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这么贱兮兮的耍无赖,你又不缺那一点钱。还是不是爷们了!”我鄙视道“难怪人家叶明媚不喜欢你,即无赖又小气。换谁谁都不喜欢。”
“诶,我发现你这人。”齐墨挠挠头发,大为懊恼。“打人不打脸,骂人还将就个不揭短。你能不拿明媚寒掺我吗?再说这还真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商羽这人也算是大有来头。我要是跟他扯上一点联系,指不定生出多少事。话说回来,他是你养的小情儿,你怎么不自己掏钱。”齐墨嘟嘟囔囔说了一串还是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我。“算是借你的,不收你利息记得还。”
“怎么就那么巧叶明媚住的精神病院是商羽待的地方,怎么就正好他住进去了商羽就走了。庄恒给我介绍的医生偏偏就是商羽。怎么到哪些小环节都有商羽?”我接过卡,默默的吐槽齐墨钱夹里那张照片。明显是趁着叶明媚不注意的时候偷拍的,技术真烂。
“你不能乱扣锅吧。”齐墨扯出个大大的笑容。看得我瘆的慌。“你自己也说了,乱七八糟的小环节他都在。索性我帮你分析分析。你看啊,你跟商羽认识是因为庄恒。所以你可能想当然觉得商羽是沈清的人。但之前沈清可和方卓的公司没关系,庄恒没必要和沈清有关系,更别说因此安插一个人在你身边。”齐墨忽然拍拍我肩膀。他说“问题的关键是,商羽所出现的小环节都和你有关。”我忽然有点后怕,我潜意识的太信任商羽了。认为他要么和齐墨有关,要么和沈清有关。左不过是为了知道些什么才出现的,不至于对我有恶意。可齐墨也说了,商羽既不站在他那边,也不站在沈清那边。那他到底站哪边?
“可叶明媚……”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齐墨说“叶明媚是和我关系近没错,但你没发现正好是那段时间我们俩因为沈瓷的事走的近吗?所以说无论是叶明媚还是庄恒,不过是他靠近你的一些小方法罢了。商羽这个人,他跟我和沈清绝对没半点关系。有些事你还是自己花些力气去找吧。虽然商羽的事有些复杂,但其实你现在不必考虑什么。反正考虑了也没用。”
“说了这么半天等于没说。”我活动活动脖子,安稳下来才觉得有些困。凌晨三点,我和齐墨在讨论一些貌似很有深度,但实质解决不了眼前任何问题的问题。“这样吧,帮我个忙。我回头帮你劝劝叶明媚。”我跟齐墨之间,经常存在这样或那样的互帮互助关系。除去沈瓷的事,别的都是些小小的琐事。就像小学的互帮互助小组,我是小组长,他是副组长,组员是我和他。
“啧,我帮你肯定没问题,关键是怎么证明你能帮到我?三年前的交易你可是只打了空头支票,到现在都没兑现呢”齐墨虽表现出质疑,但我笃定,凡是有让他和叶明媚关系缓和的机会,他一点都不会放弃。毕竟再阴狠冷漠的人,也会有软肋。江淮的软肋是方韵,齐墨的软肋是叶明媚。诶,仔细想想,我别的本事没有,拿捏别人的心事倒还挺拿手的。想到这,不由的笑的嘲讽。揣度旁人心思其实是件很痛苦的事。如果你想要彻底了解一个人,首先就要变成他。可如果你变成了他,那谁会是你?时间长了,你为了了解别人,反而失去了自己。那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小心翼翼的了解身边的每一个人,不是为了有天要挟谁,只是想将自己藏着他们都不会触及的地方安稳度日。而我也常常觉得,其实每个人都是如此。不过是我愿意对自己承认,而更多的人连对自己都不诚实。比如江淮,比如齐墨。他们是我所遇见的对自己最不坦诚的人。连对自己都不坦诚的人,其实是没有什么好信任的。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还算朋友,至少各取所需。
“那你觉得叶明媚现在还肯给谁说话?沈清还算江淮?要不把阑珊召回来跟他聊聊?”我不小心顺嘴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就你去叫吧。”齐墨眼神冷了几分。虽然我并不怕他,但犯不着老是触他霉头。我这样想,说出嘴的话却变了味。“也对,人死了再提有什么用。回来不会来都不是会事。我认识个朋友会点这方面的事,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可把阑珊召回来之后他跟叶明媚怎么处?俩人一个拉琴一个画画,你就端着干红一旁享受着,啧啧啧,想想都奢靡。”
“你说一句烂话,我就在商羽身上开个洞。”匕首抵在商羽纤细的脖颈上,利刃刺破流出的小血珠抵在雪白的被单上。我一面暗骂自己多嘴,一面去夺齐墨手里的匕首。反正存着他不会怎样。
“得,这样吧,我们俩先把各自的条件讲讲。你估摸着行了再答应,听听总不会掉块肉。”齐墨还真乖乖的让我把匕首抽走。我出来问护士小姐要个创可贴,回来的时候正看见齐墨拿手机对着商羽从正到侧一同猛拍。连眼角那颗小痣都由远到近拍了好几下。“你丫能不能别随时耍流氓。”我拍了齐墨的肩膀,顺势把人往后推几步。“连个病人都不放过。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啧,我发现你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听,能不能愉快的谈生意了。”齐墨翻看手机相册,不满意,又对着商羽拍了几张。“也别废话了,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商羽是哪边的人,那退而求其次。帮我撬开那个医生的嘴,我总得知道商羽得的是什么病吧。毕竟我得跟他混饭吃。”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明天我就能告诉你。不过,我劝你一句,生老病死,由天不由人。要是癌症之类的病,你难过难过就还是回沈清那上班吧。那天晚上的事其实我也有不对,也不能全让沈清一个人背锅”齐墨坐回椅子,双腿交叠直接蹬到病床上。他仰起头,半眯着眼睛。认识这么几年我刚发觉他睫毛也是卷翘的长。跟北佳涂完睫毛膏扑闪扑闪的扇子不同。齐墨的睫毛同沈清很像。他和沈清到底还是流着相似的血,齐墨有沈清的锐利精明,眉宇间还兼有一点清秀。不过齐墨过的始终比沈清要好。齐老爷子打拼下事业后没劳齐墨费什么神。他是标准的蜜罐里泡大的富二代,偶尔遇上麻烦,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对齐墨来说,他人生路上最大的麻烦可能就是沈明珠。然而沈明珠到底是他的母亲,即便偏心沈清也不会向逼沈瓷那样对他。所以齐墨在很多事上比起沈清幼稚,比起沈瓷又狠辣,而他自己活得最恣意张扬。
“你是说遗嘱的事?”我问“我当然知道沈瓷出现在会场是你安排的。可我就是不明白沈家遗嘱关我半毛钱关系。我就一没身份没背景从小镇来的撒比。沈清为什么非要我读他们家的遗嘱?”
“我要是沈清,拿刀逼着也要你当天把遗嘱念出来。”齐墨勾着嘴角,笑的意味深长。“错过这个机会,有他麻烦的。随了他的意有你麻烦的。念着你曾经是我小弟,我权衡了下决定先不让你麻烦。感谢我吧,不然你现在指不定怎么着了。你现在可是个烫手的香饽饽。”
莫名躺枪的感觉和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感觉截然相反。如果我中了五百万,我会先给煤球买一大堆高级猫粮。煤球自从跟了我,连口粮都低了两个档次。原先沈清都是买进口猫粮,而我只会买大包打折的那种。然后请商羽吃饭。吃公司附近的重庆火锅,多点些羊肉卷。剩下的钱存银行,因为我相信国家。然而现在我要面临的问题并不是如何花掉五百万,而是我在沈家遗嘱这件事上莫名其妙的处于类似靶子的位置。而对着靶子的枪或明或暗,其中有一个就是沈清。我不会说我不在乎别人怎样,只因为有这其中有沈清而难过。那纯属瞎扯。哪有人当了靶子还考虑对面是谁。不管是谁,你都会被打成漏勺筛子,喝水都能从肚子里漏出来。
“你要是说话简单点,没准早拐着叶明媚去荷兰领证了。”我白了齐墨一眼。“能说点有用的吗?问什么你都打哑谜,你砸人家场子的时候也要先乱讲一大通哑谜吗?分分钟砍死你呀!”
“讲了半天都是我给你透消息。你能给我说点有用的吗?从我这白套话的人后来都死了。”齐墨换了个姿势,又把腿蹬到床沿。来换药的小护士竟然没说他,真是看脸的社会。“不就是叶明媚吗,这点八卦谈资我还是有的。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到哪一步。要是做那什么的一步,你自己用强算了。我可不做逼良为娼的事。”
“你脑子里能装我点好成么,我对他是认真的。”齐墨说“虽然我把他困在身边三四年,可我也没逼他做过什么。哪怕是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也是为了保护他。你也是知道的,出了阑珊的事,我不想再有人死了。”他声音低了下来,眼睛里还有一些难过。
我以为他早就忘了阑珊,可能这辈子都不从他嘴里吐出那两个字。可原来他始终都是记得的。齐老爷子住院那段时间,齐墨不放心沈明珠自己在那照顾就叫我过去待几天。齐老爷子说“齐墨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别人都说他眼神毒的像把刀,只有我知道,我和明珠的孩子,他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五六岁的时候,他听班里的小朋友说自己的爸爸是混黑社会的。回家找我哭了好半天。我以为他是害怕,后来他抽抽搭搭的说。爸爸,人死了会很疼的。别人会疼,我也怕爸爸疼”原来齐墨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只是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其中的一面罢了。
我印象里的齐老爷子是个眉毛总皱在一起,看着很严肃威严的人。他眼睛里鲜少的柔情,一半分给沈明珠,一半留给齐墨。他说“我的儿子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像所有父亲一样嘴里骂着废柴,内心却无比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齐老爷子固执的把本来打算出国读艺术的儿子留在身边,教他如何“解决问题”。我不赞成齐老爷子的方法却也无法反驳他对齐墨的爱。父爱这种东西大抵就是这样吧。没有和缓温柔的过程,而是满满的,深深的结果。包容错误,包容不理解,包容成长过程中的分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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