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酣歌 作者:久未饮酒

    第六章 前奏

    青帝的种种动作，在堡垒人眼中，实在无法理解。

    别看堡垒人拥有着强大的个人实力，并且拥有自由而强悍的灵魂。但是历史的惯性，还是让他们更习惯于相信集体的力量。

    尤其是堡垒踏足宇宙以后，一座堡垒就像大航海时期的一艘海船。茫茫的宇宙，未知的危险，都需要大家紧密的合作，同舟共济。如何平衡个人与集体，这是堡垒智慧的结晶，是一个文明软实力的体现。

    但青帝在干什么？好好的一个帝国，本来可以集中起所有的力量，做更大的事。但是青帝此举，无疑是把帝国推向了分裂的边缘，亲手打造了一个群雄逐鹿的格局。

    当然，堡垒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作为过来人，有着历史的优越感。

    现在青帝的所作所为，和当初大周分封天下，直接促成了春秋战国那个辉煌而惨烈的时代，又有多大区别。

    或者更准确的类比，由于堡垒的介入，造成了人族与遗族的力量失衡。这也许更像当年美洲的西进运动。

    财帛动人心，当所有自觉有点机会的势力，兴冲冲的打算杀入遗族帝国，跑马圈地的时候。却愕然发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对于跑马圈地，门派，或者说堡垒兴趣不大。魏云他们目标更大，这方世界都是囊中物，谁会在乎一城一池。徐通的目标是法，是人们的思想，也对占地盘没兴趣。当然这是堡垒这些人，而门派中那些土著势力，却还是蠢蠢欲动。

    例如，娄尔哈。寄人篱下的滋味如何，只有自己知道。而且他加入律山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该学的基本都学到了。虽说不至于背叛，那是无论门派弟子的身份，还是贵族的身份，都不能做的事，否则天下之大，可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但是作为娄家家主，在不影响律山利益的前提下，重新建立起娄家还是他的一个执念。而且学得屠龙技，总不能无处施展吧。这毕竟是一位镇守边关多年的将领，与遗族征战厮杀几乎已是生命的全部了。

    对于娄尔哈的请求，徐通稍加思考，就同意了。只是特意嘱咐了一番，不要靠近青丘，不要贪功冒进，看紧娄泰迪。

    徐通其实并不愿意放娄尔哈去北地，倒不是担心他有什么天高皇帝远的想法。主要他是少数了解遗族现在实力的人。

    这些自觉有能力分一杯羹的家族的共同特点就是随着武学的普及，家里有了一位神坐镇。而之前澜江城一战，让他们觉得遗族就算有神，但似乎实力着实不堪。徐通和奎森这些小年轻，都能轻易屠戮遗族神了，叁桓这老家伙都能轻松一对三，他们也能。

    只是可惜，那些神是被徐通坑了的肉猪。但几个月过去了，由于青月的缘故，这些遗族可是从坑里爬出来了。

    如果还用老眼光看遗族，这么零零散散的过去。那么结果很可能惨不忍睹。

    这种头铁撞南墙的活，徐通并不愿意娄尔哈去。不过转头一想，娄尔哈和娄泰迪这俩的实力，只要不主动作死，貌似也不惧遗族。有着娄尔哈身为顶级将领对局势的把控，和娄泰迪与青月那层特殊关系，还真没什么危险。既然如此，那么为法家在北方建立一个据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娄尔哈带着七十二军的精锐出发了。而作为门派势力本土势力的另一个代表，奎森的洞玄派却有着不同的需求。

    三个人三个主张。

    作为奎森来说，他对打遗族很有兴趣，但却对占地盘，管地盘没什么兴致。可能是受武当和五毒的影响，他更想找一座合适的山占下来，作为洞玄派的驻地。

    说到驻地，这倒是目前洞玄派的集体愿望。当初草创的时候，不过是两大公会搞的一座商贸城中，占了几个院子罢了。

    现在随着实力越来越强，名气越来越大。尤其是娄尔哈带着七十二军去了律山，八大新城新的子弟没了原本的目标，很多就把视线转移到了同是八大新城子弟建立的洞玄派。这一年来，陆续收了不少不错的新弟子。

    规模大了，名号响了，再待在这座小城就有点与名气不符了。所以选取新驻地迫在眉睫。

    可就这新驻地，意见分歧大了去了。

    奎森受门派影响，心目中的驻地应该是一座高大特殊的山，就像武当山那样。

    但是完成了清缴白虎神教任务，回归了门派的取义堂负责人奎涛，却有不同的意见。可能是出身的原因，他还是更倾向于在交通便利的地方建城。甚至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正是奎森回来后描述的那座遗族战堡第一战线。

    一座防御力强悍的战堡，一座卡在新大门前的雄关，怎么看都是一个势力合格的驻地。尤其是在现在这个人族即将大举进攻遗族的关键时刻。这么一座占据要地的雄关，还能带来极好的经济效益。

    相较于他两人积极进取的想法，洞玄派真正的大总管奎三山，却怂了。

    通过灵魂中的伥鬼引，他能明显感到白虎的虚弱感这段时间明显在减少。亏得魏云给他的功法，让他把那部分被种了伥鬼引的分裂人格，彻底的独立了。否则他都不确定是否还能逃过白虎的控制。

    从那部分灵魂传来的属于白虎的主神级别威压越来越可怕。饶是奎三山已经成神，但就是成神了，才更知道从神和主神的差距到底是何种的天壤之别。

    他是真的怂了，一步都不想踏入遗族帝国的地盘。尤其是上次权柄莫名其妙的消失，更让他提心吊胆。甚至为了摆脱白虎对金属的绝对控制，也学奎森，彻底放弃了神血，放弃了到手的权柄，专心练武。

    照他的意思，最好是跑武当山边上找座山，牢牢抱紧大腿，好在未来的大战中，保得性命。

    当然，他这种想法遭到了所有人的唾弃。最后中和了一下，第一战线那座城要占，不过是作为一份产业，驻地另行选择。

    这主要牵扯到了另一座城，原来的新西领都府，现在的前跃之桥。这座城被洞玄派，佛冷和青帝三方接手后，就充满了攻击性。原来近乎停滞的新大门攻伐又再度激烈起来。

    由于有了奎森提供的地图，新大门战场的进度是可喜的，那条漫长的山间走廊，已有近半落入了人族的控制。原本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也就再有两三年光景，战线就会推到第一战线。

    但是随着青帝的种种动作，各地有实力的家族，纷纷向边关聚集。新大门再也阻挡不住人族的步伐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这些贵族们，兴致勃勃的打算到遗族帝国跑马圈地，却遇到的一个难以回避的问题。

    曾经，阻拦人族前进的是遗族山脉复杂的环境和神出鬼没的遗族。现在，区区遗族山脉虽然对于九级唤神师还是天堑，但对于神们，却再也不是阻碍。

    但是这些贵族是要去占地盘的，不是去狩猎。一个神过去了又能如何。但是这些神又无法保证带领着家族子弟顺利的穿越遗族山脉。所以一些天然的通道，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但这样的通道只有两条，一条就是新大门，而另一条则是怒江水道。

    然后这些贵族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两条通道，新大门几乎是洞玄派和佛冷的地盘了，虽然青帝也有参与，但毕竟离得太远，名义大过实际。所以基本可以归为门派的势力范围。

    而怒江水道，则是几位皇子的地盘。其中就包括澜江城的青山，和他的门统。

    贵族立马炸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都是战争年月过来的老人，一个稳定的后方，好的后勤保障有多重要，谁心里还没点数。他们已经把门派当做了对手，又怎么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外人。

    这帮门派的人也太孙子了，竟然提前占好进攻的桥头堡，接下来肯定要以此要挟，来谋取更大的利益了。小人从来不介意用最坏的人心来揣摩别人。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不是门派占据，而是他们的子弟自己不愿来前线受苦拼命罢了。但是谁还管那么多，选择性的忽视。

    但是这关键的位置，决不能就这么落在别人手上。

    于是帝都的贵族们又抱成团开始闹了，他们的要求也算简单。那就是他们不信任门派的人，甚至不信任和门派瓜葛太深的人。他们需要自己的桥头堡，哪怕退而求其次，也要青帝掌控的桥头堡。

    这个要求也算合理，青帝很快就做了调整。

    赤水城城主青牯调任前跃之桥城主。赤水城城主之位由井家人出任。

    这赤水城建在赤水上，是和澜江城齐名的水道关隘，控制着怒江的另一条支流。就连之前提到的养起一座丰麦城的净沙河，也不过是赤水的一条分支罢了。

    井家人出任城主不重要，重要的是放出一个信号，这座赤水城交给你们贵族负责了。

    但这还不够，重要的是调往前跃之桥的青牯。看青姓也就知道了，这也是位皇子。而且不是一般的皇子，而是大亢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大皇子青牯。这位皇室第一天才，调任新大门，不光为了腾出赤水城的位置，更表示对于新大门，青帝要从名义上控制，转为实际掌控了。

    只有这位可以代表青帝的大皇子坐镇新大门，贵族们才能安心的向前进发。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奎森才对第一战线这座战堡失去了兴致。前跃之桥尚且如此，贵族们和青帝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再在另一边堵上这条通道。所以对于第一战线，维持前跃之桥的模式也就行了，坚持好自己的基本利益，剩下的就是平衡那一套，是奎森挺烦的东西。

    没了后顾之忧，贵族们明显加快了进攻的步伐，一点点的把战线推向了遗族山脉内部。

    只是战斗顺利的有点不真实，预料中的激烈战斗很少发生，遗族在遗族山脉中的力量似乎远比想象中的弱。

    人族的动静闹得这么大，遗族这边自然很快就察觉了。其实等前线的情报反馈来，青月这边早就安排好了，需要的不过是个名义罢了。人家有着更可靠，更准确，也更及时的情报来源。

    说实话，青月和娄泰迪这对痴男怨女，现在内心的煎熬，很难付诸言语。一边是伟大的爱情，一边是种族大义，要是一般人，早就疯了。

    娄泰迪之前的颓废，很大部分就是因为家国两难全的煎熬。好在徐通虽然另有目的，但还是给他俩提供了一个可能的选项，一条退路。

    从把遗落世界的坐标暴露给青月，徐通就不怕青月不按他设想的方向走。但凡有点眼力，就能看出人族大势已成，一旦战起，遗族灭族已是定局，区别只是能拉下多少垫背的。

    如果是之前白象大圣那种老派思想根深蒂固的遗族掌权，徐通信心还不大。但是青月不同，见识决定了行动。通过心星神咒，青月通过娄泰迪，对人族的了解，远超其他遗族。尤其是加上高深莫测的门派势力，强的简直让人窒息。

    现在徐通唯一担心的就是，青月的实力，能救走多少遗族。是否能在遗落世界形成足够庞大的生态圈，以便未来，合适的时候，足够堡垒收割。还有，换了世界，遗族是否还能凝聚那种比类天材地宝的材料。毕竟材料的基础是神血，是依托这方世界的天道形成的特殊产物。

    但是这些和娄泰迪没关系，他现在算是放下了心中压抑的大山。虽然未来很有可能要和爱人遥远的分离，但是只要还活着，一切皆有可能。所以他这边卖起人族，可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这回炼狱之战，别看娄尔哈是以受到了贵族们的冷嘲热讽为理由，干了一架。但对娄尔哈这种人，区区言语上的侮辱是完全不往心里去的。但他不在意，娄泰迪可没那么好的修养。

    本来娄泰迪经过了西领第二血案后，就对这些贵族有点不爽。不过针对的是原来的九大家族，还未扩大到整个贵族。而且人都死绝了，也就只是不爽罢了。但是这次炼狱之战，可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众口铄金。本也不是什么大度的性子，这下可是彻底恨上了这群大贵族。

    所以干脆把这些贵族卖了个干净，甚至还用自己的军事才能，大肆帮青月出谋划策。间接的弥补了一些青月战场经验不足的缺点。

    遗族这边可是准备好了一顿大餐，只等着某些人走上餐桌了。

    与此同时，遥远的太空中。

    堡垒庞大的舰体，打开了几道舱门。数十个卫星一样的设备被弹射而出，靠着惯性，向玄螺世界飞去。

    亚空间探测器研发完成，开始部署。

    第六章 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