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青青 作者:蟋蟀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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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很远且无法被软化的类人的东西。许多年前李沉舟对他的所作所为无话可讲,今番临着上面的月和下面的水,也半天寻不到话讲,只是觉得风冷,想回去岸上,回到屋子里。
柳五左右看看他,挑了挑嘴角,“大哥呢,想来君临天下的时间有点长,便真个把自己当作是君,跟人上床乃是浇洒雨露,赏赐天恩呢!回头见了萧三少爷,或者犹如萧三那般的人,又或者随便哪个稍微有点风情的男女,就是一阵雨露洒过去,心上绝无负担。一鞍一马,一个对一个,不知道大哥是不屑呢,还是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过。反正大哥是君,东屋住一个,西屋住一个,也许屋外头,隔着两条小街,还住着个什么别的人。于是今晚睡这屋的床,明晚上那屋的榻,大后天到外头那院呆一下午,如此便甚好,甚好。大哥若是女的,必为荡/妇淫/娃,还是天真又无辜,不觉得自个儿错的那种。在男人的榻上寻到真理,绳索套到脖上还在纳闷儿,侬有何错哉?临了对台下飞个媚眼,身死谢幕。”
柳五一只手搭在船板上,嗒嗒地敲击,口中谑语连篇。说到最后,他人站了起来,高挑的阴影盖在李沉舟脸上,后者心里扬起漫天破絮。
这鸭肉是再也吃不下了,胡乱地把东西拾回篮子里,李沉舟也站起身,“我是不会不管兆秋息的!”往船头走。
“他要是从战场上回来……?”
“回来了,他还是跟我过……”便是李沉舟的话。桨取在手里,他犹豫着,因为接下来他想说的是,“……你也是跟我过。”却是把话咽了回去。
船尾,柳五握拳于口,不住地咳嗽,点头喃喃,“好,好,所以说,骚货还是得沉塘,当初掉下黄浦江,你就不该再上来。上来了就要祸害人,你忍不住的,忍不住的……”
一串急促的步声靠近了,李沉舟没直起腰,一个大力撞到,“你干什么!”人已经扑向湖面去!
“噗通!”水花溅起一片,夜鸟受惊,远近嘎咕。
柳随风站在船边望着水里的李沉舟。翠湖水浅,只及人腰,李沉舟入水后划动数下,脚一蹬就站在了湖底。他浑身湿透了怒瞪着柳五,实在恼火不过,“等兆秋息回来,我带他另过日子去!柳团长我侍候不起!”愤然踢向船身,船“咚”得猛晃!
柳五扶着船边堪堪站稳,居高临下道:“谁知道他回不回得来?再说,大哥好像忘了什么人罢?也好,那孟营长已经三五作邀,让我把秦楼月送他,既然大哥撒手不管,我正好顺水人情,连那小三黄鸡一块儿给他。想那孟营长虎虎雄风,必能将秦老板干出点生气来,不用整天一副寡妇相……”
“嘭!”一声响,李沉舟操着船桨向柳五横扫过去。柳五避让不及,仰身跌入湖里。没沉到底,被李沉舟揪着衣领“哧哗”拽出水面,而他的脚和李沉舟的拳,又同时向对方身上招呼了去!
水声噗哗,两下各各闪过,挨着的部位顾不上痛,又同时气恨惊怒地扑向彼此。柳随风手里指间闪光,便是那薄削的刀片。迎着月色,他一头撞向李沉舟,胳膊一带,李沉舟缩腰而过,前襟已是两道口子,皮肤也破出了血!他知晓这厮受了刺激,不下狠制他不住,兜手钳住柳五的臂膀,于其每个关节处敲击。三下推捏,柳五的的刀片滑落,他死死拧住柳五的左右手,一腿扣住柳五的两腿,回头大叫::“小丁——”
其时小丁本在车里打盹,那边两人一落水便惊而下车,站在岸边愣看两人的扭打。无人曾指教过他,当上峰跟他的相好在水里打起来,他该如何做。便只好什么也不做,隔岸观火,看那银白的月光随着二人的动作,破碎在水里,看那冷静的月亮高悬于空,为湖中的二人打出幕景。如此观赏,竟赏出点诡异的壮美,满心混沌间,猛听闻李沉舟叫他,“小丁——”不容置疑地,小丁应了声,“哎!”
李沉舟拖着柳五往岸上去,而这一过程又并不容易。那厮像只被狮子击败了的猎豹,傲慢而愤怒地打腿、撞身,伺机反扑。水的阻力减弱他的力道,但饶是如此,李沉舟身上仍挨了很多脚,他一一受下来,拧着柳五的胳膊继续朝岸上走。
小丁试探着步子进前,“这……这……”他不晓得该如何称呼李沉舟。
柳随风有点狼狈的,厚重的军大衣浸了水,他整个人像灌了铅,一举一动都费劲。
李沉舟想着不能让他在下属面前太失脸面,踩到岸上,便松了手劲。果然那厮一跃而起,看李沉舟卖个背部的空门给他,毫不客气地屈肘一下,闷声顶过去!李沉舟向前几步,卸了来力,装样咳嗽两声,以示柳总管袭击成功,他受之匪浅。
转过身去,月色下,柳五剧烈地咳喘,全身衣服下坠,像可怜兮兮的受潮的小猎豹,那望向他的眉眼又偏宛如阿彻。
李沉舟心里一下软了,走过去,揽着他肩头带他上车。“老骚货!”便是那厮的回应,应完又咳。
船荡在湖中,食篮弃在船上。两个浑身滴水的人上车,在柳五全程的嗽声中,回去北教场。
☆、病中吟
回去后柳五就发了寒,裹在被里一声一声地咳,咳得整张床都跟着颤。李沉舟盖着另一床被子,常是堪堪闭上眼摸着了睡意的边,耳边“咳咳”两声,床垫上下一震再震。睡意就被震散了。眼皮重新打开对着天花板,看守夜灯的萤光将天花板照出一片疙瘩流秋。枕边人背朝着他,用被子把全身裹成蚕蛹形状,人团在蛹里捂汗。李沉舟有时隔着被子拍上几拍,是抚慰的意思,可情绪并不深浓,两个人都感受得到。于是每每一个咳着咳着慢慢睡着,一个等另一个睡着了很久才浑浑噩噩地闭眼寻梦。
洋大夫到北教场来过,冒着初至的秋雨,微驮着过高的身子,带着助手和药箱,过来给柳团长听诊。听诊时,李沉舟就坐在边上,望着不时捂嘴咳嗽的柳随风,望着戳着一截峭壁般鼻梁的洋大夫。
诊断的结果是,没有烧热,就是着凉风寒,消炎药可以用一点,但还是以静养休息为主。“只是着凉吗?”李沉舟听了,忍不住问。
“看来是这样的,”洋大夫收起听诊器,转向柳五,“柳团长除了肌肉酸痛,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柳随风照例咳嗽着,点点头,用手指着心口,“这里不舒服,一直都不舒服,从我生下来起就不舒服了。”有意无意地瞟着李沉舟。
李沉舟自是明白,只是懒得去理那厮,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
洋大夫却是困惑,“是吗?刚才并没听出什么情况……”兢兢业业地重新挂起听诊器,对着柳五的心脏凝神谛听。许久,更加困惑地拿下听诊器的挂耳,“柳团长的心脏好像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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