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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2

    素心殿 作者:悬思

    分卷阅读162

    上的搭扣和金环上的搭扣正好严丝合缝,环铃在瞬间合二为一。“叮铃铃——”金环敲打在铃铛上发出悦耳的轻响。这不是两件随随便便就能合体的饰物。它们原本就是一体的。

    佩环张大嘴巴呆住了。

    我看着佩环,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命运这东西是躲不开的秋风,能吹散你的念想,吹凉你的心气,吹疼你的胸口,吹到你对它投降,任其宰割。

    “佩环,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哭着说。

    “什么?这……”

    “庾子潜说的。庾子潜就是维洛,维洛才是庾子潜。”

    佩环到底还是聪明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难怪……难怪父亲不准我去寻鹘族的易容术。”佩环自言自语,像只困兽一样踱来踱去,过了一刻,忽然甩甩头,推搡着我说:“你快妆扮一下,换上我的衣服。今晚要出大事,你跟我一起出宫去。”

    “佩环,对不起!”我哭着说,“今晚……庾子潜早都准备好了。你快走吧,去给蔡家报个信,或许还有活路。我扮成你的模样留在宫里,替你挡一挡,但愿还有用。”

    “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佩环急了,“哪怕你只是个替身,不是我妹妹,我也不想你死。”

    “放心吧,庾子潜不会让我死……也不会让我走的。”我用力把佩环推入内室,我知道室中有条出宫的密道,当初我就是被佩环从那密道带进宫的。

    佩环扭头看着我,泪眼婆娑,再有一瞬,我们就看不见对方了。诀别之前,我还来得及听见她对我说最后一句话。

    佩环说:“铃儿,我一直想说,你的眼睛好美。”

    骆贵人的故事

    关于幼年,我最清晰的记忆除了饥饿就是向停云。

    向停云原本不叫向停云,我也不叫骆蔼。济世堂里的孤儿们有统一的取名规矩。女孩都取花卉、景物;男孩都取树木、山川。如果有姓可以保留,没有就姓“忠”——忠于宴朝,感恩皇室。

    宴朝之前是延续了一百二十多年的乱世,战事不断,人像蝗虫一样大片而无名地死去。许多没有父母的孤儿流落各地。宴朝建立后,皇帝下令在各地兴办济世堂收养无人抚育的孤儿。我和向停云都是在济世堂里长大的孤儿。我们生于何处,父母是谁,无人知晓。济世堂就是我们最初的记忆。济世堂的人会根据孤儿被送来时的样子推测孤儿的年纪,通常都不准,所以我始终弄不清自己的岁数,更不知道生日。

    听济世堂的人说,向停云被送来的时候已经会走路了,只是不会说话,脖子上有个荷包,上面绣了个“向”字,于是他被取名为向榕。我是被一个骑着骆驼的人送到济世堂的,那人不会说话只会比划,指指骆驼再指指我。济世堂的人认为那人的意思是说我姓骆,于是我被取名为骆紫荆。

    “反正姓什么都比姓忠好。”长大后的向停云提起济世堂,总爱说这句话。小时候在济世堂里他也说过这话,被堂师给狠打了一顿。济世堂里管教孤儿的大人就是堂师。堂师们人手一根厚实的荆条,随时会挥起来打得孩子们鬼哭狼嚎。“没爹没娘的孩子最顽劣,不严不狠是教不好的。”这是济世堂里人人认可的信条——连被打的孩子们都认可这样的信条。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都被教育要毫不犹豫地相信某件事,那他十有八九就会深信不疑。

    向停云是个异类。他从来不听堂师的话,所以他总是被打得最多最狠的那个。年幼的他总是带着伤,瞪着眼看人,眼神很恶很冷。不过到了某个年纪,他忽然就变了,变得顺从,于是不再挨打。他的顺从是假装的,因为他的眼神没变。济世堂长大的孩子大多是钝钝的,只有向停云始终带着锋锐,像一把不配鞘的刀。

    “如果我是尖刀,你就是软鞭——看着像绳子,其实又韧又缠人。”向停云说我。

    没错,是我缠上他的。我发现他要从济世堂逃走,我缠住他,让他带我一起走。济世堂有点像监狱,是个进来容易出去难的地方。

    “我一个人走都不容易,不可能再加个累赘。”他说。

    “你不带我一起走,我就告诉堂师,你不仅要挨顿狠打,还会被盯得更紧,再也别想逃出去了。”我说。

    “我逃是不想上战场送命。你逃什么?”济世堂不是白把孤儿们养大的。约摸超过十五岁的男丁都会被直接编入军队,送到西塞,那里的战事没完没了,每年都会死伤上万人。孤儿们没有家人牵挂,满怀忠君报恩之心,是最适合送死的。

    “孤女们养大了,会被送去官坊作织工和绣工。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不过,有些并非人人都知道的,我也知道。”我说,“作织工和绣工必须勤快手巧,如果懒笨些学不好织技绣法,就会被送去当官妓。我有一双笨手我自己知道,我又不想当妓/女,被人狎/玩一辈子,只能逃跑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他眯着眼打量我。

    “看样子你也知道。”我不示弱地对上他的目光,讥道,“别总当自己是个聪明人。你若真聪明,就该早点开始装傻,也好少挨几顿打。”

    “骆紫荆,”他用他很恶很冷的眼神刺向我,“原来我早被你盯上了,我竟没发现。”

    “高调死得快,低调保平安。”我说。

    “明天晚上走,找身利索的穿,什么也别带。”他说。

    “什么也没有。”我说。

    济世堂的最外层是一圈高墙,估计比三个人摞起来还高。孤儿们只许在内院生活玩耍,不许靠近外墙,所以我们只能远远地目测。在内院与外墙之间隔着一片空地,表面上看地里种满了花卉果蔬,其实在层层叠叠的植物茎叶掩盖下埋伏着密密麻麻的圈套。一旦有孤儿走入其中,稍不留神脚就会被套住,动弹不得。做圈套的麻绳有小孩胳膊那么粗,韧性又好,虽不至于伤人,但绝对无法徒手解开。济世堂里严格禁止孤儿们触碰锐器,连吃饭喝水的杯碗都是木头造的,所以一旦闯入空地被套牢,只能等待堂师来解困,而惩罚是绝对免不了的。那不是普通的体罚,是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的毒打,曾经有孤儿因此被打死。那个孩子身体瘦弱总被欺负,是饿得狠了去偷果蔬吃的。不管是谁,只要被堂师抓住,一律看作逃跑未遂。

    逃跑的夜晚无星无月,好处是不容易被堂师发觉,坏处是根本看不清圈套在哪儿。我提心吊胆地穿过空地摸索到墙边,发现向停云站在空地中间一动不动,好像在朝我摆手,我看不清楚,摸索着到他身边。他的左脚被一个圈套死死地箍住了。

    “怎么不小心?”我着急。

    “已经很小心了,太暗看不清。解不开,怎么办?”他把声音压到最低。

    四只手用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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