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者 作者:憨阿甘

    第一百零四集 一段往事

    .

    在西蒙的勇士居所中，只有海儿和亚伦自己没有惊讶。一个女人害死了自己的丈夫，这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谁也不敢去问是怎么回事，只等着西蒙道出其中的故事。

    亚伦转头先看了看身边的这几个人，觉得让他们知道也无所谓，于是朝西蒙问道：“我妈妈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您会被她利用？”

    西蒙觉得惭愧。“当年由于我在柯洛王城的战斗很不理想，有些心情不好，所以临阵脱离了队伍，回了妖兽部落一趟。我是在那里见到戴琳的，她看起来和我的心情差不多……”

    西蒙开始讲述那一段不寻常的经历……

    ★★★

    柯洛王城一役，雷神联盟不仅损失了大量的勇士，就连普通的士兵也没有一个再回到故土。只因弃城而逃的柯洛战士在外围的林中重新布下了无数的陷阱和埋伏，使得这批想要回国的联盟军队一点点被蚕食。

    在那之前西蒙早已经离开了此地，当然西维一直跟在他身后，还有乔安娜的身体。他们直线前往了妖兽部落，目的只有一个，西蒙想重新恢复正常的身体。作为比武或决斗，自己在身体上占了不知多少便宜。可是作为联盟勇士却连参加角斗的机会都没有，想和自己比武切磋的人更是没有。

    西蒙认为活着就要有点儿意义，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自己在战士中的口碑中只限于一句‘不死的勇士’，大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也在磨练格斗的技术，希望与人交流。这次回妖兽部落纯是为了问清楚变为正常人的机会有多少，如果有就尝试一下。

    姐弟二人的行动速度很快，只用了两个月就抵达了妖兽部落，或者说是回到了故土。一直披着黑袍的西维有些感叹。“本来是发誓不回来的，可我们还是回来了。”

    “那誓言没有意义。我们两个怪胎怎么可能被他们接受呢。虽然我们认为他们也一样是……”

    或许是大意了，几名部落的战士将他们围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来？”

    西维根本不为所动，西蒙则转头看了看他们。“我们回故乡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你们有不满的话，那我也很想发泄一下自己从前的不满。”

    一名脸上带着红色条纹的男子阻止了其他几个人的冲动，朝西蒙问道：“你们是部落的人？哪一族的？为什么身上没有召唤阵的条纹？”

    西蒙很想笑，那是因为他想起了从前的事情而愤怒。“你们也好意思问！”

    隐藏着面容的西维终于开口说了话。“别生那些气了。你回来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西蒙强压怒火。“好。我办完事就离开这里，永远不会再回来。这种无情无义的地方，我也不想再回来！”

    对面的男子不明白西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被部落遗弃的人？这怎么可能呢。部落从没有遗弃过自己的人民。”

    西蒙终于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从没有遗弃过？你是听哪个王八蛋说的？”

    对面男子的脸色变得很不好。“每一位长者都会这么说。请你放尊重点儿，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西维反而比西蒙的话来得更快。“你们也放老实点儿，否则我们也不客气了。别以为人多就有用。部落在当年并非没想杀死幼年的我们，只是没那个能力。难道现在时代不同了，你们可以做到了？”

    那名男子听了这话，不敢再随意出手。没有丢下任何话语，带着其他几人直接撤退。相信是回去报信了。

    西蒙见眼前没有了那些人，这才叹了口气。“我真不想回来。这地方的空气都是那么的压抑。”

    “没办法啊。我们出生在此，很多秘密也留在此地。如果想变成正常人就必须得回来，这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才对。”

    “是啊。”西蒙继续朝记忆中的族群方向前进。

    一路上西维始终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西蒙则不太在意。当他们回到从前的族群所在地，那里早已经是一片废墟。

    西蒙依稀辨认着那些瓦砾和残墙。“就是这里，没错。我记得这地方的每一块石头。”

    西维一声不吭。“……”

    “怎么了？你不想找找自己的家吗？”西蒙边说边从地上捡起一个曾经用来装水的破罐子。

    “你知道的，我的家不在这……”西维的话似乎想说自己并非西蒙的亲姐姐。

    西蒙不再说什么，继续在废墟里翻来翻去。当晚的篝火点燃之后，终于又有部落的人来与他们接触了。这是一位面部带着紫黑色条纹的壮年男子，看起来至少也有五十岁左右。他没有打什么招呼，直接走到了三人围坐的火堆前。

    “你们怎么回来了？”显然来人认识他们，不过得除去一动不动的乔安娜。

    西蒙看了他一眼。“我只想回家看看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带走的。”

    “不只是如此吧？我听说你在联盟当上了勇士，替他们攻城拔寨。这次回来不想报仇吗？”男子直问敏感的问题。

    “我生在这里，这里对我只有恩，没有仇。”西蒙不再看他，盯着身前噼啪作响的火堆。

    不等那名男子说什么，躲在斗篷下的西维就说道：“西蒙想恢复为普通人，有办法吗？您可是大祭司，别随便拒绝。如果连您都要推托的话，我们可就真的对部落失望了。”

    西蒙也跟着说道：“是啊。皮尔曼大祭司，我希望您能帮助我和西维。”原来这位真的就是戴琳的父亲，皮尔曼。

    皮尔曼微笑着点了下头。“我会尽其所能的。但我想先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你们愿意听吗？”

    西蒙很想知道，可西维却不想。“我对当年的事情不感兴趣。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重翻旧账还有什么意义？不知道反而更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皮尔曼很理解她的想法。“你说的对。当年我们都有错，唯一没有错的就是你们两个无辜的孩子。请至少接受仍然在世者的歉意吧。”

    “不必了。我们并没有恨任何人。如果能帮我们恢复回正常的身体，那就是最好礼物。”西维是真的很希望得到皮尔曼的帮助。

    在皮尔曼详细了解了两个人现在的状况后，他得出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结论。“对不起，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了。西蒙的状况很明显是与召唤来的奇怪生命合为了一体，而且召唤阵都已经从他身上消失，想要解除掉召唤契约就成了笑话。应该说西蒙成为了新的生命，不再是普通的人类。这已经不再是召唤术的范畴，是另外一个领域了。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清楚其中的道理。”

    西蒙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想知道西维恢复的可能性有多少。“西维呢？”

    皮尔曼婉转地说道：“西维的状况比你强一些，至少还在召唤术的领域内。如果能重新给她一副身体，就可以彻底摆脱出来。不过她死神附体的能力将会消失。而本来的这副身体最好是直接销毁，否则上面附体的死神会控制一切。也就是说，西维可以转生。”

    西蒙感觉到了这话外之音。“转生？那西维不是相当于死了吗？”

    “生与死就要看你们怎么理解了。”皮尔曼的眼神也瞧向了篝火。

    西维隔着罩着头的长袍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死神的力量最近很频繁地出现在我身上。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西蒙一指坐在对面的乔安娜。“这副身体不是已经没主人了吗？不如……”

    西维其实有些犹豫。“认识乔安娜的人迟早会找到我，到时候我又拿什么身份去跟人家说话呢？是西维，还是乔安娜？”

    皮尔曼觉得这并不矛盾。“在西蒙面前，你永远都是西维。而在那个女孩的亲朋面前，你或许应该装成是她。这对任何人都有好处。”

    西蒙确实大度。“不如你就去做乔安娜好了。反正承认你是西维的只有几个人而已。”

    经过西蒙做思想工作，西维为了保存住自我，同意了进行这次灵魂换体的操作。风险虽说也有，可至少比死神的意志最终压倒西维要强。最难的一点其实就是灵魂与**的契合度，一旦出现排斥就糟了。

    既然后来西维拥有了乔安娜的身体，这就已经证明了那次转生是非常成功的。只不过那段适应新身体的时期比较难熬，一切都不习惯，浑身都不舒服。还好，西维都挺过来。新的乔安娜重新站到了人们的面前。

    在西维修养的这段时间，西蒙在部落内收集了很多最新的情报，多了解了一下部落最近的军事行动。皮尔曼没有太在意这些，因为雷神联盟与妖兽部落至少隔了一个大国，根本打不到一起去。

    但是皮尔曼不关心，这不等于其他人也视若无睹。戴琳作为情报收集者的存在，当然也很注意外来的人。她一直注意着这个最近出现在部落的奇怪家伙。

    于是她最先盘问的便是自己的父亲。“爸爸，您怎么和雷神联盟的勇士勾结在一起了？您要谋反吗？”

    “别瞎说。你爸爸我还没那么大的野心。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西蒙本就是我们部落的人。他是回来寻求帮助的。”皮尔曼真搞不懂女儿怎么还来怀疑老爸。

    “您帮助了他？发生什么有趣事情了吗？”戴琳最近一直在寻找有趣的事情，这样可以快些忘掉陶尼的脸。

    “如果你觉得生命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话，那就是有趣的事情。你还有其他事情吗？我可是很忙的。”皮尔曼根本就不透露自己干了什么，也不怪戴琳会怀疑。

    “有事啊。您有没有可以把身上召唤条纹永久性去掉的办法？”戴琳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可能连她自己也感到奇怪吧。

    皮尔曼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说道：“当然有。那条纹都是后天弄上去的，自然有去掉的办法。可是去掉了就相当于脱离了我们妖兽部落，你确定自己要这么做吗？”

    “脱离？我可不脱离自己的国家。那么隐去条纹的药水有没有时效长一些的？”戴琳仍不死心。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皮尔曼发现她有目的。

    戴琳毕竟是搞情报的，立刻编了谎。“我要去其他国家收集情报嘛，随身带着低效的药水会被发现的。而且经过清洗也会露出马脚。”

    “哦。时效长的也有，就是那种去掉条纹的药剂。服用之后如果在时效的期限内没有吃解药恢复，那么条纹就再也不会出现了。你想要那个？”皮尔曼没有去怀疑自己的女儿带有其他目的。

    “多给我点儿，我准备长时间潜伏。”戴琳其实就是想多套来一点儿药，也好分给基斯。

    “什么任务这么隐秘，连我都不知道……”皮尔曼没有多打听自己女儿的私事，将两个小皮口袋从柜子里翻出来，递给了她。

    戴琳打开袋口，看了一眼，一个里面全都是咖啡色颗粒状的小晶块，另一个里面则是相同颜色的小球。很好区分。

    皮尔曼解释道：“吃圆的就会让条纹消失，吃方的就恢复回来。一粒的时效对应一粒，别吃多了。虽然都吃了也不会害死你，可是时效方面可能会错乱。总之它们是甜的，你当它们是一种有趣的糖果就可以了。记住，一粒可以保持一个月不暴露条纹。”

    “谢谢爸爸~！”戴琳觉得这药不仅效果有趣，还可以拿来作弄人。她决定先拿基斯的汤做个实验。

    不出所料，基斯正拿在大勺子坐在自己的汤锅边，就如同巫婆一般，嘴里还念念有词。戴琳来到她家房门前猛敲了两下，然后立刻跑向厨房的窗口。本想趁基斯出去看是谁，把药丢进锅里。可是人家在厨房里寸步不离自己的汤锅，只是动了动嘴。“谁呀？自己进来！”

    戴琳真是服了自己的这个好朋友，从窗户口露出了自己的脑袋。“是我呀。你怎么都不去看看谁敲门呢？万一有什么急事儿可怎么办？”

    基斯一见是她，立刻笑逐言开。“呵呵，是你呀~！我在熬一种新的汤，可以让人变漂亮的。如果我离开了，真怕有人会往里面乱添东西。比如你现在手里拿着的那个。”

    戴琳赶紧把球型的小药丸收回了袋子。“这都被你发现啦？”

    “当然。难道我们白白结交这么多年了吗？你总是想动我的汤，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让人变漂亮的汤，我想让你与我共同分享~！”也不知基斯是不是想要报复她……

    “我已经够漂亮，不需要那个。对了，这次我从爸爸那里骗来了有趣的药，可以让身上的条纹消失很长时间。”戴琳说着，从窗子跳进了屋里。

    基斯坏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又想拉拢我出去转转？”

    “喂。你不会拒绝我吧？”戴琳咬着下唇开始装可怜。

    “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了？就是你要把我的汤全喝掉，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基斯的话是当真的，谁都敢肯定。

    “哈……因为我自己会说……”戴琳干笑了两声。

    “想好去哪了吗？不会又是青柳王国吧？陶尼或许还在那里找你呢。”基斯故意逗了她一句。

    戴琳听到这个名字，立刻脸上通红。“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可是这个人夸奖过我的汤，我是记忆犹新啊。”基斯还在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总之不许你再提他！！”戴琳把头转向了一边，开始生闷气。

    基斯感觉到戴琳其实是有些红鸾星动了。“呵呵，那我们去其他国家吧。哪一个呢？”

    “就近。我们去北奥帝国看看，听说他们的国王和皇家智囊团关系不是很好。如果能找到点儿缝隙，或许可以让他们打起内战。那样我们部落的也能休息一阵。”戴琳说着这些话，脸上却依然带着红晕之色。

    “反正我是陪你去的，有什么问题也都是你自己承担哦。如果要打架的话，我会帮你。其他嘛，你自己解决。不知道北奥帝国有什么土特产，听说那里的食材挺不错的……”基斯没有多想其他，开始专心考虑购买些什么熬汤的材料。

    “你先把东西收拾出来。我们这几天就准备出发。”红着脸蛋儿的戴琳直接从窗子就蹦了出去。

    “这么急？难道还有其他事情？”基斯又开始用汤勺来回在汤锅中搅拌。

    戴琳刚走没一会儿，西蒙却来到了这个到处都是热气的小屋中。“基斯，猜猜我是谁吧。”

    “？？”基斯回头看着越走越近的西蒙，不明白这个外地人怎么会认识自己。

    西蒙有些失望。“你果然把我忘了。那你至少应该还记得汤匙掉到锅里，是谁帮你用手捞出来的吧？呵呵，你的汤真的很难喝。”

    “西蒙！是你！你还活着！！”基斯的眼睛立刻闪动着泪光，如同见到了亲人。

    “想不到皮尔曼那个家伙把你藏到了这里，还好我没有放弃找寻自己的从前。这些年过得好吗？”西蒙想必与基斯是小时候的朋友，多年未见。

    基斯已经泪如泉涌，上前一把将他搂住。“村子里的人没有遗弃你，他们都死了！”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西蒙还不知道隐情。

    基斯哭着说道：“北奥帝国的部队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派来了一群混蛋专门刺杀你。村长怕你知道了之后不肯离开，所以才说要遗弃你，那是逼你走。大家都知道等你真正成熟以后，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原来是这样啊……可为什么我会与众不同？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西蒙的疑问依然很多。

    基斯松开他，退后了一步，脸上的淡蓝色条纹一闪，整个人变成了西蒙的样子。不过她说话的声音还是自己的。“我的能力，你忘记了吗？我可以变成任何见过的人，当然也包括死人。虽然我战斗力不行，可我装死的能力是可以乱真的。村子里也只有我在战斗后还活着。或许从小就是孤儿，那才是幸运的。”

    “北奥帝国吗？真是可恶的家伙！我一定要毁了他们，让他们也尝尝这种痛苦的滋味！”西蒙气得声音也大了起来。

    基斯抹去眼中的泪水，说道：“算了。战争中必然会死人，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死。如果互相都没有偏见，没有贪婪，也就不会有这些仇恨、这些悲剧。”

    西蒙听出基斯仍有话要讲。“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你肯定没死，而且还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不死战士。”可能基斯真的知道得很多，所以才放弃了复仇。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我永远也不会像你一样平静。”

    基斯摇了下头，重新拿起了汤勺。“我的汤马上就要好了。在我告诉你之前，要不要来一碗呢？”

    “如果是你的汤，一碗怎么可能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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