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一笑哥来了！”

    听了小弟的报告，正在刷短视频的徐炎一下子站了起来，往门口迎去。

    来到门口，徐炎呆了一呆，因为常一笑居然是坐着轮椅来的，徐炎低语：“静脉曲张有这么严重吗……”

    “屏退左右。”常一笑说。

    徐炎又呆了一呆，常一笑还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也没有用这种态度对待过他的小弟们。

    徐炎当然也没生气，他早知道常一笑手术过后性格大变，而且有大几个月不见人，他只是觉得奇怪，撇了撇嘴，向小弟们挥挥手。

    常一笑面无表情：“徐炎，我这不是静脉曲张，最近在美国的医院确诊了，是肌萎缩侧索硬化，俗称渐冻人症，就是霍金罹患的那种病。老弟，我时间不多了。”

    什么肌萎缩侧索硬化、渐冻人，徐炎都没听懂，他虽然曾经是魏风晨的同学，但是这些生物学的东西全都故意忘光了，每天都跟粗俗的小弟们一起刷小视频过日子，白天收保护费，买卖私货，晚上去四大名窑之首——逛窑愉快地及时行乐。但他听懂了“霍金的病”。

    徐炎嗫嚅：“有……有多严重？”

    常一笑：“三年左右，我就会死。现在，已经不太能走路了，最多走5分钟路，你看，我都坐轮椅了。”

    徐炎叹了口气：“这真是……天妒英才啊。”

    常一笑：“不用为我难过，我曾有过小而美的爱情，有过你和风晨这样的兄弟，还有过风卷残云般的事业成就，生而为人，早就赚够本儿了。我说过，如果我需要，我会带着最幸福的笑容死去。”

    徐炎想起自己跟曾经无所不能的一笑哥的过往，没法不伤心，差点儿掉眼泪。

    常一笑：“你和风晨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用我操心，唯一担心的是我妈。风晨这个生性薄凉的混蛋，连自己老妈都不怎么理睬，我就不指望了。等我走了，我希望你在想自己父母的时候，偶尔也去看看我妈，行不行？”

    徐炎认真的含泪答应。

    常一笑：“我现在故意疏远我妈，给她联系的时间间隔会越来越长，但愿三年之后，她会习惯我的不存在，风晨的婚礼，我就不去了，因为会碰到我妈。到时候，你替我跟风晨说一声。”

    徐炎一抹眼泪：“对了，风晨的导师发明了一种意识漂移的技术，据说能治好老年痴呆，渐冻人就不能治疗吗？”

    常一笑：“那是风晨发明的，他导师鸠占鹊巢。我不会进行意识漂移的，因为……如果有一天意识可以上传到电脑，你会上传自己吗？”

    徐炎：“总比死了好。”

    常一笑：“不，死了可能更好。因为，所谓的意识上传，不过是把你杀死，让ai替你活着，模拟你的思想，对你的存在毫无意义。有一部恐怖科幻是这样描述的，那天，机器出了故障，正在上传意识的人被杀死之前忽然醒过来了，看到自己正在被杀害，而他的模拟算法正在接替他过幸福生活。那是幸福吗？我可不觉得。所谓的意识漂移，你认为是很好的医术，但我觉得不啻是另外一种杀死本体，让别人替你活下去的技术，没什么意义。即使渐冻人能够被治疗，我也不希望用这种方式治疗。”

    徐炎：“一笑哥，虽然你比我聪明多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治疗总比不治疗好，你……母亲应该会开心很多。”

    常一笑：“如果治不好，她一样不开心，我一去不复返的事情，迟早会发生的。因为风晨跟我妈太熟了，我就不跟他说我的事情，免得他忍不住告诉我妈，你也不要告诉他。”

    徐炎：“始终不告诉他……能源芯片的事儿？”

    常一笑：“哦，这个，他已经知道了，我亲口告诉他的，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徐炎：“怎么会不信？”

    常一笑转换话题：“喝一杯？”

    “当然！喝！”

    魏风晨跟戴月在江城举行婚礼的这天，宾客络绎不绝，徐炎最搞怪的是请来了一个舞狮队，大闹婚礼现场，舞狮子的在新娘新郎身边跳来跳去，魏风晨都不耐烦了，忽然看到狮子头摘掉，居然是徐炎亲自在跳狮子舞，新郎和新娘顿时笑喷了。

    魏风晨呵斥道：“别闹了，堵着别人的路了，快让开！”

    徐炎埋怨道：“兄弟，你怎么这么想不开要结婚呢？多了个嫂子管着，我哥俩怎么愉快地逛窑子？”

    魏风晨脸色一变，大骂：“血口喷人！谁跟你逛窑子？滚进去！”一脚把他踢了进去，宾客们都笑弯了腰。

    徐炎总是不安常理出牌，明明给安排他到大学同学的那一桌，他却偏偏挤到了街坊邻居那一桌，借口找常一笑，把常一笑的位置霸占了，跟常一笑的母亲有说有笑，常妈着急问儿子的去向，徐炎则信口开河，把自己跟常一笑到处玩耍、祸害良家妇女、逛窑子的事情胡诌一番，惹得常妈一阵阵呵斥。

    其实，徐炎这瞎胡闹根本不算什么，等一下他就知道，厉害的角色在后头。

    大约5分钟之后，在众人一阵惊呼中，最意想不到的客人来了——艾米莉亚。

    魏风晨和戴月都极度尴尬。

    艾米莉亚用英语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wei的前女友，你们看到我肚子凸起来，千万别以为我减肥又失败了！其实，我是怀孕了！唉，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太可怜了！可是我们天主教教徒又不能做杀死未出生婴儿那种事情，即使wei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我也不得不把你生下来！”

    魏风晨是幽云大学的学霸，戴月是中科院院士的千金，两个人的好朋友里面英语好的人还真不少，英语好的人听懂了，顿时哗然，一传十，十传百，全场哗然。

    魏风晨简直惊呆了，他更震惊的是，他跟艾米莉亚分手告别的时候她啥也不说，却跑来婚礼现场大闹天宫，唉！

    看着宾客们窃窃私语、偷笑连连、指指点点，他知道，完蛋了，天字一号渣男的江湖大号，恐怕要落在自己头上了，这个艾米莉亚，平时战战兢兢不敢跟自己抬杠，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狠毒啊。

    这婚礼是没法搞下去了，新娘子一生气，一跺脚，扭头跑了。

    徐炎英语早就还给老师了，听身边的人解释，才张大了嘴巴，可以塞进一枚人血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