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又回到了熟悉的b团,他走到钢七连门口,钢七连的连旗迎风招展,高城仿佛回到了钢七连那美好的岁月。他和钢七连一起快乐,一起成长,可是现在,钢七连里空荡荡的。他知道,现在只有许三多在守着钢七连,守着曾走出过5000个优秀士兵的钢七连。他离开钢七连后没多久,特意向王庆瑞要人,第一个点名要许三多,王庆瑞没给,高城一点也不惊讶,王庆瑞的心思,他应该能揣摩出一二,许三多身上,有着一般士兵没有的安静、踏实、质朴,高城觉得,有时候许三多笨的就像根木头,可有的时候聪明的让你刮目相看。
许三多不在钢七连,b团的兵都在训练场上举行技能表演,许三多肯定也在训练场。高城慢慢走进七连宿舍,一种难以抑制的感情瞬间包围了他,他仿佛又看到伍六一横在门口,门神一样,伸个手漫不经心的向他要烟,仿佛感觉到郭俊强细细的嗓音从某个角落里传出,“连长,我的亲连长,可想死你了。”仿佛看到史今温和的笑笑,那意思是回来了。仿佛看到洪兴国愁苦着脸死活不愿意跟他下棋。
高城走在自己的回忆里,他是那种很容易接受新事物的人,可他又是那种怀旧的人。已经四个多月了,许三多一个人守着钢七连,但是钢七连一尘不染,哪怕是光光的床板上,也没有一点灰尘,这是许三多的功劳,一个尖子兵变成杂物兵的功劳。
“好——加油——”
训练场上一阵一阵喊声,把高城从回忆中唤回。高城擦擦眼角的泪,转身大步走向训练场。
训练场上,高城看到了久违的场面,不,确切的说是久违的老七连的兵。许三多在当啦啦队,但他没有扯着嗓子喊,只是站着,但他的眼睛没有离开伍六一,没有离开七连的兵。伍六一还是那副死不认输的样子,郭俊强老远跑过来,刚要来个拥抱,又觉得当着这么多兵的面,有些不好意思,改拥抱为敬礼。
“连长,亲连长,想死你了。”
郭俊强的声音都哽咽了,高城也忍不住,有些唏嘘,但这种场合,两个大男人,岂不让人笑话。
“行了行了,再这样黄河决口了,这几个月,咋样?”
“不咋样。”
郭俊强有些负气,高城还要说什么,有人从背后打了他一拳,回头,是红三连的何洪涛。
“老七,行啊,两毛二啦,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家看看,真是有了新家忘旧家,小郭,别理他,连客也不请,你不叫铁公鸡真亏了。走走走,那边还有个赛事,不理他……”
何洪涛拽着郭俊强,走了。高城心里一暖,回家了,真的是回家了,所有的人见到他,神情、语气、动作,都透着亲密。他怎么能忘了,有些地方,有些人,这一辈子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里。不需要想,因为他们不论何时都在。
老七连的兵都看到了连长,训练场上,高城成了一个旗杆。高城在,钢七连就在,钢七连的精神就在,钢七连的兵都在训练场上争夺,争夺给连长看,他们没有变,他们还是钢七连的兵,他们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来表达对钢七连的思念,来表达对连长的思念。
高城看着急于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兵,心里默默的念着他们的名字,伍六一、甘小宁、郭俊强、刘军……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他们收归麾下,让他们进师侦营,还做自己的兵。他没有把许三多列入,不是不想,而是王庆瑞已经明确表示,他不会给。
高城眼里热热的,心里一股暖流。他在赛场边找块地方坐下,拔了根草,放在嘴里慢慢嚼着。许三多看见他,慢吞吞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两个人都不说话,就像还在钢七连的时候一样,僵着。其实,高城特别想说,他特别想打破这种沉默,可是突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问许三年多好吗,那是废话,他明明知道许三多一个人留守钢七连。问他为什么没有参加比赛,还是废话,一个人的连队参加什么比赛。高城无言的嚼着草茎,他也不知道好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牵挂许三多,这么想念许三多。良久,高城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真想你们,想七连……”
许三多木木的“嗯……”。
高城知道许三多的说话风格,他每说一句话都要思考,他这么简单的一个回应,说明他也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一瞬间又想不出要说什么合适。
这时,伍六一拼完命回来,他大概又拿了第一。高城最了解伍六一,血性、硬汉、不服输,能站着绝不躺着。高城心疼的责怪:“疯了,这是比赛,玩什么命,别把老本都拼干了。”
伍六一一副满不在乎又极其怅然的说:“我的连长,都怪你,把七连练成尖子,七连散了,可是七连的兵到哪儿都是尖子,尖子,不易啊。”
高城怔住了,伍六一的话语与其说自己,不如在说所有七连的兵,不如在说高城,七连的兵是尖子,活得不易,那么他呢,他这么没日没夜的泡在军营,训练训练再训练,他要的是什么?他活的和七连的兵一样,也不易啊。
夕阳把训练场涂上了金黄色,橄榄绿被金黄色沐着,分外妖娆。高城感慨万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和许三多伍六一说话。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钢七连的日子,和你们在一起,真好。”
许三多和伍六一料不到高城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接不上茬,默默的看着被金灿灿的阳光包裹着的高城,无限伤感。
正在这时,一直静静观战的许三多脱兔般飞跑起来,这个全集团军长跑冠军跑起来,就像一个影子,在众人面前一闪而过。
高城跟着一跃而起,伍六一跟在高城身后,也急忙跑过去,他们的视野里,出现一辆与装甲部队风格迥异的越野车,车上跳下几个人,全副武装,一下车就行进间射击,几个漂亮的动作,镇住了全场的兵,连喝彩声都停了。其中一个人奔跑、射击、翻越障碍、爬高,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高城一惊,这人的身影如此熟悉,他的脑子飞快的转,搜索记忆,忽然他想到是谁了,此人,曾经做过钢七连的俘虏,老a队长,袁朗。
高城诧异,这不是对抗,只是技能比赛,老a来干什么?高城想起有军报记者在,那么一定有录像,好,把录像要回来,研究研究。虽然自己的师侦营依然是重兵器当先,但人不能一直依赖兵器,当兵器受到了限制,单兵作战的优势就显露出来。
训练场上的士兵都看得目瞪口呆。
高城突然间明白,老a的眼里,没有表演,没有比赛,在他们看来,任何表演和比赛,都是一场战争,一样的战火纷飞,危机四伏。他们从下车开始就时刻保持着待击状态,不管做任何动作,他们随时都准备应付突发事件,虽然他们只有四个人,但四个人的团体,互相照应,四面兼顾。联想到七连解散前的那场对抗,高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了,自己是在演戏,而对手是在打仗。
高城没有想到,他从钢七连观摩比赛回来后,没有过两个星期,就接到命令,配合老a执行任务。说实话,高城对老a,尤其是袁朗,有着深深的敌意。他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是对袁朗,总觉得如鲠在喉,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袁朗当成对手,或者说敌人了。
高城以为是什么任务,原来是配合老a,围剿参加选拔的兵。高城见到了许三多、伍六一、甘小宁,还有成才。他们都是老七连的兵,他们都是尖子兵,这场选拔,只有尖子兵才有资格参加。高城有些气馁,一队老a,加上他一个师侦营的兵力,围剿一群兵。二者不管在武器装备还是其他方面,他们都占优势,他开始为许三多他们担忧。
说实话,他希望许三多他们能通过选拔,那样才能证明钢七连的优秀,可是他又不希望他们通过,通过了,就意味着离他越来越远了。高城就在矛盾和纠结中,开始了他的围剿任务。
一个兵被打“死”,又一个兵被发现,荒凉的草原上,枪声只要响了,就能看到浓烈的黄烟,那是失败的信号。
高城开着越野车,在草原上茫无目的的奔驰,他希望看到自己的兵,可是又怕看到自己的兵。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许三多、伍六一、甘小宁、郭俊强……
突然,车颠了一下,高城把车开过去四五米,停车。他下车走到刚才颠车的地方,一脚踢到草皮上,他已经知道草皮下面,潜伏有人。果然,一个满脸稚气的兵慢慢从坑中爬出来。
高城有些生气,确切的说从接到这项任务到现在,他就在生气,尤其是看到袁朗那么折磨他的兵,他更生气,他想营私舞弊,他想帮他的兵。
“有你这么潜伏的吗?车都压到身上了,受伤了怎么办?”
潜伏的兵嫩嫩的笑,“连长,你教过的,任务不结束,天上下刀子也不能暴露目标。”
高城一愣,这个兵叫他连长,这么说是他的兵,是钢七连的兵?高城的心一阵喜悦,他定睛细看,他认出来了,这个兵就是钢七连最后一个士兵,钢七连第五千名士兵马小帅,他为马小帅举行入连仪式的当天,马小帅就被分走了。
高城转身离开,撂下一句话。“听我命令,继续潜伏。七连的兵活的不易,不能因为我的偶然堵了你的路。”
高城开车走了没有十米远,在后车镜里看到一股黄烟从马小帅身上冒出,顷刻间飘散在草原的的上空。高城听到马小帅带着哭腔的声音:别以为我刚入钢七连,就长不出七连的骨头,七连的兵不需要照顾。
高城的呼吸瞬间困难了,他猛烈的咳嗽几下,抑制了心口的疼痛。后面十米远的马小帅,呜呜的哭了。
高城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盘,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把车倒到马小帅身边,轻轻的说,“上车吧。”
马小帅坐到副驾驶位置,脸上的油彩已经被泪水弄花了。高城抬起手,想搂着马小帅,但最终没有,他拍拍马小帅的肩,看着远处刚刚冒起得黄烟,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回去,还做我的兵,师侦营总有一天会超过老a的。”
围剿任务三天后结束,袁朗带走了三个人,其中两个就是许三多、成才。高城纳闷,伍六一呢?伍六一怎么没有被选上?高城怅然看着垂头丧气准备上车回去的兵,他觉得心里堵的慌,他冲着身边的树就是一脚,脚生疼生疼,但是都不如他的心疼。
高城看到了许三多,许三多在袁朗要的名额内,可是许三多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悦,相反高城竟然看到了失落、迷茫。早在选拔前,高城就知道,许三多会参赛,而且会赢,会胜出,可是他没有看到一个胜利者许三多,相反却看到一个颓丧的许三多。高城有些心疼,他想走过去,和许三多说说话,可是许三多的表情,冷得如同千年冰山上的雪,拒人于千里之外。高城木木的站在远处,看着许三多,很多时候,傻子不如聪明人,而有些时候,聪明人又不如一个傻子,许三多是聪明人还是傻子?高城心里没有定论。
没多久,高城就听说,许三多和成才被老a要走了,而伍六一,却因为腿伤住院了。
高城开着越野车直奔医院,伍六一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蓝白条条的病号服让他显得有些寂寥,高城没有想到,自己那么看中的一员虎将,竟然会躺在医院里。他已经从一连长口中知道,伍六一的腿上,不是新伤,而是旧疾,这么说早在钢七连,伍六一就受伤了。高城一阵自责,都怨自己,如果自己不那么出风头,不逼着他们争第一抢第一,伍六一也不会这么玩命。
高城一进病房就开始发脾气,发很大很大的脾气。
“你让我,我怎么说你,腿不是你的?拼什么命啊?你,你比许三多还傻,你,……”
高城语塞了,他不知道是该责备伍六一,还是该责备自己。伍六一的腿,和史今的手一样,废了,甚至,伍六一的腿比史今的情况要坏得多,以后他可能走路都会一瘸一拐。
伍六一讪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劝慰高城。
“以后可以歇了,再也不用拼命了,能歇就是福啊。”
让高城更为震惊的是,他第一次动用自己的关系,为伍六一安排的一连司务长的位置,被伍六一轻而易举的推掉了,他递交了退伍申请。高城彻底被伍六一击溃,他为伍六一谋这个位置,与其是为了伍六一,倒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他希望自己能时常看到六一,让六一鞭策自己,推动自己。可是伍六一就这样走了,走的毅然决然,义无反顾,走的让他心碎如被揉碎的落叶。
高城把自己关在自己宿舍里,泪水开始止不住,他的兵,一个又一个,给他的人生,增加了砝码,增添了色彩,让他一刻也不能停歇。可是他的兵,一个又一个,离开了他。日子,就在这些来来去去走走停停聚聚散散中,过去了一天又一天。
好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看到她,禁不住泪水长流,生命脆弱的如同秋天的落叶,经不起任何的风霜。
这几日频繁断更,不是不想写,而是写着写着,泪水就模糊了双眼,看不清眼前了。
昨晚一整个晚上都在念南无阿弥陀佛,不记得念了多少遍,只希望诚心感动天,让死神不要降临,让病痛少些,让她好起来。
上苍啊,不要那么残忍吧,不要抛弃这些人吧。
泪,泪,泪,……
强手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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