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瑞丰没有上过学,更没有念过书,也没有到大城市见过世面,县城算是走过最远的地方,他这一辈子只会在山里种地田间收割!但就是这样一个地地道道老实巴交的农民,却做出了惊人的壮举!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多高的文化见识,也不需要多深的谋略揣测,只需要一份爱,一份真挚的父爱!
他表态支持,绝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他不想少安难堪,也不想若水无奈,更不想少宁绝望!这就是父爱,像大海一样深沉,但更像太阳一样伟大!
钱是韩瑞丰小跑到农村信用社取回来的,那是去年全年卖栗子和粮食的收成!也是他所有的积蓄!他本想今年再凑点,还一份亲戚的饥荒,但为了成全少宁,他一咬牙全部都支了出来!
韩少宁呼吸紧蹙而又沉重,两眼噙满感激的泪水,双手不断轻微颤抖,从韩瑞丰满是老茧的手中接过了一小沓崭新的钞票!
韩少宁用大拇指粘了点唾沫,一张一张的数了数钱。他点了一遍,又仔细的点了一遍。
“爸,多出了五百!”韩少宁说完,抽出了五百,递向韩瑞丰。
他把在县城烧饼铺当学徒的事都告诉了家里人,除了一件事没有坦白,那就是大爷大妈临走的时候给了他一千元钱!
之所以没有告诉,因为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多藏点私房钱!
“万事开头难,做生意更是如此,多点资金,少点顾虑!”韩瑞丰坐在炕沿低头说道。
“爸,家里吃喝穿用都需要开支,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韩少宁十分哽咽的说道。
“我在家,什么都不用花,有口饭吃就行,何况还有你大哥照顾呢!话说回来,我更担心你,东裕镇离咱村虽不算远,但穷家富路,况且还需要添锅加灶,到处都需要钱。没有钱,寸步难行,什么也干不了!五百也不算多,但多少能派上用场。你也不必再说了,若是能把生意做好,那我就宽心了!围山转上还有点活计,我得去忙活一下。”韩瑞丰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韩少宁肩膀,转身走出了屋子。
韩少宁透过屋窗,看着父亲消瘦的背影,眼泪默默滑落。
次日上午,阳光明媚,韩少宁怀着兴奋和激动的心情来到了东裕镇,转了一圈市场后,大踏步迈进了大爷的家。
大爷的记性不错,看到他进门时,十分高兴的笑道:”小伙子,今天是不是来订房的?一年才二千元,方圆一里地都没有这么便宜的房租了!你瞧我这屋子,不仅干净,而且宽敞,另外正对着集贸市场,你就算打破灯笼,也很难寻找的!不怕你知道,这两天都是租房子的,但我一看是外地人,就不想租给他们!外地人看着眼生,前后屋吃住,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韩少宁呵呵一笑:”大爷说的对!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家乡根!我也非常看好您这间屋子,今天就打算订下来。就是价钱上,您能不能再给我少点。”
大爷看到韩少宁急切而又真诚的眼神,使劲摇晃了三下脑袋,假装非常无奈的说道:”不能少,一分都不能少!”
韩少宁眨了眨眼睛,十分吃惊的问道:”真的一分都不能少?”
大爷狠狠的点了点头。
韩少宁长长叹息了一声,转身欲走。
“你能给多少?”大爷赶忙喊道。
“一千五!”韩少宁回过头来,爽快的答道。
“一千八!再也不能少了!”大爷瞪大了眼睛说道。
“好!一千八就一千八!”韩少宁笑道。
大爷微愣,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韩少宁竟然没有还价。其实,他的底限是一千七!
“房租一年一千八,没有问题。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还希望大爷能够满足。”韩少宁盯着大爷说道,双眼充满渴望。
在大爷看来,一千八房租没有问题,其他的事就不再是问题。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的,就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大爷笑呵呵的回道。
“我爸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除了种地什么也不会,但给我哥盖了三间房,一辈子积蓄都搭进去了,还欠了不少饥荒。不怕你笑话,我兜里只有一千五百块钱,还是他磨破了嘴皮在我表叔那里借来的!”韩少宁说道这里,故意顿了一下,有意识的撇了一眼大爷,大爷的脸就像烧红的茄子。
大爷皱着眉头挠着脑门,十分急切的说道:”小伙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只有一千五,怎么付给我一千八!还有,你到底想说什么,到底有什么要求?”
韩少宁一点也没有尴尬,而是拔起了腰,挺起了胸,不紧不慢的说道:”大爷,你别着急,慢慢听我解释。一千八的房租,我打算先付一千,余下五百,留作添锅买料。我向您保证,半年之后一定将剩下的八百交给你!”
大爷心想,大家住的都不太远,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况且,八百块钱也不算大钱,即使收不回来,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因此,他爽快的接过了十张百元大钞。
现在的韩少宁,兜里面还有两千五百元钱!他不想把太多的钱压在房租上,他要留有更多的现钱周转生意。
自从上次离家出走,他的梦想便开始了起航。此刻,他一人站在屋内,似乎已经看到,屋内座无虚席,屋外排起长龙,对他的馄饨都竖起了大拇指,对他的烧饼更是赞不绝口。
一个人敢于挑战和尝试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但往往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以往,韩少宁在烧饼铺做学徒,当伙计的时候,凡事都是大爷大妈做主,自己照做就是了。而如今,购买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桌椅板凳,都需要自己亲自张罗,没有挑家过日子的经验,一时感到有些忙活不过来。但是,一想到开门做买卖,自己当老板,他就无比的兴奋和勤快。
家里没有人帮他。不是不想帮,而是真的没有空。此时正值收秋的季节,韩瑞丰不仅要翻坡越岭收割谷豆,还得爬树打栗子;苏若水肚子越来越大,走路已经有些吃力,韩少安在忙农活之外,最大的且最重要的活计就是伺候她。
其实,家里人也劝过韩少宁,等忙完秋后再张罗开店做烧饼,但韩少宁的心早就飞了!在他看来,庄稼地里的活又累又脏,而且收益也不大,而卖烧饼就不同,开张一个月赚的钱,比农民一年的收成还要多。
东峪镇每隔五天一个集市,逢三见八,十里八乡的村民都赶来凑热闹,购买些日常生活用品,备足家用。
农历九月十八,韩少宁的”兴隆烧饼铺”正式开业了,他在大门口还放了一大挂鞭炮,预祝烧饼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按理说,儿子大吉开业,老爹应当捧场,但是韩少宁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大嫂已经进入了预产期,大哥实在来不了。但他并没有失落,因为现在他满脑子里除了烧饼,就是混沌。
诚然,他也不时的向人群中扫描,希望韩瑞丰出现。
“香喷喷的烧饼,热乎乎的馄饨!”韩少宁扯开嗓子喊道。
生意好不好做,就怕你会不会吆喝。吆喝声一起,四处的人群就会把目光聚拢过来,感兴趣的人自然会过来看看。东峪镇集贸市场有小吃摊点,也就是卖点浆子豆腐脑油条,像卖馄饨和烧饼,韩少宁绝对是第一个,也是独一份。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口舌之乐。
“早上没有吃饭,正好吃两烧饼。”,”馄饨怎卖的?”,”烧饼多少钱一个?”很多人围拢过来打听价钱。
“烧饼一个五毛,馄饨一碗十个,也是五毛。”看到人群围拢过来,韩少宁心底一阵窃喜。
很多人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
“大爷大妈,刚出炉的烧饼,又香又脆,馄饨薄皮大馅,油而不腻,你们尝尝就知道了。”韩少宁一看人们转身离去,急忙说道。
没有人停下来。
韩少宁一头雾水,怎么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买如此好吃的馄饨和烧饼。
不时,有人走过来,同样问完价钱后就走开了。
韩少宁实在忍不下去了,他拽住一个大爷的手问道:”大爷,我卖的馄饨薄皮大馅,烧饼又香又脆,你们为什么不买呢?”
“小伙子,太贵了!三块烧饼都快买一斤猪肉了,你说是你的烧饼好吃,还是红烧肉解馋。”大爷笑呵呵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贵!怎么会呢?县城里面的烧饼铺,也是这个价钱,怎么就没有人嫌贵呢!”韩少宁看着大爷的背影,思索着他说过的话。
“香喷喷的烧饼,热乎乎的混沌!”韩少宁继续扯着嗓子喊道。同样的东西,他就不相信没有人愿意买。
人群逐渐散去,集市收摊了。整整一个上午,韩少宁一共卖出了二十个烧饼,而且是一个人在品尝了第一个烧饼之后买的。
有些时候,富人的钱很好赚,然而,这个世上还是穷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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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自己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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