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安德森和SGI创始人吉姆克拉克搭上了线，吉姆克拉克应该会投资他的。”
    时间刚进入二月份，宋亚就在片场接到了吉米的电话。
    SGI的图形工作站是被好莱坞广泛使用的特效处理工具，86年就在纽交所上市了，吉姆克拉克刚刚离开了那间他开创的公司，他也是搞技术出身的，实力雄厚，在科技业的影响力很大，马克安德森选择他很理智。
    “你打算怎么办？”宋亚问他。
    “我不知道，呃，挑拨他们的关系？吉姆克拉克对互联网盈利模式有疑虑，好像许诺给马克安德森的股权和职位并不高。”吉米回答：“我需要更多的支持。”
    “OK，我让琳达带着新的条件去硅谷帮你，你们搞定马克安德森。”宋亚挂掉电话。
    “各部门准备。”
    他又投入进拍摄之中，整部电影在舞蹈教室这个单一场景里的戏最多，所以剧组还留在棚内，目前拍到了概括男女主合练过程的蒙太奇部分。
    原版电影里，通过一场场双人舞，把男女主两人从配合生疏，关系一般，转进到互有默契和感情的阶段，节奏非常明快流畅，不需要做任何修改。
    “艾米！就位！就等你了。”老拉里催促道。
    “来了，来了……”
    在这个很紧凑的段落里，女主每个镜头都会换不同的漂亮舞服和发型、妆容，用来表现时间不断前进以及她家境的富足。
    所以艾米亚当斯需要不停地出入化妆间，她这次换了件很性感的蕾丝短裙，急匆匆地小跑过来，发梢微湿，但身上是干净整洁的，这是青春偶像歌舞剧，给观众传达练舞很累在流汗的效果就行，没必要太符合实际地把全身都搞得很狼狈。
    造型师过来做最后的调整。
    “OK，舞步继续，你们嗒嗒嗒嗒……”
    安妮弗莱彻趁着这点时间在两人面前最后示范了一遍，都是排练过的，两人很认真地边看边学。
    随着拍摄的深入，越来越熟练的艾米心情非常好，虽然她还是挨老拉里骂最多的那个，伴奏响起，她欢快地跳了起来，每个镜头都不长，很快到了结束动作，她转身后身体靠近宋亚怀里，单腿勾上腰部。
    “卡！APLUS！手！手再往上一点！”
    老拉里先拍下自己的膝盖内侧，“不是这！是这！”然后上移了一大段，又拍了拍演示，“这儿！OK？”
    “好的，抱歉……”
    艾米低头吃吃笑了起来。
    “继续，再来一遍！发型师！给艾米……”
    没办法，重新来过，按剧情，这段舞的时候两人相互之间的情愫已经很明显了，艾米欢快地笑，欢快地跳，又是单腿勾上，宋亚的右手默契捞住，两人双目传情地定格在这个POSE里。
    “很好，过了！”
    经过长时间的舞蹈练习，她的皮肤比以前更紧致了。
    她很默契地维持这个姿势。
    “OK，准备下一场，快！快！”
    导演助手，也是老拉里的一名学生很没眼色地突然大声催促。
    两人分开，“那我换衣服去了。”她小声说。
    “嗯，我也去冲一下。”宋亚拉了拉裤管，让自己舒服一点，跟着离开拍摄现场。
    “等下见咯。”她走到自己的化妆室门口，突然回头眼角弯弯地笑道，目光和往常有点不一样，直勾勾的，手扶着门把手，将推未推，一副邀君入内的模样。
    “等下见。”
    宋亚艰难地道别，一走进属于自己的大化妆间就直接冲进了浴室。
    难啊……
    收拾心情，再回到片场的时候，他在门口看到了那名演女主前男友的小白脸。
    他的戏份很少，对手戏也主要是与艾米、塔拉吉和泰伦斯霍华德的，“APLUS，你好。”这位被造型师设计成大分头，油头粉面的三流年轻演员很热情地上前握手。
    “你好，哦，等下是那场戏对吗？”
    宋亚想起来了。
    “是的。”他回答。
    “好吧……”
    等下是一场男主初次见到女主的戏，他在很多舞者中一眼就看中了女主，来自贫民区的NGer，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虽然当时还穿着清洁工的制服，但立刻就想找机会上前撩妹。
    但刚刚开始行动，女主的前男友，噢不，这个时候还是现男友过来了，没注意男主的两人开始接吻，男主看到这一幕，只好默默放弃。
    “APLUS，你的，换上吧。”
    被工作人员把清洁工制服，拖把，水桶等道具递到了手里。
    “嘿，艾米……”
    “嗨……”
    正穿着制服，那家伙又去和艾米打招呼，老拉里也在给他们说戏，“等下你们要表现得很自然，男女朋友见面时先热吻一番，很正常对吧？自然，一定要自然，就像你们是真的男女朋友，这样，拍之前多交流交流感情，我给你们一些时间酝酿……”
    旁边听着他们说话的宋亚有种自己正要被当面戴帽子的感觉，往上瞟了一眼，呃，还好，这场戏不用戴帽子。
    塔拉吉和其他舞者也陆陆续续到场，她会和艾米一同出现在多人练习中。
    艾米和那个小白脸还真去到角落交谈了起来，说说笑笑……
    “对，就是这个表情，等下直接演出来就可以了。”
    塔拉吉还是那么喜欢打击自己，她敏锐地注意到了自己投去角落的目光，乐不可支，“像吃了屎一样，哈哈……”
    “Fxxk……”
    宋亚骂了句粗话，不爽地把她在自己背上拍打的手拨开。
    “呃，我们商量了一下，等下吻戏能借位拍摄吗？”艾米回来，主动对老拉里说道。
    嗯？正准备去和老拉里提相同意见的宋亚心里暗自一喜，多乖哦，艾米……
    “呃，好吧，先借位试试，效果不行再说。”
    老拉里抿抿嘴，应该心里不太高兴，不过还是答应了一半，“那等下，你……”
    他对小白脸示范，“先搂住她，然后半转身，让头部挡住部分镜头，先练习吧，掌握好镜头感。”
    “好的。”
    两人点头答应下来，站远了点，然后互相打招呼，走近，小白脸搂住她，很专业地自然转身，把两人侧脸与镜头拉出个角度，然后互相亲在了脸颊上，如是几次。
    “很好，可以。”摄影师点头认可。
    “那开始吧，各部门准备！”老拉里大声下令。
    “1234……”
    正式拍摄开始，扮演领舞的黑人舞者带着大家开始跳起了芭蕾。
    宋亚感觉到镜头缓缓向自己推近，不去看它，懒洋洋地提着拖把和水桶，走到舞蹈教室门内，先四处张望了会儿，突然在人群中找到了艾米，眼神逐渐流露出非常直白不加掩饰的爱慕和欣赏。
    “1234……”
    艾米随群舞跳到了近处，她也‘发现’了正注视着自己的清洁工，先礼貌地给了个笑容，然后才感觉到这个眼神太痴迷太有侵略性，于是在第二次跳到近处的时候有些不快地躲开了目光接触。
    她的演技进步很大，能用比较好莱坞范式化的表情管理表现出情绪变化的段落感，当然也只限于青春偶像剧演员里的一般水平，在这部戏里差不多够了，虽然老拉里仍时常追着她骂。
    不过她早已经被骂皮了，一开始被吼几句就啪嗒嗒地大颗大颗掉眼泪，回化妆间还要扑在台子上哭半小时，现在被骂上十多分钟，一扭头立马就笑嘻嘻的。
    “OK，今天就到这！”
    领舞大声说道，舞群散开，各自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艾米也和塔拉吉边聊边去墙角拿个人物品。
    多人场景被调度得很好，整部电影花钱也主要就花在人数众多的舞者上面。
    这段剧情分了好几次拍摄，也不是一镜到底。
    “那个男孩在看你。”下一幕，塔拉吉饰演的女二发现了有些色迷迷的清洁工，在艾米耳边说道。
    宋亚往前几步，正试图开口搭讪，“嘿，亲爱的。”小白脸出现在另一侧，他过去搂住艾米，然后半转身，借位吻在一起。
    宋亚立刻把头往后一偏，做出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卡！APLUS，这个表情很精彩，但是不要带有愤怒的感觉，发现钟意的女孩有男朋友了，不爽可以，沮丧可以，但表情里不要带有愤怒，你还没认识人家呢！生什么气！？”
    老拉里也不知道是说戏还是吐槽。
    “我的，抱歉……”
    “再来一遍！”
    拍完这场戏，宋亚迈着大步钻进了化妆间。
    “嘿！”
    今天没有自己的戏了，冲完冷水澡出来，正要换上日常的衣服，发现屋子里多了个高挑的金发女孩。
    是查莉丝塞隆。
    “呃，你怎么进来的？”
    心里微微有点不快，宋亚抬头想找琳达，又想起来琳达刚刚被自己派去了硅谷，老麦克在门口对自己耸了耸肩，把门关上。
    “我在隔壁的摄影棚，拍另一部戏。”查莉丝回答，“听说你在这，就过来打声招呼。”
    “不错哦，我就说你会有机会的。”宋亚套着衣服走到化妆镜前。
    “只是群演而已，没有台词。”她站在那里，很局促，“演个跳康康舞的舞女。”
    “一步步来嘛，你很漂亮，会有机会的。”宋亚通过镜子，注意到女孩穿了件很浮夸，在二十世纪初流行过的舞台风长裙。
    康康舞以高抬腿动作著称，逐渐发展成带有暗示意味的一种艳舞，所以她今天的妆容也是那种好莱坞早期的恶俗浓妆，不过胜在脸蛋底子实在是好，竟然生生把这种妆容都表现出了明艳感。
    “有事吗？”宋亚问。
    “呃，等下我有一场吻戏，是第一次，我很紧张。”她十指叉在一起，声音颤抖着回答。
    “不错哦，有特写吗？”
    那种淡淡的不爽感觉又来了，“其实可以借位拍摄的，很简单。”
    “我只是群演而已，哪敢对导演这么要求。”她苦笑。
    确实，小小的群演，其实就连艾米这种咖位的新人主演一般都不敢提这种要求，老拉里刚刚那么好说话只是特例，因为这是自己的剧组，老拉里心里很清楚。
    “没办法，演戏而已，你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宋亚劝慰道。
    “嘿，别这样，我帮过你很多女孩，你现在这种举动在给我制造麻烦。”宋亚翻脸不认人，“如果突然进来其他人怎么办，而且我有女朋友，我们彼此忠诚。”
    “对不起，我只是……呃，我只是想在把初吻送给喜欢的人，而不是什么不认识的恶心中年男演员。”她惶恐地道歉，眼泪流了下来，“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她捂着脸一溜烟跑出了门。
    “还有这种说法……真是的？”
    宋亚又扯扯肥腿裤，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