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当事人 作者:花夭

    五十八 愁容

    一进了儿子住的昌隆院，就见泰昌怀里正抱着昏倒的素锦。佟氏虽不满意儿子这么紧张一个丫环，但到底见不得儿子难过。温声问道：“昌儿，这是怎么了？”

    泰昌一见到佟氏，如看到救星似的，急忙道：“额娘，你快看，素锦流血了。”

    流血，佟氏一听到这话，心里一动，定睛一看，只见素锦松绿色的裙子上有一小片暗色血迹。连忙吩咐人去请大夫。等大夫请来，把了脉，说是素锦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动了胎气了。大夫给开了安胎的药，说需好生卧床静养几天。

    醒来的素锦含羞带喜，泰昌则兴奋不已。

    佟氏心中举棋不定，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是不允许有庶子先出生的。她原先给了泰昌两个丫环，不过是引导泰昌人事的。谁知素锦不声不响的有了孕，这要自己以后怎么向儿媳妇交待。

    念及此，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然而想到儿子这么开心，又想到这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孙子，心里一时竟不能决定。待看到儿子着紧的样子，不禁暗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再看看吧，也许是个孙女呢？

    谁知这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说是良国公的二公子迷上了一个丫头。

    泰昌的名声传出去了，原先说好的赫舍里氏就不愿意了。佟氏再上门，态度就冷淡的很，没几日就听说，那家的小姐定了英国公世子。

    佟氏得知消息，气的几天都吃不下饭。当日这事情只有长房的人知道，就连大夫都是多给了赏钱封了口的，是谁把这消息传出去了？佟氏心里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马氏，只有她最有动机。泰安和泰昌相差只一岁，如今都是说亲的时候，泰昌的名声坏了，说不到好亲，不就突出泰安了吗？

    泰安，那也不是什么好鸟？别看他平日里表现出一副温良敦厚的样儿，实质一肚子坏水，焉坏焉坏的。偏偏老爷还总是以为他这个大儿子再老实不过的。再想到迟迟未定的世子之位，马氏母子就是自己心中深埋的一刺。

    还有泰锦肚子里的那块，看来是不能留了。省得别人再拿这个挑理。

    佟氏越想越多，心里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这时，只听素锦在外禀报，马姨娘来向太太请安了。

    来得好，佟氏正了正身子，掩去了面上怒气。等马氏进了门，弯身请安后。佟氏并未像往日一样，开口让她坐下，反倒拿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遍。

    马氏行完礼，直起身子，很快就觉得气氛的不对。大太太的眼神怪渗人的，看得人心里直发毛。小心翼翼的赔着笑道：“听说太太这两日胃口不好，可是天气太热伤了肠胃了？奴婢倒是听说一个方子，就是用金银花，山楂，红茶，蜂蜜泡茶喝，又清火又开胃消食，最是适合夏天里喝了。太太不妨试试。”

    佟氏听了，要笑不笑的道：“你倒是有心了，只是却怕这茶解不了我的火气。”

    大太太的口气不善，马氏心里直犯嘀咕，努力回想自己哪里得罪大太太了。口中却道：“既如此，太太的身子要紧，还是请黄太医来看看才放心。”

    佟氏听了，冷笑道：“你倒会装糊涂。这会儿只怕还在心中得意吧。别高兴的太早了，泰昌再怎么着也是正经的嫡子，就算娶不到赫舍里氏，也自然有别的好亲等着他。你以为你还能次次都破坏了不成？”

    马氏听见这话，扑通跪在了地上，惶恐不安的道：“太太，你这话奴婢听不懂了。不瞒太太，素锦的事奴婢是知道的，那日闹的，长房的人都听着了。就连府里别处的丫环婆子兴许也有刚好来长房走动听到的。但决不是奴婢说出去的，奴婢可以对天发誓。”

    佟氏听到马氏信誓旦旦的，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起来。马氏看了看佟氏的脸色。又接着说：“太太请想想，奴婢这些天都在府中没有出过大门半步。再说大少爷和三小姐的亲事都是要太太作主的，奴婢就算昏了头，也决不会在这当头触怒太太呀！”

    佟氏听了，暗暗思量，别的还罢，倒最后一句却是作不得假的。思及此，面色稍稍缓和，道：“你先起来，好好说话。许是我误会你了，你莫要生我的气。实在是昌儿的事让我心烦，你也是当娘的，想来也是明白这份心的。”

    马氏闻言，站了起来，道：“太太折杀奴婢了。都是当娘的，奴婢自然明白太太心疼二少爷的心思。”

    接着又轻言细语的宽慰佟氏：“依奴婢说，太太莫要担心。京里那么些的少爷公子们中，二少爷无论相貌，学识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以后想结一门比赫舍里氏还要好的亲也不是没有。”

    佟氏脸上带了笑，道：“承你吉言了。”

    两个人又寒喧了几句，马氏就见机告辞离去了。

    马氏一走，佟氏的脸马上了下来，这若不是马氏捣的鬼，又会是谁？会是二房的吗？忙叫了素月去盘查是哪个人走漏了风声。

    没一会儿，素月进来报，有人看见那日二太太房里的金秀过来找过院里的洒扫丫头彩儿。

    佟氏听了，对冯氏的恨又多了几分。还有那个彩儿真该死，吃里扒外的东西，恨不得立时把她打了板子撵出去才干净。

    转而却又想到素锦的肚子，心里有了极好的主意，对素月道：“去把那个彩儿赏给素锦，就说我怜惜她有孕辛苦，又看彩儿是个伶俐的，特赏了好生伺候她。”

    素月在佟氏身边伺候的久了，闻言，稍稍一想，就猜到了佟氏的心思。心里不由为素锦和彩儿的命运婉惜，然而自己也不过是个奴才，除了听命行事，又有什么办法？当下领了彩儿到了昌隆院，照佟氏的话学了一遍。

    素锦还真的以为佟氏对她好，真心实意的道了谢。

    只知道内情的素月暗暗叹息，到底不忍心，有心点拔她几句，道：“素锦，按理我不该说。可是这孩子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再说这次大夫说你动了胎气，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了？我们院子里有个董嫂子，原先也是怀孕一个多月的时候动了胎气，见了红。后来孩子生下来，却不会说话。你还年青，二少爷又疼你，以后想要几个孩子没有？”

    素锦听了，用手轻轻着还没有显怀的肚子，一脸温柔的笑。“素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不知道。自从我知道肚子里有了这个小生命，有多兴奋，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这是我和二少爷的孩子，我会用自己的命去保护他的。再说大夫也说了并没有什么大碍，这一定是个健康聪明的孩子，就像二少爷一样。”

    素月无法，该提醒的自己也提醒了，只能淡淡道：“那你自己好好保重。我先走了。”说完抬脚回了长房正屋。

    与此同时，金梧院里刚得了佟氏看好的赫舍里氏，另定了英国公世子的消息的冯氏，正在那儿拍手叫好。“该，想想老大家的那张苦瓜脸。可真让人解恨！”

    金凤在旁陪笑道：“二少爷的好亲事泡汤了，大太太不定怎么着急呢？这下可真给太太您出了一口气。”

    冯氏笑的得意，正要再说什么。却见金秀掀了帘子进来道，白姨娘来了。

    冯氏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小贱人，就知道触人霉头，早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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