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怎么能这?么说?”
虞菀菀却双手拍住他的脸, 不赞同说:“你也很重要,对我来说你也很重要。”
“是吗?”薛祈安手覆上她的手,眉眼弯弯却说, “师姐这?话说得好熟练哦。”
很像夸奖。但语气?……
“只和你说过。不是鬼话, 没在?胡说八道。”虞菀菀腿盘在?他腰侧,考拉样挂在?他身上。
“师姐说是就是吧。”他轻笑, 不置可否。
/
虞家有钱,规矩却不多。
秦叔和他们坐一起吃,围着圆桌, 正中摆菜,周围没有成堆仆从侍奉。
秦朗说:“不知道小?公子口?味,我让他们各做了点拿手菜。小?公子先尝尝,爱吃什么可再告诉我。”
薛祈安温声?笑道:“您客气?了。”
近虞菀菀一侧的几乎都是辣菜,夫妻肺片、香辣虾、麻婆豆腐……香气?扑鼻。
虞菀菀咽了咽口?水, 但仍礼貌得没先动筷子。
秦叔倒是笑:“大小?姐每隔段时间?, 就要这?样疏离一回。当初说‘吃饭就吃饭, 谁先动筷都可以,没什么主仆之分’的也是您。”
这?话后,桌面才渐渐响起乒乓的碗筷碰撞声?。
虞菀菀最?喜欢那道香辣虾。
超喜欢。
她夹了只放薛祈安碗里, 尚未来得及说话, 少年筷子一只压一只挑,很快将整只虾去壳。
他自?然?而然?放回她碗里,明显做习惯这?事?。
秦朗看见,立刻笑弯眉眼。
虞菀菀夹回去:“是给你吃的呀。”
薛祈安愣:“我?”
白嫩嫩的大虾躺在?饭顶,可爱得让人不忍心?下口?。
他掀起眼皮很困惑问:“这?不是师姐爱吃的吗?为什么给我?”
虞菀菀又剥了只虾给他:“就是因为是我爱吃的, 所以想让你也试试。”
这?样的话对他来说不晓得为何会很难理?解。她很少见地?,在?他眸中看见这?样明显的不解。
在?不解什么啊?
她这?样想, 等?吃完饭也这?样问了。
手里刚被他塞了个新剥好的橙子,黄澄澄的,像在?掌心?开朵花似的。
薛祈安垂睫轻轻的:“很喜欢的话,会想独占吧?”
“这?倒是,但——”
她忽然?将手里那瓣甜橙塞他嘴里笑:“但喜欢也有主次之分。比如我最?喜欢的是你,其次是橙子。”
“如果你也喜欢橙子,就是我的第?一和第?二喜欢叠加一起,会很开心?。”
橙子的清甜弥散唇齿间?,混着她身上那股桃香,四周都好似迸溅甜味。
第?一喜欢和第?二喜欢。
薛祈安垂睫,安安静静地?吃掉她塞来的橙瓣。
为什么非要分主次,不能只喜欢他呢?
“好吃吗?”虞菀菀期待问。
薛祈安一弯眉眼:“嗯。”
手却轻轻摩挲着另只腕。
不久前,他们刚刚绑在?一起,动静都一体。
要是可以永永远远都这?样就好了。
他笑得依旧很漂亮,亮堂屋内都好似黯然?失色,却有几分晦涩的诡谲,像在?压抑些什么。
虞菀菀没太看明白,只感觉他这?眼神很熟悉。
她也总这?样看他。
忽然?反应过来件事?,虞菀菀有点愧疚,戳戳他的手肘:“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嘛?我也想试试。”
揪了揪他的辫子。
少年立刻顺从弯腰。
“没有。”
薛祈安轻轻的:“师姐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嗓音比清风还柔。
虞菀菀却愣,终于明白那种隐约的别?扭从何而来。
他总是这?样的意思:只要师姐开心?,我可以是任何模样。
像一种很奇怪的挽留方式。
甚至不能称得上正常了。
但……
虞菀菀低敛眉目,好似以此遮掩眸中神情,耳边却忽地?听见个幸灾乐祸的女声?:
“他在?骗你。”
是不久前馋她身体的女妖。
虞菀菀也没问她怎么在?这?儿,弯弯眉眼笑:“这?样啊。”
但,她竟然?很享受这?种诡谲的关系。
喜欢的人如果会因为喜欢她,而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模样……
还有比这?更?牢靠的关系吗?
好安心?。
女妖似很不甘心?她的反应,又强调:“他刚才在?说好听的哄你。”
虞菀菀:“哦。”
她苦口?婆心?的:“他肯为朕花心?思,他心?里有朕。美人说好听的哄朕,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女妖:“……?”
说话间?,虞菀菀已经捏了静心?诀,却未将她从耳侧里消去。
那就说明女妖不是和心魔一样蛰伏灵海里。
而且还讲这?些废话,说明她没法直接抢身体。
虞菀菀索性懒得搭理?。
恰好这时有人“咚咚咚”地?敲门,她离得近去开门。
是个小厮打扮的青年。
他抬来个匣子,打开讨好笑:“我们老爷回乡省亲,听说大小?姐也回来了,谴我送份薄礼聊表心?意。”
满匣子的黄金。
虞菀菀不晓得对方的“老爷”是谁,却莫名生起股厌恶。
她维持礼貌地?推辞:“心?意领了,但这?份大礼我可收不成,替我向你们老爷道谢。”
身后,秦朗的声?音响起,可就没那么客气?:“请回。上次你来,大小?姐就说过,虞家的铺子不会租给你们。”
他当着那小?厮的面,冷脸合门。
“这?是洪俊的人——洪俊就是他口?中的老爷,黑心?贩子一个。前些年附近闹大水,就是他负责的堤坝偷工减料,雨季坍塌,差点把整片移为平地?。幸好当时有修士在?,才幸免于难。”
秦朗提起“洪俊”的名字就面露厌恶:“后来官家问责时,他斥重金收买负责的官吏,强压此事?。虽然?免于牢狱之灾,但他也几近倾家荡产。”
“洪俊就写了本?书,记载他和亡妻的美好过往,大卖。他靠这?份钱重新起家。之后做什么生意就不晓得了,只见他家的楼越盖越高,远胜当年。”
秦朗说“洪俊这?人假得恶心?”。
洪俊未发家前租赁他的房。
那时洪俊刚刚娶妻,洪珊珊,他书里写的“此生唯一挚爱,珍如眼珠”。
可以前,洪俊没少对洪珊珊动手。
好几回闹得严重,直接拖着洪珊珊的头发从屋里拽出来,都是秦朗去拦。
秦朗说:“洪夫人其实是失踪了,在?华阳山失踪的。前一夜,有人就说看见洪俊和她上山,但孤身下山。只是官府搜查后,一无所获,才不了了之。”
“洪俊书里写,洪夫人是偷人,和乡村莽夫私奔了。尽管如此,他依旧爱她,一直在?等?她回来,还博不少人眼泪。”
秦朗轻蔑笑:“这?保不准是他编出来骗人的,真相如何谁知道。洪夫人绝不可能是这?种人。”
但洪家来访到底只是个小?插曲。
秦朗没再说,忙自?己的去了。
虞菀菀也坐回方才的位置,正要玩薛祈安的手时,那个女妖喃喃说:
“这?天下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虞菀菀只当没听见。
她把剥好的橙子瓣在?盘子里摆成兔子,递给薛祈安哼哼问:“可爱吗?”
“嗯。”薛祈安也笑着要接。
忽然?。
“哐当”一声?。
盘子碎落在?地?,橙子瓣四处散落,虞菀菀手还维持方才的姿势。
像她故意松手把盘子丢地?上。
女妖幸灾乐祸说:“他一定会骂你没用。”
所以是她干的?意义呢?
……好傻。
虞菀菀叹气?,弯腰收拾那些盘子,心?里也盘算着怎么处理?掉这?只女妖。
不能打草惊蛇。
免得她做应急做了坏事?。
却有只手动作比她更?快。少年摁住她的腕,扯起她说:“我来吧师姐。”
他并没有一丁点的不高兴,很温驯地?收拾碎瓷片,顺带给她剥两个橙子塞她手里。
女妖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骂你?还帮你剥橘子?这?些不是女人该做的吗?”
是啊,为什么呢。
虞菀菀忽然?喊:“薛祈安。”
就算他先那样说了,她倒也没真袖手旁观,也在?捡碎瓷片。
“嗯?”薛祈安掀起眼皮看她眼。
虞菀菀往他嘴里塞个橘子瓣:“做这?些理?所应当我做的事?,你有什么想法没?”
他没太听明白:“理?所应当?”
“嗯。”虞菀菀掰手指,“洗衣服、洗碗、做饭、叠被子,还有现在?收盘子什么的。”
薛祈安更?不解,真心?实意在?好奇:“师姐今天脑子坏了么?”
“哪来这?些理?所应当的事?啊?真要有,也只会是师姐理?所应当高兴。”
少年仰起脸看她,眉眼落着融融日光,漂亮又温柔的模样,眼尾红痣艳艳勾人。
虞菀菀把手里的橘子瓣都塞给他,忍不住笑:“那你也要理?所应当高兴!”
所以为什么呢?
因为这?就根本?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啊。只是会高兴,会想让对方高兴,所以才做的。
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义务。
“你对男人有怨气?,找让你有怨气?的男人报复去。我可没义务承担你这?些怨怼。”
虞菀菀和她说,转身又往少年怀里扑,勾勾他的下颌:“给你讲个故事?。”
第58章 青灯重楼(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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