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不是真讨厌大嫂，只是这会儿气疯了，她打小就跟六娘在一块儿浑说，养成了现在在六娘面前口无遮拦的习惯，换个人她都不会这样。

    让六娘一提醒，四娘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生死”都掌握在大嫂手里，立刻哀嚎一声：“我得去跟大嫂赔礼！”

    “你不会已经得罪过了吗？”六娘瞪眼。

    四娘心虚的扯了个笑容：“从娘那出来偷偷瞪她一眼算吗？”

    “……那你最好祈祷她没看见，或者不跟你计较。”

    四娘赶在表情僵硬的比梅发飙前挥手让她们都出去，当着六娘比梅总要给自家娘子些面子，压下一肚子想要劝诫的话把线收好领着才端上茶的白萱出去了。

    临走前还是忍不住愁容满面的说了句：“娘子，给大奶奶的回礼最好有点诚意……”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去挑！挑好了我去送！”

    总算打发了比梅，门一关四娘就开始抱怨：“她这性子也就我受得了她！”

    六娘幸灾乐祸：“再忍忍，反正你也忍不了多长时间了。”

    比梅许了外头的人家，嫁出去就不好总再回来了，舍不得四娘一拖再拖，过两个月也要发嫁了。

    身边跟了那么多年的婢子要嫁出去，四娘也有些伤感，忍不住感叹道：“唉，人是好的，就是死板了些，那怎么着也是我亲哥，我大面上过去得，嫂子还能真跟我计较不成？”

    六娘喷笑：“多明白的人啊，怎么还会说混话？”

    四娘也笑：“做人小姑子连发个脾气都不成，那这小姑子做的也太没意思了。”

    也有道理，六娘也不再劝：“反正你心里有数就成。对了，那嫁衣的事……”

    早不绣晚不绣，偏赶着这时候绣，大伯母是有打算了？

    四娘勾了勾手把六娘招过来，附在她耳边说：“我娘打算今天秋闱放榜给我捉个女婿回来！”

    噗——

    六娘慌忙拿手帕压住唇。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存心整她是不？

    “不可能！”大伯母不是这样的人！

    四娘得意：“原话当然不是这么说的，意思就这了！”

    ……

    “哎呦！你这死丫头干嘛拧我！”

    “让你胡说吓唬人！啊！不许挠！哈哈……”

    说话间两个丫头闹成一团，时光把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这份亲密无间却一如从前。

    闹完了，两个丫头熟练的为对方整理仪容，六娘看着眼前的少女，十五岁花一般的年纪，与大伯母如出一辙的黛眉秀若远山。俊眼琼鼻，小巧的樱唇粉嫩可亲，不说话的时候端的是温婉秀美。

    “也不知哪个举子有福气娶了这样的美人回去……”

    正给她抿头发的四娘难得的脸一红，一爪子拧在她腰间：“臭丫头，又打趣我！”

    挨了一爪子的六娘：“……”

    什么温婉，什么秀美，果然都是错觉！

    “对了，”四娘略一犹豫，蹙眉道：“我上次去找雪蝶，见着罗君了。”

    六娘手一顿：“怎么了？”

    如果没有异常。四娘不会这种态度提起。

    四娘也很纠结：“他看了我半晌，看得我毛毛的，突然红着眼走了。你说他什么意思啊？”

    “至少没哭着跑，比当年进步多了。”六娘没心没肺的打岔。

    “……看着是比从前强点儿，没那么娘了。”四娘认真点头。

    “管他呢，他都是姚家的人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的也是，不过他看得我心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六娘生怕她多想，连忙打岔：“他那么如泣如诉的看谁谁心里不怪怪的。”

    “……也是。那秀气的样儿你是没见着，他眼一红跟我欺负他似的，那会儿给我吓的，让人看见我说都说不清了。幸亏他扭脸就走了。”四娘拍着胸脯表示心有余悸。

    说了一会儿不见六娘接话，扭头一看，这丫头正出神的盯着她……胸前。

    “看什么看！”四娘凶巴巴的捂着：“我以后会长大的！”

    被六娘取笑过的四娘阴影深重。

    切，小笼包！

    六娘不屑的收回视线，四娘看着纤弱的体型是随了大伯母了，想想大伯母似乎也……咳咳。唔，她会随娘吧？吴氏的波涛汹涌可是让六娘垂涎三尺。

    四娘愣了愣，突然坏笑着凑过来：“你也开始长了？”

    ……这回换六娘脸红了红。

    还是有点困扰的，前世一马平川，而且年代久远，六娘几乎没什么经验可言，如今只好压低声音求助：“你当初刚开始长的时候，那个……肚兜有没有……磨得不舒服？”

    ……四娘脸也红了。

    “咳……是有点儿……不过还好……”四娘嗫嚅道。

    六娘瞪她，平时大大咧咧的什么混话都敢说，这会羞涩什么呢？

    四娘不满了，来请教能不能端正态度？清了清嗓子，好歹提了提声音：“你行动别那么大幅度，少动一点就是了。”

    ……就不该来问她。

    大伯母盯得紧，四娘出了这门可是“淑女”来着，行走时莲步轻移，端的好看，哪像自己，只要不在大伯母跟前就随意乱跑。

    “我还是回去问我娘吧，她应该比较有经验。”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无限期望，唉，波涛汹涌啊波涛汹涌……

    “听说吃木瓜有效。”

    “还不到季节呢……”

    “上回跟你说的花生猪蹄汤呢？”

    “二婶都不让你吃猪蹄，我娘能让我吃？”

    “喝汤，又不啃猪蹄。”

    “你说了顶用吗？”

    “……”

    “多喝点羊乳吧！”

    “你喝了那么多年了，也没见长高。”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六娘愤愤的回了西院，遇上从厨房蹓哒回来的彤儿：“又去找芝娘了？”

    彤儿嘻嘻笑着过来行礼赔罪：“娘子一去找四娘子就关在屋里嘀嘀咕咕，哪用得着我，呆着也无事，我就去帮帮忙。”

    “今天有啥新鲜事你这么高兴？”

    “契丹退兵了呢，都打了一冬天了，总算完了。”

    六娘伸手戳她：“仗打完跟你有多大关系啊你这么傻乐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