋的感情，也可以说说，如果青锋不复存在了，那你以后的目标会是什么。”李栎很认真地说道，这个想法的产生或许是灵机一动，但是疏导队友们和他自己心中的压力的念头却是一早就有的。
    队友们对于这项提议的态度不尽相同，年轻的那几个惊讶过后就陷入思考，但是那两个老的，尤其是林原，满脸都是抗拒。
    林原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开追悼会？当青锋没有了？那他拼命想要保住青锋的心情又算什么呢？
    “这是战队活动，必须要参加，明天训练后，宿舍集合，”李栎再次强调，“好了，休息够了，继续训练吧。”
    他说完，转身向他那个“遗世而独立”的位置走去。
    重新落座后，李栎对电话那头一直默默听着的李荔低声说：“你的悼词，你自己写，还是我来？”
    他本以为李荔又会大肆吐槽他此举“无聊”，但没想到，对面的李荔静了会后说道：“……我自己来。”
    李栎默默点头。
    转天照常训练，按下不表。
    下午李栎提前离开，去采购了一些装饰物品。等到林原等人回到宿舍后，见到的情景让所有人冒汗。
    客厅挂着黑白的寿带，一幅加大印刷的青锋队徽装在一个黑边相框里，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众人：……
    “回来了？那我们开始吧。”李栎坐在沙发上招呼道。
    队员们一个又一个放下背包，围了过来，脚步踟蹰，本来觉得这个仪式多少有些傻缺玩闹，但眼见“灵堂”都布置了，整个过程反而越来越真了。
    几人在沙发周围围坐下来，李栎当先说道：“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青锋战队的追悼会，青锋战队，成立于201*年，第一任队长为任**，任职两年；第二任队长为方**，任职两年；第三任队长，”李栎说到这，指了指那边的林原，“林原，任职四年；第四任队长，李荔，任职半年。”
    “下面，首先由上任队长林原发表悼词。”李栎说到这里，用眼神示意林原接棒。
    林原满脸的扭曲，那叫一个不情愿。
    但没办法，自打这位转会以来，做过的出格事还少吗？林原反抗不能，只能就范，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飞速念道。
    “我在青锋五年，从没想过会去别的地方，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支队伍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在我心里，它是最好的战队。今天要送别它，我无话可说。”
    这篇所谓的“悼词”明显就是临来的时候，用了十秒钟胡乱拼凑出来的，众人在心里默默道：林副队根本就不情愿开什么“追悼会”啊，摆明不配合。这下队长该怎么收场？
    李栎神色不变，接着说道：“老张，你说。”
    “啊。我跟林副队想法差不多，”张汉显然也不是能随时浸入脑洞大开场景的个性，但还是做了些准备，“我说点青锋以前的事吧。”
    “我跟老林是同期，我们刚加入青锋那一年，一整个赛季基本没让上场，那会队里还比较论资排辈，谁能上场谁不能上，光看能力是不行的……”
    张汉说到旧事，忽然间卡住，觉得不好细说。
    众人交换着眼神，岂止是几年前，就是现在，论资排辈的战队也有的是。倒是这赛季的青锋，李荔来后，第一次把“谁状态好谁上”的说法摆在桌面上。
    李栎：歪打正着，纯属歪打正着。
    “上上上上赛季，我们的成绩不太好，常规赛排名一度掉到十五名以下，那是老林当队长的第一个赛季，”张汉接着讲古，“那会老林愁啊，他真是拼命，也拉着我们拼命，熬夜开大会是常有的，每场比赛前，战术更改不知道多少次，还有基础训练，活生生加了一倍，那个赛季过得真是辛苦。”
    他感叹道。
    在座的所有人经历过那段历史的，只有林原和张汉了，六个人中，都是少数派。林原想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既觉得恍如隔世，又觉得像是昨日。
    “是那会你们练得狠，还是现在练得狠？”李栎问道。
    张汉想了想。
    “不一样的狠。那时候，努力没什么方向，就是拼命，现在虽然也很累，但是进步都是实实在在的，每天都很充实。”
    张汉说完，看向林原。林原默默点头。
    其实有几年没那么拼过了。战队实力到达了瓶颈，再怎么努力，也是七八名的成绩，林原渐渐也就不较劲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挺魔幻的，然后就到了今天。
    这么想想，现在已经比之前进步了不知道多少了，面对bb，也敢正面硬刚了。
    如果青锋的全部故事就截止到打完bb为止，那一定要好好打完最后一场！林原深吸了一口气，压在他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大石块似乎发生了变化，变得逐渐灼热起来。
    林原的神色变化，李栎看在眼里，他转向罗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