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四句。
    鲁肃当然听说过。
    整个大汉的人，几乎没有多少人会说，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句话显然是错的。
    或者说，在他看来，这段话好像有什么问题在其中。
    他觉得，想要做到一些事情之前，就得先妥协，接着再去想办法绕过去破局。
    这，其实就是他的局限所在。
    或者说，是当代所有人的局限所在。
    毕竟世家的影响力，确实很大。
    如果做的不好，很多人都会过来骂娘，这样一来，立刻就会遭遇反噬。
    有些反噬，是可以直接随便甩过去的。
    可是有些反噬，却不是那么好过的。
    为了不被骂，为了让刘备也不被骂，鲁肃只能选择秋毫无犯，甚至于，这段时间他还在想，是不是可以把什么土地归于辽东，归于天子这一条改变。
    那些世家的人，可都找过他很多次了。
    有人甚至说，如果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可以当一个名臣。
    他，动心了。
    然而现在，看着方莫的那一双眼睛，他却不敢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方莫要做的，似乎是千古大事，跟他之前所做的事情，有着极大的差别。
    “为什么，我们要……”
    鲁肃咬着牙，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后，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道：“算了，这辽东，就交给你吧。”
    “交给我？”
    方莫冷笑了一声，从身后拿到了一大堆地纸张，放在手上之后，他默默地念了起来。
    “襄平张家，这段时间以来，通过巧取豪夺，获得三百亩地。”
    “平郭刘，这段时间以来，通过各种方法，拿到了接近五百亩地。”
    “高显赵，这段时间以来……”
    “啪！”
    方莫将那些纸张全部都拍在了手上，转过身，看着鲁肃：“这就是你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些失去土地的人，该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日子，你知道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听他们的话呢？
    这些人，有百姓更加重要吗？
    孟子云，夫，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我曾经也说过，百姓似水，社稷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为何，你就没有想过呢？”
    鲁肃没有说话，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时候，说什么，其实都是没有用处的。
    对于方莫而言，他有一百句话在等待着自己。
    或许，他是对的。
    但是，孟子是错的吗？
    可是，大家都是那样，为什么一定要听孟子的呢？
    之前不就很好吗？
    “你是不是在觉得，以前为什么没有出事？”
    方莫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之间就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夸张：“哈哈哈，我当你是智谋之人，谁知道，你的脑子居然如此不开窍。
    如果之前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大汉又如何会陷入到如今这种境地当中？
    你以为黄巾军凭空就出现了？
    这都是因为，那些人兼并过重，导致许多百姓压根就活不下去了，没有办法，只能站出来反抗。
    虽然，黄巾军被镇压了下去，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天下还是这般吗？
    因为，人心所向！
    人心，已经不希望大汉继续存在了！
    他们迫切的希望，能够出现一个新的朝代，来改变这一切的存在。
    当然，如果大汉想要继续存在，也是可以的，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的来改变，改变当初世家当政的局面。
    改变，自己没有土地的局面。
    你看到了幽州与冀州的繁华，但是你没有看到，这些人的背后，都有我的强力推行。
    如果不是因为我在疯狂压制那些世家，他们愿意把自己手中的财物交出来吗？
    压根不会愿意的！
    为什么，我会一边在做商业活动，另外一边，却又在不断地让人开垦荒田呢？
    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我在胡闹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莫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通过调查，获得了很多很多的消息，比如说这个时代到底是如何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最后，得出的结果就只有四个字。
    人心向背。
    对于百姓们来说，他们已经不想要让大汉继续存在了，因为大汉只要还存在一天，就会存在那些可怕的世家，犹如猛兽一样，不断地吞噬着他们的一切。
    而且，对于他们而言，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原因……
    反正。
    对于此时此刻的大汉而言，所有人，都在期望着能够改天换地。
    百姓们在想，世家们在想，一些能人也在想，一些寒门也在想。
    所有人，都已经不想让大汉继续存在了。
    当然了，荀彧这样的人，是绝对的例外，因为他们本来就可以依靠着大汉，继续当血吸虫。
    然后，把大汉彻底的吸干，彻底的并入到自己的嘴里！
    这种人，都该死。
    方莫看着鲁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对方的震撼，已经显露出来了一点后悔，虽然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因为什么。
    “罢了，你回去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就停在房中好好的看看一些书籍，我希望，通过这段时间之后，你可以迅速成长起来。
    顺便，我会把之前的一些调查，全部都送到你的手上，以及……
    我自己所得出来的结论。
    如果你觉得正确，那就去用。
    如果觉得不对，你照样可以站出来反对我，放心吧，大哥肯定不会怪罪你的。
    但是，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只能被压制下去！
    或者，你就给我去冀州，那里错综复杂，永远不可能被一个人所改变，因为我把所有利益，全部都捆绑到了一起。”
    ……
    鲁肃走了。
    张飞还在。
    不过，他的心情其实也没有多少的平静。
    反而，此时此刻的他，觉得方莫简直就是一个大佬级的人物。
    放弃很久的书本，重新被他拿了出来。
    而且，逐渐地就开始一步步地阅读了起来。
    他知道，只有在这些东西上面，或许自己才能找到一些信息。
    只有那样，他才能够跟得上方莫的思维。
    与此同时，鲁肃已经回到了渔阳，他把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告诉了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