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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乱战

    谭红这时也不好过,正与天龙八部中的那伽相抗,而且这次面对的却是佛祖座前的八大龙王,分别为难陀、跋难陀、婆伽罗、和修去、德叉迦、阿那婆达多、摩那斯、优婆罗龙王。

    金盘中跳出的八大龙王一个个青面獠牙、头长双角,两只青光乱射的眼睛嵌在一颗几乎桌子大的脑袋上,一排利齿每一颗都有巴掌大,且呈倒三角形,锋利无比,实在叫人毛骨悚然。

    龙王的呼吸非常沉闷,吹得树叶簌簌乱摇,一时间,天昏地暗,闪电雷鸣,张牙舞爪向谭红扑来。

    先前在山洞中仅对付一条那伽,就已经令三千大军心胆具寒,此时八条那伽一齐扑上,谭红自知不能敌,瘦躯伸展之间,长空一烟似地拔身而起。

    那伽紧追不舍,强大的劲风,同时也随着它们进攻的身势,有如浪打礁岩般地直向着谭红的身子猛袭上来。此神物来无影,去无踪,庞大如山,刀枪不入,简直难以想象要如何收拾它们。

    谭红把手中的火剑撩起,冷静地游走,不再硬接,左封右架、借力打力的应付,守得风雨不透。

    那伽们怒发如狂,再次怪啸一声,龙爪之上交织着青白刺目的一蓬寒光,每条龙有九只爪,八条龙一共有七十二只龙爪,这时一齐挥动,编织成一道可收风雨的光网,齐刷刷包裹了谭红的四面八方!

    谭红的眼中颤曳着碧森森的寒光,剑锋向外猛磕,“当当当”数声响起,格开了十数爪,奈何那伽的攻势太过激烈,简直防不胜防,身上闪起数道金光,夹杂着数道鲜血,一起喷射出来。

    谭红紧紧咬着牙,虽说夜色深晦,难以看清她脸上的痛苦表情,可是只须听一听她发出的声音,就能联想到那种痛楚有多么深刻!

    这时一只龙爪以“黑虎掏心”之势直掏向谭红的胸膛,就要一下子把她撕裂,谭红闻得风响,不敢大意,紧急之下身子弯成了一盏弓,整个身子凹了进去,迎着龙爪横扫的威势,成为一个弧度,在这个弧度里,龙爪由上到下,紧紧擦着她胸前的衣边落了下来,当真是险到了极点。

    谭红足下飞点着,整个娇躯作弧度地向上腾了起来,被这几个畜生打得如此凄惨,一股无名之火,在她心里焚烧着,不惜元神受损,咬破舌尖,一股舌血向空中一喷,一片血光先罩向身上,跟着将火剑一挥,怒吼三遍往生咒,猛然一片青光突显在上空。

    那伽似乎听不得往生咒,数声急叫,生魂纵不出窍,也必心神欲飞,不能自制,一龙本口喷黑烟,飞舞向前,却被青光罩定,一片惨嗥声中,从此消失不见。

    剩下的七条那伽顿时撇下谭红,直向三千军士袭去!

    侯永生已被方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吓呆了,没料到冷月会这番顽抗,简直是始料不及,早知如此,就该兴全国之兵前来进攻,恐怕才有取胜的机会。

    他的手一直都紧紧握在那口宝剑剑柄上,不敢有丝毫放松,当他的目光追逐着天龙八部众的身影时,曾不止一次蕴含着拔剑的冲动,然而一想到敌人的厉害和此举的绝无胜算时,他不禁又气馁了。

    并非是吝啬自己这条命,而是这种近于送死的行动太愚蠢,大没有价值了。就这样,他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这时见那伽袭来,急令军士上前抵抗!

    眼见两颗拳头大的青光射来,夹杂着阵阵阴风,有的军士们惊叫不止,仓皇逃窜,有的军士吓得张嘴结舌,毛发己直,哪还敢动半分?

    弓箭手们急忙射出暗器和毒箭,直取那伽的眼睛、脖子、胸口、腹部等要害,哪知那伽根本不需要闪避,轻轻吹了一口气,毒箭暗器便满天倒散。

    当然也有不要命的死士,这时,十三条青影各持精利兵刃飞扑那伽。

    侯永生喝着:“刺它的要害!”

    军士各自依命扑刺,然而尚未逼近战区,一条那伽扭过头来,对准他们猛一吹气,这一吹可不得了,有若喷气式飞机的威力,喷得他们在空中直打八叉。

    一条那伽突然发飙,空中的飞人如同活靶子,想逃却无路可逃,叭然一响,被龙尾打得粉碎。另一条那伽张嘴噬来,把一名士兵咬成两断,吞食入腹。另外几名士兵便栽入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侯永生见事情如此,不禁头皮发麻,这神物勇猛非凡,岂是容易对付?

    那伽怒吼着冲入战阵之中,逃避过慢的军士已被踩得血肉模糊,死状悲惨。任何人身处在这个环境里,都会感觉到死亡的接近,生命的脱离与遥远!

    谭红大喝道:“畜生不要嚣张!”十指箕张,十道青光射向妖龙,直取其要害部位。那伽咆哮如雷,身形扭曲,进行躲避,同时尾巴一扫,砰砰暴响,震得山摇地晃,贯耳欲聋。

    这时天昏地暗,风声飕飕,金盘中又飞出一只大鹏金翅鸟,名为迦楼罗,其鸟一飞九万里,翅膀上有种种庄严宝色,头上有一个大瘤,是如意珠。这只鸟鸣声极为悲苦,听者无不断肠。

    迦楼罗飞入敌军中,因为体形巨大,两张翅膀张开,犹如一艘航空母舰黑压压的笼罩在敌军的上空,口喷大股暗赤色的红光血焰,如火龙一般,烧得敌军哇哇怪叫,肉身发出熏香的味道,风火之声十分洪烈。迦楼罗似乎很喜欢烤熟的肉,一嘴一个,吞入肚腹。

    侯永生体验着战争的残酷,这时见死伤逾半,怒喝一声:“与其一死,不如跟它拼了!”

    无数道人影齐声呼喊,乘着迦楼罗低飞过来时,纷纷跳上它的翅膀,抽出利刃猛砍猛刺。

    迦楼罗痛得怪叫,翅膀不断扫打,甩下几十人,但死士一拔接一拔的跳了上来,好像杀不尽似的,还有的武功甚高,驾鸟如骑马一般,紧紧揪住羽毛,每每趁危险时刻在翅膀上腾挪,得以保命。

    一名死士正欲砍断迦楼罗的翅膀,突然迦楼罗腰下升出一爪,将他撕成稀烂,暴吐狂血中,人已倒飞在空中,迦楼罗张开鸟嘴,一仰脖子,将他吞噬入腹。

    这时,战士与那伽之间的战争仍在继续,数名死士已扑到前面,举起利刃,照着龙体猛刺下去,直没兽皮。然而那伽并不感觉到疼痛,因兽皮非常厚实,如同铠甲一样,连皮肉之伤都没有。

    尽管如此,此举已触怒了那伽,它们咆哮尖叫,猛然在地上打滚,十几名死士不曾察觉,硬被滚落地面,活活压死。

    剩下的军士正欲逃跑,哪知道那伽猛跺双脚,身形狂然扭转,霎时间山崩地裂,一个个吞食入腹,尸骨无存。

    七条那伽,一只迦楼罗,无比凶猛,所向披靡。

    侯永生仰起头看着它们,脸上带着一种阴森的凄凉!

    谭红知道,胜败存亡,只此一拼,趁着此时没有人攻击自己,不断将鲜血喷向虚空,顿时头顶上的青光大盛,竟然幻出一幅图像,原来是一只迦楼罗正在享用美食,不停的用嘴去啄一条死去的那伽的尸体,发出得意的嘶鸣。

    原来迦楼罗天生以龙为食,每天要吃一个龙王及五百条小龙,但佛陀给龙一条袈裟,使迦楼罗因此不得吃龙。迦楼罗于是对佛说:“求佛慈悲,我将要饿死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呀!”佛陀就让迦楼罗皈依三宝,受持不杀戒,并叫佛弟子在供佛受食时,用米或粥七粒,布施与金翅鸟、旷野鬼神和罗刹、鬼子母等,使其不再受饥饿之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迦楼罗正在吃人,而且已经吃了数十人,杀心已起,这时见到幻景中的金翅鸟正在品尝那伽的美味,它如何忍受得住诱惑?顿时尖叫连连,双眼泛红。

    七条那伽见迦楼罗发威,急忙躲避,但迦楼罗已凶狠的扑上前来,如老鹰抓蛇一般,轻易的揪起一条那伽,那加疯狂的甩扭抽摆,霎时怒尾撼天,飞沙走石。随听一声惨嗥,那伽已被撕成两半,血淋淋的两半肉身送进迦楼罗的腹中。

    那伽与迦楼罗本是天敌,两者根本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只听见那伽的哀嚎夹着怒吼,半空中腾舞曲弹,将山石击打炸裂,折腾半晌,七条那伽已被迦楼罗裹了腹。

    迦楼罗因连吃七条大龙,体内积聚毒气极多,突然凶睛凸出,毒发*,诸龙吐毒,无法再吃,于是上下翻飞七次,坠落下来,肉身烧去后只余一心,作纯青琉璃色。

    谭红收了血祭大法,青白的脸上,甚久之后才现出了一些儿血色,虽然如此,但一下子干掉了迦楼罗与那伽,也算值过了。

    冷月本立在黄金大转盘之中作法,这时眉头紧紧一皱,发觉体内有异,再这样损耗下去,自己定会不支倒下,但眼下战事颇紧,根本不容她作多考虑,把牙一咬,继续将真气灌输到天龙八部阵中。

    突然黑茫茫的大雾升起,在头顶笼罩着,下方则是滚滚乌云,无边无际。狂风怒舞,云雾汹涌,海一般的翻腾着,分外阴暗。

    金盘之中又跳出一个高达十米,一身红皮肤,长满疙瘩,拿着一把寒光磷磷的钢叉的怪人,原来这就是天龙八部众之一――夜叉!

    夜叉是一种鬼神,敏捷、勇健、轻灵,有善恶两类。恶的爱吃人,人们将之称为恶鬼;善的则是佛法的护法神,任务是维护众生界。

    夜叉的相貌极其凶恶,让见者就先丧了一半的气势,举起手中的钢叉冲进沙场,寒光闪闪,杀气腾腾,攻击时狠狠地将钢叉刺入士兵们的身体,然后将他们挑上半空,重重摔下,跌成肉泥。有时一叉刺入石地中,激起无数石屑翻飞,顿时山门前中一片狼藉,地上堆满了掉落的巨石。

    侯永生眼下无将可用,只得亲身上阵,见状猛地掠起,飞身往夜叉的头部扑去,想夜叉的头部皮肉可能较薄,加以砍杀,必能奏效。

    侯永生扑近夜叉,一刀砍入其脑袋之际,却只闻“咔”的一声脆响,大刀被嵌在鳞皮之间,照样伤它不着。

    侯永生不由嗔恨,大刀不够锐利,效果实在太差,正想连续不断的攻击,甚至想挑一片鳞皮起来,自可宰杀妖怪。

    怎料夜叉突然喷出白烟,不只是嘴巴、鼻子,就连耳朵及满头毛孔全都自行喷烟。侯永生一时大意,被喷个正着,闷哼一声,人如断线风筝般倒栽地面,其他士兵见状哪敢恋战,纷纷想走人。

    侯永生紧紧地咬着牙,像是在忍受着一种侵体的酷寒,身上不止一次地打着冷战。谭红飞快的来到他身边,撬开他的嘴,摸出一粒红色丹药给他服下。

    侯永生的脸色渐渐转红,道:“好厉害的夜叉!”谭红道:“烟雾有毒,你服下了‘赤练丸’,已无碍了。”

    夜叉吐出的烟雾弥漫开来,凡士兵吸在肺中,在一阵剧烈的抖颤之后,七窍里溢出了紫黑的血,遂即命丧黄泉。

    侯永生顿时如同泥塑木雕般地愕住了,若不是服下谭红的救命丹药,自己也会死得一样惨烈!

    谭红喝道:“侯大人不要急,我去会会它!”火剑在她强劲的手力里,变成了一圈轮光,猝然间,向着夜叉的身子猛劈下来。

    夜叉的身形定如泰山,钢叉转动,劲力内蕴。正是剑砍霜光喷烈火,枪迎锐气迸愁云。

    “当”的一声,火剑与钢叉相交,迸出无数火星,如烟花一般绽开,分外漂亮!

    谭红将拿手剑法施展起来,亦是颇具火候,不可轻视。夜叉挥舞钢叉,几乎和谭红出手的剑势一般的快捷,在近侧抽、压、粘、荡,其中夹杂着一两手进攻招式。

    谭红吐气开声,使出一招“天绅倒悬”,人身、剑势,几乎化合成一个势子,风起云涌地袭向夜叉,正是上乘剑术中所谓的身剑合一。整个大地都为之震动起来,克克一阵子乱响,这一剑真有雷霆万钩之势!

    夜叉举起钢叉一挡,谁知谭红的火剑中真气澎湃,钢叉竟然一下子被砍成两截!

    眼看着火剑劈头已至,夜叉苍白的脸上微现惊异,然而象它这般出身造就、身负不世奇技的神魔,似乎对于任何突如其来的事故,都能从容应付。夜叉急忙双掌一合,行一佛礼,将谭红的火剑夹在双掌中,其法力精纯到敢以“空手入白刃”,起码须有极为深厚的功力为后援,方能刚韧互济,兵刀不伤,那是一门丝毫取巧不得的内家功力。

    谭红的右手火剑如嵌在洪炉之中,丝毫动弹不得,惊魂未定,夜叉趁机又喷出一股浓雾,袭向谭红的面庞!

    谭红知道利害,急运玄功,在身体周围布下一层怪异的无形力道,那些毒烟迫近她时,都会自然地格拒开来,咫尺天涯,秋毫不侵。

    夜叉想不到谭红的法力竟然如此高强,忽然手上的火剑温度骤然加重,只觉得握刀的手,齐着腕脉酸痛不已,只得松手,谭红得以抽出火剑。

    夜叉的双手食指指甲突然猛长,长成两把利刃,直向谭红的面门刺去!刀尖几乎已经刺中谭红面颊的一刹那,谭红白皙的左手已经及时翻了起来。

    夜叉只觉得指甲一震,一股奇大的劲力,借由指甲迅速地传了过来,夜叉用力一挣,“当”的一声脆响,两只精钢一般的指甲,从中一折为二,力道的余劲,使得夜叉足下踉跄着向后退出了两步。

    谭红嘴里的咒语越念越响,万道霞光自身体之内四射冲天,穿透茫茫的妖雾。天地陡亮,黑云玄雾之间,无数道彩色光柱破立飞舞,团团旋转,艳光流离变幻。

    夜叉蹭蹬之时,暗暗地咬了一下牙,心里发着狠,双手急舞,凭空弄出一阵怪沙来,要把谭红的眼睛蒙蔽,这阵怪沙似雾如烟,纷纷蔼蔼,直下天涯,细细轻飘,如同麦面,粗粗翻覆,好似芝麻。

    紧接着飞沙大作,白茫茫一片,长空迷没,人难开眼。谭红身躯轻转,疾若飘风般地已上升了数十米,呵了一口仙气,突然狂风大作,云霾纷散,将沙刮转,下方射起万道彩光,穿透重重妖雾,人们蓦然看见了生平见所未见的壮丽景观。

    谭红立于云端,嘴角轻轻地拉动着,现出了编贝似的一排玉齿,脸上的表情说明了她有制胜对方的绝对把握。双手高举向天,运起掌心蛮雷,望着夜叉打去!

    此雷震之云间,虺虺可畏,轰隆隆,就似撞击八荒之鼓,音闻天地;又如放九边之炮,响振军屯。闻之不及掩耳,当之谁不销魂?

    夜叉的身子一阵轻微的颤抖,面颊上顿时溢出了一层汗珠,面迎着惊雷的轩然力道,忽然双腿升起半空,双腕霍地向外一扬,两只肥大的手臂发出“噗噜”一声闷响,只见一道亮光自夜叉的双臂中戛然弹起,光芒一吐即收。

    出乎谭红的意料,夜叉的神力实在太玄妙了!

    原来夜叉竟然弹起身躯,避免触地,导致身体成绝缘状,这样,雷便打不到它了。

    两股力道一触之下,彼此对消化解于无形之间,然而在当事者二人来说,却是绝不轻松。夜叉的身子向左面,谭红向右面。显然,两个人都已经事先防止到了一旦功力对消之后的反弹余波。

    果然,就在他们双方身子方自闪开的一刹,一股尖锐劲厉的力道,有如劈风直下的刀锋,飕然响着从双方身边擦过去,真是险到极处。

    夜叉与谭红各自伫立不动,鼓着眼睛直瞪着对方,仿佛都为对手的强悍而心中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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