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意外的是，华纳这么轻易就接受了扎克不使用一线明星制作《守望者》的拍摄思路？”
    “这是他们必须面对的现实，《守望者》是一部群像漫画，夜枭、丝鬼、笑匠、罗夏、法老王、曼哈顿博士等等，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位置，而且，这又不是一部传统的超级英雄电影，不能清晰地分为正反两派进行简化，只能按照群戏思路拍摄。既然是群戏，考虑到角色的平衡，当然，还有成本因素，华纳只愿意给出1亿美元，那就只能抛弃一线明星，统一采用二三线演员。”
    穿梭在比弗利山道间的一辆林肯豪车内，莉娜·凯恩和安妮卡·塞特尔正在讨论中午刚刚敲定的《守望者》项目。
    这是下午的六点多钟。
    夕阳西下。
    晚间是《招魂4》的首映礼，七点钟开始，提前一个小时的红毯仪式，莉娜结束一天的工作，先赶往比弗利山庄的另一住处，与同样返回的安妮卡简单准备，又再次出发去往好莱坞中国剧院。
    打算凑一下红毯的热闹，特意准备了一辆加长林肯。
    接过女侍直接在车厢内削切好的水果拼盘吃着，为晚间应酬补充一下能量，安妮卡一边接着道：“时长呢，其实，我偶尔觉得，《守望者》做成一部电视剧或许会更好？”
    莉娜同样用牙签吃着女侍捧过来的水果，摇头道：“哪怕HBO在与DHO的竞争中落在下风，华纳也不会愿意浪费这样一个超英品牌去做电视剧，终究是第一部获得雨果奖的超级英雄漫画。不过，时长待定，毕竟扎克现在也只有一个大致思路，剧本都还没有开写。”
    莉娜没有明说，安妮卡却能够猜测双方洽谈时这边的一些春秋笔法。
    按照扎克·施耐德的构思，《守望者》的时长基本会确定3个小时左右，这是各大制片厂都很难接受的一点。因此，这边也不会傻到直接就和华纳说我要做3个小时的院线版本。
    好莱坞就是这样，制片方和电影人之间，很多时候都相互忽悠，各种折腾。
    没有过多纠结这一点，安妮卡很快又微笑道：“无论如何，这样一个关注度肯定很高的大群戏项目，你又能捧一些人进去。”
    莉娜也笑：“我自己可吃不了，下午和乔谈过，WMA周末会专门举办一个派对，他还特意让助理买了100本《守望者》到处发。”
    莉娜说的‘乔’，自然是WMA的现任掌门乔纳森·弗里德曼。
    安妮卡听莉娜这么说，点了点头，倒是想起另一件事：“这么多年了，难道乔纳森就没想过转去大制片厂当高管吗，他优势那么大？”
    好莱坞的权力金字塔，八十年代，开创了新模式的CAA短暂占据上风，但进入九十年代，随着传媒集团整合浪潮的到来，又重新回归到制片厂主导的位置。
    说起来，资本社会，如何判断哪些人处在好莱坞金字塔顶端，只需要看一个指标：收入！
    无论是明星、导演、经纪人还是制片厂高管，你赚钱更多，你拥有的隐性权势其实就更大。因此，原时空中，纯粹通过电影就赚取了数十亿美元身家的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一直就是好莱坞的扛把子，地位无可动摇。
    而当下，传媒集团完成大整合之后，进入制片厂担任高管，相比八十年代乃至更前，通过基本薪酬、项目分成和股权激励等多重渠道，只要成绩过得去，制片厂高管每年千万美元级别的收入，轻而易举，因此也就超过收入并不算稳定的大部分一线明星。
    地位随之水涨船高。
    比起以往制片厂高管只能围在大明星屁股后面充当服务角色，现在的制片厂高管，背靠大资本集团，主动权的提升不止一星半点。
    再说乔纳森·弗里德曼，人往高处走。以对方这些年的积累，继续待在WMA掌门位置上，哪怕是全球第一大的经纪公司，也显得有些不那么求上进。
    莉娜显然考虑过这个问题，也知道闺蜜不会一点都不明白，只是道：“时机不对，也没有合适的位置。”
    乔纳森·弗里德曼最大的依仗，就是与西蒙建立的私人交谊。
    从经纪公司跳转制片厂，如果还想要保持这份人脉，能够选择的其实只有三家，嗯，福克斯和米高梅合并后，现在只剩下两家，丹妮莉丝和福克斯，其他的，跳过去，立刻就成了竞争对手。
    即使某个男人拥有足够开阔的心胸，不会介意乔纳森担任两家之外其他制片厂的高管，但也肯定仅限于‘不介意’这一点，再多就不可能。
    而失去了维斯特洛这份人脉，甚至还成了事实上的竞争对手，乔纳森·弗里德曼到时候很难说还会有什么大的发挥。
    既然如此，待在现在的位置上，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姑娘随意聊着，加长林肯一路蜿蜒着下山，不知不觉已经驶入好莱坞星光大道。
    路边大楼上闪过一副巨大的电影海报。
    阴郁的幽暗色调下，手持镰刀的死神阴影将面色惊惧惶恐的沃伦夫妇和系列其他一些配角全部笼罩，最下方是滴血效果字体下的完整电影名称，《招魂4：死神》。
    两个姑娘一起打量过去，待海报掠过，收回目光，话题也自然转向了接下来的主题，安妮卡道：“这次制作成本6500万，算上2500万的宣发，总成本9000万美元，对于一部恐怖片而言实在是太惊人了，我们的《恐怖游轮》，唔，好可怜。”
    《招魂4》的6500万美元制作成本，提前就成为影片的一个营销点。相对于类型而言，重磅炸弹级别的开支，实在太高了一些。
    这还是丹妮莉丝与一干主创拉锯后的谈判结果。
    毕竟《招魂3》全球票房达到3.98亿美元，哪怕第三部制作和宣发总投入已经达到很高的7500万美元，但不说后续丰厚的周边渠道收益，只是院线发行阶段，就给丹妮莉丝带来了超过9000万美元的回报。
    因此，最初扮演沃伦夫妇的马修·莫迪恩和朱利安·摩尔都希望获得一次1500万美元的顶薪。如果达成协议，只是两人的片酬开支就要3000万美元。
    相对于《招魂》系列的收益，其实也不算高。
    西蒙并没有批准。
    因为一旦两人片酬达到3000万，考虑到其他制作成员乃至影片制作规格的整体上浮，意味着这个续集项目预算要推高到7000万美元以上，将来全部的制作和宣发总投入肯定超过1亿美元。
    按照第三部的票房水准，即使丹妮莉丝依旧有利可图，但一部市场体量终究有限准确说很难突破全球5亿票房天花板的恐怖片达到如此预算级别，实在不符合西蒙的成本控制理念。
    既然大老板不同意，顶薪当然不成。
    而且，以当下丹妮莉丝娱乐在好莱坞的地位，以及拥有诸多其他优质项目而不必纠缠一两部电影的底气，拒绝起来也毫不客气。
    最终还是希望从这个系列中获得更多收益的两位主角做出退让。
    两人在丹妮莉丝给出的800万底薪加5%全球票房毛利分成和另外一份1200万固定片酬之间，到底没有冒险，而是选择了落袋为安的后者，因为两位主创的退让，整个项目的预算成功压缩到西蒙勉强可以接受的7000万美元以内，达到6500万。
    而且，这份片酬还有另外的附带条件，就是两位主创以同等条件一次性签署了两部打包片约，丹妮莉丝因此可以提前敲定《招魂5》。
    这主要源于丹妮莉丝对招魂系列的后续规划。
    这次的第四部，全名《招魂4：死神》，而第五部，则是《招魂5：地狱》。
    再然后，沃伦夫妇将退出招魂电影宇宙系列。
    考虑成本、口碑、发行资源等多方面因素，直接不再设想第六部，毕竟突破了好莱坞三部曲魔咒，对这个系列而言已经非常难得，强行继续，综合成本及风险只会越来越高，得不偿失。
    再说两个姑娘主导并由‘霹雳娇娃’之一凯特·贝金赛尔主演的《恐怖游轮》，上周五开画，成绩只能说在预料之中，没有惊喜，也没让人失望。
    至于碾压而来的《招魂4：死神》，完全生不起什么对标的念头。
    莉娜却是没什么担心：“体量相差那么大，类型又不同，不会有太明显冲击的，影响只会是更前一些的旧片。甚至，反过来，我觉得《招魂4：死神》带动的观影热潮，还能一定程度上刺激《恐怖游轮》下一周的票房，让我们跟在后面捡一些小便宜。”
    “但愿吧，”安妮卡做祈祷状附和了下，又道：“你觉得这部招魂续作本土票房能到两亿吗？”
    莉娜摇头：“坦白说，我觉得第三部已经是招魂电影宇宙的巅峰，很难被超越，既然第三部没能突破本土两亿，这部续集……嗯，我们只能期待它或许会带来惊喜了。”
    安妮卡却没有莉娜的悲观，说道：“西蒙亲自把关，而且，这一次死神都出现了啊，我相信肯定会更精彩的。”
    即将抵达目的地，莉娜接过女侍递过来的湿巾擦着手指，稍微迟疑，说道：“我觉得，问题恰好就在这里，关于死神元素，具体的，嗯，我最近一直有思考，但又抓不到某些关键……”
    安妮卡更加迷糊：“什么啊？”
    “或许等上映之后才能知道，”莉娜耸肩：“总之，关于票房，就像薛定谔的猫，盒子打开之前，谁也说不清楚。”
    莉娜都想不明白，安妮卡跟着转了转思绪，当然也没有结果，只能暂时按下念头。
    加长林肯接近中国剧院，道路两边的人群渐多。
    声音传来。
    两人同时望向道路一侧，明显喊着口号的一群人，举着各样标牌，比较醒目的是其中一些《招魂3：血月》的海报和相关剧照，标牌上则是‘反对堕胎’、‘堕胎触怒神灵’、‘别让你的孩子在血月下哭泣’等字眼。
    两个姑娘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评论。
    显然啊，这又是《招魂3：血月》影响力的延续，因为当时的剧情，这部电影一跃成为全球各大反堕胎组织乃至教会公开支持的反堕胎宣传片。
    根据当时各方面的统计数据，《招魂3：血月》上映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凡是推出这部电影的国家地区，堕胎案例都出现了非常明显的下降。
    实在是太吓人。
    说起来，就像大洋彼岸为什么禁止类似影片？
    除了理念因素，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很多普通人，真的会把影视剧里的事情当真，进而产生很多不可预知的社会影响。
    其实哪里都一样。
    结果就是，没有哪个谁会希望流产掉的孩子变成鬼婴来找自己，对于某件事，自然也就变得相当慎重起来。
    至于《招魂3：血月》成为反堕胎宣传片这件事，丹妮莉丝方面反而不太希望看到。
    太容易引起争议。
    因此，丹妮莉丝与一干主创沟通之后，无论是马修·莫迪恩和朱利安·摩尔两位主角，还是其他一些主要配角，乃至幕后主创，都纷纷拒绝了相关反堕胎组织的各类邀请，公开层面，也尽可能避开类似话题。
    林肯豪车开始减速，缓缓滑过密集的影迷人群，接近红毯区域。
    车内两位女侍上前帮莉娜两个做最后的着装检查，安妮卡想起刚刚的人群，倒是又迸出一个念头，笑着道：“我猜最近两位总统候选人又要被问到堕胎问题了，不知道他们要怎么表态？”
    今天是10月25日，距离11月7日的大选投票，剩余恰好两周时间。
    莉娜抬脚穿上女侍送上的高跟鞋，踩了踩，一边说道：“态度是确定的。不过，真挑起话题，可能会对戈尔不利。”
    大选最后冲刺，比较拉锯的，基本偏向中南部的保守州。
    这些州郡对于堕胎的态度不言而喻。
    因此，相关话题真得挑起来，只会让这些州郡更多保守居民参与投票，而且，必然是投向倾向于禁止堕胎的共和党。
    两个姑娘其实都不是太关心政治的那种人，随口一提，当加长林肯缓缓停止，便打起精神。
    司机拉开车门，两女下车，两侧影迷带来的热闹氛围中，并肩踏上已经开始一段时间的红毯仪式。
    最后压轴的招魂系列主创还没有出现，红毯上正走着两组嘉宾。
    前方是DC电影宇宙的超人扮演者布拉德·皮特和他的又一任女友，《正义联盟》第一部即将在下个月的感恩档上映，DC系列的超级英雄扮演者近期露面频率大幅上升。
    随后是《美国偶像》真人秀的前评委之一，那位自从第四季被涮掉之后人气就快速下跌的拉丁女歌手詹妮弗·洛佩慈。对方今天一套大红色的曳地礼服，很是郑重的模样，倒也引起两侧影迷在‘超人’之后的阵阵欢呼。
    都是穿着轻便小礼服的莉娜和安妮卡保持距离走在红毯上，看洛佩慈在媒体区停下转圈拍照，也只能放缓脚步，还忍不住用眼神交流。
    莉娜觉得吧，这位拉丁女歌手当初在《美国偶像》里的表现还算不错，明明是当花瓶选上去的，依旧吸引了不少的关注。可惜，第四季她是唯一一个被换掉的评委，顶替她的是丹妮莉丝唱片旗下两位年轻男女歌手。
    策略上是为了更倾向年轻人市场，而对洛佩慈本人而言，只能说遗憾。
    当时的小道消息，关于评委的事情，圈子里一群前辈后辈的，简直要头破血流。
    另一方面，两个姑娘也难免好奇。
    前方那位身材火辣到有些夸张的拉丁美人，嗯，某个家伙，睡过吗？
    这种事她们当然不会去追究答案。
    就像不会有人敢跑到她们两个面前探询你们是不是和西蒙·维斯特洛睡过。
    这么做，叫自我了断。
    断不了小命，断你事业还不是轻而易举。
    拉丁美人磨蹭一阵后终于前进，莉娜两个却已经和后来跟上的《纽约客》旗下著名影评人大卫·丹比夫妇汇合，热络地边走边聊。几人都没有博版面的诉求，一路不停，在媒体区简单POSE就进入影院。
    距离七点钟还有一些时间，正要努力应酬一番，毕竟对于她们两个来说，无论是作为经纪人还是充当制片人，构建方方面面的人脉都至关重要，这一点某个男人至多为她们提供身份光环，但要做的事情还是只能自己做。
    不过，一直默默跟随的一位女侍悄然上前说了句什么，莉娜和安妮卡意外之余，立刻加快了脚步，来到影院内一间为贵宾提供候场的休息室。
    然后一眼就在宽敞的休息室人群中找到了某个男人的所在。
    毕竟被一群人围着，实在太显眼了一些。
    重新放缓脚步，悄悄检查一番自己的妆容，一起走上前，正在和新世界影业总裁丹尼·莫瑞斯等人聊天的西蒙也很快注意到她们，身边都是人，只能微微点头。
    两个姑娘也点头回应。
    第一时间注意到男人身边的女人，右手边是既熟悉又不算太熟悉的一张面孔，那位大名鼎鼎的C女郎，克莱尔·盖因，汀科拜尔的创始人。
    另外一边是一个毫不避讳直接挽着男人手臂但神情又带着几分明显漫不经心的年轻姑娘，最大特点是那张洋娃娃一样精致的漂亮脸庞，女孩穿一件风格简约的黑白条纹无袖连衣筒裙，宽松筒裙丝毫不掩饰女孩玲珑的身材，又衬托得肌肤如雪，越发像个娃娃。
    而女孩好像对身边某个超级大亨一点也不在意，如同一只主人家怎么宠溺都不会归心的慵懒猫咪，勉为其难地偎在男人身边。
    其他宾客或许不清楚，莉娜倒是恰好认识，以前在墨西哥的圣卢卡斯庄园有过照面。
    莉迪亚·赫斯特。
    出身曾经大名鼎鼎现在一蹶不振的赫斯特家族
    至于女孩和某个男人的关系，其实也很明显，就是一只猫咪。倒是不知道男人今天为何会带着这两个女人出来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