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音跟那个萦绕着寒冰气息的身影一样，是如此幽冷，还透着明晰的悲伤，孔虚忽地有点儿感伤。
    “菲尔诺皇族已经被全灭，帝国也濒临毁灭。”孔虚说着大实话，同时将脑海中的记忆投影出来。
    一个个光幕悬浮在半空，那里有被死亡气息封盖的帝都，有脸上掉肉的僵尸皇帝，有纵声狂笑的死亡女皇，有匍匐在地的一众死亡贵族，还有那肆意蔓延在大陆上的不死军团。
    孔虚控制影魔躬了身，然后静静地等候着这位守护者的反应。
    “唉……”白色衣服的守护者叹息着：“我就知道，世上没有永恒不灭的皇朝。只是没想过，帝国不是为外敌所覆灭，而是被自己人……”
    “堡垒永远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孔虚淡然回复。
    “这句话相当有哲理。”那个白色大南瓜‘头’里，似乎亮起了两点幽冷的蓝光，就不知道那是否算眼睛：“加利亚大姐还吩咐你什么？”
    孔虚说出了跟她的交易。
    “果然很有她的风格呢。不过也是，你拿来的是她的信物……”冰男叹息着。
    别小看守护者之间的约定，每个守护者之间都有着自己的暗号。如果信物是强行夺来的，上面的灵魂切口断然不会这么平整。就算孔虚身为穿越者，都不敢随便乱来。
    冰男陷入了沉思当中，孔虚没有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等候着。
    好久，他才道：“你要怎么办？”
    孔虚秒答：“拆分这块被死亡军团、暗影骷髅和畸变怪三重夹击的大陆。集中精锐兵力，一个个小版块清理过去。”
    “很实在的做法，但所有的土地都会被另外几个帝国瓜分吧？”
    “至少那还会是人类的土地。”
    “人类的土地啊……”附在冰男灵魂似乎把视线投往虚空，跨越了空间，看到了叹息之墙的另一边：“真是一个遥远的名词。似乎我放弃人身已经很久了。”
    “赞美你，英雄！”孔虚尊敬地说道。
    每个愿意在活着的时候放弃生命成为守护者，守护着后人的存在，都是值得称颂的。不管于公于私，他们都实在地保护着这个世界的人类。
    “无须赞美我，或许你也会有这么一天，为了后代甘愿牺牲自己。”
    孔虚有点茫然。
    后代么？对于我来说，似乎还有点遥远啊！
    成为虚空者，生下后代就会变得困难。越是高阶的虚空者，越是如此。
    他没有想下去，只是淡淡地：“或许吧！”
    “我知道加利亚大姐的想法。她是希望我也加入她的计划，一旦你找到值得培养的菲尔诺皇室支脉，就拉着我一道，全力培养那小家伙。麻烦你跟我说一声——抱歉了。”
    “……”
    “我有我的荣耀与执着。这是我千年来灵魂不曾堕落的核心。既然菲尔诺皇家已经不复存在，那么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冰男的口吻是如此坚定，孔虚一个字都插话不进去。
    终于……
    “你的意志，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决定，在最后的最后，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冰男摇了摇头。
    “我的名字只会被我的嫡系子孙所铭记。外人的纪念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孔虚没有再强求。
    这就好比老一辈的天朝人，总想着将家产传给后代，农村很多地方更是传男不传女。最新的天朝人，思维又有了改变，好多是一众子女一起分家产，甚至是不肖子孙没份。
    千年前的守护者，自然有其执念。
    他可以感到，这个神秘的冰男，其意念正在消散。不光是他，还有地下大厅里周围一个个若隐若现的意志，都跟着消散中。
    冰男显然不愿意为孔虚打工了。
    感受着地下大厅里的空荡荡，孔虚苦笑：“还想忽悠个半神或者什么来呢。”
    正当他准备控制影魔继续沿着后方打开的圆形通道准备前进时，发现有点不对了。
    “等等，这是……”
    冰男的意志消失了，可他之前所寄宿灵魂的那个白衣人形还在。
    孔虚愣了一下，赶忙用感知查探过去。
    “这……发了！”
    这是一个完美的傀儡！
    表面上它是个跟人类有着一样外形的存在，实则里面设计之精巧，完全超乎想象。光是用灵觉随便一扫，就能看到里面有超过十万个冰系的魔法符文，这些复杂又神秘的符文，组成了超过一千个环环相扣的复合魔法阵。
    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周边不知多远的寒冰元素聚集过来。这些法阵还有诸如提纯、净化、排泄多余杂质等功效。
    这已不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级别了，完全是在一颗米粒上刻《永乐大典》啊！
    孔虚震惊了！
    更绝的还在后头，这个冰傀儡正中心的控制台上，一片洁净。主控核心上的灵魂晶石干净得不得了。
    无论是谁，只要有一定的灵魂能力，在上面注入自己一小块灵魂碎片，就能完美地控制这个傀儡。
    此时此刻，在这里符合条件的，只有孔虚一个。
    这分明是冰男故意将冰傀儡留给孔虚作为礼物。
    他是不愿意给孔虚打工，也不愿违抗加利亚夫人的意志，为了让孔虚认真去帮他们找到一个菲尔诺皇家后裔继承家业，冰男还是留下足够的厚礼。
    孔虚在遥远的默多克位面上搔了搔头：“收了钱，就要办事了啊！”
    这一天，各国依然风起云涌。
    大家在努力剿灭自家地盘上的暗影骷髅和畸变怪之余，都留意着菲尔诺大陆的事。
    大家渴望听到那边的新消息。没办法，那边的坏消息太多，多得让人麻木。就孔虚那三十万左右的部队，丢到一个巨型位面里，真是浪花都冒不起来。从来没有谁指望三十万人可以拿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帝国。
    除了在建立帝国之前的上古时代，压根不会有这么点人拿下一个帝国的先例。即便是开拓了人类疆土，将其它高智慧种族从大陆上扫清，建立菲尔诺帝国的先君，在终战时他动用的军力虽然只有二十万，但那是全员至少青铜级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