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芳草 作者:飘人
第三章
萋萋芳草 作者:飘人
第三章
第三章
正月十一早晨,四点五十分钟左右闹钟督促我起了床,并很快梳头洗漱完毕;而母亲比我起来的更早,她已做好了早饭等我去吃,一边到房间里检楂我昨晚准备好的行李箱,怕有什么东西落下。此时,每个房间里都灯火通亮——便于我和母亲来往着穿梭为临行前不停找东找西的打点着。六点左右,我在大门紧闭的堂屋里餐桌边吃过早饭——这天我比平时要吃得多,因为一来我第一次出远门,心想一旦坐上火车行程几千里将近二十个小时身体能量可能只有这顿食物供给(那时还没有乘坐过火车未曾想到火车上有饭菜供应),二来母亲专门为我做的几碟菜十分可口,而想到出门后必然短了这份口福口胃自然大开。母亲见我席卷而光很满意,她随后将之前准备好煮得热气腾腾的二十个茶叶蛋和一袋香肠装进一个小塑料袋里,以备我饿时随时塞肚。昨天下午由姐姐陪同我到镇上购买了今天从这儿小镇开往广州的火车票,起程时间是上午八点二十分,现在父亲和姐姐两人都在熟睡,我想我是不必打搅他们跟他们分别道别了,因为昨晚一家人提前为我送别的情景仍历历在目,那是吃过晚饭后我们一家人围在火炉边,父亲和母亲一起东拼西凑了五百元送给我作为出门的盘缠,姐姐则拿出她去年夏天购置的两件颜色有异的碎花衬衫和一条黑色及深灰色长裤叫我试穿,说是南方天热我去后可能不久就能派上用场,由于我俩身型相同,试穿后果然两套衣服都十分合身,但是我硬是只要了一件紫色碎花衬衫和那条黑色长裤塞进我专门为这次出远门购置的一只黑色大行李箱,因为可怜的姐姐本身衣服就不多,而她拿出的一定是她的最爱。另外,母亲在一旁一直唏嘘不已;还有姐姐对我万分难舍的主要原因是担心我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出门在外难免像她一样遭遇挫折;而一直沉默无语的父亲语重心长地送我四个字“坐正行稳”。在一切准备好临出门前,我脱掉了这几天一直穿着污迹斑斑的白色棉袄,换上一件红黑相间格子泥短大衣,戴上黑色绒线手套,以便到了寒冷的室外双手能够运用自如地拎上行李;母亲则逐个房间地关灯,在她最后合上堂屋的电灯开关后,她打开一直关着的大门为多敞开,我见此我跨了出去。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一轮红日从东方正冉冉升起,我在等候母亲走出门放下行李锁门时,心里默默祈祷起来,但愿父母亲能健康平安,原姐姐能顺利地从她不幸的婚姻中解脱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再见了,宜城!”我迈出第一步时心里默默地说道,此时我对于祖籍这片土地的感情类同于我现在对父母笼统的感情——爱恨交织!并无细致难以割舍之处。
现在时令已是万物复苏的春天了,但是冬季的严寒并未退去,所以这天的清晨依旧非常湿寒冷。我们行进在经常往来镇上熟悉得能清楚走到那儿有几多步路的碎石子羊肠小道上,路面湿漉漉的,路边时而是高高的荒丘,时而是沉长的田野,没有青色的点缀,景象一片荒凉。母亲肩上扛着那只沉重的黑色帆布皮相,我紧随其后两边手里各拎着那个装着食物的塑料袋和一个装有牙膏牙刷洗脸毛巾等日常生活用品之类的黄色布包。刚开始一上路,我们冷得直打寒颤,一会儿后那肩上扛着的和手里拎着的已成了再好不过的不用紧裹的卸寒外衣。
罗乐与我家约相隔四十米远,地处我们正行进的这条小道的路边上,还未走近我远远地看见那儿尽管有三五棵高大婆娑的松树却摭挡不了四间气派瓦房里的一片灯火辉煌,而在强烈的光线中,我能清清楚楚看见有一辆神牛拖拉机停在场院边上,车厢里堆积如山的木制家具已用拳头的粽绳栓紧以便运行,在拖拉机周围地上放着两个长方形和两个正方型装有电器的纸箱,另外还有几床红绿锦绣棉被捆成一体搁在两条并排一起的长板凳上,无疑这都是罗乐的姐姐罗欢不扉的嫁妆了!此时才七点多钟,该是农村清闲的正月里蒙头大睡的好时光,但是这家的主人罗伯伯和友珍婶已在门前院场里这儿分咐那儿按排着同样早起前来帮忙的男女掺半的人。这些帮忙的人看来不少,大约有十几个,他们之中有几个蹲在树底下杀**和扯**毛的,有两人准备礼花分别往树上挂上长长的鞭和给土铳装进铳药的;另外,临时用塑料油布搭建成的厨房里七来个人也影约可见——有弯腰切菜和择菜的,有掌勺和来回协手取东西的,佘下的可能是煮茶水和蒸饭的了。他们这些人中我本就不嗜望能见到罗乐和她姐姐的人影——一定都听从她父母的安排安安稳稳地在闺房里睡觉——只有充足的睡眠才真正利于新娘和伴娘心梳妆后展现舒心愉悦的容颜罢。这时我一边走一边观看,走到她家门口,我几乎停住了脚步,一心想象等一会儿后蜂涌而至的宾客和锣鼓喧天长长的迎亲队伍那热闹场面和罗乐相伴下心装扮的新娘……
“快走呀,你还磨蹭个啥!”这时一直朝前走的母亲似乎感觉了不对头,转身则看到我已落后她距离不短,便吆喝着喊道。她的气势俨然像在跟谁斗气,平时我再怎么惹她也不会如此。现在我想可能她呈强的个使她在看到罗伯伯体面嫁女儿的场景想象他女儿肯定婚后会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从而联想到自已女儿正处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中不油得升起股无名火吧!
“来嘞!”我马上答应道,却转眼又最后望了罗乐家一眼,说,“再见了,罗乐!但愿你这个快乐的小天使在你父母的庇护下永远无忧无虑,幸福无缰!”
七点四十几分,我们到达了镇上现在最热闹喧哗的地方火车站。此时时间已不允许我仔细观望一下黑压压的人群,展望一眼镇上清晨令我感觉新鲜的风貌,因为一般规律乘客需提前半小时进站,而这个规律是我在买火车票时询问得知的。果然,当我们走进候车室如释重负地放下行李正要在位置上坐一坐,但是耳朵里马上响起了喇叭声响,接着一个女士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旅客们请注意,开往广州1881次列车开始验票进站上车,现在请大家向我站齐排好队。”
于是我和母亲又急急忙忙提起行李按秩序去排队,经过验票关口时母亲为了能送我上车买了张月台票才随同人群直奔站口了。不一会儿,我们走完一条十米长的遂道,蹬上露天的站台,眼见火车前后望不到头尾地早已停在那里,一节节油绿色的车箱如同一家家客栈,从玻璃窗口窥见那些之前上车的乘客像电影里闲云野鹤人士在渴酒品茗一样端坐在桌前,这就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望火车的感觉。这时每节车箱的乘务员都及时为这一站的乘客们打开车箱门,并放上短小铁梯迎接人们上车。我的票上标的是8号车厢20号座位,在我们奔走找到8号车厢时,已是乘下为数不多的人没有上车了。而这当既使我站在最后面,这情景已不允许我们母女千言万语地道别了。
“你千万好好照顾自已,安顿好后马上给我来信,记住呀!”乘务员把我推向门里时,母亲赶紧交代我说。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背对着她回答。车门随后关上了,我提着一直未沾手由母亲代劳的那只行李箱,在人群拥挤中挣扎了好一阵才寻找到属于我的位置——一个让我有点惊喜的位置,靠着玻璃窗口,我想一路上可以饱览风景了。我在行李架上放好行李,坐到位置上终于轻松地舒了口气,这时我透过玻璃窗望去,惊讶地发现母亲就站在离我不到一米的站台边缘,原来母亲的目光一直艰难地追寻着我,立刻我的眼眶湿润了,真切体会到了儿行千里母担忧!我遂用手比画跟她对话,请她放心尽早回去,但是母亲却不肯离开,她呆滞地站着眼巴巴地望着我,仿佛列车既将带女儿到一个遥远她梦想不到的地方,她不知道如何该跟她讲,眼她说什么了!
十几分钟过去了,列车到了启程时间,开始,火车的汽笛声像牛的浓重吭声警惕地催促人们尽快道别,于是车内车外马上一片骚动,我也赶紧跟母亲挥手告别,可我眼帘中那苦难的母亲向我扬了一下手后便泪如雨下,一幅可怜兮兮令我心酸难过的神情!见此我不油得得悲从中来——母亲这辈子自个的悲哀及姐姐遭受的痛苦已让她泪流尽,可今儿她又为她的另一个女儿流下了分别断肠的泪水!我可怜的母亲啊!“妈妈呀,我一定在外面好好干,但愿今后你只为我流下欣慰的泪水!”我内心呼喊着说道。
列车开始了启程,它缓缓地移动身子终于慢慢斩断缕缕情丝,然后加足了马力,嗡嗡地声响像条巨龙迅速地奔驰在岭南道上!不一会儿,母亲可怜巴巴的背影,小镇的景物,家乡的田园和黄土山丘一一从我眼帘中飞逝……
我乘坐的这节车厢内一百多名乘客大多数跟我一样在同一地点上的火车,从最初对外面景致新鲜感消失后,我开始仔细打量起了了车内乘客的面孔,却没有发现一个相识的人。其中我身边有两三个青年在一起谈笑风生,这些人都穿着崭新的服装,每人也都随身带有一包零食,且不断有人从包里掏出各种各样从家中带出来的土特产食品供大伙们尝,全都脸上洋溢着新年无尽的快乐!而凭他们的谈吐自如和谈话的某些内容我断定这些人都是回家过完春节现在赶回南方原单位上班的打工族。此时,我望着这一张张陌生而新鲜的面孔,脑海里无端地勾画出他们远在南国的工作及生活画面;但是自已并未丝毫与他们联想一起,为自已描绘一幅理想的蓝图!
一个多小时后列车进入湘境,车上人们渐渐在如催眠曲的呜呜声响中渐渐打起瞌睡来了,可是我却始终没有一丝睡意,记忆的闸门并没有因为这车门的关闭而闸断,反而被最近记忆打磨的深刻烙印——有关姐姐的不幸仍缠绕着我,好似总要将我置于无法自拔的境地!不过除此外还有一件事不得不令我记忆深刻,让我有走出霾喘气一刻的机会,那便是眼前罗欢的婚事,而一旦想到我便不由行思绪万千,感叹万千……
朋友,前面我不止一次提到过今天是罗欢出闺成大礼的日子,不知怎的,一想到罗欢的婚事我脑海里就会闪出“乘龙快婿”这个词语来。罗欢同她夫婿是在三个月前认识的,的确时间不长。去年七月份,罗欢在宜城县城一所职业高中毕业后一直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当然她能念职业高中全靠她父亲的能耐,因为那时县城的职业高中是专门为城里吃商品粮的人们开办的,他们毕业后统称为待业青年,所以分配工作只待早或迟,但是罗欢就应该另当别论了,毕竟是农村人农村户口嘛,不过村里人谁都不会怀疑她父亲的能力,可就在人们翘首以待罗伯伯为其女儿谋到好差事十分关注时,住在她家隔壁,常爱巴结村干部自然特别巴结她父亲的陈婆婆却帮她父亲费心省力地省却了工作问题,那是陈婆婆充当媒人角色,她神奇般地为罗欢谋来了一个年龄二十八岁,在宜城县城林业局工作持有铁饭碗的男青年处对象,这段姻缘从一开始就被村里许多人看好和认同,因为他俩除了外貌学历等自身条件相配外(罗欢皮肤白晰外貌姣美,男孩相貌堂堂一表人材),家道也挺门当户对的,原来那男孩同样是农村户口,虽然他没有当村官的父亲,但是有在县劳动局的当正局长的大伯,而他高中一毕业便由他大伯载培,先提义先到部队段炼了三年,刚一复员便被安排到了林业局上班连户口也一并转进城里。然而,这桩看似没甚悬殊的姻缘中途却出现过许多次不愉快的事情,而事出起因都是罗欢那未来的婆婆引发而来的。
据说,罗欢未来的婆婆非常明厉害,她仗自已的儿子有别于罗欢拥有正式工作和城市户口,一开始就声明他的婚事需按城里习惯办,农村的看家订婚聘礼等礼俗一切全免。对此,罗伯伯一口答应了。而且她婆婆虽然原本出生贫寒,一旦生活境况改变竟变得专横跋扈不可理喻了,譬如平时如果罗欢到她家玩,她婆婆在她面前俨然皇母,不仅制罗欢的某些言行举止,甚至穿着打扮也得一一顺从她的旨意;可更让人意想不到难以接受的是,她未来的婆婆向罗伯伯提出尽快让儿女们完婚,时间定在今年正月,而当罗伯伯满口答应后对方却内心极不舒服了,认为这桩婚事她这方吃了大亏,于是思来想去后提义罗欢嫁过去必需要有四样家电和一套新式组合家具作其嫁妆,这在我们“抬头嫁女,低头娶媳”的农村还前所未有过,因此,未来亲家的盛气凌人让领导了全村几十年一直高高在上的罗伯伯很没有面子,但是,他为了女儿能跳出农门,为了她的幸福着想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照办了,以至于他们家春节还得伺候木工师傅们。
“姐姐嫁过去后,就是他们家的人了,如果姐夫他妈仍然故意叼难姐姐,又是另一种说法了;再说,姐姐婚后肯定会到姐夫单位上居住,她的工作早迟都得解决。”罗乐在谈起她姐姐的婚事时曾这样对我说。我知道罗乐说的那番话出自她父亲之口,从而,我确信孔雀东南飞的故事是不会在罗欢身上重演的,即使有可能而罗欢也绝不是像我姐姐那样甘心受欺侮的人。
常言道:“见微知著”。对于罗乐的父亲,我从心底异常地佩服他——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村支书,为了女儿竟难能可贵地在众目睽睽下忍辱负重,所以单凭这一点他在我以目中不亚于伟人,有着高瞻远瞩的目光!
想到这些,我不明白为什么同为人父我的父亲却与罗伯伯有着天壤之别!可以说父亲一生没有底端却过份地看重颜面,如同墙上的芦苇头重脚轻底浅,可他那么睿智的一个人难道就没知觉吗?当初,勿需他像罗伯伯一样为女儿披荆斩棘,只要他不在姐姐与吴泽平的爱恋道路上亲自铺设荆棘——只是在姐姐面前少说就几句话而已,无疑姐姐的幸福就可垂手而得!甚至胜过罗欢!
这时我想,如果把人生的好歹全归说于命运的话,那么我要说命运是天生注定好了的,因为一个人生下来他(她)没权利选择自已的父母。记得三毛在一篇文章中写过这样一句话,她说,人类生存的阶级是生下来就已注定好的,她这话虽说不是人人都能赞赏的哲理,但现在却得到我万分的认同!
那么母亲的命运多舛,现在无疑我认为罪孽的源也要追溯于她那死去的父母!当然,我父亲也有更大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他让我母亲痛苦一辈子,永不得安宁的!我恨我父亲!母亲为了孩子我们碎了心,已竭尽了全力,但是时时刻刻她仍不得不遗佘力肩负着全家的生活重担,“呕心沥血”这一词语用在母亲身上恰当不过!母亲她总是希望我们能像别人家的孩子过得幸福快乐,记得去年“双抢”大暑日里,罗乐的母亲友珍婶叫我去帮她秧,,而她则把大女儿罗欢留在家里蓄肤养颜,以备细皮嫩的交好运吧,我母亲知道后简直愤怒极了,她当即把我从罗乐家的秧田里叫了回来,硬是让我也待在家里成天没做事好好享了一天福,可母亲这么做又能改变什么呢?父亲长期患病,有时我们不得不帮做一些超出平常女人体力以外的活计……
火车轰隆隆像上促了发条的钟摆,它永不停息地奔跑着,奔跑着!我在疲惫的思索中渐渐睡去。
列车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终于抵达了广州站。
此时下车时间正好是天明,像昨日出门时一样东方一轮红日刚刚升起,但是南国的晨曦像姑娘刚睡醒的脸庞通红明丽。我随着潮涌般的人流穿过长长的遂道后挤出站口,一眼扫见火车站宽广能容纳几万人的广场上全是黑压压的人群,走近他们这些人群或站或坐或就地而卧……在其身旁都有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见此,我想他们多半是还没找到工作停滞于此的,而且广场里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处处可见,甚至还有几个蓬头垢面的年青人也向人们伸手乞讨……不知怎的,一看到这些,我初来广东打工的勃勃雄心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禁胆怯起来。“此地不利于久呆””我想,“该是我调整心态应变万态的时候了!”于是我把笨重的行李箱暂且寄存在火车站的寄存处,准备一身轻松地先四处转一转看一看后再作出以后打算.
广州这座屹立在南粤美丽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以它独特的魅力招引着千千万万的外来寻梦人!这时站在宽敞明净的街道上,我竟突然想起了法国的某大街,因为有跟它一样宽敞可供十辆马车并排而驶!记得去年在机械厂上班见到清晨县城刚清扫过的大街不由得感慨它的宽敞明净,但那的确不愧为井底之蛙!再放眼四处观望,建筑何其的雄伟壮观啊!样式我当然少见,风格不一,且一般能够顺利进入眼帘的楼群都不低于二十层高!如果在第一章里我介绍我们村子里古朴典雅的房舍,可以说房舍的主人们追往昔今,无不欣慰自豪,但是若是把它们搬至这儿可真正小巫见大巫——连厕所都比之气派!车辆来往如梭,人群熙熙攘攘处处可见,如果驻足观望,使人眼花潦乱,目不暇接;而且机动车的汽笛声和各处躁音此起彼复,不绝于耳,好象有意向人们显示它都市的喧哗……
我一直漫无目的朝前走着。不过脑海里总在不停思索我将要去何处?到底我喜欢在什么地方栖身?能找到什么适合的工作呢?而这些问题,我必需尽快解决,它们不会突然冒出来,更不会有陌生人主动找上我提供帮助。
走着走着路边一家特别显眼的大型超市吸引了我,我不由自主走了进去,这时我正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被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四处玻璃门搞得晕头转向,等楼上楼下一大圈转过买了一点日用品后好不容易出来,时间已是十一点钟了,而饥饿正式向我袭来,这时我想到一连十几个小时没吃过米饭了,见超市旁边一家小饭馆门前正在出售快餐饭盒,我上前打听一盒五块钱,虽说昂贵但比起单独炒菜吃饭划算便买了一盒选择一个偏僻的地方蹲下吃了。当我再次回到那条大街,正碰上一辆巴士停下司机和售票员都着急不断催促车上几个下车的乘客下车动作利落些,我探头去看究竟,不料被售票员误认为乘车,她跳下车拉上我便一个劲地往车上推,“你们这车上哪儿呀?”我一边想摆脱一边着急问。“你不是上黄浦大道吗?才五块钱!”她答,以为我早看清楚了这车前的招牌,一直把我往车上推。“黄浦?,”我心先咯噔了一下,遂想起不久前电视机里有专题报道一个地名叫黄浦的地区开发的新面貌,便问:“那儿是开发区吧?”“是呀!是呀”她答。“去那儿转转也无防,说不准有机遇正待着我呢!”我这样地想,刚才售票员热情挣钱的劲头激起了我乐观愉快的神!所以,当售票员把我摁在座位上,我是那么心廿情愿将兜里的钱掏给了她。
半个小时后,我就被撂在了目的地,眼睁睁地看见巴士和它的两个主人又热情奔放去涉猎下一趟乘客去了。这一路乘车的确饱览了都市风景,内心一次次被遍布高矗的楼宇所惊叹,被如画的商业街道所吸引,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穿梭不止的车辆所涌动!此时我所在的黄浦开发区像是一块望不着边的公地,不过规划出的一条条宽阔的街道和遍布正在掘起的高楼大夏在向人们告知它不远的辉煌。我觉得不出两年这儿肯定胜过市中心一些老区,人口会迅速聚集!
“可是我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吗?”我想,“能够在经济腾飞景色如画的地方生活那再好不过了,但是我凭什么能力留在这儿,参与建设呢?眼下初中未曾毕业的我单凭着健康的体魄如果能谋到一份工厂流水线上称作蓝领一族的工作就心满意足了,但是这儿工业区还处在酝酿期,连厂房都还未落成;如果为了留在这儿我只能谋到协助建筑工人和沙挑砖重体力活,凭我单溥体力是没所作为的,那还不如另寻途径。”
因此,我上午思索的何去何从的问题又全都跑了回来。我已无心往前走和观看任何一处景物了。我现在必需要得到我自已的答案,因为时间过去了一大半天了,拖延会使我内心十分不安,而迟迟若没有决定和采取行动随后而来的恐惧感想来不寒而粟!我在一棵浓郁的大树下坐下,一方面抚慰一下我那双穿着高跟鞋感觉不适的脚,一方面便于我专心埋头思考。
“为什么我在火车上时没有询问那些老乡,跟随他们一同去打工呢?”我双手抱漆时,忽然这般想。
“对呀!我真笨,车上坐在我身旁一个男孩和对面的两个人女孩他们的谈话我一直很有兴趣地在听,可当时我为什么始终表现出矜持而没有和他们聊上几句?也许不用我开口他们知道盲目的结果会很真诚主动邀我同行呢,现在醒悟已经晚了。”
“真的晚了吗,笨蛋?”我拾起一块碎石狠狠地朝路边摔去,碎石却硬碰硬撞到了一电线杆,发出的声响似立刻回答:
“是的,晚了七八个小时了!”
“没有补救的方式了吗?”
“当然有!”我马上激动地站了起来,因为他们在车上一些谈话的内容我记忆犹新,它们能够帮我的忙。那时他们谈话中不断地提到的一个地名潮州——他们工作的地方,其中一个女孩侃侃而谈短短几年中她亲眼目睹潮州如何变化巨大,说是潮州人最开始看待外来民工像异类,尤其是男光走在大街上就可无缘故地招至本地人的一顿拳脚相向抠打,而这并不代表潮州人欺辱生人,相反是他们愚蠢为警惕防范实施的行为,好像外地人到此是来偷盗掠夺杀戮的,以后越来越多的外来工走进潮州,为潮州城的经济建设起到了不可估算的作用,本地人自然而然接纳了,另外,为了悍卫自已的利益,打工族里组成的湖北帮和安徽帮也跟本地人闹出过几件骇人听闻的事件,让本地人闻风伤胆,现在终于天下太平,大家和平共处了。另外一个女孩喜欢张口就带上“我们厂”三个字讲话,大意是他们打工的一家陶瓷厂时常发生的一些新鲜有趣的事儿,以及她对这份技艺的热爱和打算今后怎么将之带回家乡发扬光大等,在叙说时她的面容甜美,声调愉快。男孩则不善言谈,有时他会为两个女孩去车厢尽头端来开水,而多半时间他像我一样做为她们的聆听者。这时我想,我不是像无头的苍蝇正苦恼自已没有具体熟悉的地方可去吗?何不追寻那几个老乡的足迹而去,跟他们在同一片蓝天下生活——既使若大的城市永远碰撞不到人,但是只要心中有“佛”,我就会得到庇护,且内心自然安稳。另外,潮州城于我虽然如同其它陌生的地方一样茫然无知,但是记忆中一则唐朝韩愈被贬职到潮州的历史故事我还隐约记得,我想它应该跟我们湖北“刘备借荆州”的荆州城一样是座历史古城,有着源远流长的悠久文化,是我喜爱值得追寻的向往之地。一旦这样地想,目标就很快显露出来,余下的只是考虑行程的问题了。
我像来时一样坐上了回火车站的一辆巴士车——为再次起程作准备。半个小时候后,我抵达了火车站,但这时我并没急于踏上那曾让我丧失信心胆怯上万人滞留的广场,没有急于去候车厅取回行李箱,而是先到火车站附近一家招牌十分醒目不难发现名为流花长途汽车站,打算购买夜间从广州到潮州的汽车票。当然这个计划是我在回程的车上全面酝酿好,并且当脑海里猛然想到如果到潮州有夜班车可乘的话一方面可以节省时间一方面又解决了今晚的住宿问题时,很为自已的灵活兴奋得意过一阵!
汽车站各处都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我来到此地后径直走向候车厅打算到窗口去买票,但是每个窗口前都排了几十人的长队,看来购票到手不是短时间里能办好的事,由于我对是否有夜间车辆起程并没有十足把握,便想先找有关人士打听一下。这时我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开口询问的对象——有几处几个身穿制服的这儿工作人员都在一丝不苟履行他自已的工务,我只好另寻途径。我走出候车厅,绕道来到后面的停车场,在由一圈铁栏围着的入口处站住,见一个大腹便便身着油污的中年男子(估他是里面的司机)走出来时,我走上前直接问他道:
“大哥,这儿有没有到潮州的夜班车?”
“有啊,但今晚不发车。”
“为什么啊?”
“今天夜间海陆丰一带有特大台风。”
“哦……”
我一时楞住了,在他迈开脚步离开时我急忙又问:
“难道没有一辆车过去吗?”
“只有想死的人才去。”
“哦……那明天早上呢,发车吗?
“应该有,台风过去了就行。”
“我明天早上来买得到车票吗?”
“能买到,这条线路的车不少。”
“谢谢您!大哥!”
中年男子终于能脱开身去办他自已的事情了。我慢吞吞地走出车站,一面脑子围绕着台风不断联想却又实在想象不出它的骇人听闻的景象,毕竟长这么大我还从未与它谋面过,只是被它逼退缩了不廿心罢了,为此,我仰望天空,见下午三点多钟的天气同上午一样睛朗,万里无云,“难道夜晚会陡然发生变化?”我想,此时内心却并不太在意。朋友,如果我曾目睹过台风吞噬一切的威力,遭遇过它把我抛进云屑又摔下底谷的险情,相信它跟时而无情的水火一样可惊可怕,那么佘下的时间我该为自已做些准备了,比如住宿呀,把自已提前安置在舒适的地方歇息就寝——尽管台风在汕尾地区海陆丰一带着陆,但是多少会涉及距离不远的广州。可是我却依旧选择了一条林荫道漫步。以至于夜晚来临了,我吃过几块饼干充饥以此代替晚餐外后,来到火车站广场依然同白昼时一样上万人滞留的人群中,打算投宿于此,当然我很清楚,在这儿择榻就寝是不可能的——广场人群不断走动,投宿无非是夜深找个僻静角落坐下头搁在膝头上睡一会儿觉吧。不过出门时我已充分作好了吃苦受累的准备,所以选择这样歇息我只肯定了它的好处——节省开支,而且在四处灯光照耀下众人汇集的地方熬过十来个小时与黑暗恐怖无缘。
我开始在人群中穿梭观察有利的地型,不久我就找到了中意的场地,那是广场中间一个不大的空地,我之所以选中它是由于围绕着的三伙人群身旁搁置的行李包堆砌得如土包不容易搬动,行人们只得绕道而行,看来既安全又无风可入,然而就在我将随身带的布包放在地上,屁股坐上去感受如何时,眨眼间抬头一道白色闪电从远处直撞入我眼帘,我揉了揉眼睛以为发花了,但是耳朵里传来喀啦啦一声霹雳和隆隆的雷声,原来由于灯光的辉映夜晚天空何时起了变化我全然不知。这时我抓起地上的布包站了起来,不料马上被一阵咆哮的狂风袭击得晕头转向,而就在我惊慌不知所措时,有大的稀疏雨滴落了下来。“快跑!”我催促自已道,遂拔腿急忙穿梭,象那些思惟敏捷一身轻装的人们一样第一时间向火车站候车厅奔去。好在我刚跨进大厅,大雨便哗哗倾盆而下。在厅里我赶忙用手去我的衣服(我得照顾好自已),发觉都还干爽,因奔跑过度散乱了的头发也没有湿润,这才放眼去看广场,这时广场里绝大多数没有跑脱的人已经湿淋淋了——笨重的行李使他们陷入了困境,也许有些人不止几天地呆在那儿,他们已像树木一样让自已置于野外生存了!不过,如此如注的暴雨他们人人都得想办法逃离才行。
候车厅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广场的人们陆续奔向这儿唯一向他们敞开的避难所。很快整个大厅被潮涌而来的人挤得水泄不通,这时一直站在门边上的我索走到走廊里透气,可是虽然走廊里淋不到雨,但是我从未见过的如此剧烈的暴风雨中,雷声隆隆振天响,电光像白蛇妖女忽闪忽现,暴雨如注似疏而不漏的天空一反常态崩溃不已,狂风在四处咆哮,它非让外面撞着的人趔趄跟着疯跑,同时也直向我们扑来。但是我丝毫也不害怕,也不畏惧;相反,我的各种官能一下子激活起来,竟欣喜万分。“唯恐天下太平”,朋友,这是我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它非常府合我此时的心态。所以我心里一个劲地在默默呐喊着: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半个小时后,广场和附近一条道路上已蓄积了一洼洼水滩,另外各处的水流湍急,它们都急于寻找入口,我盯着哗哗流淌不息的水,心里琢磨着,在广州这么大一个城市,堰塘和河流稀有,这些水流将要汇入何处,明天整座城市会不会呈现一幅水漫金山混沌景象?就在这么想着时,一辆辆型号不同的面包车向火车站这边破水驶来.
“你看,政府部门采取措施来疏散我们了!”站在我旁边的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惊喜地叫道.她戴着眼睛,属于知识分子类型。
“我看你正是猪八戒做梦背媳妇,尽想美事儿!”与她亲密相依相靠的男子则取笑着说,“都几十岁的人了,还那么天真,难怪有人说女人天生爱做梦!”
“只有你才做背媳妇的梦呢!”女人有点不服气嚷着伸出手指去羞他,男子却欢喜地张开臂膀抱紧了她。
这对夫妻自然的恩爱甜蜜场景一时吸引了我的眼球,我愉快地注视着他们,细细打量他们各自的外貌,寻找他们外在的相配之处,忽然这位快乐的小妇人从外人手里接过一页纸单,瞧了一眼如获至宝地惊跳起来,遂拉着她的夫君一阵风地穿过走廊,冒雨冲进在我眨眼间已停在候车厅门前不少车辆在其中的一辆上了车,并且刚才她手里的拿过的那张用塑料胶印过的纸马上转达到我手里,是由一位四十余岁的妇女递给的,她就立在我面前,我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收获的信息却并不能让我同他们一样兴高采列,但也无碍。原来,在改革开放的南方,商机无限——届时距火车站内外方圆几十里的宾馆旅社缘于这场暴雨及时调兵遣将地驱车兜生意来了,无疑这是暴风雨中的及时雨,为商家和旅客带来了互惠互利好处,只是这时我很不好意思地向这位吃苦耐劳的工作人员坚定地摇了摇头,因为纸张里宾馆住宿的标价着实让我咋舌,最便宜的一间房八十元,贵的有三百多元和两百多元的,也许这些价钱对于有钱人比如刚才那对夫妻只是小菜一蹀,可于我兜里仅揣的几百元是万万不能如此大笔花销的,“每分钱要用在刀刃上”我切记临行前母亲的嘱咐。接着又有几人以同样方式找到我,那些住宿的价钱较之前低过许多,但都一一被我拒绝了;我已打定主义坚定不移地在此过夜。
然而,许多时候我总是难改自已从善入流的个,那是在那些旅馆工作人员难以进到大厅里面推销,总是在门口和走廊游说,在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第二次找到我(可能第一次她忘了),向我重新介绍她单位住宿环境等,一方面出于对她年老人工作真诚的体贴,一方面她推荐的旅馆属于广州军区开办可信度强,尤其价格使人动心,最便宜的才十元一个床位,让人没有一点负荷感。所以,七点不到时,我已被塞进了一辆灰色面包车,同车里六个乘客一起被载往目的地。这时如注的暴风雨依旧,只是狂风稍稍减弱了一些,而且路面的积水少则一尺来厚,遇到低洼地方面包车艰难行驶如水上爬行的乌,车内的人不免提心吊胆!此时我看到司机一丝不苟不急不躁地作,老妇人在一旁帮助两个胆小的乘客疏导她们的恐惧,由此我联想到上午巴士拉客的情景为广东人吃苦耐劳不畏艰辛的劳作感慨不已,体会到他们爱拼才会赢的实干神!我想这都是能激励我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路程并不象老妇人介绍的那般近,,二十分钟的艰难行程后我们抵达了也是从她嘴里介绍和她拿的纸张上白纸黑字所写得来的广州某军区招待所.这是一幢长方型三层高的旧式楼房,下车后站在门口,我抬头望了望并未见到广州某军区招待所字样招牌,只有进门时推动的两块玻璃门上分别贴有住宿和请进四个红色剪纸.我们跟随老妇人走了进去,这时里面有位三十五岁以上的高个子体型偏胖正在踱步的男士见了我们迎上前来,他向望着他笑嘻嘻的老妇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表情耐人寻味,后来我想他所表达的无非是对她外出辛苦的感激和工作效益满意的赞许.我们被交付给他后老妇人转身又出了门,冲锋陷阵去履行下一任务去了.
我们被领到巴台进行住宿登记,由于台里只有一个女工作人员,我便先到大厅中间一排沙发坐下等候,我见围在一段小弧型巴台前的六个人逐个办好了登记手续,期间我听到了他们联合齐声跟女职员为房费问题据理力争了几句,最后看似旅客们一方偃旗息豉妥协了,待最后一个旅客一手拿着办好手续后开出的纸条一手提着黑色行李包离开,这下轮到了我,我进近巴台。
“先交身份证和押金二十块。”女职员对我说。靠近她后不难发现这是位二十五岁以下面容清丽的女孩,而她的时髦短发和一套十分合体的深色服装有衬于她的干练。
我从格子泥贴身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和钱递给她,她接过后一边填单一边问:
“你要住几多钱一间的房?”
“最便宜的吧!”我回答。
“最便宜的五十元。”她说.
“什么?五十元啊!”这下我可惊阂不小,冲口而出地道,“起初那位拉客的阿姨不是讲最便宜的是十元钱吗?”
“噢,你说的统铺啊,六人一间房每个床位还得三十元。”她抬起头答道。
“可是我是听说有十元住宿才来的!”我急于解释,面孔一时热辣辣地似火烧。
“哼,十元!你想一想专门用车拉你们来,这么远路程光油费耗资多少?”她目光轻蔑地从我脸上移开了,转眼去收拾桌面上的几张废纸屑.
我低头一想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眼下我该怎么办呢?是“缚手就擒”还是“顽强抵抗”?这时我想缚手就擒的结果是付出三十元后马上我就能躺在暖和的被子里过夜,避免在暴风雨恶劣的夜晚露宿街头,而现在三十元对我并不能构成威胁,但是这三十元起码有二十元超出了我预支,如果能够抵抗今晚舒适温暖的诱惑,岂不全都节省了下来,恪守了以前的原则;朋友,不是有“未雨绸寥”这个词语吗,我可不愿在没找到工作的日子里钱花光了像今天看到的乞丐靠乞讨充饥,我至从看到那情景后内心时刻提醒自已,所以,思忖了片刻后,我决定回到火车站去过夜——十来个小时对于年青体健的我那并不算什么,何况那儿还有成千上万的人作伴,于是我便向一直等待着的女职员讲道:
“请你把身份证和钱退还给我吧,我不住宿了!”
“那有这样的事儿呀,”她瞪大了眼睛望我道,“老大远白拉你来了?”
“可我不是也被骗了吗?”出乎意外地遭到拒绝,灼热揪心的泪水立刻涌出我眼眶。女职员却眼神一转,立刻道:
“你这也算被骗?出门在外你以后被骗的地方可多着呢,真是——”
此时,女职员居高临下的姿态和鄙视不屑的语气让我感觉是多么的孤独无援啊!这是我离开了父母的庇护首次无奈的深切感受,以至于我忍不住大声抽泣起来,而一时内心天生的一种虚弱自由扩展,霸占了思想,我无法构思成句吐露一个字,无法默默抉择和想象结果了,更不期望奇迹出现女职员善心大发改变主义顺从我,因为她好象司空见惯撇开我兀自看一本杂志了,一幅与她无关稳胜券的神情。但是不知不觉我发现身旁站了一个人——刚才那位迎接我们的中年男士,他普通话问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女职员马上用我听不懂的白话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回答了这位询问者,他弄清楚原为后仔细打量了我一眼问我想怎么办,这时我已忍住哭泣,擦掉了最后几滴眼泪,说:
“我想等拉我的那辆车来后再随车反回火车站。”我惟恐他不知详情,内心责怪我多些,又补充地着说,“我是在明码实价确定住宿只十钱才来的!”
“噢,”他睁着双深思的大眼瞅我,问,“你的意思是今晚在外面过夜,露宿街头——眼下这么大的雨,而且台风还未正式来临。”
“不是露宿街头,”我说,“那儿——火车站候车厅的人很多!”
“现在风越来越狂,我们的车这次回程后就不再出去了!”他思忖了片刻说,语气很温和.
“那怎么办?”这下我又急了,眼泪再次涌现了眼眶。
“你们一同来的一行人中,只你不能接受?是没带足够的钱吗?”他试探着问.
我没吱声。我内心的缘由说不出口。
“好吧,”他说.‘就按张阿姨先定好的价格办,唉!我都对她说过多少次了,不能老用这种方式骗客人过来,她没有这般去想——三十元住宿本就不高,只要对客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帮他们解决实际问题,不愁没有客源,再说以欺骗方式压低价格这不扰了市场吗?”
“喂!”女职员朝我大声喊道,一面一只手伸向我,面容和颜悦色地.“你的运气不错,现在我们领导批准了,三十元的统铺按十元收费,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来办手续吧!”
我照她说的去办了,心里顿时霾一扫而光。此时,我稍微转了一下身面向这位好心的男士,想对他表示我的感激,但是刚才一幅哭相暴露无遗,使我羞于开口说话,倒是他早已会意,十分体谅关切地说:”你是第一次出门吧?一个女孩子家外出首先要注重安全,现在这么恶劣的天气正是火车站牛鬼神色出没之时,如果稍不留神钱被盗和物被抢再平常不过,还有人身侵害,那时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哪!知道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时我决心开口向他道出内心不尽感激之情,可是喉咙哽咽了,泪水瞬间又溢满了眼眶。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得到异宽厚仁慈的亲切关怀,虽然从记事起,我的父亲自然疼爱子女,但是力不从心的他自个儿都成天生活得哀声叹气,温情似乎没有在他堂驻足过,能给予我们的除了严历教管也就是指责和不满了。所以,当我首次有幸沐浴到他男的广博仁爱之情,心灵感受到的莫大的抚慰我终生难忘,而这让我在今后漫长人生旅途中作为爱的标榜追求受溢非浅!在此,我得占一席之地向那位不知名的大哥(也许他脑海里没有印了印象)郑重真诚地道一声谢,感激他当时无私地给了我及时需要的帮助!同时我衷心地祝福他好人一生平安!
写到这里,我耳朵里仍有那位大哥浑厚温存的声音在回荡,那是他代替我从女职员手里接过办理好的住宿手续单瞅了一眼递给我,说:
“你的房间是306,从这边楼道口上去三楼的第六个房间,里面人杂注意保护好自已的财物。另外,明天早上要到火车站记住到马路对面的站牌下坐四路车直接就到。”
“知道了!”我这样回答道。我提上行李,走向楼道口,蹬蹬地爬楼梯上楼去了。就这样我告别了好心的大哥,当面始终没表示过一声谢意,成为我终生铭记却挥之不去的遗憾!
我一口气爬上三楼,顺利找到了住所。这是一个有六个床位的大房间,之前已经有五个床位躺了人,剩下一张里边靠玻璃窗的床也就非我莫属了。我径直走到那儿,先把两只手里的行李——一个花布包和一个装着日用品的透明塑料口袋搁放到暂时属于我的床边床头柜上,坐到床沿歇息了片刻后,观察到卫生间正好空着,便取出毛巾和一套干净衣服去冲凉。冲完凉出来,当我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这张单人床上,这时静下心来的我才发现原来整个房间里今夜来自不同地方的旅客并没有因为只有短暂的相聚而扼杀人类向往交流的天,瞧,这时房间里几乎人人都时而说着话,一般是邻床之间在进行交谈,其中靠近我床边的长相秀丽的女孩声音最响亮,好似从她口里吐出的每句话早就浮在喉边,张口就能轻易吐出。所以,就我而言,她的声音最入耳,而首先传递给我的内容是背靠墙坐着的她向另一个同样姿势坐着的女孩介绍她籍贯广西,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盘说出她在深圳某一电子厂工作一系列情况,讲完了她便询问那个女孩来自何方又去何处,在做什么工作等,她满以为她像她一样是位外出打工者,由于天气的原因而被截留在此了;但是那是位个格非常懦弱的女孩——从她嗫嗫说话的神态不难得知;而且她轻微如蚊子嗡嗡的话语我很难听见,说话的内容只能从广西籍女孩惊讶,不断询问,气愤不过和开导中猜想出,大意是这位广东韶关女孩今天很倒霉,不小心丢了身份证和婚姻登记介绍信,她来广州的目的是跟未婚夫登记结婚的,而这种倒霉的同一事件在半年前也发生过,广西女孩听后马上推断可能是她未婚夫不想跟她结婚捣的鬼(从她相貌平庸反应迟钝方面人人都可以朝这方向去想),可是,韶关女孩却对广西女孩为她分析开导的每一句话一时难以反应过来,她大动脑筋地反复咀嚼每一句话,就是弄不明白它的正确意思,这时一丝乏味让我困盹顿生,我脱掉衣服,没忘了把格子泥上衣口袋里的钱转移到穿着睡觉的裤子口袋里,然后钻进被窝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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