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诺里斯刚给我打了电话，似乎有点新想法。”
    第二天，琳达按惯例报告公司事务，“他在试探有没有可能将音乐世界娱乐厂牌转让给其他唱片公司。”
    “想得美，当初求我收留像条狗……”
    目前A+唱片拥有两家小附属厂牌，基本上沿用唱片业的传统模式，A+唱片拥有两家厂牌的百分之五十股份，提供制作、发行、宣传等各方面帮助，但不干涉具体经营。
    其中一家就是马修诺里斯名号很唬人的音乐世界娱乐唱片，旗下主要经营节奏布鲁斯女团天命真女，一家是达蒙达什和Jazzy的Roc-A-Fella唱片，还有个小股东卡里姆波克一直在牢里，旗下只有一位说唱歌手，就是Jazzy。
    Jazzy不用说了，按天启应该是原世界线里混出头的人物，而天命真女的C位，马修诺里斯大女儿碧昂丝，就是自己昨天刚天启的If I were a boy演唱者！
    碧昂丝在If I were a boy里表现的唱功完美，身材也会从现在的精瘦进化为天启MV里前凸后翘的成熟风，这个漏捡的舒服，都赶在天启开示的前头了，所以他现在怎么可能傻傻放跑未来的金矿。
    这还和放手夏奇拉的那百分之二十歌手约不一样，当时同意埃斯特芬的请求主要是不想令夏奇拉被自己的麻烦所拖累，而对马修诺里斯，自己则无此道德包袱，再说表妹艾米丽已经是天命真女团队的正式成员了呢。
    “马修诺里斯应该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他问琳达。
    “这还用听风声么？丹尼尔主动辞职后摩图拉要回来的传言已经人尽皆知了。”琳达回答：“马修诺里斯那种聪明人肯定担心发行上会受我们拖累被卡脖子。”
    “想得美。”宋亚撇嘴。
    “Foxy Brown到了。”塔拉吉推门进来报告。
    “Yo。”满脸无所谓，走嘻哈太妹风的Foxy Brown跟着塔拉吉走了进来，和宋亚玩了套复杂的碰拳。
    “从明年开始，你也进天命真女这个团体吧，负责说唱部分。”宋亚交待了对女孩的安排，“然后明年我的A+唱片也会帮你出一张单飞专辑，曲目已经准备好了对吗？”
    Foxy Brown在Def Jam唱片里帮自己捣乱、搞事、制造内部矛盾，小小年纪折腾劲非常足，Def Jam的大股东宝丽金被她烦得很头痛，是他们愿意屈服付一大笔钱买自己和丹尼尔走人的因素之一。
    当初答应过同为华裔的黄元照应她，自己当然不能过河拆桥，要给女孩回报，宝丽金在没了自己这个Def Jam小股东的掣肘后很可能对她不利，所以从明年开始，她的歌手约会被转给A+唱片。
    这是自己退出Def Jam那次交易的一部分，“我从Def Jam额外买下了一些他们为你准备的词曲，就当送你的十六岁礼物了。”他对Foxy Brown说：“你先回芝加哥制作专辑，等打歌的时候我让纽约这边的Jazzy照顾你。”
    “Jazzy，酷。”
    这女孩天不怕地不怕，对老板的老板抬抬下巴就算表达谢意了。
    “嗯，就这样，去吧，好好干。”
    宋亚勉励了几句，让塔拉吉把她带走，“呃，她加上艾米丽，这样天命真女就回到六人的早期配置了，给马修诺里斯一点甜头吧，毕竟他要帮我照应两个不安分的女孩。”他揉揉眉心，对琳达交待。
    马修诺里斯虽然狡猾，但管十几岁大的叛逆女孩非常有一手，天命真女的整体风气算是黑人女团里的一股清流了，这也是自己放心把艾米丽和Foxy Brown交到他手里的原因。
    “马修诺里斯喜欢呆在洛杉矶，他认为那边的机会多一些，因为他大女儿碧昂丝想尝试往电影圈发展。”琳达说道。
    “嗯，他以前跟我说过这件事……”
    宋亚想了想，按照天启MV里碧昂丝的年纪，那应该是很久之后，说不定超过十年之后的事了，那她什么时候才能红呢？现在不能对她和她父亲太苛刻，尽量维持长期合作，该哄得哄，该花还是得花，“给音乐世界娱乐唱片拨一笔宣发名目的钱，负担天命真女在洛杉矶的基础花销吧，如果她们想在那边录歌……让大卫格芬先生提供帮助就行，他的格芬唱片虽然卖了，但还在洛杉矶拥有一间不错的录音棚，录音棚租金算在专辑制作费用里面，我们负担一半，另一半也帮他们垫付。至于电影方面的机会……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考虑。”
    “OK。”琳达记下，“高树先生把你和约翰卡利的见面地点改到了贝德福特山庄附近的高尔夫球俱乐部。”
    这才是正事，宋亚缓缓踱步考虑了会儿，问道：“你觉得呢琳达。”
    “答应吧，我觉得这是个机会，约翰卡利代替摩图拉就任北米索尼娱乐总裁是百分之百的，他很可能还会同时负责掌管哥伦比亚影业，你再矜持又要无谓树敌了。”
    琳达劝道：“他上任后必然会尽力消除摩图拉这两年在索尼娱乐的影响力，就和以前的丹尼尔一样，你们有天然的合作基础。而且……”
    “而且什么？”宋亚看她欲言又止，追问道。
    “而且我们的A+CN和内城广播公司攻击摩图拉的行动无法一直这么持续下去，观众现在已经有点厌烦了，戈登说圣诞节期间大家都想看点令人开心的事，否则和康卡斯特第二个里程碑节点的收视任务会整个垮掉，对A+CN的后续频道资源非常不利。”琳达说。
    “已经很不利了，戈登从一开始把重点放在辛普森案上就是个大错误，我只是没有追究罢了。”宋亚现在对这个戈登已经有点看不顺眼了，MJ那件事不肯帮手就算了，现在摩图拉歧视事件进行到一半你态度又在变？他在心里翻起了旧账。
    “现在互联网和电信线路之类的基础投资领域非常红火，康卡斯特已经决定把集团的精力放在那个方向，拓展电视网用户的速度明显停滞……”
    琳达说：“明年我们为A+CN准备的推广计划还要仰仗他们和北方信托的跟投，按他们占股百分之二十九算，一千万推广费有二百九十万是他们要负担追加的。”
    “对他们都是笔小钱罢了。”大头还是自己这边出，宋亚说道。
    “但现在形势不一样了，A+CN没表现出大家原以为的潜力，他们这笔钱出得肯定不顺心。”琳达苦笑。
    “无能的戈登，你代我给他个暗示，我只会再给他一年时间。”
    宋亚感觉当初BET老板约翰逊对戈登的评价全中了，毕竟多年合作，约翰逊要比自己了解这个手下得多，“行吧，我去和约翰卡利见一面。”
    “我昨天晚上给伊丽莎白泰勒打了个电话，她代为转告了MJ的态度，MJ也不认为摩图拉会下作到去同硬拷贝合作。”
    在华纳兄弟影业工作多年，约翰卡利必然同伊丽莎白泰勒关系不错，他是个戴着圆眼镜的微胖白人，今年六十五岁，不怎么显老，外界评价他作风非常古板和教条，互相简单认识过后，在果岭找了个独处的机会拄着高尔夫球棒就开始谈正事，“所以这次你们的互相威胁最好到此为止，已经有点超出底线了，摩图拉前妻是ABC唱片前总裁的女儿，她也打电话给斯金格先生和我表达了担忧。”
    “所以索尼又准备和稀泥？”宋亚诘问：“等我的反歧视演讲出来，MJ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不怎么了解唱片业。”
    约翰卡利扶了扶眼镜，看了远处等待的高树一眼，“我也不想猜，总之看上去MJ不想放弃自己的管理人，民众也基本不关心明星的幕后人员或者什么唱片公司高层是谁，除非像你现在这样，把摩图拉揪出来盯着攻击。如果刨去硬拷贝的那篇文章，摩图拉在索尼眼里可正保持着惊人的克制，这对你不利APLUS，你和玛丽亚凯莉都是明星，现在那篇文章的后续发酵已经开始了。”
    “我觉得我现在很有优势。”
    宋亚可不是被一点话术就退让的人，“从那篇文章的时机和内容来看，我不认为除了摩图拉还有谁会这么干，我劝你们和MJ继续查下去，虽然他这次可能做得很隐蔽……”
    他自我吹嘘，“硬拷贝的背景我研究过一些，他们的电视台一直在使用派拉蒙的频道资源，而摩图拉和派拉蒙同属维亚康姆的MTV台有长期合作，他曾经试图让MTV的人阴我。这点我会找机会询问维亚康姆老板雷石东先生的，他很欣赏我。”
    “我们会查的。”
    约翰卡利笑了笑，“我个人也会去问问派拉蒙总裁雪莉兰辛，总之这点上你尽可以放心，我、斯金格先生和索尼都有足够的办法查到真相。”
    “但你们可不会为了我去认真查对吗？你们只是想把我即将发起的舆论风暴公关下去再说。”宋亚说。
    “除了你，还有MJ的压力，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管理人是不是背着他在做什么，以及我们旗下的其他非裔歌手和演员。你的能量很大APLUS，极限施压令索尼很头痛，他们……给了我一些权力同你媾和。”
    约翰卡利回答：“当然，大家都不想要什么抗议活动、演讲还有国会提案，这点上你不能太强硬，否则你就是大家的敌人，事态会发展到无法收拾。当然，摩图拉本人……也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被牵涉进这件事里来，也迫于我们和索尼的压力，他今早已经在某个场合表示自己愿意认输。”约翰卡利爆了个料。
    怂了？呵呵，果然是两头怕哈，宋亚嘴角微微一翘，“那么……”
    “当前时机有个好的解决方式。”
    约翰卡利说：“摩图拉会承认自己说过那句话，当然也会表态那只是私下里，酒后犯的一个错误，他不会再试图爆出完整录音伤害你的妻子，并对所有非裔人士道歉。同时他会表示辞去索尼娱乐总裁的职务，用下台为此负责。”
    “这算什么？”
    宋亚差点给气笑了，“你们本来就打算让他下台，怎么可以用一件已经确定的事当做惩罚？”
    “但是大众不知道，丢掉这么显赫的职务还不能展示你的大获全胜吗？”约翰卡利说：“他公开承认了那段录音，那么短时间也别想当上索尼哥伦比亚唱片总裁，我们会对他展开一个内部调查，MJ的人和史诗唱片也参与，结论出来的时间最早也要到明年年中。”
    “你们打算先装死避风头，然后明年年中以后让摩图拉悄悄回来上任？”宋亚把握到了对方话语里的要点。
    “算是吧，本子坚持要他，斯金格先生在评估过他和丹尼尔以后也更倾向于选择他，他以前在唱片业就干得非常好。你总不能妄想让摩图拉社会性死亡吧？只要他活着，就会一直在唱片业存在，他过往的业绩不难找到下家，你俩在唱片业的斗争是会长久进行的，只要他能挺过内部调查，我们和MJ都会对这件事非常认真。”
    约翰卡利说：“而且等那时候你A+唱片的发行约只剩下半年了，你还担心什么？就算你打算续约，本子也不敢接了，我们双方的裂痕已经大到近乎无法弥补了，索尼总部的顾问老头们认为你就是个刺头，是麻烦制造机，再能帮索尼赚钱CEO出井伸之先生也宁愿花点代价买个清净。”
    “代价？他们愿意再付出什么代价买我走人？”
    宋亚看到了解决自己心结的机会，“那我要把我个人的歌曲版权从索尼/ATV版权库拿回来，我愿意花钱买，还有，我要取消我明年的新歌加精选专辑的发行合同。”
    “好的，让我和高树私下聊聊，可能会多花一些时间。”约翰卡利点头。
    “嗯。”
    第二次让摩图拉吃瘪，宋亚随手一杆把球打得又高又远，咦？这他妈就是果岭啊！没办法，他只好独自追过去。
    “新歌加精选专辑可以取消，你的歌曲版权不卖，我们愿意卖，MJ不愿意，我感觉这件事上你如果再坚持会把MJ推到摩图拉那一边，MJ对那个版权库非常非常偏执，你了解他性格的APLUS，他要情绪化得多。”
    很久之后约翰卡利才来还价，“哥伦比亚影业以后会在电影业给你一些回报，你剩下一年的管理人也是我，我会保证你的A+唱片和玛丽亚凯莉，以及公司内部和你关系不错的那些艺人的利益。”
    “明年的颁奖季……”
    “明年的颁奖季，可以。”约翰卡利没问是奥斯卡还是格莱美就点了头，“摩图拉也愿意当面向你低头认输，当然是私下的。”
    “是吗？”
    “是的，这对一个男人有多难你能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