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纸包鸡吃到一半,许可才匆匆赶来。解迩仁关照摆上椅子和碗筷,关照再来几个菜。
“不必添菜了,”许可摆摆手,“这许多菜足够吃了,给我盛碗饭来便是。”
解迩仁见许可的面色不大好,似有忧思,问道:“老许,怎么这么晚才来?有事?”
“是的。”许可拿起碗筷,扒了一大口饭在嘴里,边吃边说低声道,“我刚才接到朱鸣夏的电报,八排瑶的骚动规模已经开始扩大,部分明军屯所崩溃。一部分瑶民武装正在集结,很可能会围攻各地的县城。”
“这可就大条了!”解迩仁吃了一惊,各个县城拿下来不久,基本上都是空虚状态,有的县城连国民军都没有,除了本地的民壮之类的地方武装,可以说是一座空城。
明军东西山防瑶参将和中路守备的撤离,使得八排瑶暴动比之历史上少了制肘,因而暴发的规模更大,范围更广。前阶段在肇庆招降的不少明军卫所的囤驻所都遭到围攻,不少寨子已经陷落。
“……一句话,这次的瑶乱比历史上更猛,范围更大。朱鸣夏要我转告你注意城防和周边治安工作――历史上瑶民武装多次进攻过梧州,还一度攻破过……”
解迩仁听的两手冰冷,原本的雄心壮志也少了一多半,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了。忙问道:“梧州是前线城市,有增援吗?”
“朱鸣夏现在恨不得把朱全兴的第三营都给抽回去,考虑到梧州的重要性才没这么动。”许可说,“第三营还是留在梧州,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哪里能放心!”解迩仁有点恼火了,“第三营才几个人?要管梧州府9县1州哪里顾的过来!要知道我这堂堂的梧州府城里就一百个大头兵!”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吗?说到人,哪里不缺呢?”许可笑了笑,从纸包鸡上扯下一条鸡大腿吃了起来,“各县的国民军都会扩编……听说已经有了批复,允许县市行政领导就地扩编民兵队,还准备再增加五千支南洋步枪的配额。”
“这还差不多,可是到现在国民军的影子我还没看到。”
“他们已经到肇庆了,明后天肯定会到梧州――现在西江水路还是很通畅的。”许可说。
听说国民军就要到了,解迩仁有些放心了。钱多的那个连毕竟是属于第三营的,自己虽然可以用却不能掌握,朱全兴一纸命令就可以调走,相比起来还是国民军更能让他放心。
“这下对广西的进攻要停了吧?”
“正式的命令还没下,不过肯定要停了。”许可说,“咱们就这点兵,我也很快就要回肇庆去了。”
“这下老熊又能舒坦几天了。”
“老熊还舒坦呢,我看崇祯很快就会要他好看了――搞不好落个畏罪自杀都有可能。”
听说许可要走,解迩仁的心底不觉有了股淡淡的寂寞感。
送走了许可,解迩仁又在大堂上对着梧州地图看了又看,自己的局势还真有点不妙,万一瑶乱波及到西江两岸,自己身后的交通线可就岌岌可危了。到时候自己便是孤悬敌前……
“这可就真有点不妙。”
解迩仁开始心虚了,看这局势,他实在也鼓舞不起来。
得把城墙尽快修好!他想,不管怎么样,只要有城墙在,就有很大的安全保障,毕竟以中古军队的水平,要攻下梧州这样的府城还是很大难度的。
当晚解迩仁就睡在知府衙门的后衙,想到这衙署的前任主人自尽没多久,自己就住到了他的房子里这点让解迩仁多少有点不那么舒服。不过他劳累了一天,没容得多想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早晨起来,只觉得精力充沛,浑身都是活力。很有大展手脚的意思。
洗涮完毕,匆匆吃过早餐来到权充办公室的府衙二堂。赵丰田已经在大堂上恭候了,他旁边还有个半老头子,正是本地的一位秀才公。
这位秀才公五十多岁,在城外有些田地收租,城里又有些产业。他对仕途一贯不太上心。进学之后便无意科举,在家悠游度日之余便是出门游历山川,不但足迹踏遍两广,还去过许多当地人视为畏途的不毛之地――远的不说,便是这两广境内的狼寨瑶峒,他也去过。对所经之地的地理、风土、民情、物产十分感兴趣,在本地颇有些名气。
他姓何,本名守仁,不过因为他给自己取了个号名叫“东篱”,久而久之,城里城外都叫他何东篱了。
何秀才对澳洲人并不反感――他不但去广州,甚至还到过海南,甚至一直到了临高,亲眼目睹了元老院治下的安定繁华,对澳洲人有很大的好感。因而这次大军兵临梧州,他对抵抗一直持消极态度:一来两者实力悬殊,战之必败;二来他也看不出抵抗的必要。对大明,他倒不是没有感情,但是这感情还没深到愿意为止毁家献身的地步。
解迩仁进城之后要找个合适的向导熟悉下本地的风土人情,赵丰田查了下下发的《梧州基本情况手册》,便推荐了这位何秀才。
何秀才倒不推脱,一请便来了。即无某些文人士子那般为了表示自己是“被迫屈身事贼”而忸怩作态,又不像某些人那么猴急着“从龙附骥”,态度很是从容平和,几句话说过,解迩仁对他有了很大的好感。当下请他做向导,游览下梧州全城。
何东篱自然没有拒绝的必要。解迩仁当下关照赵丰田在衙门里留守便点了一队护兵随同保卫。
街头的秩序比之昨日又有所好转,难民们已经组成了队伍,正一队一队由民兵们带领着清运尸体和废墟。刚刚组建起来的民兵在伏波军士兵的带领下虽然军容风纪一般,精气神多少还有点模样。解迩仁昨晚的担心少了几分。
带队的干部看到他走来,立刻就要上来报告,解迩仁摆摆手:“不着急,你们先干活。”
文宣队也有了存在的踪迹,墙壁上已经用石灰水涂上了七歪八扭的标语,什么“军民合作,驱逐明寇”;“伪明杀人放火、澳宋治病救人”;“熊文灿烧梧州城杀梧州人,甘当伪明土皇帝的孝子贤孙”……有些地方还张贴了宣传画和布告,仔细看,布告的墨汁和背后的糨糊还没干――大约是一早上才弄好的。
这工作效率也算杠杠的了。解迩仁暗暗点头――赵丰田不愧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宣传工作就是到位。
梧州的府衙位于城南,距离小南门不远。解迩仁出的衙门才注意到原来这梧州府衙北面和苍梧县衙相邻,这座府衙的南面和西面都紧挨着城墙,正处于梧州的一角。西面的城墙外正是滔滔的桂江。
因为他要求先登城门看一看,何东篱先领着他上了距离府衙最近的小南门,因为城楼名位“德政”,所以也叫德政门。
攻城的时候,大小南门都受到炮火的袭击,所以两处衙门都有部分地方被落入城中的炮弹破坏,但是损害并不大。与之相比德政门城楼就被破坏的非常严重,炮火几乎将这座城楼完全摧毁,只剩下一堆废墟。此刻,士兵们正监督着俘虏劳工队拆除剩下的残骸,回收部分建筑材料。
何东篱说,这小南门是明太祖洪武十二年重修梧州城的时候才开的,之前的宋元城墙只有四门,到大明才算有了五座城门。分别是东门、西门、大南门、小南门和北门。根据城门上所修筑的城楼名称,又被称之为阳明门、南熏门、西江门、德政门和大云门。
洪武时期在朱元璋的住持下,掀起过一阵基本建设的高潮,全国各座府、州、县的衙署和城墙几乎都是这一时期修筑的。特别是各城市的城墙的格局基本上一直保持了下去。许多保存到21世纪的明清城墙,几乎都可以追溯到洪武朝。
不过,明代新修筑的梧州城在面积上并不算太大,虽然较之宋元时期面积有所拓展,梧州城墙的周长也不过2.8公里,在明代的城池中不算太大,甚至还不如一些重要的所城。这显然和它重要的商业地位是不相称的,所以梧州的城区范围很早就已经扩展到了城外的桂江和西江畔。桂江和西江上会出现浮桥也正是这种城区扩大之后交通需求的体现。
站在小南门城墙上,可以看到城下有一道环城濠,何东篱说这又名护龙堤,宽两丈多宽,深也有两丈多,护城濠的内外都有木栅栏――不过大概因为年岁久远,很多地方已经缺失了,濠边还种植着杨柳。
“这些都是韩雍韩大人总督两广的时候,于成化初年修筑的,这梧州的城墙,亦是他一手修缮过的。”
“就是那个打破了大藤峡的韩雍吗?”解迩仁上任前培训历史知识的时候才知道了此人的。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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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40节
第六十五节 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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