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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不一 第4节

    身心不一 BL 作者:挖土机

    身心不一 第4节

    身心不一 BL 作者:挖土机

    身心不一 第4节

    见他没回答,王壤在他脸上竣巡一圈,他羞红的脸、因羞涩而垂下的眼睛、嘴角扬起的笑就是答案,可王壤想亲耳听到。

    一个在等,一个在躲,眼见气氛就要变得尴尬,他还没说出答案,王壤却因为他泛着水光、红得欲滴的嘴唇太过诱人,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王壤进攻的急切,禇风没再躲还积极的配合。车厢里萦荡着他俩唇齿间的水声,夹着几声情满自溢极富挑逗性的□□,并着几次粗重的换气声。

    车厢豪华却难免狭小,声音在其中被无限放大,冲击俩人的耳膜,挑动本就满溢的欲望,像土拨鼠懒洋洋的挥着小爪子在挠心尖尖,心像鼓胀的气球,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它的小爪子给戳破了。

    本该顺理成章擦枪走火,甚至于禇风长久以来死水无波的那处都有了微弱的反应,王壤突然停了下来。

    王壤捧着他的头移开了两寸,牵出的口水丝还连在俩人的唇上,在他张口时被扯断,他郑重而暧暧的问道:“告诉我!嗯?”

    禇风恼他为什么执着于问自己这个问题,土拨鼠的小爪子还在他心尖上挠着,身体被不断上涌的热气鼓的难受。

    他想如果他不这么害羞,早早回答他,他就不会卡在这个节骨眼上追问自己了。如果他不害羞,他是不是就会跟自己继续呢?

    他带着这种期望,在他的视线中,垂下眼睛,抿了抿嘴唇,含羞带臊的回答说:“大……够大……足够满足我。”

    他情不自禁想起半个小时前的种种,在被足够大的某物贯穿时溢满的愉悦。他暗自思忖还想再来一发,不由的脸上火辣辣,眼睛里缀满星星,抬起头,瞅着他,等着他。

    在听到他肯定的答案时,王壤想着,他应该是爱他的吧!?如果现在问他,爱不爱自己,是不是也能听到他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呢?有人说,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必然肯定的答案。

    刹那间心弦松动,所有的顾虑和理智抛到了一旁,王壤咂摸了一下嘴唇,满怀期待并满心欢喜的问道:“果果,你爱我吗?”

    “果果,你爱我吗?”这个问题在禇风脑中分隔成一个一个字,再裂成一个一个碎片,然后组成一柄白晃晃的刀子,扎在他被挠的奇痒的心尖上,嘭的一声炸裂开,带着滚滚尘烟,震得他天旋地转,口哑耳鸣。

    “壤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是褚绪……”

    尘烟散尽,露出来的是亮得刺眼的阳光和在阳光下白得晃眼的身体,那具身体在他身上上下起伏。

    那是他的第一次,什么都不懂,事前的准备没有做,事中也无任何调剂。在没有涂抹润滑剂的情况下被贯穿,又被粗暴鲁莽的对待,疼得他恍若在经受车裂之刑。

    哭喊和推搡都没能阻止这厄运降临,唯一会在紧要关头出现,拯救他的只有他的壤哥,可这个人就是他的壤哥。

    ……

    “我爱他吗?”

    “我不爱他吗?”

    ……

    问题在一个山洞里出现。山洞黑漆漆、潮乎乎、狭□□仄,问题一一出现,一一无端湮没,连点回声都没有,似乎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吞噬掉了。

    山洞里持续响着缓慢而规律的滴水声,在这种力量造成的巨大压迫感之下,那滴水声令他不由的觉得恐慌。

    王壤在问出那个问题之后,维持捧着他的头、瞅着他的脸这个动作没有动。一分一秒过去,在看着他的眼从澄澈晶透变得混浊昏暗,他的脸从羞臊热情变得僵木冰冷,王壤不知该作何想。

    王壤以为这个问题只有两个答案,要么爱,要么不爱,不成想还有拒绝回答。如此一来,他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比听到否定的答案还煎熬。

    他慌了!

    他假装没有发现端倪,如之前一般暧声问道:“果果,回答我,你爱不爱我?嗯?”

    禇风的眼珠转了转,转向他,他不由的看了过去,看到他的瞳孔晦暗无光、眼神涣散,根本没在看自己。他有些难过,眉头皱了皱。

    等了许久都没等来答案,他吻了过去,吻在禇风的唇上。禇风的唇还是一样柔软,令他欲罢不能,含在嘴里又怕化掉,但没有了欲望上涌时的燥热,与他潮红退去的脸一样冰冷。

    他向禇风伸过去舌头,禇风就张开了嘴,他去卷禇风的舌头,禇风的舌头也卷着他的。禇风有反应,能反应,可他为什么不回答他?他有些恼火。

    他再次在吻的热烈的时候停下,故技重施,问道:“果果,你告诉我,你爱不爱我?嗯?”

    禇风却不像之前听话,一直不开口,眼中聚了些光,却躲躲闪闪不与他接触。

    他哄禇风说:“告诉我你的答案,我就亲怒,不管什么答案,你告诉我,我都亲你。”

    禇风皱起眉头,嘟起嘴来,表情委委屈屈。他都快于心不忍了,却见禇风闭着眼睛,磓了过来。

    他横了横心,偏开了头,禇风磓过来的唇便落在了他的脸上,禇风却没有因此停下,亲着他的脸往下,去到他的脖子上。

    禇风亲的很卖力,他却在不懂审时度势随便上涌的欲望覆盖之下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在跟个聋哑小朋友斗智斗勇,可禇风明显是装聋作哑,哪怕他告诉他,他想考虑一下,他都会怀着十万分热情给予足够的耐性来等他,可他不回答,这是在闹哪样?他搞不懂,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禇风见王壤不反应,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他脖子上吧唧一口。

    王壤曾跟禇风说,这样跟他呆着也挺好。那是在王壤听他爹说要将他调回b城这件事之前的几天,也就是在年前,他与禇风有了几天短暂但轻松的快乐时光。

    那时年关将至,俩人的公司都不忙,俩人天天腻在公寓里,无非吃饭睡觉打打炮间或看看电影。

    这天,他俩商量提前过个二人的小年。禇风有他爹的前车之鉴,不敢吃重油重盐重口的食物,王壤听他的,二人的年夜饭就在家里吃。

    禇风炒菜,王壤打下手,做了一桌子的菜。禇风炒的菜没有大厨级别的水平,但居家过日子却已足够。

    禇风在二人同居之前没进过厨房,甚至因为不知道要放水第一次煮饭能把饭煮焦。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禇风看网络上的教程一点点学,学到能有模有样做出一桌子的菜。

    王壤吃着那桌子上的菜,无比心疼。因为心疼,便觉得那些菜非常好吃,吃的有滋有味。

    饱暖思□□。吃饱喝足清清扫扫完毕,俩人往沙发上一坐,王壤便身从心动往禇风身上靠,而禇风非要看电影。

    俩人选了部电影看,电影平平无奇,无甚趣味,只看了个开头,王壤便按耐不住又往禇风身上凑了过去,禇风没有拒绝,与王壤接了个吻,但只肯这样。王壤明白禇风当时没有做那种事的兴趣,便由着他。

    当时禇风也是坐在王壤腿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他的脖子上吧唧一口。而王壤,眼睛盯着电视机,脑子里想着之前吃的年夜饭,说出了那句话,“就这样跟你呆着也挺好。”

    虽然后来俩人还是做了那事,可王壤在说那句话时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只要是跟禇风在一起,即便过的是茶米油盐平平淡淡的生活,他也满足。

    第9章 现任6

    王壤本来因为兀自热烈燃烧的欲望生出些许怒火,在想起这些时,心软了下来。

    他拍了拍禇风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背,像在拍哄一个无知孩童睡觉。而禇风歪着头老老实实的依偎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呼吸轻微,不知是梦是醒。他希望禇风是醒着的,因为他想跟他说说话。

    他轻轻的拥着禇风,悠悠扬扬的说:“果果,我第一次梦遗是在十四岁的时候,梦见的是你。梦遗的头一天,我与左峰在他们家偷偷的看了部有口|交的小电影,晚上做梦,便梦见你在给我口。”

    “你跪在地上,低着头,含着我的那个。我不知道是你,拍了拍你的头,叫你抬起头来。你抬起头来,嘴巴还黏着口水,脸上红扑扑,笑的眉眼弯弯。”

    “我看给我口的人是你,高兴极了,一激动s,he了很多,醒来的时候,身体虚透了。”

    “我每次梦遗梦见的都是你,因为那是第一次,所以记得非常清楚。”

    “那段时间,我梦遗的非常频繁。每次梦遗,做梦的时候都非常舒服,当梦醒了却都非常难受,除了身体的不适,还有心里。因为当我醒来,你都不在身边。”

    “我害怕这种失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会变得无法控制,便想减少梦遗的次数,便不再看小电影或者其它色情。梦遗的次数减少了,可你在我心里生了根。我时常想着你,但我不能确定我喜欢你。”

    “当我确定我喜欢你是在一年之后,初升高考试完了的时候。我从考场出来,回头去望我们的那所学校,想着我即将不能与你在同一所学校,心里无比的难过。”

    “我不想与你分开,即便只是没在同一所学校,即便我每周末还能去找你,即便我们同住一个小区,时常都能遇见。”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不是玩玩的,而是永永远远在一起。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做了一份周详的计划,ji,ng确到每个年龄段、每一年、每一步、每一个目标。”

    “还记得周炳昌家的小哥哥吗?他比我们年长几岁,我十五的时候,他二十。他二十岁的时候,在大学里交了个男朋友,被周炳昌发现了。”

    “周炳昌劝他们分手,他们不分。周炳昌便动用社会关系把他男朋友打成残废,送进监狱,把他送去国外,□□起来。他的遭遇,可比你后来遭遇的要惨得多。”

    “可若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又会比他们更难,因为我们两个的家里都会极力反对,所以我做了那份计划。”

    “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必需按照计划去执行。我一直在等,等你长大,等你知道什么是爱情,等你说爱我……”

    “果果,你爱我吗?”王壤捧着禇风的头,从自己的身前移开,借着车顶照明微弱的光线,打量他的脸。他的眼睛紧闭,嘴唇紧抿,表情僵硬,不像睡着了。王壤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

    “禇风,你不爱我,只是依赖我,对不对?”王壤凝视着身下的禇风,禇风微张着嘴抽泣,眼眶发红,眼角挂着泪。这副模样出现在这种时候,最是销魂,可王壤却觉得恼火。

    他为什么就是不回答?

    王壤想狠狠的惩罚他,手从心动,抓着他的胯,重重的投向自己。

    ……

    “果果,你是爱情的果实,可你相信爱情吗?”

    ——

    禇风不确定自己是太难过还是爽过头才哭的稀里哗啦,在被王壤瞅准机会恶劣且凶狠的c,ao|弄时,爽到难以为继的他居然痛得撕心裂肺、哭的声嘶力竭,最后还晕了过去。铺天盖地的黑暗把他网罗起来,耳朵里却灌满了王壤的声音。

    “你爱我吗?”

    “你不爱我。”

    ……

    八点的闹钟敲响,他再次从周而复始的噩梦中醒来时,吓得大汗淋漓,心情久久难以平复,那是因为这次他做的这个梦与以往不太一样。

    这次当他被黑暗中的大手牢牢禁锢住时,与他仅咫尺之遥敞着亮光的大门打开,门外没有人。没有人,没人来救他,凭他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禁锢,无法靠近那扇门,无法穿过那扇门去往门外明亮的世界。

    他在门内,在黑暗里,挣扎怒吼痛哭了很久……直到闹钟把他叫醒。

    当他大汗淋漓的醒来,盯着自家天花板看了很久,都没能像平时一样平静下来,直到侧过头去,看到躺在身侧的王壤才呼出一口气。

    当他平静下来,关掉闹钟,这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公寓里。头天晚上他晕过去了,自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回来之后是怎么躺在了床上,换上了睡袍,而王壤背对着他,他以前从来不这样。

    他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头天晚上的事能当做没有发生,一切还和以前一样,王壤对沉默的他有多生气,他不是不知道。

    王壤气得近乎恨不得把他给弄死,在他的滔天怒意之下,有好几次他觉得自己就将死在他的□□,而在那之前,他的身体不断被推进怒意的深海再被顶上欢愉的浪尖,就像是漂浮在波涛汹涌的辽阔海面上的一艘小木船,早被狂风卷起的巨浪拍成了一片片木板。

    其实王壤的心情,他能理解。王壤的自白中有一个情爱萌动的少年的悸动历时历事沉淀下来矢志不渝的深情,他不是不能体会,在他的自白结束时,他还难过的哭了。

    因为他哭了,所以他不能再假装睡着逃避回答,可他没办法回答,王壤的问题在他的心里悄无声息的湮没了。他的心没有给出答案,他的嘴回答什么能表达他的心意?回答什么能无悔?能维持现状?

    来到整点,闹钟会给出提示,金属相撞,轻脆的咔哒声告诉禇风已经九点,可他睡不着。

    卧室的窗户仅拉着一层白色纱帘,那纱帘是王壤要求加上的。在公寓装修即将完工的时候,装饰公司要他俩选窗帘样式,禇风选的是一种厚重遮光布的窗帘,可王壤觉得不能透进来一点光未免太过暗,便向装饰公司要求在禇风选择的基础上再加一层纱帘。

    禇风不是不知道王壤宠他,对他百依百顺,可虽然王壤宠他,也有自己的需求。

    对王壤要求加纱帘的决定,禇风一开始觉得无所谓,等纱帘挂上去了,他俩住进了那公寓里,当阳光太过耀眼不得不拉上窗帘时,纱帘的作用体现出来了,禇风便觉得这要求挺好。

    在cw公司还没成立之前,在禇风的噩梦还严重的困扰着他之时,他的睡眠质量特别差,经常午夜惊醒,白天还得补眠。

    晴朗的白天,阳光耀眼,不拉窗帘,他睡不着,拉上遮光窗帘,太暗了,他做噩梦,拉上一层纱帘刚刚好。在从纱帘投进来的柔和的阳光铺呈的房间里,他才能安心的睡上一觉。

    曾经那样的阳光能让禇风安心的睡觉,可当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时,则在太过柔和的阳光中觉出窒闷的寂静。太静了,静得能从王壤轻微的呼吸声中听出他的心绪不稳。

    禇风侧躺着,看着床另一边用空调被严实的裹住只露出后脑勺的王壤想,他是还在睡还是醒了?如果醒着,他在想什么?还盛怒未消吗?

    其实禇风很想起床,起床出去,去客厅去厨房去哪里都好,去吃早饭做家务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呆在卧室睁着眼睛躺着,可他起不来,他的双腿经历头天晚上激烈的战况而酸软无力,合不拢,还站不起。

    王壤没睡,从头天晚上开始一直没睡,睁着眼睛从乌沉的午夜到深暗的黎明,再从深暗的黎明到幽亮的破晓,直到太阳高悬的早上八点,看着禇风从模糊的影子变成漆黑的轮廓,从漆黑的轮廓再一点点由模糊变清晰。

    长夜漫漫,心路崎岖,拿人一生去衡量却只是短短的八个小时。王壤很想知道这八个小时对他以后的人生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因为他预测不到。

    他能预测很多事情,公司的发展,股市的行情,市场的航向,甚至于人心的选择,却无法预测自己的感情生活。

    他无法预测如果禇风离开他,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窗外的阳光逐渐清明,禇风的眉目在王壤的眼里逐渐清晰。王壤眼里的禇风睡的不安稳,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疙瘩低垂压迫着眼睑,眼睑在微微的抖动,脸颊紧绷,时有轻微的痉挛,嘴唇抿得死紧,还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这是正在受噩梦的侵扰。

    禇风每晚都做噩梦,这样的情况从四年前开始。他四年前第一次做噩梦,王壤就守在他身边。那时他睡着不过二十分钟,他的父母坐在床边,王壤站在床尾,刚跟他父母叙述完事发经过,褚父在唉声叹气,褚母低着头抽泣,嘟囔着都怪彭疏逸……如何如何。

    床上的他突然挣扎扭动,脸色变得乌青,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唇嗫嚅,嘤嘤嗡嗡的喊着:“壤哥救我,壤哥救我……”手伸出被子,在半空中乱抓,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

    就在他床边的他的父母先王壤向他靠了过去,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柔声细语的安抚他,“妈妈在这呢!”“爸爸在这呢!”“你别害怕!”

    有他父母在他的身边,与他还没有超越诸如朋友、玩伴这种关系的王壤,显得有点多余。王壤走去床边的另一侧,没有再靠近,隔着半张床的距离,担忧的望着他。

    他没有从他父母那里得到抚慰,还在嘤嘤嗡嗡的喊王壤救他,手从他父母的手里挣脱,还在空中乱抓,把他们当成噩梦的一部分,扭动着身体躲避他们。

    “看来只有我能安抚得了他!”王壤如是想,“那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他躺坐在床上,挨近他,抓住他的手,温声说:“褚绪!我是王壤,我在这,你别怕……”

    他没有挣开王壤的手,反而紧紧抓住,揣进怀里,听到王壤的声音,便不再梦呓,睡的稍稍安稳了一些。

    他父母见状,明白过来只有王壤能安抚得了他。褚母一心只求他能得到抚慰,对此只有喜没有忧,留王壤陪着他,还几番感谢。褚父虽然也留了王壤,但脸色不太好看——自他知道了宝贝儿子的性取向,便开始草木皆兵。

    王壤留了下来,与他呆在同一个卧室,躺在同一张床上。待到他父母离开,卧室里只有他俩,夜深寂静,王壤从满心担忧之中分了分神。

    在那个时候,只有在那种情况下,王壤才有资格守在他身边。王壤有些自私的想,这样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借着四下无人,王壤在他柔软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只是短暂的肌肤相触,浓稠的幸福注满王壤的胸腔,就像是从巨大落地窗注入卧室的金黄月光,满得要挣破困缚,哗啦啦溢出去。

    王壤的吻深沉,却又小心翼翼,他的脸颊上留下一个轻微的红痕,红痕上覆着一层浅浅的口水。口水很快干涸,红痕很快消失,四下无人,而他睡着,正在受噩梦侵扰,皱眉抿唇,睡的不安稳,但没发觉王壤亲了他。没人知道他亲了他,没人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他的幸福是孤独的。

    他的悲伤应该也是孤独的。

    四年了,禇风的噩梦没有断过,虽然后来还有过半夜惊醒的情况,但比之以前好太多。王壤不知道他每晚做的噩梦是不是一样的,具体是什么样的,也无法体会噩梦中的他的恐惧,但他知道他要什么。

    第10章 现任7

    八点即将到来,闹钟一响,禇风就会醒,在他醒来之前,王壤转了个身,背向他。

    王壤想着,如果他离开自己,会不会过不好?王壤私心里希望他过不好,那样他可能就会发觉自己的好。可如果他能过好,甚至能过的更好,他又会真心祝福他。

    闹钟发出咔哒一声,来到九点,王壤还没睡着,维持一个姿势躺着的身体变得僵硬,可是身后的禇风不声不响没起床,他在干什么?有没有看着自己?有没有埋怨自己背对着他?情况不明,他不敢妄自动弹,怕他发现自己是醒着的。

    时间在闹钟发出的嗒嗒声中慢慢往前移,卧室里除了这点声响,再无其它,寂静的有点可怕。王壤憋着一大泡尿,尿囊胀痛,慢慢的有些躺不住。

    当他开始觉得这样躺着太没意思时,便唰的睁开眼睛,叹息一声,坐了起来,随之下了床,强迫自己不看禇风,漠然的从床边走过去,去往卫生间放水。

    头天晚上应付激烈的战况,他的老二功不可没,难以避免受到伤害,上面一圈红,尿起来还有点疼,少于三四天恢复不了。他想这样挺好,免得他回到b城还想着跟禇风做那种事。

    尿完了,他下意识往回走,走到卧室门口,才想起禇风还在卧室,于是又退回了卫生间。做什么呢?洗漱吧!先刷牙还是先洗脸?牙膏在哪?牙刷又在哪?心里不舒坦,做什么都不得劲。

    卧室里还是没有动静,禇风还是没有起来,他想着他为什么不起来?难不成是睡着了?他后悔出来之前没看看他有没有睡着。

    他不想回去,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几率禇风是醒着的,他都不敢冒这个险,他怕自己忍不住揪住他问头天晚上的问题。

    他在沙发上躺了下去,沙发上长了刺儿,叫他躺不住。他想着禇风会不会也肚子饿?反正他的肚子饿的咕咕叫。

    他煎了两个荷包蛋,焯了两片青菜叶子,和进煮好的两碗面里。荷包蛋煎的有点老,好在菜叶子碧绿,还能提起点吃的欲望。

    有了去找禇风的正当理由,他去往卧室的脚步轻快。来到卧室,去到床边,看到闭着眼睛拿不准是梦是醒的禇风,他却踌躇了起来。该怎么叫他起床呢?以前怎么没觉得叫人起床这么难?

    “禇风,起床了!太阳晒都屁股了,还不起床?”这样说会不会太俏皮了?

    他正在犯难,禇风自己醒了,眼睑上的长睫毛像小伞一样倏而打开,露出里面黑亮澄澈的眼睛。

    禇风的眼睛是杏核状的,中间圆圆,眼尾尖尖,瞳仁大而眼白少,专注的注视什么人或什么物时,大大的瞳仁里缀着数不尽的星星,非常灵动火热。

    被禇风这样注视,他的嗓子眼发紧,不由的想亲亲他。可那种时候,他怎能能这么做?他偏开了头,漠然道:“起来吃早饭了!”说完就站了起来。

    “别走!”禇风憋着一泡尿,早盼着他来找自己,怎能放他走?抓住他的手,凄凄哀哀的说:“我……我腿软,起不来,你能扶我去上厕所吗?”

    用后脑勺想也知道禇风为什么腿软。听到这个消息,他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回头去看,看到禇风臊得通红的脸。确定就是他想的这回事,他又有些得意。

    在这种时候,可以说一些俏皮话,比如:“老公是不是很厉害?”或者“还想这样再来一发吗?”如果禇风想,他非常乐意。

    除了第一次和这一次,他俩之间在这种事上一直由禇风掌握决定权。

    禇风对这种事的需求时而冷淡时而热情,热情时也不会太过火,瞅着自己受不了了,会跟他说。听到禇风说受不了,他不会勉强,提前丢盔卸甲,鸣金收兵。

    他不是没想过,禇风可能是在欲迎还拒,嘴里说不要,其实心里还想要,而他之所以还是依着他,是怕伤到他。

    这一次,禇风也说过他受不了,说的时候,本就蓄着泪光的眼睛里挤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原本羞羞答答不好意思出声,竟不管不顾放声大哭。

    当时的他在盛怒之下,因为无法自控,也因为想惩罚他而故意为之,所以没有顺从禇风。当他把禇风扶下床,看他因为这样腿软得站着都为难,他的一点得意风吹云散,全换成心疼。

    而第一次,他被极度渴望冲昏了头,完全不受控制,结果禇风气息奄奄的被他抱进医院,在医院里戴了几天呼吸机。

    禇风满身伤,伤的都不重,伤的重的是心里。他的情绪低落,到无法维持正常的心率,不戴呼吸机,便无法提供大脑足够的氧气。

    他对那次极度后悔,即便后悔,私心里还是非常想栓住禇风。当禇风的伤口清理完毕,神情呆滞的躺在病床上,他握着他的手,伏在他耳侧,貌似诚心诚意的向他道歉向他保证自己会负责,心里则因为可以对他负责而无比欢喜。

    他对禇风提了好几次要对他负责,禇风一直保持缄默,不置可否,出了院,也无任何抗拒的接受他的安排,于是他自私的当他同意了,于是他俩同居了。

    禇风为什么会这样,他猜禇风大约是心灰意冷,做什么都无所谓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拴住他。不管他情不情愿,开不开心,他都把他拴在了身边。

    有禇风在身边,他是开心的,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禇风是被抱着去的卫生间的,被抱着洗漱的,再被抱着去到餐厅的,期间王壤还与他玩笑,所以他想王壤是不是不生气了?他俩是不是还能维持以前的生活?

    王壤煮的面,不仅蛋煎老了,菜叶子焯太生,面还有点咸。禇风想着王壤不适合下厨,这种事还得他自己来。

    禇风的嘴刁,细枝末节的一点轻微的不如意都会影响他的食欲,王壤煮的没有一处如他意的地方,却因为做出这样的猜测,而欣喜的吃着。

    王壤完全没觉得自己煮的面难吃,吃的囫囵吞枣。餐厅里吃面的声音悉悉索索,他的心也是悉悉索索。

    过了一晚,王壤对那个问题的答案的渴求,还非常强烈,让他的心无论如何都无法舒坦,像有根尖利的小针时不时往他心窝窝上扎一下。

    王壤想,过了一晚禇风会不会已经有答案了?在融洽的轻松的吃面的情况下问能不能得到答案呢?也许可以采取迂回战术,先旁敲侧击探探口风。

    “禇风……你爸妈有催你结婚吗?”王壤夹起一著面,一口嗦进嘴里,边专注的吃边闲适的说,力求神态和动作自然,就像闲话家常。

    “没有。”禇风拿不准他问这话的意图是什么,不过他了给他一个信号,“你爸妈催你了?”

    “嗯!”王壤在嗦面,回答的简便,心里却转了十□□道弯,还装作若无其事的瞅一眼禇风,查看他的反应。

    “这么早?!”禇风有点惊讶,“你就到了让他们担心你娶不到媳妇的地步吗?”

    “怎么可能!”王壤在这方面非常有自信,“我爹想提早退休,要把我扶上主位,又怕我坐不稳,这才把我的婚事提上日程。”

    “动真格的?”

    “嗯!”

    禇风心里咯噔一下。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当他听王壤说他爹要把他调回b城时,他已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没料到会这么早,这才不到半年。

    冬去春来,春去夏还没真正到,王壤的话还犹在耳畔。

    那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即将敲响新一年钟声的时候。王壤在b城的自己家里,禇风与自己父母及几个儿女无法陪伴在身边的老人在疗养院的活动室里看春节联欢晚会。

    王壤给禇风打来电话,说是要与他在电话里共迎新年。禇风因为他能在与家人过年的时候想起自己而开心,离开了充满老人们强颜欢笑的活动室,去到走廊里与他通电话。

    电话那头亦非常安静,禇风猜他大约也独自呆在哪里,因为安静,他的声音显得异常雀跃。

    禇风在听他讲到自己规划的蓝图,蓝图中包括他和他的父母,譬如买个大房子让他与父母住在一起,这样他就能随时见到他们,不必为了见他们费时费力跑那么远,过年还能一起在家里过。

    又譬如盛夏的时候,抽出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四人一起去哪哪旅行。

    禇风因为开心,明知这些未必能成真,竟非常期待。当禇风笑的咯咯响,笑声回荡在走廊里每一个寂静的角落,他的话音一转,说起王父在年夜饭桌上的提议。

    “他嘴里说的是全凭我意,可哪有那么简单。我爹那个人,我太了解了,不按他的意愿去做,不会让我好过。”

    禇风压抑住狂跳的心脏,试探着问道:“所以你答应了?”

    “没有,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王叔叔做事果决,他若不让你好过,你怕是真的会过不好吧?!”

    “嗯!我现在还没有能与他抗衡的资本。”他顿了顿,继续说:“a城的公司仍在我手里,我可以时常以公事名义回去陪你,要不我们先答应他的提议,你看怎么样?”

    禇风默了默,回答道:“……好!”

    禇风虽然呆笨,却不会连这点事都看不懂。王父的这个提议不同以往,若说以前的安排是为了考验自己的儿子,那么这时的这个提议就是为了培养自己的继承人。

    禇风自己也曾是继承人,非常清楚这个表面风光的身份之下有哪些严酷的要求需要遵守,他俩迟早会因为这个身份的附加要求而分开。

    他比禇风聪明,更加不可能领会不到他爹此举的用意,可他不仅明明知道而且已有自己的决定却还要假模假样的问禇风意见。

    其实禇风能理解他,他有想要维系的家人,有得要打拼的事业,有需要填满的野心——他是独立的,有自己的需求。禇风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罔顾他的需求,可接受起来还是不免难过。

    冬季最后一天的深夜,无比的寒冷,通话时的欢声笑语早已被寂静淹没,禇风无力的背靠墙壁站了很久,身体在没有暖气的过道冻得发僵。

    当预料中的状况发生,即便是在初夏晴朗的上午,记忆中的寒冷和无力仍挥之不去。

    禇风垂着头执着筷子在碗里扒拉,问道:“你接受了吗?”

    “……”禇风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对于不熟悉他的人,就像是不懂音乐的人发现不了高八度降半音。

    王壤听出这些许的变化,心里高兴的像一锅开水在咕咕冒泡,表面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嗦了口面条,嘴唇还沾着汤水,漫不经心的回道:“没有。”

    禇风默了默,问道:“你决定接受吗?”

    “……”接不接受,王壤听凭禇风的决定。因为这是关乎一生的大事,必须慎重,王壤希望禇风做出的是遵从内心的、不悔一生的、能获得幸福感觉快乐的决定——以爱为前提做出的决定才能承受得起祸福未定的未来。

    禇风轻声说道:“你应该接受!”

    王壤还没组织好语言回答,便听他这样说,一锅滚烫的开水瞬间结成冰,敲一敲邦邦响。

    “你说的是真心话!?”王壤的心冰冷得失去知觉,便无暇理会拉高的声线和颓惫的表情自不自然。

    禇风听出他话音中的异样,抬头去看,正好与他炙热的目光相撞,于是又垂下头去,跟着点了点,道:“嗯!”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王壤有些想笑,头天晚上的问题,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回答,这天聊的事与那个问题相通,他竟然能回答的这么爽快,这是为什么?王壤怒极反笑,笑容扭曲得像在哭。

    禇风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身心不一 第4节

    身心不一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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