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舒激战之际斗闻悲声,心知挚交已逝,不禁胸中剧震。他与翁行云相交数十年,向来亲如手足,不意翁行云一世修行今日竟殄于妖孽之手,实堪痛悼。陆星舒仰天悲啸,怒发如狂,戟指黄狮妖骂道:“孽畜!你害死我翁贤弟,本道爷便以你血祭!”叱喝声中右臂暴伸,扣住飞至头顶的太极枰催动浑厚真气。太极枰霎时间精光暴涨,一个赤芒缭绕的太极图自阳面射出,迅如奔雷般向黄狮妖天灵盖印去。
黄狮妖怒吼一声右臂急振,狂蟒鞭金光流转笔直探出,鞭梢的巨大金刚石正中太极图中心。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赤芒暴射,金光眩目,大如磨盘的太极图竟被金鞭击得四分五裂,瞬间消散。而狂蟒鞭鞭梢坚硬无比的金刚石竟也被刚猛绝伦的太极图硬生生震开一条裂缝。两样绝世法宝激荡起猛烈气流四外奔突,一时间草折木摧沙飞石走,烟尘弥散后,地上竟出现一个径长数丈的大坑。
这一番交手声势着实惊人,双方各自使出十成修为全力对敌,竟然势均力敌难分轩轾。不过陆星舒的太极图乃是太极枰所发出的真气毫光凝结而成,破便破了,法宝一无所伤;而黄狮妖的狂蟒鞭却已然受损。
黄狮妖万万没想到这清瘦文雅的中年道士竟有如此深厚精纯的道家修为,只方才一招间便令自己吃了大亏。它痛惜法宝受损,咬紧两排利齿喉间发出阁阁低吼,狂怒中抢步上前,抡动狂蟒鞭横扫陆星舒腰际。
陆星舒见狂蟒鞭来势猛恶异常,知道这黄狮妖天生蛮力强悍无比,妖法修为也十分了得,实是劲敌。当下不敢怠慢,踊身上跃数丈躲过金鞭,凌空急行数步便已奔至黄狮妖身后上方,回转身形驭起太极枰的阴面,纵横十九道直线结就的棋枰顿时红光猛涨,撒开一面赤芒织成的巨大光网,向黄狮妖当头罩落。
黄狮妖闻听脑后风声迅疾,听音辨位回手就是一鞭,“嗤拉”怪响声中已击破光网中心。残破的巨网去势顿止,四个网角却借着余力裹住了狂蟒鞭,在靠前的几节鞭身上烙下道道交纵的红痕。
黄狮妖一时不慎竟接连吃亏,只气得七窍生烟,大叫道:“玄都山的臭道士,有种你就不要躲,用心接本将军一鞭!”鞭随声起,径点陆星舒胸口。
陆星舒一个筋斗倒翻数丈,兀立空中,冷笑道:“灭妖除怪不同于比武论道,杀你这等孽畜又何需本道爷多劳心力?”言毕展动法诀,太极枰赤芒复盛,纵横十九道直线的三百六十个交叉点同时射出一道光束,或黑或白,粗如茶盏,加之棋枰中心一点所射出的赤色光束,密密麻麻的斜斜射向黄狮妖周身要害。
黄狮妖暴喝声中左臂急甩,系于小臂上的混元金盾在法咒驱动下飞旋而起见风就长,瞬间变成一面三丈多高的巨盾,如同一堵金墙挡在黄狮妖身前。只听“哧哧哧哧”一阵急响,三百六十道玄素光束和一道赤色光束先后击中金盾。
混元金盾首重防御,最善于化解敌方真力剑气,但这三百六十一道光束纯系以道家无上真力激发旷世法宝太极枰所蕴灵威而成,劲气合一,凝聚不散,竟连混元金盾也无法将之消弭,只能奋起金光以硬碰硬地迎击。
陆星舒真力急注,黄狮妖灵力频催,双方一时之间似乎陷入了比拼内息修为的胶着状态。北山后自双方交手时起便不时传出嘹唳锐啸之声,好像火鸟朱雀与什么异种怪蛇也在进行一场恶斗。此刻鸟鸣蛇嘶之声纷繁激切,想必灵禽凶兽争斗得极为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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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鸟朱雀催动满山大火向北延烧,翻过崇山峻岭触目便见山间平地上竟盘着一条奇大无比的黑蛇。猛禽与异蛇自创世之初即互为天敌,每见必斗不死不休。当下火鸟朱雀奋翼怒啼,疾飘至大黑蛇近前上空,突启巨喙喷出一道九阳神火直取蛇头。
大黑蛇见火鸟朱雀飞至,早已凝神备战,意图以静制动。此刻见对方神火凶猛,金睛突怒,巨吻倏张,自上颚间喷出一股至阴至寒的黑色气柱迎上拦截。
九阳神火与玄阴寒气在半空中针锋相对,发出一阵“咝咝”怪响,仿佛烧红的铁条骤然插进坚冰之中。赤焰与黑气相交处涌出大量净白蒸汽,在空中结成一带水雾,随着迅风飘向北边山下尚未烧及的树林中,激起一阵穿林打叶之声,宛如暴雨忽至。
火鸟朱雀一击之下未见其效,越发恼怒,兜转身形飘回原处,纵火引燃平地上的长草灌木,振翅煽风,催动火势向大黑蛇烧去。
大黑蛇生长于极北阴湿苦寒之地,最怕的便是烈火热气,见状慌忙扭身急行退回石洞前的山坳里,口中施放玄阴寒气,头颈自左向右一摆,石洞前二十丈处的一带草木为黑气所噬,尽数枯萎收缩变成满地黑色粉末,在大黑蛇身前划出一道一丈多宽的弧线,烈火烧到黑线处便即停滞不前。
火鸟朱雀狂怒难禁,立时敛翼俯冲,意欲近前放火。不料刚刚冲过那道黑色弧线,大黑蛇突然反客为主,撑开巨口耸身急跳,恶狠狠地向它咬来。火鸟朱雀体形虽巨却灵动异常,危急中身形急侧,于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蛇口,旋即铁翅横扫,“啪”的一声重重拍在大黑蛇头顶。这一击力道极为猛恶,大黑蛇痛嘶声中收势不住,登时扑倒在地上。
火鸟朱雀欢唳声中乘胜进击,亮出一对利爪径向大黑蛇心脏所在处抓落。突听风声劲急,大黑蛇的修尾猛然上扬,有如一条巨大皮鞭疾抽而至。火鸟朱雀不意有此奇变,欲待奋翼高举已然不及。只听“啪”的一声大响,蛇尾结结实实地鞭在火鸟朱雀背脊之上,只击得翎羽纷飞。火鸟朱雀哀鸣声中翻翻滚滚的斜飞十余丈,“砰”的一声栽倒在火场中。
此刻双方均受重伤,仍可算是不分高下,胜负之数尚难确定。不过火鸟朱雀一身灵异皆来源于火,有浴火重新之异能,在火堆中翻转数遭便已完好如初,纵吭怒啼间又已飞上半空来斗巨蛇。
大黑蛇头部要害受到重击,一时间头痛欲裂,神志不清。偏偏那遍地的奇异鹿丝草只可疗愈外伤,对这般没有创口的内伤毫无效用。眼见火鸟朱雀再来邀斗,气焰更胜先前,大黑蛇顾念头伤,气势顿时馁了,扭转身形便向石洞入口爬去,意图进洞逃命。
火鸟朱雀自长成以来从未受过如此重挫,心中恨极了大黑蛇,自不能让它就此逃脱。眼见大黑蛇头颈已钻入石洞之中,忽然拔高身形,冲口吐出一道赤色霹雳,“咔嚓”巨响声中正击在山腰上。半山间顿时飞木抛石暴土扬尘,半边山岭訇然滑落,将巨大的石洞顶壁压坍,万钧土石同时砸在大黑蛇头颈之上,登时将其掩埋于地下。
大黑蛇剧痛之下身躯急扭,猛然间奋力扬头,竟然硬生生拱透层层土石脱身而出。这一下死里逃生,骤然激发了大黑蛇心底的无尽野性。眼见洞口已被土石堵死,再无退路可循,火鸟朱雀又已自上攻下,突然间摆尾摇头向天长嘶。玄阴寒气暴射而出,身周十几丈方圆内顿时水汽凝结,奇寒彻骨。无数冰块凭空扩展,在大黑蛇身周结成一层巨大的白色屏障。
火鸟朱雀悬止于空中,再次催动九阳神火,霎时间一道道火柱有如流星天坠,“嗤嗤”厉响声中撞在数丈厚的半球形冰壁上刺出一个个深洞。大黑蛇此时已是困兽之斗,倾尽一身灵力严防死守。火鸟朱雀神火频催,却始终无法洞穿大黑蛇的防御冰壳。
火鸟朱雀见数十个冰洞均在转瞬之间变浅消失,料知定是大黑蛇在冰罩内不断施放玄阴寒气,随时修补被神火所蚀的冰层。眼见散发神火并无验效,当即飘旋至冰球背面,凝聚神火只攻一点不及其余。九阳神火如同一枚奇大的炽热利针,一分一分的渐渐刺入坚厚的冰体。
随着神火侵入渐深,光滑的冰壁上逐渐裂开一道道细缝,自冰火相交处呈蛛网状向四外延伸,转眼间已爬满整个冰球。“噼啪”脆响声中,裂纹渐次拓宽加长,成为道道深痕。想来大黑蛇拼斗多时内息将尽,再也无力撑持下去。只听“嘭”的一声爆响,巨大的冰壳骤然从中炸开,无数桌面大小的冰块呼啸着飞落四方,草地上顿时被冰屑草灰组成的雾气笼罩。
火鸟朱雀展动双翼驱散迷雾,却见满地青草为玄阴寒气所伤已经荡然无存,冰灰散布的地面上竟然多出了一个径长数丈的巨洞,那条大黑蛇却已不知去向。
火鸟朱雀正自讶异,倏听“轰”的一声巨响,大黑蛇竟从此前滑脱的大堆土石之间探身而出,张开巨口猛咬火鸟朱雀腹部。原来大黑蛇布结寒冰罩意在诱敌,自己却趁对方全神破冰之际拱开地面从松软的泥土中钻至对方身下伺机反攻。
火鸟朱雀一时不察竟为对方所算,危急中巨翅急振,躬身上拔。却不料大黑蛇来势奇速,火鸟朱雀虽勉强移开胸腹要害,一条左腿却难逃此劫,“喀”的一声被蛇口齐膝咬住。火鸟朱雀急痛攻心,悲啼声中双翅连挥,狠狠拍击大黑蛇头部两侧,尖利的右爪死命撕抓大黑蛇面门。
大黑蛇偷袭得手,死死咬住火鸟朱雀的小腿,任对方如何挣扎反抗毫不松口。低吼声中叼着火鸟朱雀猛摇蛇头,忽上忽下,使其劲力落空翼爪失准;而后脖颈突曲蛇头急落,将火鸟朱雀重重顿在地上。不待火鸟朱雀哀鸣声止,大黑蛇头颈又已扬起,将火鸟朱雀抡到先前被厉雷劈开的嶙峋山石上拖出一道粗重血痕。
火鸟朱雀血羽纷飞,凄声悲鸣,拼尽全力想要挣脱蛇口,无奈左腿被蛇牙牢牢钳住,无论如何夺不出来。
大黑蛇一心致敌死命,衔着火鸟朱雀在地面和崖壁上狠砸猛撞,“砰砰”巨响声中地陷尘飞崖崩石裂。
火鸟朱雀迭遭重创,痛彻骨髓,已然无力挣扎,就连惨号声也越来越弱渐不可闻。
大黑蛇咬紧鸟腿,齿缝间发出“咝咝”低吼,双目中凶光暴射,面门上被火鸟朱雀抓伤处皮碎见骨鲜血长流,清冷月色下看去,当真是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眼见火鸟朱雀气息奄奄再不动弹,大黑蛇齿松舌动,将火鸟朱雀整条左腿咬在嘴里,随即蛇头一扬一抑,巨口一弛一张,竟将硕大无朋的火鸟朱雀缓缓吞入口中。火鸟朱雀的腰身比蛇头粗了三倍不止,但大黑蛇巨口力撑,还是将之囫囵吞落腹中。蛇颈上立时粗起一团,如同一个巨大肿块,徐徐向下滑落,腹皮上隐约还能看出一只鸟爪的模糊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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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古怪黑衣人早在火鸟朱雀到来之初便识得厉害,抱着翁宇阳腾空而起,躲在北边山颠一块巨石后面静观其变。
这一场惨酷激烈的蛇鸟大战只看得翁宇阳目眩神摇心惊肉跳。他不知这火鸟朱雀乃是黄狮妖座下凶禽,此来原意只在纵火烧山要他的小命,与大黑蛇遭遇纯属偶然。只记着这大黑蛇刚刚险些将自己吃掉,见这红色大鸟赶来斗蛇,心中对之顿起好感,一直在暗中为火鸟朱雀鼓劲助威。初时见火鸟朱雀连占上风,还暗自欣喜,殊不料奇变陡生,火鸟朱雀到头来竟被大黑蛇填了肚子。翁宇阳惊骇之下情难自禁,张口叫出声来。
叫声未落,大黑蛇的三角巨头陡然侧转,恶狠狠地瞪着山颠厉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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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狮妖正与陆星舒拼力斗法之际,忽闻北山后鸟鸣声突转惨厉,似乎火鸟朱雀在那边遭逢强敌,身受重伤,不禁猛吃一惊。这火鸟朱雀乃是妖族圣物,南方灵禽,有摇天撼地之力,镇魂慑魄之威,被妖国视为国宝,供养于堕魂关烈焰塘。有此神鸟镇守北疆,即便人类大举叩关,妖国也不以为虑。
二十五天之前,翁行云潜入堕魂关黄狮将军府盗走“列缺”神剑,黄狮妖震怒之下急调飞天兽兵沿路追杀,屠灭神剑山庄,杀人取剑。却不料彼时翁行云竟然躲过杀劫,带着两个儿子弃家北逃。黄狮妖闻报后怒发如狂,指天誓地,必欲亲手杀死翁行云父子以雪此恨。于是先遣搜魂雕追敌,自己随后赶来。
黄狮妖生性狂傲自负,时下的中土修真之士向来不在它的眼中,纵然孤身犯险亦毫无所惧。只是它因为一味鲁莽暴躁,自幼便被乃父斥为有勇无谋之徒,每见之必加申诫;近来偏又屡逆父心动辄得咎,被老头子训得怕了,遇事竟肯稍动心思。因想父亲听闻“列缺”神剑被盗固然动怒,若知自己身为一方主将竟然只身擅入中土腹地,只怕老爷子更要大动肝火,即便自己顺利取回失剑无恙归国亦必难逃家法重责。
左思右想之际,忽然记起堕魂关镇关之宝火鸟朱雀来,自思若带南灵同去,世间更无可虑之事,父帅日后亦不得以蛮勇见责。况且火鸟朱雀日行五万里,相信很快便能追上翁行云父子。
谁知今日虽然如愿杀死了翁行云,却又平地冒出来一个颇为扎手的玄都羽客陆星舒。更不料火鸟朱雀追寻怪蛇异啸之声越山而去许久不归,反倒有遇险迹象。黄狮妖心下忐忑不安,倘若南灵有伤,不惟严父要施责罚,妖皇陛下亦必降罪,运气差的话说不定尚有性命之虞。
正当黄狮妖分神之际,陆星舒手中的太极枰光芒忽敛缩小如初,凌厉攻势片刻间竟已收回。
黄狮妖斗觉对方劲力松懈,惊喜之余不及细想,暴喝一声左掌力推,混元金盾势挟劲风,疾向半空中的陆星舒撞去。同时狂蟒鞭也已甩手而出,如同一条摆尾摇头的灵动大蛇径袭陆星舒腰际。
陆星舒双手分扣太极枰阴阳两面扭转半圈后向外一拉,太极枰登时一分为二。眼见混元金盾来势奇猛,陆星舒避实就虚,身形侧翻让过金盾,回手一记太极图正打在金盾内面。金盾袭来之势未竭,再加上这一击之力,立时加速向前直飞出去,转眼间已掠出数十丈,将一块突兀山石撞为齑粉。
陆星舒左手紫铜棋枰同时击出,重重砸在狂蟒鞭梢头的金刚石上。铿然爆响声中,金刚石上又多了一道裂纹。狂蟒鞭受此一击整个鞭身剧烈震颤,八个关节不住扭动,有如金蛇狂舞。
黄狮妖见法宝再度受损,只气得须鬣皆竖,念动法咒召回混元金盾,依旧收于左臂之上,厉吼一声便向陆星舒奔去。半路上右臂一抬,抓住空中的狂蟒鞭,在头顶疾抡数周,劈头盖脑地向陆星舒狠命抽落。
陆星舒之前以太极图击飞混元金盾实属取巧,其后用紫铜棋枰硬挡狂蟒鞭,虽似占了上风,整条左臂却已被黄狮妖的蛮力震得隐隐发麻,手中紫铜棋枰发出的赤色宝光也黯淡了几分。陆星舒心中暗惊,情知这妖孽力大无穷,与之硬拼实为不智。待见黄狮妖发疯般扑上来拼命,狂蟒鞭来势尤为凌厉,再不敢以硬碰硬,右臂回引,飘然后退数丈避敌锐气。
黄狮妖不待招数用老,右掌忽然翻转,狂蟒鞭怪蟒翻身般侧旋一周,抽起地上一块数百斤重的巨石“呼”的一声向陆星舒击去。这一带草坪之上乱石散布,多是一人大小的坚硬青石。黄狮妖舞动金鞭斜抽横扫,一块块大石随着金光腾起,急速旋转着径袭陆星舒身周数丈之内。
陆星舒初时见巨石飞至,尚能飘身闪避,到后来黄狮妖狂蟒鞭舞得兴发,激起飞石如雨,一时间乱石穿空风响势急。陆星舒急切间闪开前石难躲后石,甫避左石又逢右石,迫不得已只能出手相挡。大石受他一击立时回势逆飞,与随后飞至的另一块大石砰然相撞,碎屑飞溅。
黄狮妖蛮力惊人,加之巨石自身重量,飞撞之势极为猛恶,硬行挡架殊不轻松。陆星舒双手分运太极图与紫铜棋枰,接连震开数十块巨石,渐感真力流转不畅,心知似这般硬挡下去于己不利,兜转太极枰便欲乘隙进击。却被黄狮妖看破其意,加速抛石,令他腾不出手脚反攻。
陆星舒依前控纵紫铜棋枰,撒开一张纵横十九道的巨大赤色光网遮于身前,一块块巨石击在网上立被弹回,沉闷轰响声中与后来之石撞在一起爆裂四溅。
黄狮妖见大石无法攻破光网,反被对方因势利导原路飞回,眉头一皱间已思得一计。伸出巨大的左掌抓住飞至面前的一块大石凝力一握,“噗”的一声,大石竟被它抓得粉碎,无数石屑灰粉自它指缝间如烟腾起。黄狮妖甩手一抛,满爪尖锐石片如流星暴雨般激射而出,挟着凄厉锐啸向陆星舒全身打去。
碎石残片俱如斧头大小,锐响声中竟自光网网格之中穿过,只有小半撞在赤芒网线上被真力震落。
陆星舒猝不及防,险被利石所伤,急忙祭起太极枰,集注真力催出一个径长两丈的巨大太极图,红光缭绕中急旋不休,顷刻间便将黄狮妖攻来的大小石块吸纳无踪,尽行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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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狮妖不意太极枰尚有这等妙用,竟能将对方所发劲力连同器物一并消解,不禁暗暗称奇,对面前的“臭道士”又多了几分重视,收回狂蟒鞭冷冷笑道:“陆星舒,你们玄都山的道家修行果然有些门道儿,本将军适才倒还小觑你了。”
陆星舒方才这一招虽奏奇效,却也耗力不少,趁着黄狮妖暂时停手罢斗之机,连忙悄行吐纳暗调内息。面色却威严依旧,森然说道:“你这孽畜骄横凶顽,全无见识,自不能明我道家无上正道大法之玄妙神奇。不过你今日撞在本道爷手中,临终之际总算是开了眼界,想必死亦无憾了吧?”
黄狮妖闻言嗤道:“你这道士说话好不颠倒,分明是你自己骄狂自大,反倒有脸来说本将军。
“本将军早年在我灵国圣朝修行之时,便听闻你们中土所谓的‘正道中人’个个厚颜无耻,狂妄无忌,最会拿腔作势,哗众取宠,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你们玄都山向来自称中土正道之首,然据本将军所知,自数千年前中土修真之士正邪分立至今,玄都山却难得出过什么能人异士。
“反倒是你们视为邪教的一线天自三杰创派以降奇才辈出,代有精英。尤其那位当年纵横八荒惊天动地的绝世高手独孤秋,更是连我灵族也世代景仰的大英雄。不怕告诉你说,我灵国入居中土迄今已六千余年,始终不曾兴兵北进,最为顾忌的便是一线天诸人。若无一线天之忧,本将军早已表奏吾皇请旨出师,踏平中土剿灭你们这班无知鼠辈了。”
陆星舒闻言大怒,厉声斥道:“孽畜休得胡言!我玄都一门开派逾万载,初祖鸿冥真人乃是天帝神裔,造化贵胄,参透玄机,妙悟至理,白日飞升,肉身成圣,奠定玄都山万世不拔之基业。玄都山领袖正道数千年,历代俊彦不计其数。你这孽畜蒙昧不化,妄讥本教先圣,合该万死!”
黄狮妖嘿嘿笑道:“早就听说中土正道之士擅以大言自夸,尤喜推崇先人借以自抬身价。今观此言,诚不我欺。你方才说你家鸿冥老道是天帝神裔,造化贵胄,却不知何所据而云然?倘若拿不出真凭实据,那便是你们玄都山为博虚名神化祖师欺世盗名。
“即便如你所言,鸿冥老道确系天帝苗裔造化谱系,那又有何希奇?要知自混沌开辟之时,世间众生便一同衍化,千灵万物无分族类同为天帝子民;况且造化对下界生灵一视同仁,并无偏私,你家鸿冥老道又岂能得天独厚?你这番谬论骗骗中土那些无知愚民尚可,本将军慧眼如炬智珠在握,又怎会被你唬住?”
陆星舒气极反笑,点头说道:“是本道爷一时糊涂了,竟然指望能以至正至善之言令你这等顽劣孽畜一朝开化,欣然就死。我玄都祖师清者自清正者自正,世人无不敬仰赞叹,令名清誉又岂会因你一番妖言邪语而有丝毫损减?
“玄都山历代仙师均以除妖卫道为己任,当年统领正道力抗群妖拯救中土亿万生民。贫道忝列门下幼禀圣训,自不能放任妖孽肆意横行。黄狮妖,你今日恶贯满盈,天劫当前,任你如何花言巧语亦不能自救。多言无益,我看你还是爽快受死吧。”
黄狮妖面色一沉,冷冷说道:“陆星舒,你虚言自欺倒也罢了,为何还要以讹传讹蛊惑众生?
“当年我圣朝灵修太祖应天顺时统兵入主中土,不幸圣业未竟中道崩殂,这是众生皆知的史实,本将军也不必讳言伪饰。只不过彼时率领中土修真之士抗我灵兵的分明是人家一线天,又如何变成你们玄都山了?
“你家死鬼老道云栖子当日也曾参与此事,想必也留下了一些真录秘档给你们这些徒子徒孙吧?当日究竟是什么人斗杀我朝灵修太祖,相信你心中清楚得很。且不说云栖老道道行浅陋,无福与我灵修太祖交手;玄都山当时遭逢派中异变未久,门下人才凋零青黄不接,更做不得中土首领。这已是不争之事,你还有何颜面再说那些无稽之谈?”
陆星舒一时语塞,默然片刻方道:“古者已矣,后世之人纵然倾竭毕生心力亦难以尽知前人昔年的实情真相,你提起这些陈年旧事也只是徒劳心力而已。
“如今只说当下之事,你这妖孽害死翁贤弟,本道爷叨在知交,自当尽力为他报仇雪恨以全友道。你们妖国与我中土正道世代为仇,本道爷身为玄都弟子,与你这孽畜更是势不两立。方才交手虽然未分胜负,但你法宝已损,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与本道爷敌对?”言罢双手分持太极图与紫铜棋枰,便要上前再度斗法。
却见黄狮妖左掌一竖,淡淡说道:“且慢。”狂蟒鞭在腰间缠绕两匝,首尾互相纠结,变成一条金光灿灿的束腰宝带,只是宝带正中的金刚石多了两条裂缝稍显暗淡。黄狮妖空出右掌,回手在肩后凌空一抓,霎时间金光眩目,劲风聒耳,竟凭空掣出一把柄长二丈刃阔八尺的奇形战斧。
黄狮妖双手持斧傲然兀立,狞笑道:“陆星舒,你趁本将军一时大意,连使诡计损伤我的狂蟒鞭。但你一定想不到本将军还有这件骁龙斧吧?此宝已有多年不曾杀人,渴血已久,今日祭出定要饮你颈中鲜血!”
陆星舒见那骁龙斧异质非常锋芒无比,不由心中一凛,扣紧太极枰凝神待敌。
黄狮妖战斧侧转,金芒四射的斧刃上登时发出一阵奇异颤鸣,宛如一只嗜血如狂的饥兽在向鲜美猎物发动攻击前的狞野嘶吼,啸声中充满了对鲜血的渴求。
一人一妖刚才的一番言谈历时颇长,此刻陆星舒内息尽复,黄狮妖灵力又生,随之而来的双方第二次拼斗势必更为惊心动魄。
正当双方蓄势待发之际,北山后突然传出一阵凄厉锐啸,听去正是先前那异种怪蛇的声音,似乎那里又有什么异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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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见大黑蛇顷刻之间便战败并吞食了天下四灵之一的火鸟朱雀,心中颇为诧异,暗想:“这条大黑蛇无疑便是数万年前溟海天池中所产的冰屿魁蛇,虽说确属天地异种,但终究灵性不高,纵然苦修万载,成就亦必有限。谁知今日这畜牲竟然侥天之幸斗败南灵朱雀,若非亲眼所见,委实难以置信。只可怜旷世灵禽火鸟朱雀竟自葬身凶兽腹中,思之令人痛惜。”正自悬思嗟叹,怀中的翁宇阳突发惊呼。
冰屿魁蛇循声望去,立时发现二人的藏身之处,锐啸声中内息流转,玄阴寒气自上颚孔隙中疾喷而出,挟着无数锐利冰片直射山颠。
黑衣人修为精深腹笥广博,自始便没将这条愚顽凶暴的冰屿魁蛇放在心上,所骇怪者不过是这条畜牲情急拼命竟能将火鸟朱雀吃掉,运气好得简直匪夷所思。此刻黑衣人见寒气袭来,并不着慌,右足在地上轻轻一点,已然跃离山颠。半空中舒展身形,大袖挥动之间又已祭起玄光法宝。法诀控纵之下,法宝流光如电,疾刺冰屿魁蛇顶门。不过这一次玄光不再分化,聚集真力灵威,打算一举将冰屿魁蛇击毙。
冰屿魁蛇此前已吃过玄光的苦头,眼见对方法宝再度攻至,急忙抑颈低头意图闪避。不料玄光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竟然随着它伏低之势下压数丈,仍是对准了它的脑门。冰屿魁蛇惶急中不及多想,一心只要保住脑袋,扭转脖颈将蛇头藏于腹下,巨身修尾疾转急收,眨眼间已蟠成一团,用躯体将蛇头层层护住。
黑衣人没料到冰屿魁蛇竟还有这么一招舍身护头的法子,眼见巨大的蛇身纠结数重,自己的玄光法宝再锋利也不可能一举穿透这么多层蛇躯,只得驭使法宝在最上层的蛇身上斜斜划开一道口子,虽不能重创冰屿魁蛇但毕竟胜于无功而返。
冰屿魁蛇斗觉尾脊之上剧痛彻骨,心知已为玄光所伤,不待敌人收回法宝,怒吼一声巨尾横扫,刮起地面上的大堆土石向黑衣人击去。
浩荡尘雾冲天而起,泥土中夹杂着无数大小石块呼啸而至。黑衣人见冰屿魁蛇应变迅捷怪招迭出,一时之间竟也无法立毙其命,只得展动法诀,鼓荡澎湃真力在身周布结防御气罩,随即跨步急跃,向前飞出丈余。只听“啵”的一声,防御气罩护着黑衣人和翁宇阳冲透大堆土石形成的掀天巨浪,又已来到冰屿魁蛇身前。
不料冰屿魁蛇早知这黑衣人不同凡响,竟然紧随土石之后伺机攻敌,眼见黑衣人破土而出,立时张开巨口向他咬去。
黑衣人面上闪过一丝怒色,哼了一声,法诀斜引,凌空侧翻数丈躲开蛇口,收回玄光法宝便要再行攻击。
冰屿魁蛇偷袭不成,急忙回转身形催动玄阴寒气追击敌人。黑衣人见浓重黑气倏忽即至,双足凭空一蹬,便已倒飞十余丈。
冰屿魁蛇厉声嘶吼,乘势追咬,但黑衣人身法灵动应变奇速,在半空中闪展腾挪,冰屿魁蛇连啮数口均告落空。
冰屿魁蛇杀气腾腾地赶出十几丈远,骤觉腹中隐隐作痛。想是火鸟朱雀体大身硬,一时之间难于消化,适才只顾全力迎敌用力过猛,不期累及内脏致有此痛。当下只得停住势头,将臃肿异常的腹部压在地上大力摩擦以助化食。
冰屿魁蛇生性贪婪嗜食,最喜吞吃巨型的水兽海怪之类,常因暴食饱啖损伤肠胃,每逢腹中胀痛便以身蹭地,隐痛须臾即舒屡试不爽,稔知此举颇有消食之功。然而今日不知为何竟然越蹭越痛,而且脏腑发热,只觉腹内如有一团烈火渐烧渐旺,顷刻间五内如焚,痛不可当。冰屿魁蛇大骇之下尖声痛嘶,再也顾不得追击黑衣人,和身倒在地上翻滚扑腾状若癫狂。
黑衣人听闻身后异响声起,兜转身形看时,只见冰屿魁蛇在滚滚飞尘中狂舞乱扭,一条修尾狠命鞭打地面,声如闷雷。料想定是这畜牲不自量力误食火鸟朱雀致有此报,冷冷笑道:“活该你这畜牲倒霉,南灵朱雀岂是那么好吃的?只怕你无福消受,到头来枉自送命。”
翁宇阳已有蛇腹逃生的经验在先,此刻见冰屿魁蛇摆尾摇头上窜下跳,猜想定是火鸟朱雀也要钻破蛇腹逃出生天,急道:“那只大红鸟还活着,你快割开蛇肚子放它出来呀!”
黑衣人闻言呵呵笑道:“净说孩子话。南灵朱雀已死多时,活不过来啦。只是它体内九阳神火尚存,这才整得冰屿魁蛇死去活来不得安生。”
说犹未了,忽见冰屿魁蛇垂首曲颈,腰腹弹动,口中不断发出“嗬嗬”怪声,似欲呕吐。蛇腹中的巨大肿块随着冰屿魁蛇干呕之声竟自一点一点地缓缓上行至颈间,眼看便要被它吐出体外。突然之间,冰屿魁蛇巨头倏起颈项挺直,对着天空厉声长嘶,叫声中蕴含着无尽痛楚之意。
黑衣人和翁宇阳愕然注目,只见一道赤色火柱竟自冰屿魁蛇巨口之中疾喷而出,一直延伸至蛇口上方两丈多高处,有如一柄火剑刺入空中。冰屿魁蛇颈下丈余处的巨大肿块骤然变亮,竟有无数道明艳之极的红色光芒自蛇体内映射而出,将半截蛇身照得宛如透明之物,血脉骨骼清晰可见。蛇颈中蜷成一团的火鸟朱雀的身子也历历可辨,正对着蛇腹的一只鸟爪尤为醒目。
冰屿魁蛇体内火起,焚炙内腔,创痛酷烈,惨声哀号。辗转扭曲间突听“嘶啦”一声怪响,火鸟朱雀的一只利爪竟然抓破蛇腹展露于外,一簇明晃晃的火焰同时自蛇腹中漏出。冰屿魁蛇狞厉惨叫声中,火鸟朱雀的另一只利爪也已探出在外,看去便似冰屿魁蛇颈下长了一对鸟足一般。
火鸟朱雀的两只利爪倏伸倏缩,在蛇腹上大力撕抓,转眼间便在蛇腹上活生生破开一个大洞。蛇腹原已被火鸟朱雀的巨大身躯撑得鼓胀欲裂,此时门户既开,便再也包裹不住食物。只听“呼”的一声,火鸟朱雀如同一个巨大火球,从蛇腹上的破洞之中挤了出来,在地上翻滚两周便已站直,振翼昂首,亢声怒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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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火鸟朱雀先时被冰屿魁蛇所制,空有一身灵异却不得施展,只能挨打受虐。急怒之中忽生一计,凝聚灵力护住内脏,停止抗争示敌以弱。暗盼冰屿魁蛇大胜之下戒备稍松放开它的小腿,那时再跃身而起毙敌雪耻。万想不到冰屿魁蛇贪狠无比,竟将它吞入腹中充饥。火鸟朱雀含愤衔恨,稍作隐忍便骤起发难,施展九阳神火将冰屿魁蛇脏腑烧成重伤,然后挣破蛇腹脱身而出。
火鸟朱雀有生以来从未遭过任何暗算,不意今日一时托大,竟在这灵品极低的冰屿魁蛇口中吃此大亏,甚而至于身入蛇腹,实是平生未遇的奇耻大辱。它伤势颇重,一身灵力耗损大半,艳美的翎羽也凋残不少,心中更是愤恨欲狂。伤足曲起,以翅拄地,恶狠狠地喘息一阵后,突然暴叫一声纵身向冰屿魁蛇扑落。
冰屿魁蛇腹壁俱焦肚破膛开,剧痛之下心志尽失,扑倒在地上竭力扭曲挣扎。刚将腹内的余火压熄,火鸟朱雀的一对钢爪又已攻至,“嗤”的一声将蛇头上的硬皮揭去一片,随即铁翅力拍,“啪”的一声将巨大的蛇头砸入地下数尺之深。
冰屿魁蛇痛吼声中寒气狂喷,重重黑气登时将火鸟朱雀裹住。火鸟朱雀腿伤沉重,行动不便,难以趋避,当下也奋起灵威,驱动九阳神火遏住玄阴寒气的狂猛攻势。冰屿魁蛇内脏严重受损,内息周转不济,玄阴寒气片刻之间便告罄尽,难以为继。
火鸟朱雀乘虚进击,鼓动九阳神火直攻敌首。冰屿魁蛇神志早已模糊不清,竟然不知闪避,先时被火鸟朱雀抓得稀烂的面目又遭火焚,焦黑的皮肉瞬间化为灰烬,大半张脸上只余森森白骨。
冰屿魁蛇狂翻乱舞,状若疯癫,嘶吼声惨厉之极,刺耳惊心。猛然间蛇躯兜转,顿时将火鸟朱雀拦腰圈住,不待火鸟朱雀有所动作便重重缠绕,将火鸟朱雀狠命勒住意欲同归于尽。
火鸟朱雀翼爪力撑,腾出一只尖锐巨喙在蛇身上狠啄猛凿。无奈冰屿魁蛇力大无穷,此刻又是情急拼命全力以赴,火鸟朱雀一时之间竟无法挣脱束缚,反被粗重的蛇身层层箍住越收越紧。
火鸟朱雀骨痛欲断气息渐窒,翼爪尽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唯有头部尚得自由,凭借一张利喙横割竖戳,全力伤敌。
冰屿魁蛇重伤将死野性爆发,死死勒紧火鸟朱雀必欲致其死命,任它如何攻击都毫不懈力。双方一时间势成僵局,只需有一方能坚持稍久便可拖死对方最终获胜。
又撑一刻,火鸟朱雀突觉腹内如有火焚,竟是蓄积体内数万载的圣火神焰重伤之余复被躯体挤压不得宣泄,在五脏六腑间激荡奔突横冲直撞,随时有失控*的危险。火鸟朱雀情急之下只得暂缓拒敌,导引内息在体内急速周流,张口喷出一道精纯至极的九阳神火,犹如一柄利刃登时将冰屿魁蛇的下腹部洞穿。
冰屿魁蛇奇痛难当身躯急拧,勒得更加紧迫。火鸟朱雀内忧稍平,外患又急,全身骨骼“咔咔”爆响已然难支,胸肺中的气息尽被挤压出来,只觉头晕目眩窒息欲死。危急中头颈急转,利喙如同一柄巨锥,“嗤”的一声直刺入蛇腹中,正中冰屿魁蛇心脏。
冰屿魁蛇狂吼一声,巨大的身躯陡然绷直,向上疾跃至半空中,未及落地便已断了气息,只余尚未僵死的尸身兀自在一片狼藉的地上轻微扭动。
火鸟朱雀被这股巨力甩得横飞十余丈,轰然坠入燃烧正旺的火海之中,翻滚多时才勉力站起,内脏伤势虽重,皮肉外伤却已复原如初。
火鸟朱雀恶战多时终于杀敌制胜,心中狂喜难禁,仰天欢唳数声,一跳一跳地来到冰屿魁蛇的死尸之前,用左爪按住蛇腹,尖喙有如利刀,划然声响中将蛇腹尚自完好的部分尽皆剖开,从内脏中叼出一枚硕大的墨绿色蛇胆仰首咽入肚中。随即振翼亢鸣毛羽皆竖,似在向茫茫天地间的千灵万物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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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宇阳初时见冰屿魁蛇最终丧命,心中极为欣慰;待见到火鸟朱雀这等狂暴凶恶的形象,又不禁暗自害怕。凑到黑衣人耳边悄声说道:“大黑蛇已经死了,请你带我去找我爹吧。”
黑衣人闻言神色骤变,急忙伸手掩住翁宇阳的小嘴。不料火鸟朱雀耳力极佳,竟已听到这细微之极的声响,抬眼见到悬在空中的二人,怒啼声中振翼而起,吐出一道九阳神火直取二人。黑衣人不敢怠慢,急忙祭起法宝,踏着一道玄光向北疾飞。
翁宇阳缩在黑衣人怀中,只见地下山林火海、天际黯星流云迅速向后逝去,又听耳畔风声劲急异常,不由心中暗惊:“这位先生比爹飞得都快很多呀。”
黑衣人唯恐翁宇阳为天风所侵,早已结起护身气罩,真力充盈其中和暖如阳春。突听身后鸟鸣声急,火鸟朱雀竟自后赶来,催动九阳神火追袭二人。黑衣人侧身左转,躲过神火,全力北逃。
火鸟朱雀连声怒啼,不断施放九阳神火,却都被黑衣人以精妙身法避开。双方一前一后,一逃一追,转瞬之间便已飞出数十里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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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火羽冰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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