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胜雷满肚子恨铁不成钢。
    但他也明白自家老板一次又一次低头，是为了这个工作室。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巨兽工业旗舰店。早上接待何胜雷的那位还在，看见何胜雷匆匆跑进来，马上热情地接待上去。
    “这个小鸡，这个小鸡。”何胜雷气喘吁吁地举着早上收到的小礼品，焦急道：“它是什么材料做的？”
    “是我们液体打印机配备的软性聚合物材料，我们液体打印机，一共配有四种专用液体材料。其中以生物纤维材料最昂贵，并且这款材料目前并未对民用市场开放。”
    接待员以为何胜雷上门来买液体打印机，就边笑着介绍，边走到用来展示的液体打耗材柜前，“先生，现在对外销售的耗材，就是您看见的三种。”
    耗材柜里，是一排排封装好的白色长盒，下方则标注了耗材价格、容量，和种类介绍。
    三升的耗材盒，最便宜八百六一个，最贵的有机可降解耗材盒，竟然要一千五！
    “您能不能帮我打印几个手办，我这里就有图纸。”
    “恐怕不行的先生……”接待员楞了下，随即摇头。
    “为什么？如果打印效果好，我直接把液体打印机买下来。”何胜雷举着U盘满脸不解，“不然我买一个耗材盒也行，不测试一下，我怎么能确定这种设备的性能呢？”
    接待员赶紧解释道：“先生不是我们舍不得耗材，您想测试它的效果，我们有很多图纸可以提供给您免费打印。”
    “但您自己用图纸，一来格式不一定兼容，二来图纸需要上传至我们服务器进行审核。”
    “为什么要审核图纸？”何胜雷真没想到一个小小液体打印机，还弄得如此复杂。
    “先生您想，如果有人用我们的硬质纤维材料盒，打印某些违法的零部件呢？”
    “譬如从网络下载一套简易的枪械图纸，我们硬质纤维材料的强度，并不比普通钢铁逊色多少。用它打印这些危险产品，可比金属枪械的危害还大。”接待员耐着性子解释道：“所以我们的液体打印机出于安全考虑，就增加了一道图纸审核程序。”
    “用户们可以自由设计图纸，但图纸要事先上传至我们服务器，取得安全许可后才能打印。您放心，审核速度通常不超过五分钟，并且我们对图纸的保密性非常重视，就连审核程序也是由智能程序来辨别。”
    “当然，用户也可以选择将图纸共享。如果这份图纸被其他用户下载下来打印，这位用户还能根据图纸下载量，获得一定的版权收入。”
    何胜雷没有时间去理清这里的规定，接待员话音落下，他就飞快道：“那UG格式的图纸支持么？”
    看见接待员点头，他赶紧递过U盘，“我真的真的很着急，那您能不能先把我这些图纸审核一下？只要打印效果，能有这只卡通小鸡三分之一好，我就买了。”
    “先生，您可以去那边刷卡了。”接待员笑的非常自信。
    ……
    中云市机场内，来自星之后裔的审核小组，大摇大摆走进机场的贵宾候机厅。
    还有两个小时，他们就要乘飞机前往尚海浦东国际机场，再转机飞往日国。虽然在河马工作室内，他们审核小组被那名设计师指着鼻子大骂一通，让他们心里跟吃了苍蝇样不痛快。
    可河马工作室的老板高卓光，从头到尾伺候他们，就像伺候上帝样。
    对于河马工作室来说，星之后裔审核小组就是上帝。即使他伺候的再好，星之后裔小组也觉得他还不够伺候自己的资格。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爽感，让他们下意识把咆哮的何胜雷，当成弱者的绝望呐喊。
    一个渺小的弱者而已，嗓门再大，还不是被老板给一脚踹了出去？
    坐进贵宾候机厅，组里最年轻那位员工抢在服务员前，给带队的朴社长倒水，“社长，这个河马工作室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等回到公司，我就把事情经过传达给华夏的腾讯游戏，让他们以后也不要再和这家工作室合作。”
    “试试看吧，腾讯游戏的规模毕竟比我们强太多。他们想找合作，我们也干涉不到。”坐在这里，朴社长脸上带了些高高在上的神情，他随意挥挥手，笑道：“不过河马工作室创作的手办，确实超出我意料。”
    “他们啊，能力还是有的，就是摆不清自己位置。如果他们愿意把手办的详细数据出售给我们，未来我们说不定还有合作机会。”
    “那个小设计师一闹，他们就算想把数据出售，我也不给他们机会。”
    想到这里，朴社长心中那点不快也彻底散掉，他笑呵呵把目光放在了左边，一行人身上不停打量。
    纯粹是职场上多年培养出的直觉，他觉得那边刚刚走进来的一行人，有些不一般。
    三个人，中间一位身穿宝蓝色呢子风衣，两边都是西装笔挺，随行助手或是跟班打扮的年轻人。或许察觉到了朴社长的目光，中间那位气场十足的男人转过头，冲朴社长微微一笑。
    朴社长有种被支配了的感觉，对方的笑容中，充斥着与他年龄极为不符的雍容与睿智。
    这种气度，朴社长只从国内那些顶级公司的中年高管身上见过类似，可是眼前这位男人才多大？
    可惜这里不是国内，否则朴社长一定会凑上前套近乎。
    收敛起自己脸上的傲慢，朴社长也回了一个很用心挤出的微笑。对方转过头坐在左边休息沙发上，随行的两人站在旁边，掏出手机可能在汇报行程之类。
    “朴社长，您瞧那两人用的都是幻晶手机呢。这种手机听说在欧洲和华夏都卖疯了，可惜我们韩国没有。”小组里这位年轻员工显然也注意到了那拨人，比起那人的气度，他更关心幻晶手机。
    “因为我们韩国有三星。”朴社长摇了摇头。
    “哐当～”
    一声略显突兀的推门声传来，星之后裔的审核小组，和左边三人立刻用略显疑惑的目光探过去。
    “朴社长，终于找到您了。”那位抱着盒子，推门而入的冒失鬼，竟然是河马工作室老板高卓光。
    “你来干什么？”朴社长立刻换上倨傲的表情。
    高卓光气喘吁吁，额头布着汗水，“朴社长，您临走前不是说美国工作室，可以提供一种高分子有机PVC材料么？”
    “您听我说，那种材料我们也有类似，甚至在触感上比他们还好。”
    高卓光一边说，一边打开怀里的纸盒，“这是我们用一种软性聚合物材料打印出的手办原形，您瞧瞧，它无论是材质，还是五官的精致细腻程度，都远超过其他工作室的量产成品。”
    闻讯赶来的贵宾区服务员，一看是追上门谈业务，也就不悦地说了声“先生请您小声些，不要打扰到其他贵宾”后，退到一旁。
    左边休息沙发上，那位气度不凡的男人到没有露出任何不悦，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这边。
    “你说什么，打印？”
    打印两个字，就像炸药桶一样，引爆了朴社长原本就不悦的情绪。
    站起来的朴社长，连看都没看，便怒目而视的训斥道：“你们河马工作室是不是穷疯了，竟然用3D打印机，打印我们星之后裔重点推出的手办人物？”
    “就连五流工作室，也知道用3D打印机打印出来的塑料产品，只能当做垃圾卖给废品回收站。”
    “朴先生您听我说，这种打印机不一样。还有这种全新的软性聚合物材料……”
    “够了，请把你的垃圾拿走。”
    “什么软性聚合物，你知道我们星之后裔，对手办材料要求有多苛刻么？”
    “你知道我们韩国，对面向十二到十八岁之间消费者，开发的接触性玩具产品，在材料安全方面的审核力度么？”
    “一种莫名其妙的垃圾材料，别说医用级材料标准许，恐怕连工业原料许可都没有，你也敢拿出来。”说着，朴社长一把打翻盒子，他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就是纯粹气不过合同失败，故意跑来调戏他的。
    “哐当～”一声，纸盒被打翻在地。
    其中一个手办，刚好掉落在了那位气度不凡的男人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