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当事人 作者:花夭

    三十三 礼物

    却说大老爷回来，安置停当，第二日就分送了礼物到府中各处。

    兰若就得了两大箱子东西，有大太太送的衣服料子，大哥哥送的小玩意，二哥哥送的话本，笔墨，三姐姐送的香袋珠花什么的，还有一些吃的土特产。

    兰若自己选了喜欢的几样留下，又让莲喧和锦心选了自己喜欢的，选好了其他的再拿出去给院子里丫头每人一份。然后就带着锦心去上学。

    今天的课跟从前一样，只是因为府中一下子多了好几个人，秀若佳若慧若几个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容易捱到下课，就各自散了。

    因老太太这两日都顾着长房，却把兰若佳若几个都放在一旁了，所以兰若一下了学就直接回了紫藤院。看了时候还早，兰若就让莲喧和锦心都下去了，自己摊了纸，在房间安静的练字。

    写了两张以后，觉得口渴，忙叫锦心倒茶来。谁知等了半天，还没有人进来。兰若正准备出去看看，却见莲喧低着头端着一杯茶进来，道：“小姐，等急了吧，刚烧的热水，小心烫。”

    兰若接过来秀气的小抿了一口，果然烫。随手就放在了一边，准备凉一凉再喝。随口问:“锦心呢，我叫了她怎么半天不应？”

    莲喧道：“锦心去了大太太房，刚大太太房里的管事钱友亮家的来找她,说是有事。”

    兰若“哦”了一声，总觉得今天的莲喧有点儿不对劲，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她眼圈红红的，关心的问道：“莲喧，你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了？眼圈怎么红红的？”

    莲喧掩饰道：“谁不知道我是小姐身边的，哪个会给我气受，不过是刚刚有颗沙子进了眼。”

    沙子进了眼？谁不知道这样说的准是借口。兰若又道：“你不说是吧。”见莲喧没有松口的意思，兰若扭头对着帘子外面喊道“忆如，你进来说说看，你莲喧姐姐是怎么了？”

    少时，忆如掀了帘子进来。垂手站立，也不说话，等兰若又问她，她才拿眼先瞅了莲喧一眼，方喃喃开口道：“小姐莫怪，我不知道。”

    兰若观她二人神色，知是莲喧不让忆如说。佯怒道：“合着你们一个二个的竟是都哄着我不成？连句真话都不跟我说，我还是不是你们的主子？”

    这话一出，两人忙都告罪，忆如道：“小姐既问，我也不瞒着小姐了。”遂把缘故细细讲了一遍。

    原来是刚刚兰若要茶，莲喧听到了，马上就去倒，却发现壶里没有热水了。于是马上去叫烧水的小丫头云娘赶紧的烧一壶水送过来。

    谁知云娘正在和另一个小丫头绿菊在那儿磨牙。听催的急就不愿意了，在那儿嘀咕着，“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说要就要。”

    莲喧一听脸都红了，还是解释道不是自己要的，是小姐等着要喝茶。

    谁知这云娘以为莲喧拿小姐来当借口，因为平常这时候兰若多半都在老太太房里，今儿兰若回来的早，小丫头们都不知道。口里更是说着阳怪气的话：“谁不知道小姐这会儿在老太太那里，还拿小姐来做幌子。回头我就告诉锦心姐姐去。”

    另一个小丫头绿菊倒是个知事的，劝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少说两句。莲喧姐姐等着用热水，你就赶紧去烧一壶，回头我们再聊。”

    谁知这云娘更是道：“倒要你来做个好人，她是你哪们子的姐姐？谁要谁自己烧去。”

    莲喧听了心里又急又气，她知道自己不是从小跟着小姐的，所以自到了小姐身边，做事都是小心谨慎，又知道锦心是自小跟着小姐的，所以什么事都让着她。而原来琼雪在，琼雪是个好的，小姐身边的大事凡有她作主，上下都听她的，所以倒是一派和气。

    可自从琼雪出嫁，这房里没了个主事的人，小姐但有什么事都要锦心去做，就有那惯爱揣磨人的揣度着锦心要上位了。有那心眼活的就开始轻视起莲喧，一门心思去讨好锦心了。

    莲喧虽然心里失落，但也知道锦心跟着小姐的时间长，所以一般也不计较。可是这样的气却还是第一次受，就连原来在老太太房里，上头有四喜五福六顺七巧四个大丫头在，可谁也没这样当面里这样说她，再说她一向是个脾气宽厚的，就连小丫头们也一向敬重。谁知今儿竟被个烧水的小丫头这样说，自己又丢不起这个脸，跟个小丫头争吵。所以只有偷偷的躲着哭了一场。

    忆如一直是跟着莲喧的，所以自然向着莲喧，看着莲喧受了这样的气，心里也是气愤不过。恨不得去打骂那小丫头一番，可是莲喧拦着不让，说没得因为这个事让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她们看七小姐的笑话。最后还是忆如现烧了壶开水。

    兰若听完，心里也是一阵气，她是最见不得这样趋炎附势的小人了。她虽一向不是那种有尊卑思想的人，可也被气到了。当下道：“忆如，这云娘就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置，好好给莲喧出这一口气。”

    忆如得了令，高兴的自去。莲喧倒在旁求情：“小姐，不过是几句话，我受得住。再说那云娘不过是七八岁的小丫头，口没个遮掩，不懂事的时候也是常有的。”

    兰若道：“你莫管，我心里自有主意。”

    这事情倒是自己思虑不周了，雪姨出嫁，自己身边的大丫环就空了缺。莲喧是老太太给的，年又最长，处事周到。而锦心却是自小和这身体一起长大的，情分与别人自是不同。就连锦心自己恐怕也认为自己升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底下的小丫头一个个居然分了两派，一派支持莲喧，一派亲近锦心。是自己疏忽了，原先在老太太那里住着还罢了，自己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身边倒是带莲喧多些。而自从到了紫藤院，自己出于习惯，大多时候都是叫锦心的，倒是有意无意的忽视了莲喧，也难怪底下的丫环对莲喧也轻视了起来。

    其实忽略个人情感来说，莲喧处事比锦心强多了，毕竟是老太太亲自调教的人，而且年岁上也大了几岁，处事到底不同。而锦心进府的时候短，又一上来就做了二等丫环，众人都知道她和兰若的情分，哪个不让她三分？兰若本就没有那种主子奴仆的思想，所以更不拘着她。其实像锦心这样十岁就做了二等丫头的，就连国公府历来的丫头都算上可能也没两个。眼下如果再一下子提了一等丫环，反倒不美，年龄太小，也说不过去。

    这样打定主意，等锦心回来后，就叫了莲喧和锦心两个进来，道：“自雪姨出嫁了，我身边空了个一等丫环的缺。老太太问我补哪一个，我思量来思量去，竟是决定不下，锦心是从小跟着我的，莲喧你又是老太太身边的旧人，做事更是没得说。要是有两个缺，把你们都升了一等才好。可是四姐姐五姐姐六姐姐身边也都只有一个一等丫环，我也不能作了主破了例。如今叫你们进来，倒是让你们帮我拿个主意才是。”

    莲喧和锦心都低着头，顿了半响，还是莲喧先开口：“小姐，你也别为难，就提了锦心好了。她是小姐身边打小就伺候着的，也一心想着想小姐。提了她，正是正理。”

    闻言，锦心也忙开口：“小姐，还是提了莲喧姐姐吧。她年岁长些，又是老太太给的。”

    兰若看着她们这样，笑着道：“人家为了个三等丫环的缺就争个头破血流，你们倒相互谦让起来。”

    说完又道：“既如此，就提了莲喧。”

    莲喧听了，认真的道：“谢谢小姐，我现在也不说旁的。小姐日后自然知道我的心了。”说完就转身退出了

    兰若暗暗点了点头，莲喧实在是个心思剔透的，这是知道自己还有话跟锦心说，说先避开了。又转过头对低着头的锦心道：“锦心，你不会怨我吧。”

    锦心忙道：“锦心永远都不会怨小姐的。”

    兰若道：“你不怨我就好。我们俩从小就一起耍着，我心里早将你当了亲姐姐，比府里二伯母家的堂姐们还亲。依着我，当然想提你为一等丫环，可是莲喧是老太太给的，再说她年纪比我们都大好几岁，再不提就没机会了，等过了两年，我求老太太给她指门好亲。那时，不就是你了。”

    锦心小脸这才有了笑模样，“就知道小姐还是跟我最好。”

    没一会儿，忆如进来报，那个烧水的小丫头已经处置了。兰若看她一脸努力掩住却依然有少许外露的得色，就连先前怕她太过苛责对方的莲喧也是满意的神色，不由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罚她的？”

    忆如笑着道：“就罚她烧我们整个紫藤院所有人用的水，连烧三天。”

    兰若听了，奇怪的道：“她平时不就是这样的差使吗？”

    莲喧在旁边解释道：“她平常只管着小炉子，烧小姐喝的和整个紫藤院喝的水。那些洗浴用的水都是大厨房专供的。所以忆如这个责罚也要让她累上几天，倒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教训。”

    兰若听了，笑着道：“我听懂了，这倒是个巧法子。”心里把忆如也高看了一眼，遂作下了个决定。

    于是就叫锦心把整个紫藤院的丫头们全叫到院子里，分两排站好。当众宣布了把莲喧提为一等大丫头，二等丫头空的缺就由忆如补上。以后大家要好好当差，莫要多嘴多舌之类的话。又当众点了云娘的名，称再有下次，就撵出去，云云。趁机又含沙影的说了王嬷嬷一通，虽没有点名字，院子里谁又不知道。王嬷嬷落了这样的没脸，才算消停起来。

    众人听了，面色不同，心里都清楚小姐这是个给莲喧做脸呢。有那往日跟莲喧好的就庆幸开心，有那往日亲近锦心，忽视莲喧的丫环就在心里打嘀咕。还好莲喧一向是个宽厚的，也并没有跟她们计较，仍像往常一样行事。众人才渐渐安下心了，却对莲喧不由生出一分感激之心。这件风波自此算是完美的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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