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综合办公区里，所有人回答的有气无力，似乎被刚才这帮“瘟神”给打击了士气。
    原本大家都在缅甸工作，许多人都是边境地区的居民。
    可现在要跟着阿伦一道，前往菲国工作。
    可这工作还没展开多久，大家就已经体会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似乎在这里，要比当初大家在缅甸要更加严格，公司的纪律安保部门，似乎压根不会手下留情。
    在这里，许多人说的是缅语和中文，大多数人压根对英文一窍不通。
    因此及时出门，也很难跟当地人进行交流。
    这也是总公司为什么要将阿伦的分支收紧，甚至撤回菲国总部的原因。
    因为这样可以更好的控制员工。
    “张雪。”阿伦话音落下，转而将张雪叫到身边。
    毕竟张雪是总公司安插到自己身边，用于监视自己的外人。
    虽然明面上，阿伦依旧是这支分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但其实收到张雪的监视。
    言行举止，都不能有太多出格的地方，甚至还要对张雪随时保持警惕。
    阿伦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在公司这头，只不过是个打工人。
    公司让自己带着核心成员返回菲国总部，明面上是为了弃卒保帅，但实际上，也是想削弱自己在部门的影响力。
    但阿伦来这的目的不同，自己压根也不是为了这点职位和金钱，而是要为警方，彻底拔掉这个毒瘤。
    三年的卧底生涯，阿伦先后帮助警方打掉大大小小的犯罪团伙不计其数，而这也是阿伦暗自发誓的最后一次。
    干完这次任务，阿伦将恢复警察身份，回到家中和家人团聚。
    因此，阿伦对于这次的菲国任务格外重视，似乎要发挥自己百分百的状态，要充分利用自己这几年所积累起来的影响力，协助顾晨团队，一起将这个犯罪团伙彻底消灭。
    因此，在张雪问题上，阿伦选择隐忍，甚至为了拉拢张雪，刻意让张雪给众人上课。
    实际上，是将自己的影响力分给张雪。
    当然，张雪也非常乐意接受，面对50人的团队，张雪清楚，影响力就是财富。
    只要这支团队控制得当，那他们的业绩，就是自己的业绩，赚钱全靠这帮人。
    咳嗽了两声，阿伦也是笑孜孜道：“我们这帮从缅甸带过来的核心团队，在总部这边有些水土不服，还望你能帮忙开导一下，以免日后再犯错误。”
    “没问题，你我是同事关系，又是上下级关系，帮你是应该的。”
    张雪咧嘴一笑，直接走到众人跟前，接过了阿伦的话语权后，开始跟众人疯狂洗脑。
    首先从公司的高端写字楼说起，随后介绍了公司总部这边，上上下下有将近400号人。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是中国籍的电诈骗子。
    而且还啊跟众人介绍了公司的后勤体系，可以说是非常完备。
    甚至是吃住行包干，所以张雪告诉众人，只需要一门心思的扑在业务上，其他的后勤保障，一切交给公司。
    当然顾晨也非常清楚，张雪所说的一门心思扑在业务上，实际是让众人一门心思骗人就行。
    而此时的张雪却越说越有激情，直接开启了一次大型现场演讲。
    顾晨感觉像小李子的《华尔街之狼》。
    就当张雪给众人洗脑完毕之后，所有人便开始进入到疯狂的工作状态。
    他们的手指翻飞在键盘上，电话打得无比响亮。
    但顾晨非常清楚，他们每一次欢呼和开怀大笑，都伴随着国内一个普通人的绝望和嘶吼，甚至是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甚至大家在这种疯狂的工作状态中，完全没有所谓的时间观念。
    转眼之间，已经是下午将近下班的时间，张雪忽然走到顾晨身边，柔声问他：“顾晨，公司的各种条例规定，你背的如何？”
    “差不多吧。”顾晨瞥她一眼，随口一说。
    张雪搬来一张座椅，直接靠在顾晨身边，也是轻声问道：“那我给你考试，你有问题吗？”
    “没问题，你直接说吧。”顾晨对于这种小儿科的背书游戏，压根没有多大兴趣。
    自己利用大师级记忆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将公司厚厚的条例规定，背得滚瓜烂熟。
    张雪在自己面前这么说，显然低估了自己的智商水平。
    “哟，这还没开始背呢，就这么有信心？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自信的男人，不错。”
    话音落下，张雪直接站起身，就要离开的意思。
    顾晨一愣，有点没明白张雪的意思，于是忙问她道：“张姐，你不考试了？”
    “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应该可以背得出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张雪又道：
    “现在也快下班了，我们又同住一个屋檐下，下班之后，你直接来我房间背吧。”
    “去你房间？”顾晨闻言，也是表情一呆。
    心说这是什么鬼操作？
    而此刻的张雪，直接走到王警官面前，也是随口一问，向王警官抽查了几个问题。
    好在老王同志干警察也不是一天两天，背资料这种事情，也根本难不倒自己。
    之后张雪又陆续抽查了卢薇薇，袁莎莎和兮爷，大家的表现都堪称完美。
    而张雪这才明白，为什么阿伦要把这些人，重新从滇南带到菲国，合着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最起码，比自己之前带的那帮要聪明许多。
    手底下有这些人，要是再稍微调教一下，张雪相信，这将是一个无坚不摧的优秀团队。
    想着自己是捡到宝了，张雪心里也是美滋滋，但唯独没有抽查顾晨，要的就是让顾晨来自己房间进行友好交流。
    毕竟，做领导的，谁还没点怀心思呢？
    “时间到。”看着时间，张雪忽然拍起巴掌，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收拾一下，准备回去。”
    话音落下，所有人如同机器人一般，开始进行各自工作的收尾，很快便在门口位置，排成一字长蛇阵。
    顾晨有些诧异，忙问张雪：“张姐，这是……”
    “排队回家，公司会安排大巴车，来接送他们返回宿舍。”张雪说。
    顾晨有些迟疑，又问：“那我们是不是也要一起？”
    “不用。”张雪摇了摇头，也是不由分说道：“说起来你们几个也是走运，公司的宿舍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阿伦老板特地给你们另外安排的住处，也就是我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
    “待会儿，你们继续坐杨瑞雄的商务车，跟我一起回去。”
    “要是一周之后，所有业务流程你们都已经掌握，到时候会让你们跟他们一起坐大巴，返回各自的住所。”
    “好吧。”了解到这些信息后，顾晨也是默默点头。
    感觉这帮骗子的确可怜，为了赚取不义之财，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人身自由。
    明面上，这些人的后勤保障，一切由公司负责。
    但实际上大家都非常清楚，这是受到管理者的全方位监视。
    由于大巴车辆有限，因此这里上班的人员，都是分时段下班。
    现在是下午5点半，正好轮到阿伦的队伍。
    此时此刻，疲惫的众人在管理者的监视、指挥下，沉默地穿过公司走廊，坐电梯下楼，随后登上大巴，返回宿舍，没有丝毫自由可言。
    而顾晨几人却依旧享受着商务车接送，而这次开车接送大家的，却又变成了黑衣人当中的另一位陌生面孔。
    第一天上班，顾晨就已经感受到这个集团的可怕之处。
    也非常清楚，自己这次面对的对手，将是一个“庞然怪物。”
    他们组织严密，分工明确，如果自己稍有不慎，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
    而不仅是自己，顾晨偷偷瞥了眼车上的其他同事，卢薇薇，王警官，兮爷和袁莎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疲惫，也都在回想今天公司发生的事情。
    大家都是怀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一起来到东南亚菲国。
    由于是跨境工作，所以每个人的内心，都升腾起一种国际刑警的虚荣感。
    成龙大哥电影里的各种镜头，似乎都会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
    然而，令大家没想到的是，第一天上班，就遇到了“瘟神”打人。
    这让所有人都感觉，如果在这里滞留时间越长，很可能会把命交代在这儿。
    车辆一路行驶，来到了大家之前入住的楼房。
    此时此刻，顾晨敏锐的发现，从楼房内下来几名黑衣男子，此刻正在跟张雪交流着什么。
    由于张雪独自驾车先走，因此要比大家提前一些赶到家中。
    当黑衣人驾车送大家来到住所的同时，另一帮黑衣人，正好在跟张雪交流着什么。
    见商务车缓缓驶来，张雪这才摆了摆手，示意那帮黑衣人可以离开。
    下车之后，顾晨瞥了眼张雪，忙问道：“张姐，那帮人也是公司的吗？”
    “对。”张雪默默点头，态度似乎有些尴尬。
    “那他们来这做什么？”顾晨又问。
    张雪淡淡一笑，立马转移话题道：“咱们别说这个，先回家，回头我再炒几个菜，走吧。”
    见张雪没有正面回答，顾晨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一路上楼，进入房间，所有人都躺在沙发上，缓解一天的疲惫。
    此时此刻，卢薇薇忽然从房间出来，一脸愤怒的质问张雪：“张姐，我的房间怎么别人动过？”
    “是吗？”张雪从冰箱内拿出一罐饮料，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袁莎莎也从房间走了出来，整个人没好气道：“这房间怎么翻得乱七八糟的？我记得我们房门是有上锁的，这到底是谁干的？”
    王警官闻言，立马赶紧往自己房间走了过去。
    可片刻之后，王警官也走出来道：“我的房间也别人翻过，这到底谁干的？小偷？不能吧？大门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啊？”
    “你们都别猜了。”张雪感觉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实话实说道：“你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又看见那些离开的黑衣人没？”
    “看见了，他们应该也是公司纪律安保部的吧？”顾晨直截了当的问。
    张雪默默点头，也是实话实说：“没错，就是那帮人干的。”
    “诶凭什么呀？他们凭什么可以随便乱翻别人的东西？他们是执法人员吗？怎么可以这样？”见大家都在发脾气，兮爷感觉自己也有必要融入一下。
    虽然大家早就猜到，会有人对大家的身份有所怀疑。
    阿伦当时从东南亚风情餐厅接送大家去住所的路上，也都有相应的提醒。
    因此大家面对这种突击检查，也是见怪不怪。
    不过所有人在来菲国之前，就已经注意到这些问题，早就将一些与大家身份不符的物品进行了清除。
    因此即便搜查，也绝不会让对方找出任何破绽。
    但为了表现真实，让张雪相信，大家的确是非常愤怒，因此所有人都要抱怨一番。
    见大家一顿咆哮加抱怨，张雪只是微微一笑，也是压压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我告诉你们，在这里，这帮黑衣人就是执法者，是凌驾于这个国家法律之外的执法者。”
    “在公司，菲国的法律不适合你们，公司的制度规定，才是你们一切行为的准则。”
    “偷偷检查大家的随身物品，说实在，确实有些不妥，但也是为了验证你们的真实身份，避免警方的卧底混入进来。”
    见大家相互看看彼此，似乎也是一脸懵逼。
    张雪笑孜孜道：“你们也不用紧张，恭喜你们，你们通过了这次考核。”
    “这玩我们呢？”王警官听完之后，也是没好气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就这么不相信人吗？”
    “别激动，老王，你先坐下吧。”张雪面对王警官的咆哮，显得有些过于尴尬。
    但是这样的操作流程，张雪也不是第一天见到，也是见怪不怪的与众人解释：
    “其实这些都是公司排查内鬼的隐秘流程，但凡你们在这些细节上出了问题，那都将被公司的黑人带走。”
    “要知道，做我们这行，其实一只脚已经迈进了监狱。”
    “从你们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我想你们也应该清楚，我们是做什么的。”
    “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加入我们，一起赚大钱。”
    “但如果你们是警方的卧底，那不好意思，你们可能会把命交代在这里。”
    “难道公司也别警方围剿过？”顾晨眼睛一亮，也是好奇问道。
    但张雪却是冷冷一笑，悠哉的喝着饮料，并没有急着回答顾晨。
    见所有人都用异样惊恐的眼神看向自己时，张雪这才不紧不慢道：“其实，警方一直都想打掉我们这些组织。”
    “但是好在我们分工明确，并且是分散业务，警方很难将我们一网打尽。”
    “要不是这次，公司在各国的分支机构，因为团队成员违规涉及非主营业务，而遭到警方打击，我们也不会收紧业务，将分散在各国的业务，重新拉回到总部这边。”
    顿了顿，张雪直接翘起二郎腿，也是盯着众人认真说道：“而且我告诉你们，在这些警察当中，尤其要注意来自中国的警察，他们可是最让我们头疼的。”
    “前段时间，公司的另一个分部，就是因为中国警察的存在，导致整个分部被连窝端了。”
    “所以，总公司这头也在黑市上对这帮中国警察发出了追杀令，你们要知道，在这里的黑市，一个人头，500美元就可以搞定。”
    “但是对付这帮中国警察，总部那头的酬金翻了十倍，达到5000美元，而且老总点名要买驻菲工作组，那些领导的人头。就是希望以此吓退他们，让他们好自为之。”
    “这么少吗？”面对张雪的解释，卢薇薇却是一脸懵逼道：“原来在菲国这边的黑市，一个人头才值500美元，而找你过警察的人头，竟然才值5000美元？这……”
    感觉就很无语，想想自己人头才值5000美元，而且这还不是核心领导的价格。
    想想就很侮辱人好吗？
    但了解到这一切后，卢薇薇心里却有些担心。
    毕竟，这帮电诈分子，竟然已经嚣张到如此地步，可见不将这帮团伙一网打尽，也丢不起自己这颗人头不是？
    想到这些，卢薇薇也是长舒一口重气道：“所以这帮瘟神，趁着我们在公司上班，过来搜查我们的私人物品，就是为了验证我们的真实身份？”
    “嗯，没错。”张雪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那如果要是查出一些问题，我是说如果，如果有问题，他们会怎么对付我们？”卢薇薇又问。
    张雪则是叹息一声，盯着卢薇薇道：“如果一旦查出问题，那你们会被这帮瘟神直接带走，至于去哪，我不清楚。”
    “但是我知道，但凡被带走的人，结局都不会很好，最后都从这个世界消失不见。”
    扫视众人，张雪也是意味深长的道：“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好好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