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中。
    “什么‘怎么想’？”孔虚笑着反问。
    “陛下，你既然安排我当内政大臣，你就应该知道，很多东西瞒不过我的。”
    “比如呢？”
    “各国突然降低粮食的收购价，将收购粮食的份量突然增加一倍。大部分粮食象征性运去米德隆和梅尔斯，立即转运到叹息之墙，我们等于负担着三个帝国的粮食供应份额。与此同时，付给我们的不再是金币，而是诸如破旧武器之类的垃圾玩意。不用骗我了，这分明是两大帝国将所有的经济压力转到我们身上。”
    “……”
    奥利卡右手放在胸口上，激动地：“陛下，我知道我没立场去问，圣王联合内部会议有什么秘密协议。但这样下去，毁灭者没正式进攻，虚空帝国首先要被掏空了。”
    孔虚不置可否：“面对灭世强敌，总有谁或有哪个国家要吃亏。圣王制就是为此建立的。”
    奥利卡一时语塞，曾几何时，总是很强势的魅魔女王现在却像个百依百顺的小女人，她低着头，双手先是十指交叉，又不安地搓动着指头。
    “陛下你真的愿意，无条件为全人类付出这么高昂的代价吗？你应该清楚，这仅仅是开始。”
    孔虚抚着这张曾经无比高傲的美艳脸蛋：“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呢？”
    奥利卡用自己吹弹可破的脸蛋摩挲了一下孔虚的大手：“你的女人。我在这个世界只剩下这个身份了。”
    或许她曾经有过很多想法，随着魔王菲欧拉斯的陨落，以往的身份都是过眼云烟。
    孔虚叹气：“各国需要虚空帝国，却不信任我们。”
    奥利卡沉默了。
    这是虚空帝国的特性决定的。
    本来半人半虚空就受到排斥，仅仅是人类社会需要这么一个存在，人们才选择了妥协。事实上，若不是害怕魔族再度大举入侵，在大部分人的观念里，连虚空者都可以不要。
    一个虚空者统治的帝国已经够闹心了，这虚空者还控制着一大堆非人的强者——精灵、不死者、人魔，甚至是纯血魔族。
    强大的外敌迫使各国大佬捏着鼻子接受虚空帝国的存在，他们需要虚空帝国提供炮灰，也需要虚空帝国的粮食。
    最关键的防守，他们终究选择了更相信纯血人类。
    这就是‘混血儿’的悲哀。
    孔虚手上空有一大票半神，但没几个能去叹息之墙的。
    乔恩这样的人类半神不是不能去，就怕去了会被当成炮灰。
    莱恩总帅是个伟大的人，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每天选择让谁冒更大风险，让谁谁谁去死。
    总帅就是这么一个必须让自己残忍又冷酷的位置。
    相比起牺牲其它帝国的半神强者，半神总数比较少的虚空帝国带来的负面效果比较少。
    真有什么高风险任务，乔恩这些会被第一时间派出去。
    孔虚真让乔恩去叹息之墙，估计乔恩多半会成为第一批战死的半神。
    与其不明不白地把这种等级的战力浪费掉，还不如就这样脱身事外。
    奥利卡抿着唇，像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决心，她猛地抬头：“如果我们这些混血魔族给你带来麻烦……”
    她还没说完，鲜艳的唇瓣就被孔虚的手指抵住了。
    孔虚摇摇头，表情严肃：“假如我今天卖了所有魔族奴隶，明天卖了不死军团，后天卖深渊火炬者，大后天卖掉精灵族，那么下星期我卖什么？虚空者么？我本身就是最大的虚空者！我不是安格*鲁邦特，也不会有牺牲自我成就他人那么崇高！我这个答案，你们满意吗？”
    孔虚话锋一转，登时寝宫的大门被推开，现出一张张带着尴尬的俏脸。
    最近一年多，孔虚和虚空帝国算是遭罪鸟。
    没办法，孔虚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孔虚终究也就是一个小年轻。跟那些不知多少代人泡在政治和名利场里的老阴逼相比，玩政治什么的，他还是太嫩了。
    虽然他防了这些‘自己人’一手，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是：既然毁灭者快来了，现在扫清了魔族，大概应该齐心协力才对。
    上一世游戏里各国因为各种扑街，大难临头之际，除了魔王菲欧拉斯控制的那些二五仔，真的做到了有难同当。
    谁知，这一世孔虚做了那么多，又是逆风翻盘，又是挖出内奸，总体来说，大局上人类比上一世好多了。
    鬼知道，米德隆和梅尔斯两个皇帝会那么龌蹉。他们自己国家坑了，就想办法找平衡。圣王制实行之初，看上去很美好。
    实际上就成了七大圣王联手压榨拉法兰、托鲁斯和虚空三圣王。
    单论国家，也就三对三，问题是教派里选出的圣王，彻底支持米德隆那边。怎么投票都是孔虚这边输。
    一系列相当过份，还不至于彻底撕破脸皮的操作就这样产生了。
    每次莱恩总帅要求增加人力物力，米德隆和梅尔斯两个老不修皇帝肯定带头哭穷，说国内如何民不聊生。一把年纪的老头在这里卖惨……除非孔虚宣布虚空帝国退出圣王联合，否则还真拿这两个老混蛋没办法。
    说实在，这两国的确分别被毁灭者和魔族肆虐过一遍。说惨也是惨，但绝对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惨。
    可是凭着卖惨，他们很轻易地打动了黎明教宗，忽悠了战神教宗。再用大义的名份压服骑士圣殿，私下拉拢维利尔的雷蒙德圣王，他们就达到了不出力，或者是最低限度出力的目的。
    谁叫你们虚空帝国富强？
    能者多劳呗！
    直到深入最高层，真正到了图穷匕见之时，孔虚才深切体会到，这些传承千年的老牌贵族有多么坑。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被他们发挥到了极致。
    如果单单是这样，孔虚说不定为了大局，真的就忍了。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孔虚发现一个很不安的状况——就算是以人类现有的兵力，分分钟还是打不赢终焉之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