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号，巴黎，宋亚眼皮抖了抖，自然醒来。
    “SHXT！”
    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怎么不叫我？”
    “琳达让我们别叫醒你。”夏奇拉应声走进卧室，“真是的，早上七点才睡。”
    “偶尔熬夜没关系。”
    宋亚爬起来冲进浴室，“快赶不上去球场了吧？”
    “巴西和智利的十六强比赛晚上八点才开场呢。”夏奇拉回答。
    “噢……”
    那确实不用急，他闻言放慢刷牙速度。
    昨晚和琳达他们跟踪了一夜宝丽金案的最新进展，比较能确定的信息是布朗夫曼家族这次在玩真的，昨天小布朗夫曼和宝丽金不是签什么意向性文件，也不是换股并购，而是西格拉姆环球集团出资一百一十八亿收购宝丽金，包括唱片、电影公司、固定资产、版权库、媒体等全部资产。宝丽金股票在伦敦交易所已经停牌并开始走退市流程，预计拿到相关国家许可并完成全部接收工作的时间点在九九年一月一号。
    也就是说，宝丽金已经是西格拉姆环球集团的了，从现在开始到明年一月一号是过渡期。
    小布朗夫曼这次有点闪电战的味道，不光自己，华纳和其他三大唱片公司都没反应过来，回应媒体的说法众口一词，都是要等待公司确认，现在不方便发表看法云云……
    “我被通知回米国开会。”
    宋亚收拾好个人卫生出去，陪自己熬了一夜的琳达已经拎包要动身了，“两家公司旗下唱片业务的合并应该是最快也最顺利的，就看高层变动情况了。”
    合并对唱片公司旗下厂牌不会有影响，但总公司领导班子只能有一套，就看小布朗夫曼留谁不留谁了，从这个角度判断，离他腾出精力来过问个人恩怨还早，光唱片业就有大量事务需要他亲自处理。
    还有近半年时间。
    “好的，一路顺风。”
    宋亚和她拥抱，“也保持警惕。”然后亲自送出门。
    “我会的。”
    琳达临走前留下了一些最新媒体报道。
    ‘环球宝丽金强强联手，全球第一大唱片公司旗舰扬帆起航。’
    ‘悠久、辉煌的历史即将作古？六大变五大之余，消息人士透露西格拉姆环球集团倾向于使用环球音乐这个简单的名称，很可能就此弃用宝丽金商标。’
    ‘宝丽金唱片跟随环球唱片加入二重奏联盟，与索尼哥伦比亚唱片三家世界大厂将联手进入在线正版音乐贩售领域，受三家一共超过半数市占率的超级音乐版权库加持，稍早环球与索尼哥伦比亚唱片收购的全音乐网站有望被打造成为全球第一大在线正版音乐网站。’
    ‘环球影业也将同步接收宝丽金影业，在总值一百一十八亿的收购案中，业界估算宝丽金影业在本次交易中价值大约为十二至十四亿刀左右。’
    ‘西格拉姆环球集团与宝丽金另行成立了一家临时性质的宝丽金环球公司，负责管理、厘清、处置双方除唱片、电影业之外的其他业务合并事宜，原宝丽金旗下分公司和资产大都具有极复杂的所有权关系……相关工作将在明年一月一日前完成。’
    ‘西格拉姆环球集团董事长小埃德加布朗夫曼先生在昨天的演讲中数次提到‘反盗版’‘数字千年法案’等词汇，业界判断其将在下半年的米国数字千年法案修法中发力，督促米国政府制定出一个非常有利于传统唱片和电影业的版权新规，严厉打击日益猖獗互联网的数字盗版风气。’
    ‘小布朗夫曼没有提及裁员问题，新闻发布会后也拒绝了本报记者相关问题的提问。’
    ‘至于西格拉姆环球集团有无可能在未来整体上市的问题，小布朗夫曼则回答一切皆有可能。’
    ‘包括Def Jam、摩城、DG、Decca、AandM、Island、水星唱片等原宝丽金旗下唱片厂牌领导人都纷纷表态坚决支持这次并购案，并非常期待加入环球大家庭……’
    宋亚边垫肚子边读报，“咦？海登呢？”吃完都没见到自己的经纪人。
    “在。”
    说海登海登到，“请进，林顿先生。”他笑吟吟将迪士尼版权公司总裁林顿，还有博伟影业的执行总裁领了进来。
    “哦嘞哦嘞哦嘞！”
    林顿活力满满的进门就喊了一嗓子，“哈哈哈！下午好啊APLUS，笨猪！”
    “傻驴！”
    双方用法语互打招呼，迪士尼在这个暑期档大杀特杀，绝世天劫、马语者、花木兰票房都不错，另一部六天七夜差一点，但足够林顿和执行总裁先生走路带风了，“哇喔，APLUS你现在的全球热度可不比小李子差，特别是那些疯足球的国家……我们走了一圈，无数国家的街边小店都在播放你的生命之杯。”
    见面不提小李子你皮痒是吧？“你们怎么来法国了？”宋亚问。
    “跑花木兰在这边的宣发活动，顺便来看看你哈。”
    林顿随手从餐桌上厚厚的报纸里抽出一张，看了眼便和博伟执行总裁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你们环球小并大，这笔生意全球轰动。”
    什么我们环球……
    “呵呵，西格拉姆环球集团？这怎么也不算小并大吧？”宋亚冷笑反问。
    “圈外观感上只知道环球唱片吞了宝丽金唱片嘛，毕竟宝丽金唱片规模更大，历史也更悠久。”林顿回答。
    “你们有什么事吗？”宋亚不想和这个大嘴巴扯东扯西，“我马上要出发去球场演出了。”
    “老拉里生病了，真不是时候，你有时间回好莱坞剪辑邻家女孩吗？”博伟执行总裁问：“说不定我们能赶上暑期档的尾巴。”
    “我哪有时间。”
    邻家女孩已经封镜了，小李子算上休息日前后只在剧组呆了二十一天，导演老拉里多年来本就一直病恹恹的，也许是赶工导致过于疲劳，六月中带队拍完后续戏份后就住进了医院。
    自己这边世界杯小组赛虽然已经结束，但十六强淘汰赛环节随即展开，一天都没间隔，要到七月初才有几天空余时间，但已经约好了去德国和奔驰签约，然后又马上赶回法国，为八强赛献演。
    “怎么也要世界杯后了，可以吗？”他问。
    八强到四强、四强到决赛之间的时间也不宽裕，就算自己身体能承受跨海从法国飞到洛杉矶，也留不出多少工作时间，再说他现在有点电影鉴赏能力了，邻家女孩原片的剪辑谈不上有多好，起码比猫鼠游戏原片差远了。
    “那就是……”林顿还真不知道世界杯什么时候结束。
    “七月十二号。”宋亚回答。
    “不行，来不及，APLUS剪辑完我们还要冲印拷贝……还是维持原计划，让天生一对顶上吧。”博伟执行总裁说。
    “暑期档噢。”林顿做最后的努力。
    “我总不能对FIFA违约吧，已经坚持到现在了。”宋亚摊手。
    “那明天晚上花木兰的巴黎首映礼你来不来？”
    “明天我就在另一个城市了。”
    “华国历史故事改编的动画电影噢。”林顿又引诱，“法国人很喜欢这个调调。”
    “首映礼在晚上吧？”宋亚问。
    “当然。”
    那想去也没办法了，淘汰阶段比赛都在晚上，宋亚摆手。
    林顿和博伟执行总裁一无所获，失望的离开了。
    宋亚也收拾心情，环球那边的事反正也无法插手，到时间就带队出发，前往巴西和智利的比赛现场。
    在法国呆了快一个月，现在他的生活步调非常简单，除了拍摄代言广告、还有商务应酬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奔波法国各城市之间表演，然后和夏奇拉呆在酒店里过二人世界，签约GUCCI后，街也不逛了。
    生活愈发枯燥无聊，他想森林了，即使没发生环球收购宝丽金的事，也经常像现在这样眼皮子耷拉着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今天对对口型就得。”
    随着足球比赛越来越激烈，对抗性越来越高，根据威廉莫里斯和环球的调查，全球球迷的注意力也越来越集中到球场，比赛本身上，生命之杯和We are one的热度在降低。
    加之现场表演没有舞台和精心准备的音响设备，两首歌也唱疲了，如果不是闭幕式上还有场盛大演出吊着，宋亚和夏奇拉、葛洛瑞亚早没动力了。
    现在更谈不上什么演出激情。
    “OK。”他的划水提议得到夏奇拉和葛洛瑞亚一致通过。
    葛洛瑞亚甚至可能有点后悔，她中途参与进来并没有完全达成翻红的目的，最多曝光率有大幅回升，毕竟有年纪了，和能马达般抖动腰肢青春热辣的夏奇拉同台共舞，到底是不是件好事还两说，反正拉丁媒体都在炒作什么新老拉丁天后已经完成交接仪式了。
    “哇哇哇！啊嘞啊嘞啊嘞……”
    赛前，宋亚在球场中圈嘴巴张张应付事，大部分时间都在引导球迷跟着自己挥手。
    球迷们哪知道他，兴奋地跟着他摆动双手，排人浪，玩得不亦乐乎。
    “嗯。”
    几分钟后工作结束，他和夏奇拉、葛洛瑞亚收工走人，一进通道离开镜头跟随就大大打了个哈欠。
    “APLUS。”
    “斯隆？怎么？”
    海登送过来手机。
    “方便说话吗？”斯隆问。
    “稍等。你在华国了，对吧？”
    宋亚以为她要聊合资电视台的事，“谈判进行得怎么样？”
    “很顺利，华国这边非常积极，比我想象的还积极。”斯隆报喜：“说不定进度会快很多，我有信心。”
    “是吗？”
    宋亚眉头一皱，跟自己和宋则成交待的不一样啊，“那就好。”他不露声色。
    “不过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斯隆说道：“爱马仕的人爆料你买包的八卦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目前风平浪静，“不过动保组织和ACN那边的专题要继续做，我可不想事到临头抓瞎。”
    “很好的进步，APLUS。”斯隆称赞，“你现在已经具备合格的大亨心态了，那就是动手要趁早。”
    “哈……呃，你在暗示什么吗？”宋亚自得笑了笑但又察觉斯隆的语气不太对。
    “想想那名质疑大卫格芬艺术品收藏的记者下场吧，有些动作……事到临头再干就晚了。”斯隆挂掉电话。
    宋亚沉默了。
    一直到上车回酒店，他都一言不发。
    “开心一点嘛，一整天都这样。”夏奇拉抱住他撒娇，晃胳膊，“又不是世界末日。”
    “想点心事而已。”他随手将拉丁女孩抱在腿上坐着。
    斯隆在暗示迪莱，小布朗夫曼已拿下了宝丽金，而且之前他的人已经盯上了迪莱，作为前任阿美利加音乐网站总裁，迪莱在网络盗版音乐案中有利用价值，比如出庭作证或者向媒体放话，给自己泼脏水之类……
    动手要趁早……斯隆说的百分百没错。
    就像那名质疑大卫格芬艺术品收藏的记者，在爆料文章发表之前突然遭遇车祸……
    现在还有点时间窗口，如果等到小布朗夫曼移回注意力，迪莱被收买，新闻爆炒起来让他重新回到媒体聚光灯下，那确实一切都晚了。
    但……
    自己终归不是黑社会，每到这种生死抉择的时候都会犹豫，他一时下不了决心。
    “是因为我这几天……”怀中的女孩想多了，将身体主动滑了下去。
    宋亚微微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报纸继续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