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皇后 作者:遥途

    第027章 不离不弃

    西陶开始攻城以后，晚桐终于说服了铁星，二人回到了百姓们暂时避难的宅子。

    偌大的厅堂里挤满了宛城没有撤走的百姓，此刻的他们已经在这里困了三天三夜。晚桐站在那里，看着这些有家不能回的人们，心里涌上一阵悲痛。他们的衣衫已经不再整洁了，许多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地面上相互倚靠着，有几个大肚子的孕妇半躺在简陋的草席之上，剩余的大多数都是孩子，最大的像小红帽一样五、六岁的样子，他们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晚桐，最小的还有怀里的婴儿，她看到几个婴儿正在妈妈怀里吃，一边吃着，一边烦躁地啼哭着。

    不该是这样的！晚桐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他们现在应该待在自己的家中，围着温暖的炉火，吃着可口的食物，老年人享受天伦之乐，小孩子唱着欢快的儿歌，而不该流落到这里，担惊受怕地等着未知的命运，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沦为西陶的奴隶，在鞭挞之下艰苦生存，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西陶人的折磨之下。那些孕妇，她们的孩子刚一出生就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一生一世无法抹去。

    晚桐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底无情地刮着，一下一下地，刮着她最柔软最不愿触碰的地方。她的眼前似乎浮现了十二年前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高高的梧桐树下，她一个人瘫坐在地上无助地痛哭着，爸爸终于跟那个女人走了，抛下她走了，这世上从此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一个亲人，甚至没有一个跟她有关系的人，一个四岁的孩子从那一刻起变成了流浪儿童。

    然而此刻，眼前这三百多人，正在承受着同样的恐惧与苦难，不，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世上已经有了一个经历了无数苦难的陆晚桐，不能再让这些老人、孩子、妇女、婴儿变成和她陆晚桐一样痛苦的人！

    院子大门被推开，晚桐和铁星警觉地走到院子里，外出打探消息的李小白回来了。

    李小白叹了口气，“西陶军攻进来了！只用了两个时辰就突破了防线，听说秋老将军战亡了！”

    晚桐心底一沉，宛城，还是失守了！她双眉紧蹙，脑海里浮现出当日她和苏钰在紫镜河畔赛马后回到军营之时见到的秋望天，那日的他是那样的威严，就连苏钰在他的面前也要敬畏三分，而如今……

    李小白继续说道：“现在西陶的军队正在整治战俘，外面乱的很，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搜到这里，我们要赶紧想办法了。”

    晚桐默默地点了点头，办法，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哪里来的办法呢，宛城沦陷，三百多名百姓藏在这里，目标过于庞大不说，单是如何躲开西陶军的搜索就已成问题了。就算西陶军一时搜不到这里，但百姓们要吃要喝，食物一断，势必暴露，到时怎么办？

    李小白进了厅堂，铁星走到晚桐身边，淡淡的声音，“小桐，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铁星，若你带我走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她看着铁星，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是我的任务！”

    “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晚桐紧紧闭着眼睛。如果苏钰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呢？

    铁星紧握双拳，他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她说话时的神情是那么地坚毅，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西陶军很快就会搜到这里，到时怎么办？”铁星一语中的。

    晚桐盯着铁星的眼睛，他很美，在任何时候都很美，但此时，这样的美让她眩晕，是啊，怎么办呢，她又陷入了沉思。

    “姐姐……”晚桐低下头，小红帽正在拉她的袖角，水汪汪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她，“姐姐，牛四婶肚子疼……”小红帽摇晃着晚桐的袖角，怯生生地说道。

    “肚子疼？在哪里？”

    “那边。”二人跟着小红帽进了厅堂，越过几位席地而躺的老人后，便看到了面朝着墙角的一位妇人，从背影来看，她正在痛苦地颤抖着。

    晚桐快步走上前去，轻轻抚住妇人的肩膀，“牛四婶？你怎么样？”

    牛四婶微微转过身来，平躺过来后露出了圆鼓鼓的大肚子，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挣扎着说了一句，“怕是要生了……”

    晚桐大惊失色，生孩子？她可没有任何经验呀！但看那牛四婶躺在地上，一声又一声地呻吟，身体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下来。

    晚桐拧紧了眉头，伸手握住牛四婶的手，“牛四婶，别着急，深呼吸！”

    晚桐心急如焚，抬头望着铁星，“怎么办？”

    铁星脸上还是那万年不变的淡定表情，“傻瓜，找稳婆呀！”

    “稳婆，稳婆，对，找稳婆。”晚桐沮丧地敲了敲脑袋，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她站起身来，大声地喊道：“乡亲们，请问，哪位是稳婆？哪位会接生？牛四婶要生了！”

    百姓们听到她的话后“嗡嗡嗡”地议论起来，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却没有人站出来。“有没有稳婆，帮帮忙，牛四婶她很痛苦！”晚桐再一次焦急地喊道。

    “那个，小桐姑娘，”李小白干瘦的身体挤过人群，来到了晚桐身边，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外婆以前是稳婆……”

    “太好了！快请你外婆来为牛四婶接生！”晚桐激动地拉着李小白的手说道，这么长时间，她第一次觉得李小白还是有点用处的。

    “但是……”李小白开始支吾起来。

    “但是什么？怎么这么墨迹？赶紧的！”晚桐催促。

    “但是，我外婆她已经十几年没有接过生了，而且现在她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李小白涨红了脸，有些丧气地说道。

    “……”晚桐无语，此时，牛四婶的呻吟声已经越来越大，节奏也逐渐紧凑起来，管不了那么多了，好歹是个稳婆，晚桐下定决心，“快，快去把你外婆带来！”

    李外婆已经满头白发了，拄着一木头拐棍，佝偻着身子，在李小白的搀扶下，蹒跚着走到牛四婶的身边，伸出长满皱纹的手了牛四婶的肚子，低声说道：“是头产吗？”

    牛四婶痛苦地哼了一声：“嗯。”

    李外婆冷静地用拐杖戳了戳地面，大有处变不惊之态，“准备一个木桶，烧一锅开水，我说个方子，差人抓些药来！”

    晚桐一听就犯愁了，上哪去准备这些东西？眼下的形势，别说抓药，就是木桶和开水也不好筹备，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问道：“她还能坚持多久？这里不具备生产的条件，我们要为她转移地方。”

    李外婆拿着拐杖，用拐杖尖朝着晚桐的前就戳了过去，喝斥道：“你这个小丫头，你懂什么，生孩子的事是能等的吗？”

    铁星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将晚桐拉向自己，才令晚桐可怜的小脯躲过一劫，他那如黛般的眉毛微微一皱，脸上难得地浮上一丝不满的神情。

    “这个，那怎么办？”晚桐大急，听着牛四婶痛苦的呻吟，已然手足无措。

    李小白说道：“小桐姑娘，莫急，我知道出了巷子往南走，有一家药铺，去那里面找找，应该可以找到药的。”

    “好！”晚桐眼睛一亮，“小白，我和铁星去找药，你在这里维持秩序，不要让太多人靠近牛四婶，到院子里找找木桶，再想办法烧点水，但一定要小心，不要被西陶兵发现你们！”

    “恩！”李小白点头，“我请外婆开方子。”

    二人记下了李外婆开的方子，迅速出了院子，外面太乱，骑马目标太大，正在犹豫之际，铁星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了晚桐的细腰，在她的耳边轻声吐道：“闭上眼睛。”

    晚桐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就飘了起来，四周的景物变换，再看向下面之时，自己已经在房顶了，铁星轻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小桐好轻啊。”

    晚桐苦笑，长年练功的她体重的确比常人轻了许多，没想到此刻却是方便了铁星带着她施展轻功。

    几个起伏，她已随着铁星跃过了几个房顶，此时，她见到大街上成群结队地有一些西陶兵在巡逻，远处，一批批的东梁战俘被押送到军营的方向，再看城门之处，依然有惨淡的火光，狼烟尚未散去，四处飘散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轻叹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宛城一战，不知又埋葬了多少白骨英魂。

    悄然飘落在药铺的门口，二人闪身进了药铺，速度极快，并未被发现。

    “你找药，我望风！”晚桐轻声说道。

    铁星反对，“不，你来找药，我望风，若有异动，我可以引开他们。”

    晚桐脸上一红，声音放低，“我……我不识字。”

    “不识字？”铁星诧异地看着她。

    “哎呀，别浪费时间了，不识字有什么奇怪的，你赶紧找，我望风！”晚桐推了推铁星，自己悄悄贴在门口，向外观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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