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慢点……琳达，慢点说……”
    琳达第一时间报告了小布朗夫曼要求A+唱片和Def Jam合并的事，宋亚哧溜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没有权力。”
    “但他就是在会议上这么要求了。”琳达说：“我很担心……我刚问过大卫格芬，他说他也不知道，但答应帮我向小布朗夫曼求证。”
    “那帮混蛋会瞒着我，肯定的。”
    当初格芬唱片收购A+唱片的百分之五十股份时，协议中明确了经营权仍由A+唱片保留，但说这话的可是西格拉姆环球集团老板……
    说不定那个富三代有手段让不可能化为可能？否则又怎么会在那么多公司高层面前公然下令呢？
    什么手段能让我就范呢？已经抓到了我的什么确凿把柄了？笃定能要挟成功？一定是……
    把柄……什么把柄？
    果然在数字千年法案失败之后腾出手来开始动我了么？多大仇……
    深知自己阴暗处一屁股屎的宋亚搁下电话后迅速展开丰富的想象力，疑神疑鬼各种猜测，脸色不由越来越阴鸷。
    “怎么了？亲爱的。”夏奇拉咕哝着从背后贴上来。
    “没什么，你继续睡吧。”
    亲了女人一下，宋亚披上睡袍，离开温柔乡去外面打开笔记本电脑，‘咔嗒，咔嗒……’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点击鼠标的声音。
    ‘西格拉姆环球集团董事会主席小埃德加布朗夫曼在参院听证会……’
    从本方视角来看，西格拉姆环球集团或者布朗夫曼家族都太强大了，除了不发专等消极抵抗手段就几乎无力还手，宋亚找到前几天的新闻页面，戴着金边眼镜，皮肤晒成微微古铜色，留起更显成熟的络腮胡的富三代正在国会发表演讲，配图照片是从侧前方拍摄的，微有些仰角，最年轻顶级娱乐大亨锐气逼人的气质尽显无遗。
    MSNBC网络版还附了他的演讲全文，确实是逻辑缜密完美、极富有煽动力的一篇雄文，在后面关于德宾参议员的关于垄断疑虑的质询段落，配图换成了他微微流露出不耐烦伸手挡住记者镜头的画面。
    来自自己老家伊利诺伊州的德宾参议员也只给他造成了一点小麻烦，而且稍触即止，剩下就全是媒体的一片‘娱乐业利益最后的守护者’‘无所畏惧的产业大亨’‘时间会证明他是正确的’之类赞誉。
    甚至互联网业眼看数字千年法案胜利在望，也并未如吉姆克拉克所说立刻大举用之前六大的CD转售价格维持垄断行为拿武器继续追杀，这么跳的一个对手如果换成其他人，比如自己，互联网业绝不会如此温柔。
    随便登高一呼，便有大批明星云集，站台帮忙抗议，大部分好莱坞巨头也基本在帮他说话，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政治方面的资源那更拼不过了，布朗夫曼父子近期连接被大统领接见，老布朗夫曼在刚刚完成犹太裔和瑞士银行业的二战赔偿谈判后宣布辞去大会主席职位功成身退，一辈子几乎圆满了，老头在前一段时间还频频和雷石东等各犹太裔大亨会晤，甚至还见了米联储主席格林斯潘。
    宋亚翻翻翻，善用关键字搜索，找到之前新闻的老布朗夫曼和格林斯潘的亲切合影照，眉头拧得更紧了。
    西格拉姆环球集团和布朗夫曼家族简直就像落基山脉的派克峰，‘米国之山’巍峨矗立，高高在上坚不可摧。
    这怎么打？
    是，之前确实有传言西格拉姆环球收购宝丽金后债务高企、资金压力极大，但出售部分资产给巴里迪勒担任董事局主席的IAC公司后，他们已获取了大量现金，还有其他甩卖……
    继续查找，是的，小布朗夫曼将一个大电影版权库卖给了米高梅，或者说和米高梅达成了回购协议的和解，二点五亿，相关新闻画面是他和米高梅老板柯克里安握手签约的照片，两个家族有旧怨的传闻也在一老一少真挚的笑容中烟消云散。
    从六月份拿下宝丽金到现在，除了莫名其妙针对自己的小心眼，富三代给宋亚的感觉无疑是非常有能力的，相信在绝大部分人眼中也是如此。
    拿下宝丽金组建全球第一大唱片集团，他做到了。
    整合布朗夫曼家族的酒业、电影和唱片生意大权独揽，他做到了。
    陆续分拆出售环球与宝丽金重合的部门，虽然外界对其中几笔生意给予了嘲笑但总体上没出什么大纰漏，他也做到了。
    往往会将跨国公司搞得焦头烂额的大规模裁员，他还是轻松做到了。
    而从他那获利最大，全盘端走了原环球旗下所有媒体的巴里迪勒，也未如外界猜测的那样事后闹翻，巴里迪勒继续坚定站在他左右，两人私交极好，已被他换成现金的传媒实力仍然能为他所用，影响力并未流失，这么一算的话是不是也没亏多少？
    “对了，该死的巴里迪勒！”
    他想起来那位‘好莱坞杀手’前不久还在机场信誓旦旦说会劝富三代撤诉，与自己和解，生意就是生意什么的。
    结果唱片工业协会诉阿美利加音乐网站案依然在进行，富三代今天又开始着手折腾A+唱片。
    难道他在帮富三代放烟雾弹，拖延时间？
    宋亚怀疑这里面隐藏着大阴谋，一旦自己拒绝A+唱片和Def Jam合并就会如闪电般发动。
    “M-FXXK老子才不会坐以待毙！”
    开战！开战！他咒骂着手伸向座机，外事不决找斯隆。
    幸好铃声在他拿起话筒前响了，“APLUS。”威廉莫里斯的联合经纪人多诺万打来的，“巴里迪勒让我带他的特使去你那，我和特使汇合后就坐最快一班航班出发。”
    “狗屁特使……你知道今天在环球影城开会发生了什么吗？”宋亚质问。
    “我刚刚得知。”多诺万回答，“总之别冲动，等我们聊过之后再做决定。”
    宋亚冷笑，“呵呵，聊什么？继续糊弄我，让我别冲动，为他们争取时间？”
    “冷静，APLUS，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回个电话给巴里迪勒先生吧，就现在，好吗？”
    “我接个电话。”
    高尔夫球场，巴里迪勒看到远处举着手机示意的亲信后，对小布朗夫曼说道。
    “嘿，拉我来放松，结果你自己电话不停？”小布朗夫曼张开双臂抱怨。
    “专心点，你都快输掉打赌了。”
    巴里迪勒笑眯眯走下果岭，看了眼来电号码后就压低声音，“APLUS。”他踱到高尔夫球车后面，慢吞吞拿水。
    “有事吗？”电话那头的年轻人很不客气的问道。
    “听好，我知道今天发了一些事，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之间不要发生误判，APLUS。”他说。
    “呵呵。”
    “我打算撮合你从环球赎身，也就是买回A+唱片，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小布朗夫曼那边已经推杆进洞，“Ho！”富三代得意地向这边示威，“轮到你了！老头。”
    巴里迪勒抬手遥遥示意知道，继续说：“抱歉我说服不了小埃德加，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不喜欢你，但我实在不想继续看到你们无意义的内耗下去，这对大家都不好……你在听吗？”
    “我在听……”
    “总之等我的人到，他会跟你详谈的，很快，二十四小时之内。”
    巴里迪勒将球杆夹在腋下，拧开矿泉水瓶盖，“我们稍晚再聊一次，说定了，OK？”
    “好吧好吧，但我耐心不多。”
    “嗯，务必保密，我指的是绝对保密，否则一切交易作废。”
    他把手机还给亲信，喝了口水，“来了来了……”又向果岭走去。
    “巴里迪勒后来和你们聊了些什么？”
    比弗利山，杰克华纳庄园，后知后觉的大卫格芬也拨通了环球音乐总裁道格莫里斯的电话，“为什么我不知道小布朗夫曼打算将A+唱片和Def Jam合并的事？”
    “我也没提前得到消息。”道格莫里斯回答，“好像老板只是临时起意想羞辱琳达和APLUS一下而已，大家都知道APLUS以前和Def Jam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合作经历。”
    “你别骗我，你也不清楚……那会和巴里迪勒有关吗？否则他不会那么巧赶到……他又想出了什么主意从小布朗夫曼手里偷钱对吗？你们会后聊的就是这事对吧？”
    大卫格芬不好糊弄，但也想歪了。
    “我不能透露，抱歉大卫。”当时在场人数太少，道格莫里斯不敢泄密。
    “别忘了我还是格芬唱片和环球唱片的股东，这种大事你不应该瞒着我。”大卫格芬说，“我俩的利益才是一致的。”
    “没办法，我说出去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是我说的。”
    小股东，道格莫里斯知道大卫格芬今年为了从老板手里承接优质资产，提前悄悄套现了不少资金，连富士比富豪榜的排名都因此受到了很大拖累，但到现在还是白忙，一无所获之余还眼睁睁看着巴里迪勒大发其财，那是又馋又气又急。
    “真莫名其妙！”
    权力游戏玩到最后结果是我出局？大卫格芬含怒挂断电话，又打给环球影业总裁罗恩迈耶，罗恩迈耶也不说，他愈发气急败坏，只好打给宋亚。
    “我还在搜集情报，你知道些什么吗？”宋亚反问。
    “巴里迪勒是不是又在耍小手段？”大卫格芬再反问。
    “怎么说？”宋亚反反问。
    “噢SHXT！别让我发现你们在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才是受害者啊格芬先生。”
    “OKOK，我有点被气着了，抱歉。不聊这个，记得去二毛时和对方大统领见一面，我这边已经全部打理好了。”
    “我知道，放心。”
    大卫格芬在书房里兜了几圈，想想还是打算晚上去拜访小布朗夫曼一次，起码格芬唱片的经营自己有权干涉，旗下重要厂牌A+唱片不管和谁合并，自己都没理由被蒙在鼓里，那太侮辱人了。
    入夜，他正要上车，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巴里。”他看到来电后咬牙接通。
    “有桩生意……不大，而且我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我想无论如何在搞定之前，你我之间都绝对不能发生误判，所以我有些最新进展要通报给你。”
    巴里迪勒在电话里问道：“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聚一聚？我，你，还有道格莫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