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林鸿文在周时英身边坐下,仔细又端详了一下他手里的方巾,“她们为什么喜欢?”
“这布是洋布,轻、薄、软,价格比咱们的土布贵一些,但跟丝绸比起来,那是便宜多了”,周时英看着林鸿文乐,“唉,枉你知道卖香水要去找红姐,怎么女人的心思你一点都不懂啊?”
“少卖官司”,林鸿文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与她又没什么深交,怎么会懂她的心思。”
“行了,不笑你了。女人们喜欢漂亮,只要衣服好看,恨不得看一件买一件。不过呢,不管是土布还是丝绸,都比这洋布耐穿多了。你想,她们买一件衣裙,还没等穿坏就看上另一件了,越买越多,旧的怎么办啊?扔了太糟蹋,不扔占地方”,周时英一抖方巾,“洋布就不一样了,穿个一年两年的,破了坏了,那就该买新的了。”
“你的意思是因为不耐穿,所以卖得更多”,林鸿文问。
“没错”,周时英打了个响指,“我打听过了,傅家店这片儿,卖洋布的,暂时还没有。咱们卖,那就是第一家。不过当然了,咱们也不能光卖洋布,像那些筑路队的人,你要卖他们洋布,穿一阵子坏了还不得来找咱们啊,他们必须得买耐穿的才行。这几天我已经在城里搭好线儿了,那供货的也是打南方来,我看他手里剩下些洋布和土布,数量都不多,我就给订下来了,我还嘱咐他了,以后洋布不准给别人,都给咱们。”
“你有钱订货吗?”林鸿文纳闷的看着他。
“有啊,卖香水的钱,除去房租,还剩下一些”,周时英说,“我就交了订金,不过我跟他说了,我们铺子刚开,得下个月才能把钱给他,他也答应了。”
“你连铺子在哪儿都不知道,你就敢给他订金”,林鸿文发愁地看着周时英,“你不想想我要是诓你的怎么办啊?”
“你诓我我也得在这儿活下去啊”,周时英说,“最惨也就是沿街叫卖呗,我还能让它砸手里吗?”
林鸿文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打今天起,对外你就是这家铺子的老板”,林鸿文掏出包银子交给周时英,“医馆那边我暂时不能离开,所以不方便总过来走动,我出钱,你出力,明白?”
“明白”,周时英垮着张脸接过银子,“我就是个长工。”
“不是包身工吗?”
“你怎么不说童养媳呢!”周时英拿银子抽了两下林鸿文,“你等我赚着钱的,这铺子早晚俩老板。”
正说着话,门外进来一人,林鸿文抬眼看了一下说,“不用早晚,现在就是俩老板,来,认识认识,这是何穆,这铺子就是他收回来的。何穆,这是周时英,生意上的事儿,你还得跟他多学着点。”
何穆像周时英行了个礼,“生意上的事我知之甚少,以后还请周兄多指点。”
“太客气了”,周时英还了个礼,拉着何穆问,“这铺子不是人家到期不做了吗?”
何穆下意识地看了眼林鸿文,林鸿文示意他按两人商量好地说,何穆回神便笑着跟周时英解释,“我还以为鸿文跟你说过了呢,这铺子原来的老板欠我钱,怕我追债拿房契做抵押,我一开始也没有催他,但一拖再拖,就说自己没钱。我与鸿文相识时间不长,但觉得很投缘,听说他在找铺面,我就想起这事儿了。上个月我拿着房契来,他们果然还是没钱还,我说那既然没钱还,我就得收铺子了。他们又哀求我,让我给他们一些时日整理货物,这一直拖到昨天才算完。”
“我说呢”,周时英恍然大悟,“上个月我说让他带我来铺子看看,他说还没到手,害我琢磨了好几天,我是不是遇见个骗子啊。”
林鸿文笑着摇摇头,“这回你放心了吧,对了,你刚才说你订金都下了,货呢?”
“在我那儿堆着呢”,周时英说,“你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小事儿,我一个人都能办更何况现在还有何穆呢,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这赚了的钱怎么分,咱们得先说明白了。”
“你打算怎么分,说说看”,林鸿文说。
周时英掂了掂那包银子,“鸿文你出了二十两,铺子是何穆的,我暂时是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但是”,周时英话锋一转,“没有我你们赚不着钱,所以赚来的钱,我要抽两成,其余的你们每人四成,怎么样?”
“很公道”,林鸿文说。
何穆也点头,“我觉得也很好。”
“既然是这样,咱们就按这么来了”,周时英看了看林鸿文,“你是不是该回医馆了?”
“是。”
“那你先回去”,周时英说,“剩下的事儿,我和何穆忙活就成了。”
“好”,林鸿文看了何穆一眼,抬腿往门外迈去。
“我去送送鸿文”,何穆说着,也跟着走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的走了许久,直到出了新兴街,何穆才开口说,“铺子赚的钱,我必定分文不少的交给你。”
林鸿文回头看了看他,“那你自己靠什么过活?”
“我……”何穆跟林鸿文对视了一下,又低下头,他很感激林鸿文肯帮他,但同时也有些怵他。
“你不是说要跟我混饭吃吗?”林鸿文向前走了一步,细细打量了何穆一番,“这身行头置办的不错,这么穿比以前顺眼多了。既然咱们做的是布匹的买卖,那就得穿得好点,这两天你再去置办几身。”
何穆抬头愣愣的看着林鸿文,林鸿文笑道,“你看我干什么,以后周时英分给你多少钱你就拿着。铺子花二十两买的,什么时候你还二十两给我,咱们就算两清,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是这个铺子的老板之一。”
“这怎么行呢”,何穆说,“我又不像周时英那样有本事赚钱,怎么能当老板。”
“能不能我说了算”,林鸿文轻轻拂了拂何穆的肩膀,“你记住一点,我一向不亏待自己人。今天你也看见了,时英是个生意人,他很会赚钱不假,可他太守规矩了。大家要是都守规矩,那他能做得风生水起,可如果有人不守规矩,他就玩不转了。铺子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本来这新兴街做买卖的就同气连枝,如今咱们硬□□来一脚,旁人不知道怎么想。咱们虽说不想祸害谁,可也得防着点别人祸害咱们,你见过的人和时英见过的不一样,有你在这儿,说实话,我放心多了。”
“小老板……”何穆一脸感激的看着他,林鸿文摇摇头,“以后别再这么叫我了,哪天说漏了,让时英听见还得起疑,你刚才在铺子里不是叫我鸿文吗?以后就这么叫吧。”
“鸿文”,何穆握着林鸿文的手,激动得有些发抖,“鸿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帮时英照顾好铺子,护你周全。”
何穆说完,自觉失礼,放开了林鸿文的手,却仍是感动的不能自已,频频抬头去抹眼角。林鸿文笑道,“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上了,对了,你这几天在这儿往来,那些人可有为难你?”
何穆摇头,“最近好像哪里招工,他们都去了,再说我已经换了穿戴,又不从那跟前儿过,他们应该认不出我的。”
“那就好”,林鸿文掏了掏口袋,拿出一袋糖果“那天经过杂货铺,想起以前你说他那儿的糖看着好吃,就进去买了一些。我看这糖纸倒是挺好看的,你拿去跟时英吃着玩吧。”
何穆接过糖果,眼睛一片润泽,林鸿文说,“行了,你本来说是送送我,这出来也有好一会儿了,赶快回去吧。”
何穆点头应着,忙转身回去了。林鸿文看着他走远,嘴角慢慢收敛,转身往医馆去,唇边、眼里再无一丝笑意。
35.
转眼到了清明,林鸿文买了些纸钱和元宝,想着晚上烧给林省身和林鸿鸣。结果在十字路口画圈儿的时候,碰见了同样抱着纸钱的周时英。林鸿文看着周时英在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儿,忍不住问道,“你要烧给多少人啊?”
周时英没回答,取出一瓶酒,上面全是洋文,他往地上浇了大半瓶,转头看着林鸿文说,“整个商队的人都死了。”
相识时间不长,周时英总是笑着,以至于林鸿文几乎都忘了他其实是个死里逃生的人,如今想起来,也忍不住的叹气。
周时英喝了口酒,把酒瓶塞给林鸿文,“尝尝。”
林鸿文不知深浅喝了一口,结果那酒烈得好像要把整个食道烧起来一样,他皱着眉把酒瓶还给周时英问,“这什么酒?”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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