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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节 跪降候犀 皇妃交易

    当日,归芗人同诸王赶到煦水郡时,尧王已回到天尧。郢城战况不明,朝中战和不一。为防诸王军前生乱连累太卫府,更为一探敌军虚实及两国出兵意图,尧王当下领两百天蟒卫秘密出兵广羽,逼近白麋山。他们赶到时,煦水太卫府已全数阵亡,白麋山脚下埋伏的近八十万大军蓄势待发。

    此时,归芗人及三位郡王还在郢城。万不得已,北宫洵奉命领广羽太卫府及当地驻军四万,绕道敌军后方交替袭扰,尧王则亲率两百天蟒卫偷袭侧翼。

    两军交锋不久,便见敌军一员大将杀出,喝令停战。北宫洵大惑,带兵向尧王靠拢,两军呈列阵对峙之势。

    只听得对方扬声笑道,“两军交战,北尧却出了几个娘们领兵,你们那小皇帝是吃软饭的么?自己的女人都上来了,他还搁后面装孙子,干脆把北尧送给我们得了!哈哈!”

    “混账!”北宫洵当下震怒,长戟一横驱马杀至敌前。

    仅几个回合,对方便招架不住渐落下风,狼狈退回阵中。

    “还有谁敢挑本将长戟,有胆就站出来!”北宫洵持戟立于马背,傲视敌国三军。

    终见对方统将出阵,慵懒的语气不免钦佩,“敢问来将尊姓大名?可是北尧皇帝的亲兵天蟒卫?”

    北宫洵一声冷哼,“北尧天蟒卫司卫总长北宫洵,要打便打何必废话!”

    “你就是北宫洵?”对方轻笑间不禁嗤之以鼻,“小子,我有八十万大军,就凭你们这点人?谁不知道北尧精骑队出来的都能打,你以为我们会傻到跟你一对一么?”

    “那你想怎么样?”

    他随手一筒卷轴砸向北宫洵,挑眉道,“答应上面的条件,否则我大军即刻屠城!就连煦水太卫府的尸首也不会放过,你们连他们的骨灰都见不到。”

    修鱼寿驱马上前拿过卷轴,紧攥轴柄的手微微发抖,半响沉默。

    对方统将紧盯修鱼寿,揣摩着他的身份。单凭北宫洵对他的敬畏之感,料定此人军中地位更在这个司卫总长之上,却一时吃不准,除了北尧王还有谁能凌驾于天蟒卫之上。

    他正怀疑修鱼寿身份时,却见其人已缓缓下马,不顾周围诸将劝阻,自行卸甲。

    一袭黑色蟒袍加身,独自近前,清冷孤傲的神色不卑不亢,身后几万将士随之下马跪地。

    他惊愕间恍然大悟,此人便是北尧国君,尧王修鱼寿。

    “请你们退兵。”

    空旷的眼神,清冷的声音,敌兵统将摸不准他心思,“你......说什么?”

    冷风轻扬,修鱼寿身子一低双膝着地,伏地叩首,“属地北尧国君修鱼寿,请候犀王撤兵。”

    北尧诸将的心跟着沉到谷底,不尽悲沧。

    死静如黑夜降临般蔓延,几十万人的白麋山脚下,竟如无人之境般空寂。

    “你怎知吾乃候犀王?”

    双手奉上盖了王印的条约卷轴,修鱼寿轻声笑道,“撤兵吧,陛下。”

    没有抵触的质疑,没有屈辱的愤怒,仿佛是理所当然的承受,风起水皱般自然。

    面对这样的王,候犀王反而受挫般什么奚落的话也说不出来,悻悻然退兵。

    “他们不能为了一面旗,一个精骑队的名号,将死城破。孤要让煦水的百姓知道,是谁豁出命保住了边城,是谁用精骑队的军威吓退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精骑队的兵就算是死,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他们流的每一滴血,都必须是为护北尧。”

    “铁骑营的枉死不能再重演,孤能为他们做的只有这些了......”

    北尧的王立于白麋山脚下身影,越发孤寂,身后万军沉默似哀鸣。

    晚风起,郊尹涵跟着北宫洵字字伤痛的回忆,心如灌铅般沉重。

    如果她的铁雁队也曾有视其如命重的王,何至背离?暗自攥了双拳,郊尹涵身子一低,面向弓书殿的方向三拜叩首,“覃王此生不违圣命,君无畏对错,臣无谓死忠!”

    至此开始,覃王密令各郡太卫府,打通芗城至天尧运输黑火石的隐秘路线,沿途暗中保护。所有运至天尧的黑火石由天蟒卫接管,藏于天蟒卫营。

    冀亲王也在天蟒卫的协助下同濮安黑商接了头,却没有想到接头人竟是柏劭麒。

    濮安黑市一案后,柏劭麒便被问罪入狱。因其在濮安向归芗人通风报信,使得尧王得以逃脱,遂从轻发落,于数月前被释放回乡。未曾想他会重操旧业,暗地里替尧王当差。

    “她还好么?”这是柏劭麒见到子桑傅时说的第一句话。

    柏劭麒为归芗人醉犯尧王,子桑傅早有耳闻,听了这话,不由将他一番打量。

    几年牢狱生活,早已磨掉他眼中所有光泽,淡漠的神情布满粗糙的伤痕。不适年龄的胡须,像遮人耳目般嘈杂在尚显稚嫩的脸上。

    “为什么还要染指黑市?”

    子桑傅这句话,换来柏劭麒一个怪异的眼神,“换成是你,你有得选么?我看王爷也不是自愿来淌这浑水的,何必多此一问?”

    子桑傅自知理亏,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当初被上官仰唆使,为了向司徒家提亲收了骞人辅王的贿赂。当时,他并不知道这钱的来路,一直分文未动。未想芗城事败,骞人官吏拿他当护盾,将他供了出来。尧王表面上对他信任有加,当场灭口护他清白,暗地里还是起了疑心,将此事查了个水落石出。这趟浑水,他是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尧王是以此事逼他就范,那柏劭麒呢?

    子桑傅忽而一个激灵,“皇上放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替他经营黑市?”

    “不然呢?”柏劭麒一声冷哼,“您不会真以为他是对我法外开恩吧?这种话,也就你们这些书呆子会信。皇上说了,这事要办得好,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的东西......”子桑傅双眼圆睁,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呼之欲出,“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柏劭麒有些好笑的看着子桑傅,“这话您也信?”

    一种被愚弄的恼怒,子桑傅不由低喝,“你大胆!”

    柏劭麒半笑不笑道,“虽说是皇上的金口玉言,可到底有几分真,咱得掂量掂量不是?那可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就算真舍得,咱也得有那个命拿。”

    “那你还敢开这个口!”

    “我?”柏劭麒哭笑不得,“自打在濮安见到了承王,芗人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我怎好强人所难自讨没趣?这话又说回来了,您说她一个堂堂的皇妃,在皇上眼中还不及我一介黑商,可能么?”

    子桑傅半响沉默,不知从何时起,他已无法像往常一样把尧王当成兄弟,同心同力去判断是非。如果真正的君王是如此绝情,他断不会入朝为官,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见子桑傅定定出神的样子,柏劭麒摇头道,“看来您这亲王对皇上也不甚了解,罢了,该向您交代的都交代了,早些回去复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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