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云朵彻底醒酒了。

    做笔录的小警察一边写卷宗，一边用余光打量着云朵，“你就是林风的那个绯闻女友？真够猛的，看你一个文弱的小姑娘，下手可真够黑的。”

    云朵没搭理他，身旁的王总头上缠着纱布，靠在椅子上哼哼唧唧的。

    “你们是私了还是公了？”小警察满脸厌恶的瞅了一眼王总。

    “私了，私了，我们不给国家添麻烦。”王总忙答道，“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矛盾，家丑不外扬。”

    “我告诉你，我不干了，我现在就辞职，把余下的工资打到我卡里。”

    “云朵，别呀，咱么有事好商量的。”王总都快哭出来了。

    陈经理干脆跪在地上拉着云朵的袖子，“云朵呀，咱们有事好商量，你可别冲动。”

    云朵甩开陈经理的手，冷笑了一声，掏出手机，翘起兰花指，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我是刘云朵，我要爆料。你们赶快来西城派出所，消息绝对劲爆！快来呦！”

    真是不得不佩服中国娱乐记者的敬业精神。天刚亮的时候，关于顾碧晨联合《心悦生活周刊》冒用云朵的名字发布文章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的充斥在网络上了。

    大美人盯着手机，脸上的褶子都笑开花了，“云朵，你丫真够狠的啊！你是怎么把马桶盖掰下来的？在办公室你可是连桶水都扛不动啊。”

    “少烦我，困着呢。”云朵蜷缩在大美人的沙发上，清晨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你不用去上班啊？”

    “我还真得走了，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已经炸开锅了。你信不信，董事会肯定得把大boss和陈经理给撤了。”大美人一脸的幸灾乐祸，“晚上想吃什么？今天姐姐高兴，我请你。”

    “你快走吧，我什么都不想吃。”云朵把头埋在毯子里，“我想静一会。”

    大美人关上门，脚步声越来越远，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云朵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墙上的挂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林风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浮现在云朵眼前，一晃，那张脸又变成了顾碧晨，她满脸笑容，声音温柔地说，我们家林风就是贪玩……云朵使劲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在郊区一片茂密的树林里，一辆车行驶在寂静的小路上。茂密的树木浸染着潮湿的空气，让林风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悲戚的绿色。

    车停在了公墓门口，林风拎着一打啤酒、一袋花生米，下了车，步子缓慢的走着。

    脚步声回荡在静谧的山林中，几只鸟被这声音惊扰，展翅飞向高空。林风在一块墓碑前停下脚步，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轻轻拂去墓碑照片上的灰尘。

    那照片上，一个年轻男人微笑着，林风的手指触摸着他微扬的嘴角，“昊晨，我来看你了。”

    林风坐在墓碑前，打开一瓶啤酒，倒在了地上，“昊晨，先敬你，然后我再喝。”他又打开一瓶，自己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一阵清风拂过山林，发出萧萧声响，林风望向天边，远山如黛。他想起也是再这样一个天气，顾昊晨曾拍着他的肩膀得意地说，“有机会介绍我妹妹给你认识，我妹妹相当漂亮了。”

    林风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还干拉皮条的生意啊。赶紧把这些草拔完，别没事就想你妹妹。”

    “切！”顾昊晨使劲拽出一把野草，“你说这么大一片野草，咱俩得拔到什么时候？侯营长也太损了。”

    林风警觉地四下看了看，“你小声点，谁让咱俩偷偷喝酒被他抓到了呢。他是新来的，拿咱俩立威呢！自认倒霉吧！”

    顾昊晨把拔下的野草使劲摔向一边，“我腿都直不起来了。”

    “少说话，多干活。”林风瞪了他一眼。

    顾昊晨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不过说真的，我妹妹长得特漂亮，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你要是能当我妹夫就好了。”

    “我还当你大爷呢！”林风没好气地把他推到一边。

    “我可是真心希望你能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等你看到我妹妹就该求着我帮你牵线了。”

    林风回过神来，脸上湿乎乎的，一摸，竟是泪水。他喝了口酒，“昊晨，你说你当时怎么像个白痴似的呢？你是不是傻？你个傻子……”

    林风的思绪回到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

    “我才不傻呢！”顾昊晨眼睛瞪的圆圆的。

    “你不傻？你不傻，你安全绳都不系，就跳进河里？”林风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你明不明白什么叫‘暗流汹涌’？水下情况复杂着呢，你不要命了？”

    “哪能怎么办？那小姑娘在河中间都要沉下去了，还能不救啊？”

    “救也不是你那个救法，你要是把命搭进去了，还不如不救。”

    “你混蛋！”顾昊晨挣脱开林风的手。

    “我就是混蛋！”林风一把拽住他，“你水性没我好，一会儿救援的时候，你跟紧我，听到没有。”

    狂风裹挟着暴雨，重重地拍打在人的脸上，林风死死地拽着顾昊晨的手，好像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全体注意，河中浮木上有个小孩，立即实施营救。”

    “侯营长，水况太复杂，船过不去。”

    “找水性好的下河营救，抓紧时间。”

    “我去救！”顾昊晨挣脱开林风的手冲到侯营长面前。

    “我和他一起去。”林风也冲了过来。

    侯营长赞许地拍拍他们的肩膀，“小心。”

    穿上救生衣，系好安全绳，顾昊晨在前面林风在后面，两个人走进河中。水流冲击着他们的身体，像是千斤重锤般狠狠地敲着。

    “来抱紧我，不要怕。”林风给孩子穿好救生衣。

    孩子紧紧地搂着林风的脖子，三个人往岸边艰难的跋涉着。

    突然林风感觉到腰间的安全绳一紧，猛地回头，发现跟在身后的顾昊晨不见了踪影。

    “昊晨、昊晨，快拉安全绳！”

    岸边的人使劲地拉着安全绳，林风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在水中来回摸索着。

    顾昊晨的头从湍流的水流中露了出来，他吐了口水，“我陷进泥里了。”

    “把手给我！快！”林风喊着。

    顾昊晨的头又沉了下去，他挣扎着扑通了两下又探出头来，“照顾好我妹妹。”

    林风觉得来自顾昊晨方向的安全绳突然失去了拉力。他为了不连累林风，竟然在水中割断了安全绳。

    “昊晨……”震彻天地的吼声透过林风的喉咙回荡在滂沱大雨中，雨一直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