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琳达坐在化妆台前，目光集中在换衣间房门上挂的一副油画，画框钉得很敷衍，一直在以微小的幅度摇晃。
    “你说什么？”她身边，玛利亚凯莉的女助理合上手里的小说，一脸茫然。
    琳达疑惑地偏头看她一眼，大声重复了遍问题，“他俩在一起多久了？”
    “什么？”女助理盯着她开合的嘴唇愣了会儿，“哦，对不起。”她摘下两边的耳塞，“呵呵，这样就听不见声音了，你再说一遍吧。”
    琳达翻了个白眼，“我问，他俩在一起多久了？”
    “不清楚，一年多了吧？我其实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和你一样。”女助理苦笑。
    “哇喔……”
    琳达又看了眼那幅油画，“经常这样吗？他俩。”
    “一有机会就这样，不过他俩见面次数不多，很难找到机会。”女助理回答。
    “你们可真能保密。”
    “是的，APLUS先生很小心。”
    “如何做到的？”
    “呃嗯……”女助理先指指自己，“我和你的前任，那个叫塔拉吉的女孩守在这里，接电话，然后……”他指向化妆间的门，“老麦克会守在门外，APLUS的其他保镖在外围，以前凯莉小姐的保镖是摩图拉先生的人，所以要把他们赶远点并且骗过他们，现在也都换成自己人了。”
    “突然来人怎么办？比如摩图拉。”琳达问。
    “老麦克会悄悄拨通我的手机。”女助理朝化妆台上的手机努努嘴，“然后我通知他们，迎出去并把中间的门关上，拖一下时间。”
    “我明白了！”
    琳达恍然大悟，“这就是他俩被传出耍大牌的真实原因吧？为什么他俩总索要像总统套房一样的化妆间，原因就在这！”
    “DIVA提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女助理回答：“所以一般是APLUS来我们这，而且……”她压低声音，“他经常要不到。”
    “哇喔……”琳达连连惊叹，“你的胆子也很大。”
    “什么意思？”
    “我是指你难道没有预见被摩图拉发现后的报复吗？听他刚才对你们大吼‘我要毁了你们’。那可是索尼哥伦比亚唱片总裁，音乐圈最有权势的人，你可能完全别想在圈子里找到下一份工作。”琳达问。
    “APLUS先生定期付我一笔钱。”
    女助理回道：“算封口费吧，我很满意。而且我们都挺信任凯莉小姐，在他的伴唱特雷劳伦兹首专失败被解约后，凯莉小姐就很义气地把他一直养着，高薪，这点上来说给我们这些身边人带来了很大的安全感，并不在意被工作的索尼哥伦比亚唱片报复。”
    “凯莉小姐做得很不错。”
    “是的，她非常重感情。”
    门上的油画摇晃幅度越来越剧烈，“快了。”女助理起身去拿了两个杯子，回来在化妆台上找了一圈，“咦？我准备好的酒呢？”
    “是摩图拉手里的那支吗？”琳达用手指把一边耳朵塞住，“我看见他拎着瓶酒走的。”
    “哦，对，就是那支。”
    女助理去小酒柜挑出一瓶香槟，“你说这一关我们能度过去吗？”
    “那可是摩图拉。”琳达抱怨：“我才拿到这份工作不久，没想到竟然需要帮雇主和摩图拉对抗索尼哥伦比亚唱片总裁，唱片业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这话你刚才说过了。”
    “嗯哼。”琳达哼了一声，“APLUS还让我不要把他和MC Hammer相比，我现在感觉MC Hammer比他自律多了，而且我还没封口费……”
    这时候换衣间的门被推开，宋亚和玛丽亚凯莉如胶似漆地一起走出来，宋亚拿起倒好的酒，一仰脖子全灌了进去。
    “刚才汤米把我给吓坏了，他说他要杀了你。”玛利亚凯莉也如法炮制，“你要小心一点，我不确定他干不干得出来，他像疯了一样。”
    “我会的。”
    宋亚放下酒杯，吻吻她额头，“你也要小心，我尽快解决这件事。”
    “我下个月发专……”她现在才开始后怕。
    “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你专心在演唱会上就行，不要脱离保镖的视线。”
    “嗯。”
    两人说了会儿情话，宋亚和琳达在老麦克等人的保护下离开剧院，“摩图拉真可能会下死手，APLUS。”琳达担心地说道。
    “没办法，总要面对的，现在摊牌早了点，但时机还算不错。”
    回到翠贝卡家中，古德曼、伊莱等人都赶了过来，没时间再啰嗦别的，大家很快进入到紧张的会议进程。
    “摩图拉反应那么激烈的吗？”
    “你小子，睡了他一手捧出来的DIVA？”
    “窃听案还在侦破过程中，目前来看那位电话电报公司的雇员并不知道谁是幕后指使者，他只和两位私家侦探联系，收钱办事。”
    “窃听是刑事重罪，那家伙很蠢。”
    “对，电话电报公司的公关部门现在肯定很烦。”
    “两位私家侦探已经被分开收押，在辩诉交易的博弈下，他们很难守口如瓶，毕竟谁先交代出幕后主使，谁就能在和检察官的辩诉交易中获得更好的减刑条件。根据露易丝报道记者打听到的消息，纽约警方的人认为很快会有人先开口，很巧，就这两天。”
    “现在就怕其中一个也是被雇来的，同样不知内情。”
    “意大利人做事不会那么不小心，而且他们嘴都很严，按规矩，与警方合作的人出来后会得到严厉的惩罚。”
    “但是他们被APLUS一网打尽，这么弱的家伙，不一定会恪守黑手党那套规则。”
    “是的，意大利裔早不像以前那么守老规矩了。”
    “索尼北米总部那边怎么说？”
    “还没有给我回复。”
    会开到深夜才结束，“我上床睡觉了，晚安。”玛利亚凯莉打来电话。
    “嗯，你多休息，明早我上来叫你起床嘿嘿。”宋亚和她说了几句挂掉电话。
    “APLUS，单独聊聊？”伊莱把宋亚留在书房，“你这次打算怎么应对？如果摩图拉和91年那样四处出击，打长期战争的话。他比两年前更强大了，而你自从去上学后，热度远不如92年Where Is The Love和首专出来后的那阵子。”
    “我手里有个把柄。”宋亚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这边胜算很大。”
    他安抚住危机公关负责人伊莱，去老麦克的房间里，古德曼和哈姆林也在，正跟着老麦克用专业设备转录摩图拉的那段歧视对话。
    “抱歉，让你两位大律师干这个。”宋亚也拿过一个设备帮忙，这种事只有他们四个人来干，甚至琳达都不便参与，最大限度的保密。
    老麦克准备了成箱成箱的空白卡带，在四人合作下，转录有那段对话的成品越来越多，如果索尼北米还选择站在摩图拉一边，或者他们打算用拖延战术，宋亚就打算把卡带寄给各地的黑人DJ，还有BET（黑人娱乐电视台）全面散布出去，并且联络米歇尔等人动用全米平权组织的力量，开始逼宫。
    这里面其实和摩图拉动不动手无关，因为他绝对不能等到摩图拉真正大规模抹黑自己后再公布这段录音，那会显得是迫于压力下的无奈举措，把公布录音的正义性大大降低，而且会被模糊焦点。
    没办法，MJ不帮忙，现在他手里的这个‘致命一击’其实也就是最重的一拳，必须打出完美效果。
    目前来看，摩图拉除了给予荧光剂案原告律师一些支援外，还没有出招。
    “你好，嗯……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叫什么？好的，我记下了。”
    哈姆林接完电话，笑道：“好巧，说什么来什么，露易丝报道记者说那一名私家侦探已招出了主使者，纽约警方刚刚将人逮捕。”
    “谁？”
    “一个叫安东尼奥的纽约娱乐经纪人，也是意大利裔。”
    “这是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小角色吧？”古德曼问。
    “应该是，摩图拉要发动了，他必须先清除隐患。”哈姆林回答。
    “就叫安东尼奥吗？”宋亚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有照片吗？”他问。
    “是的，露易丝报道记者会发传真过来。”
    宋亚快步走到书房，传真机果然咯吱咯吱地正在工作，一个意大利裔面孔的老者大头照出现在他眼中。
    没错，是那个曾经找人偷拍自己和米拉在音乐教室见面的老家伙，三年前的事了……
    难道摩图拉真的不知情？
    这乌龙可有点太大了……
    “是这个人吗？我明天就去检方那边过问一下，催促他们继续顺着他追查下去。”哈姆林过来，拿起那张大头照仔细端详。
    “好的。”宋亚转身，将前臂撑在窗子玻璃上，装作看夜景避开哈姆林的目光，绷紧了脸部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