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博 作者:萧梨花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今昔过往

    “你的妹妹，我很抱歉，如果你恨我，我不怪你……”柳金权低沉一声说道，“只是现在是方丈和我妹妹在朱启阳手中，如果你责怪我，责怪我和朱启阳之间的恩怨是非，我希望等这一切结束后，再做责谈……”

    “那你呢，明天想好了要‘赴约’，前往‘望宽崖’与朱启阳了结一切？”慧空稍许平静下来，继续问道。

    “没错，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柳金权振振说道，“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伤害了你妹妹，让你直到现在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但是我保证，明天与朱启阳的再会，我会亲手了结一切，救回方丈，给你妹妹的死，一个最好的交代——”

    柳金权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定。

    慧空回头望着柳金权，眼神中仿佛略含着深意，眼前站着的人究竟是自己的仇人，还是朋友，一时间慧空心中捉摸不定。

    比起慧空，柳金权的眼神却是十分坚定，似乎在他心里，他已经做好了与朱启阳决死的准备。

    “好，我相信你……”良久，慧空终于慢慢说道，“如果你可以做到的话，我就把一切托付给你了……”

    “慧空师兄……”柳金权望着慧空的眼神，不禁默默念道。

    “你曾经答应过我，再次见到朱启阳，一定会将他打败……”慧空沉默一声，遂又继续说道，“而且你也说过，你拼死也会保护自己的妹妹……”

    “妹妹……”想到自己被绑架的妹妹，柳金权心中也有十分的苦楚。

    “三年前，我没能保护我的妹妹，死在了你和朱启阳的手中……”慧空苦苦念道，“释明方丈告诉过我，出家以后放下一切的怨念……我没有机会再报仇，但是我不希望同样的悲剧再发生——慧尘，答应我，明天一定要救回方丈，和你的妹妹！”

    “我会的！——”柳金权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长棍，在慧空面前表露了决心……

    送慧空回房之后，柳金权一个人走到静夜下的庭院，手持长棍凝然而立，月光照在自己斑驳的身影之上，轮廓显得那样的苍凉和静默。

    柳金权顿默一阵，今晚发生的事，让自己不由想起三年前的往事……

    曾经在柳沙镇，自己与朱启阳一手遮天，欺压百姓，犯下了无数的罪行……

    直到那一天，苏佳的到来，自己与朱启阳纷纷败于其手，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渐渐地，自己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甚至连再回柳沙镇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与苏佳的最后一次见面，却是成了最后的诀别……

    （回忆中）……

    “出来吧，不用在后面偷偷摸摸的了……”苏佳转过身，平静地说道。

    只见斜坡拐弯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苏佳愣了一下，惊道：“柳金权？是你！”

    原来跟踪苏佳的人竟是“无影神剑”柳金权。只见柳金权此时长发披散，两眼无神，一脸憔悴的样子站在苏佳面前。

    “你跟着我干什么？”苏佳严肃地问道。自从柳沙镇事件后，苏佳就已经对柳金权产生了反感，便不好奇地问道。

    柳金权淡淡说道：“我只是……担心……你的伤……”

    “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虽然苏佳对柳金权有反感，但看着柳金权好似绝望的样子，便正经道，“你知道吗，你妹妹一直在找你，她很担心你……”

    “我知道……”柳金权不等苏佳说完，又说道，“可我已经没脸再见他们了……”

    苏佳默然不应，两眼也没正视柳金权。

    突然，柳金权又问道：“苏姑娘，我这次跟你，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我非常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苏佳闭着眼想了想，随后说道：“行，什么问题快问吧……”

    “我是真心喜欢你，苏姑娘……”柳金权说道，“苏姑娘，你有没有对我……哪怕是一丝的好感？”

    苏佳摇头道：“不可能，我从来都没有，也不可能会有……”

    “那萧天呢？”柳金权又问道，“你爱上了萧天！是的，爱上了……那你能告诉我，我和萧天比，差在……哪了吗？”

    苏佳郑重地说道：“阿天有一颗博爱的心，他可以事事为别人着想，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面对重重困难；而你却欺压百姓、作恶一方，你只想着你自己。所以可以说是阿天有真正地男子汉气概，而你没有。不但没有，你还有虚荣小人之心……”苏佳的话里带着刺。

    听到苏佳的话，柳金权顿觉心肝俱裂，但他表面很平静，似乎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他又问道：“我若改过自新，被我欺压过的百姓会原谅我吗？”

    苏佳闭上眼睛，慢慢摇头道：“我不知道……”

    “苏姑娘……”柳金权变得精神恍惚起来。

    苏佳慢慢向柳金权跟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已经划清界限了，请不要再缠着我和阿天了……”

    “那……你能原谅我吗？”柳金权沉默了一下，又问道。

    苏佳走至柳金权跟前，先是停下脚步，轻声道：“你……好自为之吧……”随后擦肩而过，慢慢离开了柳金权……

    （现实中）……

    “三年前，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所有……”柳金权望着月光辉映下地面的青石板砖，默语喃喃道，“而如今我为了赎罪，出家少林，我有少林寺的师兄师弟，还有我妹妹……朱启阳，三年前的恩怨是该有个了断，明日‘望宽崖’，我一定会打倒你！”

    定罢，柳金权挥动了手中的长棍，在前庭庭院之下，施展起少林棍法来……

    而此时此刻，在“望宽崖”，柳水碧和释明方丈被朱启阳当做人质，双手捆绑扣押在山崖的一角……

    “额……”柳水碧拖着疲累的身子，仿佛昏迷了一天，头靠在背后坚硬的岩石之上，这么会儿才清醒过来。

    “阿弥陀佛，姑娘你醒了……”然而柳水碧的耳边，释明方丈却是轻声念道。

    “你是……什么人？……”被朱启阳绑架之后，柳水碧意识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醒来后也即是如此，听到耳边他人的呼唤，不禁喃喃问道。

    “老衲乃少林寺的释明方丈，柳姑娘每个月都会来寺中看望你哥哥，你忘了？……”柳水碧记不清释明方丈的声音，但释明方丈却是十分熟悉柳水碧，而且情绪也较为平静，默默一声答道。

    “我想起来了……前辈是，少林寺的……释明方丈……”柳水碧这会儿才想起来，睁眼看着天上朦胧的月光，忽而默默问道，“我记得，我是在去少林寺的半路，被朱启阳给劫持了……那前辈您了，您又为什么会被朱启阳抓住……”

    “和柳姑娘你一样……”释明方丈依旧十分平定，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现在的处境，淡淡一声说道，“柳沙镇蒙难，老衲率寺中弟子前往小镇救援，却在半路被朱启阳劫持……老衲不是其敌手，同样也被抓到了这里……”

    “前辈是说，柳沙镇又遭遇劫难了？”柳水碧听到这里，稍微清醒了一些，不禁又问道。

    “是啊……”释明方丈继续悄声道，“和上次一样，‘朱翅派’的人大举进攻柳沙镇，镇上的百姓安危难定……”

    “柳沙镇……朱启阳……额……”柳水碧听到这里，不禁咬了咬牙，露出十分悲苦的表情。

    “阿弥陀佛，柳姑娘你怎么了？……”虽然背对背看不到柳水碧的脸，但释明方丈似乎能知道柳水碧悲伤的内心，不由默默问道。

    “都怪我……”柳水碧忽而隐隐含泪道。

    “柳姑娘何出此言？”释明方丈继续问道。

    “柳沙镇会遭遇今天这般，都要怪我……还有我的哥哥……”柳水碧慢慢哭着说道，“如果不是三年前，我和我哥哥霸占一方，欺压镇中百姓，柳沙镇，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三年前啊……”释明方丈轻叹一声，慢慢念声道，“噢，老衲想起来了，慧尘在三年前刚出家时，也说过这个事情……”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柳水碧继续哭腔道，“因为我和我哥哥，当年伤害了柳沙镇的百姓，才会留下这些祸端……如今‘朱翅派’重起造乱，柳沙镇再陷水火之中，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和我哥哥……呜呜……我一直想要赎罪，想要弥补曾经所犯下的过错，可三年过去，依旧是祸乱叠起……我不知道，不知道如何才能……”说到这里，柳水碧不由将头埋在腿中，深深的悲伤及现实的残酷，将自己的内心彻底埋葬。

    谁知，释明方丈在听到了这些，不禁微微一笑道：“不然不然，柳姑娘能有这种觉悟，比起三年前，已经算是改变了不少……”

    “什么？……”柳水碧听到这里，不禁起身疑问道。

    “慧尘也和你一样，对三年前曾经犯下的过错感到自责，为了赎罪，他自愿出家少林，皈依佛门，愿意用下半生偿还自己曾经的过错……”释明方丈继续说道，“其实人心本善，无论曾经做过什么，都有一颗善心未曾泯灭……就像柳姑娘和你哥哥，曾经伤害了柳沙镇的百姓，如今却能了悟感慨，这算是有幸的了……”

    “可是，真的可以吗……”柳水碧不禁收回泪水，不禁默默问道，“我和我哥哥犯下了这么多罪孽，真的有办法……重新来过？……曾经被我们伤害的人，真的会……原谅我们？……”

    “能不能来过不是看别人，而是自己……”释明方丈继续笑道，“而且在柳沙镇，柳姑娘不是已经被原谅了吗……”

    “额……”柳水碧听到这里，不禁想起在“春意楼”，苏佳她们说过的话……

    （回忆中）……

    苏佳看着柳水碧的表情，似乎知道他的心里所想，不禁微微一笑道：“水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们之间曾经是敌人，现在却成了朋友，你心里一定很别扭吧……”

    柳水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认一句说道：“苏姑娘，曾经我和我哥那么对你，如今你却……却对我这么好……”说到这里，柳水碧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呼……”苏佳释然地吐了一口气，遂慢慢走到柳水碧的身旁，缓缓说道，“就像我娘说的，过去的就过去了，还在意曾经的一切又是为何？”

    “你……不怪我吗，曾经那样对你，甚至……甚至想要杀了你……”柳水碧忍不住疑声问道。

    “老实说，三年前你追杀我和阿天的时候，我是有恨过你……”苏佳回忆起曾经的往昔，不禁感叹说道，“但是看着你师父和你哥哥相继离你而去，我也挺可怜你的……当时我和你一样，也背负着报仇的信念，但是看到你因命运转折而落魄的样子，我在那一刻仿佛想明白了——所有的仇恨只是凭添自扰，其实放下一切，自己才能活得更自在……”

    “你……真的不恨我？……”柳水碧继续问道。

    苏佳摇了摇头，遂望缓缓说道：“这三年来我经历了太多，尤其是近一年的战争军旅，当我亲手杀了一直想要复仇的师兄，得知了真相才知道，我干了这世上最傻的事……”

    想到自己与师兄陈世今的恩怨，苏佳不由感慨起来，眼神也稍显迷离。

    “那件事以后，我才真正认清了自己，人活在世上，不是为了仇恨……”苏佳又望了望自己的娘亲，继续说道，“就像我娘劝说我，让我放弃为我爹报仇的念头一样……”

    林雨霏笑望着苏佳，不禁默默点了点头。

    “后来我才发现，我有亲人，我有朋友，我有阿天，也有像瑛妹一样的好姐妹，我活在世上又有什么好苦恼的呢？”苏佳继续说道，“就算你我曾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世事变迁，谁又能算到以后……”

    柳水碧不说话了，只是用莫名的眼光望着苏佳真诚的双眸……

    （现实中）……

    “苏姑娘，谢谢你……”面对自己曾经的仇人，想到了那晚的感动，柳水碧再一次满含泪光道……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今昔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