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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威逼胁迫

    面对房俊近乎于“栽赃陷害”一般的无赖做法,程咬金气得脑门儿青筋直跳,却也无可奈何。且不说即便他跑去长孙无忌面前解释自己与长孙安业的死毫无干系后者会不会信,单说他程咬金的性格又岂能那般低三下四,自降身份?
    长孙无忌的确厉害,但程咬金从来都不怕他,更不可能在他面前低声下气……
    所以,房俊此番猝然狙杀长孙安业的谋划简直就是无解,只要程咬金不想将来关陇得势对他反攻倒算,就只能协助房俊尽可能的说服李绩,确保东宫在这一次兵谏之大获全胜。
    但是李绩早年便鬼头鬼脑一肚子鬼主意,嘴巴又紧,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要他自己不想彻底投靠东宫,除非陛下亲至,否则这上很少又能能够让他改弦更张。
    但如今陛下已经驾崩……
    程咬金郁闷至极,瞅了一眼桌上的头颅,瞪着房俊道:“你到底意欲何为?”
    房俊慢条斯理的喝水,捧着水碗,道:“很简单,请卢国公配合在下说服英国公……您该不会说英国公已经答允长孙安业了吧?”
    “哼!”
    程咬金怒哼一声,似欲将满腔不爽都从鼻孔喷出来:“自然是没有,但也并未拒绝。”
    房俊喝了口水,啧啧嘴。
    不赞成,不拒绝,不负责……多么熟悉的手段套路,这英国公是个老渣男啊。
    想了想,他问道:“该不会在下前去说服的时候,英国公也来这一套吧?”
    程咬金没好气道:“大抵如此,所以你想要说服李绩根本不可能成功,那厮从小就有主意,等闲不会被旁人打动,除非他自己想要投靠东宫,否则就算是太子殿下亲临,也休想让他改变主意,你最好还是省省吧。”
    他又瞅了一眼长孙安业的人头,见到这死鬼两只眼睛似乎瞪着自己,遂叹了口气,道:“所以长孙安业死得怨啊,你小子下手太狠。”
    房俊放下水碗,两手一摊:“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卢国公深受陛下隆恩,自当奉行陛下之意志。太子乃是陛下金典册立,天下之储,名分大义皆在,卢国公难道还想着左右逢源、两边讨好处不成?”
    程咬金气道:“老子何曾那样想过?”
    房俊振振有词:“既然如此,那英国公引兵于外、迟迟不归,卢国公为何不予以劝谏?”
    “那家伙是想劝就劝得动的?”
    程咬金一脸无奈,长吁短叹:“若论城府之深,人皆知长孙无忌,可并未有几人知晓英国公比之长孙无忌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其人平素低调,不争权不夺利,所以尽皆看轻而已。你小子也算是老子看着长大,彼此情份深厚,所以给你一句忠告,英国公一言一行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皆有深意。吾等看待问题之对错,人家早已超脱这个界面,站在更高的层次俯瞰全局……帮太子说服英国公,老子责无旁贷,可无论如何,老子还是信任英国公非是那等坐山观虎斗、坐视帝国糜烂只等着左右逢源的权奸。”
    有些信任是基于曾经共历生死、浴血奋战的经历堆积而来,或许无关于友情、亲情,但是有些人总是能够在紧要关头给予别人信任,毫无疑问,在程咬金心里李绩就是这种人。
    自始至终,他都相信李绩必然有所谋划,而这种谋划的结果必然对大唐有利,甚至有可能完全摒弃了自身之利益……
    当然,这并不代表程咬金不会帮着房俊试图说服李绩,他也想要试探李绩的底线与图谋到底是什么。
    房俊也明白似李绩这等已经臻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境界的人杰,必然是意志坚定、百折不挠之辈,想要将其说服千难万难。
    但他仍然要求程咬金陪同自己前往,试探李绩的倾向是一方面,将程咬金的立场暴露在人面前,使其不得不绑缚在东宫战车之上则是另外一个方面……
    一老一小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真正用意,彼此并没有抗拒。
    程咬金又瞅了桌子上的头颅一眼,忍不住吐槽:“各为其主罢了,何必这般不留余地?”
    这一场兵变只不过是大唐内部权力之争,无论胜负,最后论及生死的唯有长孙无忌与太子,顶多波及两人的子嗣。旁人固然参预,可一旦胜负已分,大家便又回归到以往的状态,效忠皇帝、尽忠报国,没有什么不同。
    似房俊这般杀害长孙安业,便算是将房家与长孙家之间的仇恨上升至不死不休的地步,就算房俊再是支持东宫,也不必如此。因为今日杀了长孙安业,两家仇恨铸成,他日便只能不死不休,一旦关陇获胜,房家上下恐怕都要灭顶之灾。
    房俊一脚将长孙安业的脑袋踢到地上,骨碌碌滚到墙角,淡然道:“卢国公可知关陇兵之初,曾试图攻陷房府?”
    程咬金一愣,摇头道:“这个确实不知。”
    他还是那般想法,这只不过是一场朝堂内部的权力之争,祸不及妻儿家眷,否则东宫那些属臣诸如萧瑀、岑本、马周等等,府邸皆在城,关陇兵之处根本没可能将所有家眷接入东宫,如今必然落在关陇手,难不成长孙无忌挨个都杀个干净?
    那就不是权力之争了,那是改朝换代、你死我活。
    所以长孙无忌不应该前去攻打房府,甚至于应当派遣军队实施保护,以免有不开眼的蟊贼滋扰房家,从而被怀疑是长孙无忌所为……
    房俊道:“长孙无忌派人两次攻打房府,若非郢国公念在往昔情份上予以看护,如今房府早已灰飞烟灭。卢国公可以想象,那等情形之下,一旦在下妻妾落入乱兵之手,会有何等下场?”
    程咬金默然不语。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兵灾有些时候比匪乱的破坏大得多。长孙无忌既然派人攻打房府,可见其心对于房家的仇恨已然不可遏止,他麾下的那些兵卒岂能体会不到呢?
    如此,兵卒们心对于房家的敬畏将会荡然无存,冲入府邸之后,烧杀掳掠极易发生,那些如花似玉的女眷,下场只能有一个……
    这已经是死仇,不能因为敌人没有得逞而予以宽容。
    更何况长孙冲之谋反、长孙澹之死多多少少都与房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放在以往或许还能相互克制,但是这一场兵变几乎将所有人的面皮都揭掉,所有恩怨摆在台面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死不休。
    房俊宰了长孙安业并不算过分,尤其是还能以长孙安业之死来胁迫他不得不一去试图说服李绩,更是动机充分……
    想到这里,程咬金忍不住又瞪了房俊一眼,心里恨得痒痒,却又全无他法,只能恨声道:“吃完了没有?吃完了赶紧赶路!老子遇上你这个棒槌,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房俊哈哈一笑,身道:“劳烦卢国公您老人家,当真是过意不去,改日请您喝一顿好酒,好生赔罪。”
    程咬金身,抓桌上的兜鍪戴在头上,回身将放在一侧的横刀拿,没好气道:“老夫可不敢喝你的酒,说不得便下了砒霜剧毒,喝了便肝肠寸断!”
    大步走出帐外,脚步虎虎生风,雄健的身躯壮硕敦实,不见半分老态。
    房俊跟随其后,出了营帐,天上一轮暖阳播洒光芒,使得他微微眯眼睛,久违的艳阳天并未驱散他心底的阴霾,从程咬金的口风之可以得知,李绩此番所谋划之事极为隐秘,不仅外界猜不透,即便是程咬金这等曾跟随李绩出生入死的袍泽都未能相告,可见所图甚大。
    想要将其说服,殊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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