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59章节
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59章节
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59章节
夜紫陌心急如焚,“让我见她,她魂魄离体,你是不是让她用了魂珠”
他淡然地饮尽杯中酒,“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咬牙问道,一把拽住夜骥影的衣领,紫色的火焰愤怒奔腾.“你做了什么”
“嘘别吵,她还在屋里睡呢.”食指抵在唇前,夜骥影轻笑,温和的眼光蕴藏着爱恋,“我能对融融做什么我爱她还来不及呢,她已是我的妻,我的珍宝,我们相爱至深,以后她还会为我诞下可爱的孩儿,然后我们一家人会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他又微笑着望向夜紫陌铁青的脸,“多余的只有你了,我亲爱的弟弟”
瞬间银光闪跃,弯刀如疾电迅猛扑过去,夜紫陌已在千钧一发之时旋身后退,却仍是被冷冽的刀风在脸上划出一处细长血痕.
“宫主”部下一阵惊呼欲上前护卫,被胡尔图拦下,示意稍安勿躁,一时间气氛紧张得剑拔弩张.
夜骥影持刀而立,平静清逸的面容掩饰不住满腔杀意,“啧啧,这还是那个小时候向我讨教武功的紫陌吗宫主你如今功力深不可测,竟是在下我鲁莽了.”
腰间软剑“咻”地跃入夜紫陌的手中,宛如活龙,泛起森然冷光,正是百年来传说的神剑碧霄,诛邪杀魔,无所不能.
空气里忽生寒意,飞舞的花瓣一片片萦绕在他身边,落在他的黑衣上,仿佛是一个雪中人,沐雪而生的修罗,脱尘的俊美,目空一切的邪肆.
“所谓的亲事,是你逼她的对不对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她的信任”他厉声叱问,心疼她遭受的痛楚,伤害她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身披大红嫁衣,空对喜烛,泪已流干.
“我怎会逼她,她是爱我所以才嫁给我的,我们已决定要长相厮守.”忆及洞房花烛夜,香汗淋漓的缠绵,他又缓缓露出甜蜜的微笑,对方才的话语充耳不闻.
“燕淮此人难测其真意,你又怎么能听信他的话与他合作”
夜骥影的身子僵了僵,“不过相互利用,他助我得到她,我帮他找七湖的祭品.”
“大哥,你真的很可怜.”他看着混乱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的男子,冷冷地扯出一抹笑.“也很可恨你修炼雪域的无极真经,月圆之夜需得杀人祭刀,闭关调息,已经走火入魔了不是么如今还要把自己心爱的女子献祭你本不适此道,何必要逼自己.”
“你胡说,我没有”夜骥影握着刀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双瞳愤怒如兽,一挥刀大吼出声轰隆隆的响声过去,烟尘之间有他绝然的高大身影,方才那刀风所及之处的亭台桥池皆被震裂而毁,他站在坍塌后的废墟之中喘息,等待.
燕淮一直在骗他不可能她怎么会是祭品他不相信燕淮行事诡异,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却不曾想到岳玄宗的真正目的.
疯狂的野兽撕裂了他的心,在他的每一根血脉里冲撞噬咬.
转眼间,夜紫陌已落在梧桐树梢之上,青丝飘扬.
“你只会施舍,却不问融融是否真的想要,你在逼她,强求做不来的事,把她推进痛苦的深渊,这样你就高兴了么她是一个完整的人,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
“住口”夜骥影恨恨地瞪视,融融从小就和他亲近,一处吃一处玩,她总是对着他展露笑颜,她说大哥待她最好,可是为什么后来要选择自己的亲弟弟同样是违背伦常的爱,为什么只有他们得到幸福呢他只是想要好好地陪着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在嫉恨和争夺中变得这么丑陋不堪
“本来好好的,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打扰我们呢”他突然有些茫然地质问,额前凌乱的发丝迷了眼.原来直到最后,她还是不要他那颗热切的心,却甘愿为了求炎草以解断情丹而下跪匍匐.
“不论你说什么我都要带她走,离开这个梦魇之地.即便你是我哥哥,也不能阻止”要离开就不得不彻底破坏维系整个宅院的阵法,可是阵法的中心在哪里呢
“不行,你不能那么做.她是我的,上天给恩赐给我的救赎”夜骥影望着偌大的梧桐树,喃喃低语.
他最美好的时光,是和她一起渡过的.
听见她笑闹着小黄鹂似的叫“大哥”,不依不饶地跟来跟去地当个小尾巴,他就能够忘记一切烦恼和疲乏.五岁的她,稚嫩可爱;十岁的她,顽皮淘气;十五岁的她,回眸倾城.
然而,她清澈眼眸中映照出的却是别的男人的身影.
夜紫陌见他怔然,心中顿时了然,庭院的中心是这棵树,而庭院又是整个宅子的核心,阵法又讲求以阵眼固本施术他飞身跃起,运气扬剑,只见一道冷然银光疾速闪向树干,狂风骤起,顿时花败草枯,泉干水止,连天色都阴郁得渗出沉沉的黑灰色.树干生生被劈成两半,裂处竟然汩汩溢出鲜血,树枝在风中惨烈摇摆恍如垂死之人的哀鸣,方才的美丽春景哪得寻,连走动的尸偶也忽地瘫倒在地,徒留满园死气.胡尔图和银露几人在一旁看到如此异象,几乎是惊讶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夜骥影甩下刀,跌跌撞撞地走到树下,脸色苍白,目无焦距.半晌无言,仿佛沉浸在静默的世界里,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走吧,她不在这里,估计不久前已经被带到岳玄宗去了.”夜紫陌收回剑,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树下的男子,表情淡漠,紫瞳中的流光稍微黯淡.
待冰河宫的人离开后,夜骥影才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眼底突然又亮了起来,他快步走向她的闺房,推开门兴奋大喊:“融融,融融”
轩窗微敞,杏色的纱帘安静拢在月牙金钩内,香木床榻上已没有夜融雪沉睡的身影,或者说是失去灵魂的躯体.淡淡的桂花香萦绕,桌上的一壶茶还未变凉,青花瓷杯边还有人饮过的痕迹.
一张纸飘落于地,上有墨迹:夜家小姐乃吾座上宾客,定当以礼相待.燕淮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似在颤抖,目光扫过窗外灰败的残景,身侧的拳头捏了又松.
“是了,梦是该醒了”
昔日言笑,哪知晓、今朝断肠情毒.
景萧索,危楼独立面晴空,残花流水忽西东.
曾几何时
沉重的石门轰隆隆开启,兽形齿轮转动,鬼魅似的人影拖着长长的衣摆前行,臂弯里拥着熟睡的娇小玉体,不缓不急的脚步声若有似无.
最辉煌的见证,最冰冷的死寂.
死人的奢华,活人的禁区.
地下陵墓,仿照皇城宫殿建筑的宫室里每处皆是浑然天成,丝毫不见百年时光洗礼,大到华丽细致的壁雕和彩绘、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小到各色昂贵摆件、铜鹤香灯,无一不体现陵墓主人生前的尊贵地位.
此时,一白衣男子高瘦的身影负手伫立在火焰前,对襟长袍宽大松散,玉色胸膛上锁骨清矍.青铜鼎炉中跃动吞吐的金红色烈焰映红了他的脸,秀眉水眸,自处风流,却挥不去絮絮沧桑寂寥,愁情旧恨.
离他不远的台下有一平整的四方石台,昏睡不醒的少女和衣躺在石台之上,脸色微有青白.
祭台上的男子的目光转而落在她的睡容上,眼底不知荡漾起何种情绪,幽深莫测,“快了,就快了,我长久以来的愿望就要实现了”他似乎有些高兴地微笑起来,却是冷冷的.
看啊,光洁无瑕的少女的脸,月季花儿一样娇嫩,青春的魔力.夜融雪,想必她有个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吧父母宠爱,兄长关心,锦衣玉食没错,像她这种幸福的孩子,哪里懂得别人的痛苦呢.他皱眉,不禁回忆起自己的过去,那充满阴暗、恐怖的过去简直就是噩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刺痛他的每一根神经.
银制的荷花水器明晃晃地映照出他的脸,他冷冷地凝望水面的那张俊美的脸,燕淮呵,这该死的、被无数男女欣羡赞叹的玉貌呵呵,让他想想,以前那些人看见他是怎么叫他的来着贱货、小杂种那段日子里,还有比那些难听龌龊的,甚至连辱骂的话语也算是对他最最恩惠的了跌落在地狱里伤痕累累的他,又有谁向他伸出过援手、给与哪怕是一丁点的温暖呢所以,他不愿意提起,只想永远地埋葬.
既然没有人疼爱,只能过比老鼠污秽的生活,那么他的母亲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受苦呢在无数个哭泣的黑夜里,他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有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仿佛是要从被诅咒的命运里摆脱黑暗重生
如今,折磨他的人都死在他手下,他知道了,明白了,但再也无法放下憎恨嗜杀的心,享受着看别人垂死的哀号,甚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尤其是姓岳的那帮伪善的家伙和岳玄宗的几位前任长老.如今大权在握,连卑劣的皇家也要敬自己三分,他要把曾经历过的苦难十倍、百倍地还给他们
“肮脏的身躯、被抛弃的灵魂,合该我的命里注定要成为修罗恶鬼”他语气凄清,眸子里跃动疯狂的笑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很好,很好.
石台上的少女此时微微皱眉仿佛身陷可怕的梦境,微弱的声音低低梦呓:“我回来”,将醒未醒之间又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自夜融雪强行用魂珠使魂体脱离身体后,回到未知的许多年前的空间,灵魂再次借助那个时空的魂珠返回,可却是被禁锢在燕淮手里,并没有回归到自己的身体里.
燕淮听见了动静,便快步走下来查看,“奇怪了,明明魂魄不得归体,竟然还会和躯体产生共鸣”目光触及她安然沉睡的模样后顿时柔和了一些,安抚道:“别急,我自然要让你回来的,否则我的计划岂不功败垂成只是在这之前,你需得帮我救一个人,算是我欠他的.”
右耳上的白玉耳钉忽而颤动着发热,忽明忽暗地闪着荧光,他轻笑,苍白寂寞中顿显稚气,同时手指轻抚耳钉,“乖孩子,别闹,你别无他选,尽管结局都是落在我手里,可现在听我的话,兴许还能够出奇制胜不是么如若不然,只怕最后的一丁点机会也没有了哦”
耳钉恍如有意识,慢慢地“静”下来.“那开始吧.”他取下耳钉,放于盛满水的荷花盆底,眉目一敛,清泉般的嗓音吟唱着幽柔古老的神秘曲调,划破的指尖滴下一滴血.偏只那一滴红得要燃烧起来的血,随着悠悠的唱词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好冷、好冷
充斥在夜融雪脑海里的意识越来越强烈,她张嘴想要求救,冰凉刺骨的水猛地涌入鼻腔,她痛苦地奋力蹬腿踩水,划动四肢力争往水面浮去,越往上越能依稀看见水面上晃动的光影,是月光
“呼”使劲巴住岸边,冻僵了的手脚几乎没有力气,她憋不住开始呛咳,心中半是气恼半是庆幸:燕淮这个疯子收了她的魂藏在那白玉耳钉里日日佩戴不说,现在又硬把她送到水里差点丢了性命唉,水已是冷得刺骨,没有冻成冰也算是她的造化.她要真从凿个窟窿从冰里探出脑袋来,岂不成了小海豹了
她蹦跶了几次才勉强从水里爬上来,夜风一吹,浑身冻得直起鸡皮疙瘩,喷嚏一个接一个.
“不行不行,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啊嚏”时光机都比不上燕淮的法术邪乎啊,看样子这次大概没有穿梭时空隧道,而是走了回小叮当的“任意门”咯.没走多远,她瞧见一个亮着烛火的小木屋,喜出望外,忙不迭缩着湿嗒嗒的身子往前跑.
“请问、请问有人么”可能是猎户或者山民的家吧.
木门打开,开门的男子一身青衣,清俊尔雅的面容落在她眼里,引来一声惊呼:“居然是你”
男子一愣,琥珀色的清澈眼底溢满不可置信、惊喜、担忧,深深吸气欲说些什么,最后却是忍不住低笑起来,满脸藏不住的温柔宠溺,“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头发衣服一片乱,身子边抖还边滴水,落水小猫是也.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你、你哈嚏”
“好了好了,怕是遭水受风了,快进来”梅尚之侧身把她拉进屋来,门一关已掩上屋外的寒风.“你呀,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不会照顾自己,以后我不在了可怎么放心得下呢”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薄毯子边蹭变裹在身上,“你说什么谁不在了的,我没听清.”
他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转身倒茶以掩饰自己的表情,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倒是你,现在本应该在冰河宫的,怎么突然跑到深山野岭里来了”
照这么说,还是原来的时空.她似有疲色,长叹一声坐在椅上,“可快别说了,还不是托燕淮的大福我被困在大哥那里却完全无法逃脱,那时燕淮赠我一颗魂珠说是能让人在几个时辰里魂魄脱壳的,我将信将疑试了,果真不假.”她隐去“时光倒流”的草原冒险那一段故事,莫要让他们再担心了.“后来魂魄回不去,反被燕淮收进他的耳饰里.在类似地陵的地方,他施法后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那你现在还是魂体”他语带急切.
她甩甩手,摸摸脸,“我想不是,方才在水里感觉真切,身体也可以触摸得到.”
他静静地看着她,优雅长指替她拨开额前一缕湿发,薄唇轻启道:“其实,六年前我随门主行至汉阳郡时曾救过他一命,所以他对我也总是礼让三分,极少冒犯.现而今他已是岳玄宗的宗主,称霸一方,家中亲人陆续消失他也不着急,甚至丢弃了岳柔这颗操纵多时的棋子,总之行径却越发诡秘了.而我多方打探只知道他在用七湖神玉摆法阵,阵术里最重要的祭品却偏偏是你.”
“我被他束魂的时候,已经大概知道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暂时还没有害我之心,甚至有意无意间帮了我许多所以,我总是硬不起心肠来恨他.”眼神黯了黯,忆及竹林深处曾和她一起生活过的冰块“小燕子”,他也曾经在伤痛中为她带来欢乐和温暖.“我觉得,他的本质并不是杀人如麻、阴险毒辣的妖人,或许是被逼的紫陌和燕淮之间必有一场恶战,我只愿赶得及求紫陌能够放他一条活路.”
梅尚之捧起热茶,茶香四溢,混着柔烟淡云似的薄薄水气湮氲,似是而非,温玉般的侧脸俊容,轮廓极尽美好.
“宫主他决计是不会停手的,否则两年前在焦州,岳柔的心腹、岳玄宗右使袁鸿雁岂会因为伤了你,便惨死在碧霄剑下人总是要守护自己最最珍贵的,不惜一切代价.”他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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