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敲门？”
    “我。”斯隆的声音。
    “咖啡，谢谢。”
    宿醉的脑袋头疼欲裂，宋亚痛苦地揪着头发回头看了眼，怎么昨晚把伊琳娜潘塔耶娃也带回来了？这女人年纪比雪琳芬还大，儿子都快会打酱油了都。
    不过……是正宗黄种人欸，有斯拉夫血统，但不多。
    算了算了，不纠结，反正自己的戏份拍完了，今天就离开剧组。他去到外面的化妆间，只有斯隆女士和老麦克在，老麦克指指腕表，应该快到出发的时间了。
    讨厌，有私人飞机却不能坐，还得去赶航班，钱白花，“稍等。”
    他小跑去洗漱，回来喝了杯热热的咖啡，斯隆亲手冲泡的噢。
    舒服，他惬意地叹气。
    “你不会还想让我帮忙收拾行李吧？”
    斯隆往乱糟糟的里间看了眼，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扇风。
    “不用不用。”
    咬着消音器送进来的花生酱三明治，他快手快脚地把行李打包，片场这除了笔记本电脑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文件之类都在吉米那收着，“去叫吉米和夏奇拉吧，消音器。”
    夏奇拉昨晚也没参加，但自从那天得知摩图拉没能回归索尼哥伦比亚唱片后，她经纪人埃斯特芬把她丢在自己这就跑了，她又没米拉她们的拍摄任务。
    那就随身带着。
    ‘我有急事先回芝加哥了。’
    赶到机场，登机前他才得到老麦克允许，给雪琳芬、米拉和安吉丽娜阿克她们群发短信。
    老麦克的安保措施是万无一失的，因此就需要耗费大量金钱，以及为了令行程不确定放烟雾弹，或者开车无规律兜兜转转，有利有弊吧，花在路上的时间变多了。
    比如像现在，一行人驱车刚回到高地公园家中时，雪琳芬竟然更早到。
    “雪……雪琳？你怎么来了？比我还快？”
    “我收到短信后打给古德曼，你的私人飞机正好停在迈阿密。”
    已经在挽着袖子支使佣人的雪琳芬指指大厅里的其他人。
    “Hey，古德曼，戴安、科克伦……”宋亚和自己的梦幻律师团打招呼。
    “不是。”雪琳芬发现他没注意到目标人物，从背后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
    “噢，麦肯尼克先生，抱歉。”
    原来前两天才见过的福克斯影业总裁也在，“欢迎来芝加哥。”
    “我去片场找你，雪琳说你回了芝加哥，正好顺路一起来了。”
    比尔麦肯尼克，前迪士尼国际发行部老大，博伟影业的建立者，曾首创电影录像带打入大卖场的直销模式，使好莱坞片商对连锁音像巨头等中间商的依赖程度大大降低，为迪士尼立下汗马功劳，九三年才跳到福克斯影业掌舵。
    这位好莱坞顶级经理人是四十多岁，白人，年富力强，嗓门洪亮，上嘴唇留着干练的短须，略有些不修边幅，和其他好莱坞大佬外表的精致印象不是一个路数。
    他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猫鼠游戏被博伟发行的时候他已经离开迪士尼了，哦不对，前妻那部票房惨淡的星梦泪痕，就是在他后来执掌福克斯影业时出品的，他还曾经给老拉里开过一部赔得更狠的艺术片……
    “没想到比主人还早到。”他打趣。
    “总得给我点考虑的时间吧。”竟然又追到家里来了，宋亚苦笑。
    那边雪琳芬也看到了跟在斯隆身后的夏奇拉，她无声叹了口气，“跟我来吧，带你去客房。”
    “谢谢。”拉丁女孩在她和一大屋子律师注视下尴尬地低下头，默默被雪琳芬领上楼。
    “福克斯没法等待太久。”
    比尔麦肯尼克也不做没意义的虚张声势，“需要我上去为你跳个舞吗？APLUS。”当着在场那么多的律师的面，指向大厅里的桌子自己幽了一默。
    律师们都被这话逗乐了，刚才他们应该已经互相自我介绍认识了，并且聊过泰坦尼克号项目。
    “您太风趣了，还不至于。”
    那就继续聊，宋亚笑着示意，“请坐。”
    “怎么不至于？眼下能拿出六千万的人值得我为之卖身。”
    这家伙估计快被泰坦尼克项目逼疯了，但也没彻底躺倒任宰，坐下后说道：“我知道这笔款项数目太大，不过依然需要你尽快做出决定，在月中之前，否则我们只能继续选择和派拉蒙合作。”
    现在是十二月初，“只剩下两个星期做决定？派拉蒙那边的合作条件怎么样？”宋亚问。
    “他们从来都很苛刻，是我到最后不得已的选择。”
    比尔麦肯尼克自然不会透露底牌，但话已经说得很明了，交易最后期限、另外的选择等等，“还有，默多克先生要见你，具体时间地点让你的人和他的办公室沟通吧。”
    “好的。”宋亚看向斯隆女士，她点点头上楼去打电话。
    “你们情况没那么糟吧？勇敢的心、断箭、独立日都大卖。”宋亚报出记忆中对方的得意之作。
    “幸存者偏差，大家都只把目光放在成功项目上，福克斯影业摊子很大……”
    确实如此，只看贼吃肉不见贼挨打，福克斯赔钱的项目肯定也很多，再加上比尔麦肯尼克一开始入主后也在疯狂扩张，比如建立了对标米拉麦克斯，试图打入独立电影领域的福克斯探照灯子公司。
    “默多克先生不帮你们解决困难吗？”在一群芝加哥律师中，最熟悉好莱坞，出身洛杉矶的科克伦问。
    “别提了。”
    比尔麦肯尼克摆摆手，不想聊这个话题。
    宋亚知道那位已在全球传媒行业疯狂扩张十几年的大亨最近日子不好过，福克斯影业母公司新闻集团今年负债高达八十亿刀。
    “泰坦尼克号项目……你们赌得太大了。”科克伦又说。
    “是啊，唯一的好消息是这项目不是我拍板决定的。”
    比尔麦肯尼克甩锅，“福克斯影业历史上就赌性坚强，要不就不会被讥笑为‘总在濒临破产的福克斯’了。比如你们都知道的，埃及艳后项目……两百万预算最后烧掉了四千四百万制片成本，票房却只有两千六百万，那可是一九六三年，米刀还是美金的时代。”
    “但你们仍然活到了九十年代不是么？”科克伦笑道：“音乐之声、星球大战……”
    “是的，这次只有信任卡梅隆了，毕竟他拍出过终结者、真实的谎言等系列，是好莱坞最好的商业片导演。”
    比尔麦肯尼克看向宋亚，“我知道外界不太看好那个卡车司机，因为关于大海和大船的电影已经有未来水世界、割喉岛等不成功案例在前了，但我相信泰坦尼克号会与众不同，那艘沉没之船的传奇性在英美人民心目中是永恒的。”
    “上个月似乎也有部同名电影上映（中文名泰坦尼克号沉没记），这个题材已经被搬上大银幕太多次了，谁都可以拍。”宋亚说。
    “唉！”
    比尔麦肯尼克实在没有办法，类似漏洞百出的自吹自擂，他已经在太多潜在融资者或者同行面前说过了，如果不是统统遭到了无情拒绝，自己又何必放下身段追着一位二十二岁黑人明星不放呢？
    他无奈地低下头叹气，“总之我知道你是位精明的商人APLUS，六千万对谁都不是小数目，我想你一定也会做相关功课，那就不说多余的话了。”
    “各位，先吃点东西吧。”雪琳芬安顿好夏奇拉下来，邀请律师们和比尔麦肯尼克去餐厅。
    “苏茜她们呢？”
    宋亚问她。
    “去托尼等人的殴打、抢劫案庭审现场了。”古德曼回答。
    难怪没看到哈姆林，“开庭了？对方不拖下去了？”宋亚和科克伦、戴安洛克哈德、威尔加德纳等大律师握手后，留在餐厅外和古德曼小声单聊。
    “是的，态度突然软化了很多。”
    古德曼眨了眨眼睛，“在摩图拉没能重返索尼哥伦比亚唱片之后，应该是控方背后的人也倾向于放弃了。”
    “我那个首任女友呢？”宋亚又问艾莉诉自己的强奸案。
    “大概也类似，艾莉的代理律师已经向我们提出了和解协议，索价大概在一百万刀左右。”古德曼回答。
    “不和解，绝不和解古德曼。”强奸嫌疑可不能随随便便和解，到时候会像MJ那次一样说不清的。
    “我知道，放心。”
    古德曼看了眼餐厅里已经落座的比尔麦肯尼克，问：“这人在好莱坞是什么地位？和雪莉兰辛比呢？”
    “七大掌门人之一，权力很稳固，人脉资历上可能比雪莉兰辛差一点，他在福克斯的前任就是雪莉兰辛。”宋亚回答。
    “一方大佬？”
    “一方大佬。”
    “哇喔……”古德曼啧啧感叹，“那今天他的姿态可够低的，我一开始以为只是个福克斯的中层。”
    “当然，我现在可是他的救命稻草。”宋亚笑了。
    “被这种人追逐的感觉怎么样？”
    “嘿嘿，非常好。”宋亚得意地咧开嘴，在狙击掉摩图拉以及抓到丹伯顿的把柄之后，自己终于熬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所有方向上形势都在肉眼可见的好转。
    “我的律所会辅佐好叶列莫夫和福克斯的谈判。”古德曼又说：“奥维茨也帮我选好了洛杉矶的一家律所，作为合并目标。”
    “嗯，盯着点叶列莫夫，他在好莱坞巨头面前总习惯性的自矮一头。”
    宋亚提醒：“我身边的人很多都畏惧福克斯，比如老拉里，他可能对扑掉福克斯一部电影有愧疚心理，在弗罗里达片场几次帮他们传话，制造和我的见面机会。”
    “我明白。”古德曼点头。
    “快进去吧，别让麦肯尼克先生等太久。”雪琳芬出来催促。
    “还有她，哈哈。”宋亚笑着婆娑将对方带来这的雪琳芬胳膊。
    “我什么？”雪琳芬不明所以。
    “没什么，辛苦你了，雪琳。”宋亚又摸向她隆起的肚子，“你不用专程跟来芝加哥，这里太冷。”
    “没事。”她温柔的回道。
    “不用在阿普正传剧组盯着吗?”宋亚又问。
    “不用了，我们也要离开弗罗里达片场，回洛杉矶拍少量室内戏，同时开始进行后期制作。”她回答。
    “嗯。”
    “快点，去吧去吧，大家都在等。”雪琳芬把他往餐厅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