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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余波

    定风珠在手,苏大为微微沉吟。
    屋内鲸油灯的光芒闪烁不定,就如同他纷沓起伏的内心。
    从永徽初年,那个懵懂无知,跟着周良初做不良人的少年人,被诡异出巡入侵,险些死掉。
    十七年了,这是一条何等漫长的路。
    当日的苏大为,从未有一日想过自己真的会成为诡异之主。
    桂建超与刀劳的目光齐聚在苏大为身上。
    屋外黑雾翻涌,不知多少诡异正摒息等待。
    “鬼叔……”
    苏大为终于开口了,声音缓慢,似仍在迟疑。
    桂建超急道:“阿弥,你若念着我这十几年的看顾之情,就不要拒绝。”
    “谁说我要拒绝。”
    苏大为的声音平和,气度从容。
    他甚至向桂建超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既然鬼叔把长安诡异托付给我,我接下就是。”
    “呃?”
    桂建超只觉一愕,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全都用不上了。
    “你同意了?”
    “同意,为何不同意。”
    苏大为看了一眼书房外无边的黑雾:“只要诡异一族遵守规矩,我便护他们周全。”
    “什么规矩?”
    “大唐律。”
    苏大为平静道:“在大唐境内,所有生灵须守大唐律法,这便是我的规矩。”
    桂建超眼闪一闪:“你刚才的犹豫是装的,你本就想掌控长安诡异!”
    “鬼叔,你老了,但是长安诡异还要繁衍下去,这种事,除了我能,还有谁?”
    苏大为轻声道:“宫禁之乱那一晚我亲手击杀决,便是告诉长安诡异,要么服从,要么,便是决的下场。”
    桂建超瞳中红芒暴涨,身上暴戾的气息如长江大河般疯涌。
    他感觉自己被苏大为摆了一道。
    这个后辈,每每都出人意料。
    以为他不愿庇佑长安诡异,可他偏偏接下了。
    他虽接下,但却要以唐律约束诡异。
    诡异禀天地气运而生,至阴至邪。
    让自由散漫惯了的诡异去守唐律?
    开什么玩笑!
    那还不如杀了他们!
    但……
    舍此以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自己若去,诡异一族要去向何方?
    谁还能带领长安诡异?
    刀劳?
    鸠婆?
    不。
    他们的实力、威望,俱不足以慑服族群。
    诡异中多是决那种,只知暴戾破坏,而无头脑的家伙。
    唯有苏大为。
    有实力,有手腕,还算顾念一些旧情。
    刀劳伫立在荧惑星君的阴影里,不敢出声。
    他身上的黑雾弥漫,恭敬且焦急的等待着。
    等待着荧惑星君的回答。
    等待着这两个他不可企及强者的最终谈判结果。
    是让诡异遵守苏大为的“规矩”?
    还是荧惑星君愤而决裂,带领诡异继续享有自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次的沉默,就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好,好你个阿弥。”
    桂建超陡然醒悟,原本以为是抛给苏大为的难题,最后竟变成了自己的。
    他抬头看向苏大为,红瞳中的血芒渐渐收缩为一点:“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喀噔!
    空气中,似有一块大石落地。
    刀劳只觉浑身的气力仿佛被抽空。
    看不见的杀机在消散。
    屋外的黑雾中,一阵激烈的沸腾后,终于渐归平静。
    桂建超向苏大为,苦涩道:“长安诡异,愿守唐律,若有不从者,你可自决。”
    苏大为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从今天起,诡异的事我来管。”
    桂建超向他伸出一只手掌。
    苏大为举掌相迎。
    两只手在半空中相遇,发出“啪”地一声响。
    鲸油灯的光芒突地一闪。
    再定睛看时,屋内早已不见了桂建超与刀劳。
    飘飘缈缈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此次一别,不再见了,愿你说到做到,善待我族~~”
    声音如风,转瞬去得远了。
    苏大为站在灯下,只觉方才的一切,犹如一场梦一般。
    从与诡异为敌,到看顾诡异,约束诡异,做长安诡异之主。
    这个变化,不可谓不大。
    他的视线落在掌心。
    那颗银色的圆珠滴溜溜旋转着,绽放光华。
    提醒着他,方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
    “星君,你真的要走?”
    黑雾蜂涌。
    无穷无尽。
    黑气中,隐隐传出刀劳和鸠婆凄厉的声音:“您若不在长安,我们只怕……”
    “星君之位我已传给苏大为,并与他击掌立誓。”
    荧惑星君身形自黑雾中凝聚。
    他的双眼闪动着血芒,仰首向天。
    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悬。
    星汉璀璨。
    “多少年了,我都记不清自己执掌诡异一族多少年了。”
    他叹息道:“我老了,是该觅个地方,渡过最后时刻。”
    “星君!”
    黑雾中,万鬼哭号,长安诡异各诡帅,一时悲怮。
    最后时刻,便是大限之日。
    万物无不灭之理。
    强如诡异,也有归入虚无,形神俱灭的时刻。
    “星君,你就那么相信苏大为?”
    “不相信,又能如何?”
    诡异声音转冷:“人族常说诡异难测,我几百年看下来,人性才最为诡谲,反复无常,比我们诡异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
    “苏大为不是人。”这是荧惑星君今夜第二次说这句话。
    但对刀劳等一帮诡异的冲击,却是前所未有。
    “星君是说,他也是诡异?”
    “他也不是诡异。”
    呃……
    你这把话都说绝了。
    不是人,不是诡异,那难道是半妖?
    黑雾激荡翻涌,都对荧惑星君最后的话,感到大惑不解。
    “苏大为身为异人,修为通天,已经快要触摸到那个极限所在。他的境界已在我之上,已经超过了人和诡异的分野。”
    “那是什么?”
    “自古传说,无论是人、妖、诡异,万物生灵,要想与天地同寿,只有修炼一途,修炼到化境,便可脱去形体桎梏。
    人修道,可修阳神。
    我们诡异,也可修出阴神。
    以求不死不灭。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生灵走在这条路上。
    但自秦汉以后,便不再见到真正能突破者。
    但是今日在苏大为身上,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荧惑星君没有说下去。
    “星君,我等不明白。”
    “你们不需要明白,只要知道,修行到一定境界,便会超脱原本的层次,那是生命与智能的升华,以他如今的境界,行事只会越来越向本心,说出的话,便如那些天师大能一般,言出法随,绝不会做出自食其言之事。”
    荧惑星君说的话,在其余诡异听来,有些云里雾里。
    但这种事,本就是一种境界。
    修炼,修的是什么?
    只是力量吗?
    不,那更是突破生命层次,从智能、心灵、力量、元神,多纬度的进化。
    每进一步,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变化,未必会在外表上显现出来。
    但接近那个层次者,能感觉到。
    荧惑星君此次就从苏大为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澎湃的生命力。
    超过自己的境界。
    只可意会,不可言说。
    他终于发觉,苏大为的确已经踏上了异人中第二品。
    超凡入圣,可以开宗立派,青史留名的存在。
    历史上那些人族妖族大能,无不如此。
    到了这个境界,如果愿意传教,那便是佛陀道祖一般,影响千万世。
    如果低调一些,便是如战国谷鬼子般,教出的徒弟,传出的只言片语,一言一行,足以改变大势。
    若只专注自身修行。
    或许,有机会摸一摸天道,那传说中的一品之境。
    若在此之上,还能突破,那便是传说中破碎虚空,可以自由往来过去未来,超脱生死轮回,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的阳神真仙。
    “大道浩缈,不可知,不可知。”
    荧惑星君想起方才从苏大为身上感受到的那种生命本源的震动。
    精神一振道:“若我牢记这种触动,觅地修行,或许在大限来临前,有机会突破。若得突破,寿元可以再增二甲子……”
    “星君?”
    “刀劳、鸠婆,你等牢记我的话,我已与苏大为击掌盟誓,星君之位,传与他,从今日起,你们都要遵他为主,听从他的号令。”
    “是!”
    “谨遵星君之命。”
    “我不再是星君,今日起,星君是苏大为。”
    桂建超长啸一声,身形化作黑气,冲天而起。
    月光一时变得昏暗。
    长安太史局的星楼之上。
    有一老道负手而立,仰望天上月光。
    喃喃自语,似在送别老友。
    夜露深寒。
    在长安西市闾巷中,有一老道倒骑着青驴,手拿着一卷竹卷,被一个小道童牵驴缓行。
    “师父,你看。”
    小道童诧异指向天空。
    隐见一道红芒,划过天际。
    老道撩起眼皮,嘴里碎碎念叨:“这老鬼……奇怪,他走了,长安事交给谁?”
    万年县,右相府中。
    李敬玄正在院中踱步。
    琴师万姬盘腰坐在月桂树下,纤长十指轻拨慢捻,琴音叮咚。
    突然,李敬玄细长的双眉挑起。
    仰首看向西方。
    “万姬,你看到了吗?”
    几乎同一时刻,大雁塔中。
    悟净与悟能两位法师,双手合什,一脸严肃的看向远处消逝的红芒。
    ……
    “别客气,查一查嘛,就查一下,查一下好不好。”
    “说了不查就是不查,小苏又没病。”
    苏大为对着眼前的老道没好气道。
    李淳风搓着双手,一脸担心:“怎么说小苏都是我女儿,她莫名晕倒,你又不肯请医生,现在虽说好了,但不查一下,怎能放心?”
    “谁说我没请医生,我请了孙神医……”
    “真的?”
    “的徒弟。”苏大为转口道。
    这话令李淳风一阵眉眼乱跳,只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特么说话能不大喘气嘛。
    这么说话会被人打的,我跟你讲。
    “阿弥,你还记得吗,我可是你长辈。”
    “咱们各论各的。”
    “聂苏是我女儿!”
    “干的。”
    李淳风只觉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
    好想一记掌心雷活劈了这小子。
    “你究竟让不让老道看?”
    “你是道士又不是医生,你给小苏查身体?安什么心?”
    “放屁!”
    李淳风终于绷不住了,勃然大怒道:“医道不分家,老道我医卜星象,无一不精,给自己女儿看看怎么了?”
    “谢谢您了,之前小苏昏倒时你看没看?”
    “呃,看了。”
    “看出什么来了?”
    “……”
    苏大为冷笑瞅着老道,虽没说话,但脸上的嘲讽拉满。
    “好心被当驴肝肺!”
    李淳风恨恨一甩衣袖:“我告诉你,这次我不与你争,但小苏若有什么事,老道饶不了你。”
    “小苏是我妻子,有我在,谁也动不了她。”
    苏大为向着李淳风拱手道:“有劳泰山挂念。”
    嗯,按理来说,小苏当初为了与苏大为相配,是认了李淳风做父,那么,苏大为便成了李淳风的女婿,没毛病。
    “老夫真有点后悔。”
    李淳风看着油盐不进的苏大为,想说什么又忍住。
    “泰山请留步。”
    苏大为换了张笑脸,一把抓住甩袖准备走人的李淳风。
    不知为何,他喊泰山的时候,想的不是什么岳父大人。
    而是那个在丛林里扯着藤蔓荡来荡去,嗷嗷怪叫的猴王。
    “咳,岳丈,你可听说最近朝中的事?”
    “什么?”
    李淳风有些警惕的看向他:“你说这个做什么?陛下不是令你禁足?”
    “是禁足,又不是禁口。”
    呃,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看你的样子都知道了,还问老道做甚?”
    李淳风微微冷笑,眼里目光复杂:“依我看,现在长安就没几个比你苏大为消息更灵通的。”
    “岳丈这边来,这边请,我刚弄了点上好的茶,还有一套不错的合香,正好请岳丈品鉴。”
    苏大为把李淳风拉到一边。
    院中桃树下,早已摆好了桌椅。
    是上次李贤送的那套。
    李淳风看了一眼桃树,眉头一皱,旋又散开。
    “我说看看聂苏,你不让,却又让老道陪你喝茶,安得什么心?”
    “自然是好心,诚心。”
    苏大为伸手示意,待李淳风坐下,才亲手烹茶燃香。
    “听说最近颇不太平。”
    “你要说朝廷的事……”
    “您老可就不困了?”
    “放屁!”
    李淳风差点把桌子掀了:“老道我已经致仕了,如今朝中的事,别问我,我聋了。”
    “我看您这身子骨,说是今晚打老虎我都信,咱俩谁跟谁啊,这事不问你,我还能跑去问郡公么?”
    “呸,你丫说漏嘴了!就是懒得跑去昆明池,才扯上老道吧?告诉你,老道不吃你这套!”
    “来来,泰山请喝茶!”
    “喝你……咦,这茶不错啊。”
    “确实不错,还有这香。”
    “嘶~是上上品!这东西不多见了啊,你从哪弄来的?”
    “岳丈咱们继续聊刚才的事……”
    最近的朝局颇不太平。
    具体来说,李治终于出手了。
    宫禁之乱后,时隔近两个月,圣人终于降旨。
    无数人因此人头落地。
    无数世家高门家道中落。
    几家欢喜几家愁。
    明面上,削的是宫禁之乱那些失职或牵连者。
    但明眼人都知道,圣人的剑,指的还是反对迁都那些人。
    迁都才是矛盾的中心。
    其余的,都是枝蔓。
    以李治之隐忍,哪怕是意图行刺他,他都没急着发作。
    忍了这么久,如今收网,那自然是要将明里暗里的敌人一网打尽。
    苏大为听说,关陇高门中,数家受到牵连。
    其中尤以王氏最重。
    包括之前蜀中剑阁都督王西岳,也被圣人明旨调往别处。
    平调。
    对王西岳这些年的功绩来说,平调便是贬。
    若无奇迹发生,王西岳余生将没没无闻,消亡在不知名的角落。
    政争从来都是冰冷而残酷的。
    苏大为拉上李淳风,想问的就是此事。
    “与王家有关?”
    “有关。”
    “所以……王方翼……但他不是和王家比较疏远?”
    “打断骨头连着筋吧,一笔写不出两个王。”
    “王西岳远在蜀中,怎么也会牵连上?”
    “别说远在蜀中,就算在西域,同为王家人,既然主家犯了事,圣人难道还留着这些旁枝不成?”
    苏大为默默点头,替李淳风倒上茶。
    “圣人是不是决定要迁都了?”
    李淳风执杯的手微微一顿。
    抬眼看向苏大为:“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眼睛二字,他微微加重语气。
    李淳风虽已致仕,但朝中有许多事,仍然绕不过他。
    比方说星象,比如说气运。
    他仍是大唐朝廷当之无愧第一人。
    “这个并不难猜。”
    苏大为叹道:“关中疲弊,历年来大兴土木,水土流失,这几年天灾不断,早已养不活那么多百姓。”
    “还幸亏你献上治疫之法,还有那个……堆肥法,圣人可是十分欢喜。”
    “方法虽好,但也需要时间才能看出成效,圣人和武后大概早就决定要迁去洛阳了,前些年曾数次东巡洛阳。
    迁过去,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不用再顾忌粮食困窘,可以养活更多人,方便南方粮草从洛水转运,降低消耗。”
    这些,只是经济帐。
    最重要的是政治帐。
    迁都去洛阳,长安这边的关陇世家根基将大为削弱。
    而寒门,还有山东士人将迎来新机会。
    王朝气运更迭,具体来说,是内部食利层的消长。
    关陇掌握权力太久了。
    久到李治都为之忌惮。
    从前隋,到大唐建立,其实一直是靠关陇军阀起家,建立后又打压关陇门阀的一个过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靠关陇可得天下。
    但关陇太强,又会动摇君王的权力,甚至兴废立之事。
    这是大唐总结前朝经验,得出的经验。
    当然这一切,在苏大为的心中,同样也在李淳风的心中。
    有些话,不方便说出来。
    大家心里明白即可。
    “看来迁都是大势所趋,不可避免。”
    “你是武后和圣人如今看重的人。”
    李淳风缓缓道:“不论圣人武后如何决定,你只须跟着他们便是,何必多虑?再说,此次圣人令你禁足三月,其实也是告诉你,禁足结束后,你该出任兵部尚书了。”
    苏大为默默点头。
    他自是明白。
    修为到他这个层次,思维和智慧都有质的飞跃。
    自然而然,拥有一些佛门“六通”类似的神通。
    比如对危机的感应。
    对他人心思的通透。
    一定程度的预见、预知。
    所谓秋风未动蝉先觉。
    他与李淳风交谈,也只是印证此事。
    对自己身上生出的种种异象神通,现在除了李淳风,也只能找袁守诚或郡公去聊聊。
    不过最近在禁足,刚好李淳风来了,问他最方便。
    “任兵部尚书,我倒也不排斥,迁都洛阳……这边的宅子又得空置了,觉得有点浪费啊。”
    “你都是县公了,浪费个屁啊!”李淳风笑骂道:“旁人都唯愿多些田宅,你倒好,还觉得浪费。”
    “旁人是旁人啊,我的生意赚得不错。”
    “说起生意,那个制冰铺子,这些年做得不错啊。”
    李淳风摸着衣袖,两眼微眯:“最近还有没有新的财路。”
    “泰山,你赚的也不少了吧?”
    “谁还会嫌财多?老道做学问,著书立说,钻研星象,教导弟子,哪一样不需花费?就说去岁在邙山定下观星台,还有节气星鉴,这一样样的……”
    “咳咳,我还真有个新赚钱的点子。”
    与李淳风半是闲谈,半是印证心中所想。
    手中端着白瓷茶杯,嗅着合香。
    苏大为的心神,却是飘向另一方向。
    他现在的修为,达到异人二品,所谓地境之后,心境上,也有微妙的变化。
    除了所思所想,能更广阔外,好像也有了分心二用,甚至三用的能力。
    记得破突到异人三品时,有着“记忆宫殿”一样的异能。
    到了二品,有了种种它心通和天眼通类的神通。
    同时还可以左右互搏,一心多用。
    他的元神仿佛离开身体,静静看着与李淳风谈话的自己。
    同时另一半,分裂出另一个想法。
    盘膝坐在身体之上,远望着西边。
    那里,是西域大都护府的方向。
    王家的事,累及王方翼、王西域。
    那么,裴行俭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当年李治和武媚娘联手对付关陇,对付长孙无忌,裴行俭因为劝谏而被牵连,被贬。
    这次王家的事不知会不会连累到他。
    许多事,不得不提前安排。
    最令他在意的一点,还是王方翼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借王敬直转给他的诗。
    王方翼是否也是穿越者?
    还是说,在如今的大唐,还隐藏着一个我所不知的穿越者?
    究竟是友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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