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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事发

    第186章 事发
    此刻刘宏内心特别烦躁,又是太平道,又说他们会造反,这不是杨赐第一次说了,以前,这张老汉任司徒的时候,就写过一次,言之凿凿说太平道势越来越大,非要调查人家,要让不在户籍地的信徒全部返回原籍,甚至直接杀掉太平道在各地的渠帅。
    他对太平道的了解比这些外朝的知道多了,就说他们那《太平经》,他宫里就有,他自己也看过。
    这东西从顺帝那会就传入宫中了,那会一个姓宫的方士献了他老师于吉编纂的《太平经》呈送给朝廷,但这东西当时朝廷就看了,满口荒诞,全是一些“真人”、“天师”的问答,所以就没当回事,后来桓帝的时候,平原人叫襄楷的术士又献了一次,说是能拯救天下太平。然后才有张氏兄弟们用这个创立太平道。
    开始的时候,他刘宏也担心过太平道会不会造反,但说太平道要造反的多了去了,也说这么久了,但也没见人家造反。
    还是宫里的十常侍们说得对,这张氏兄弟就是借这个敛财,而且敛来的钱还都奉给了常侍们,然后常侍们又送钱给他,那不就是说张氏兄弟的太平道在送钱给他吗?
    他知道像杨赐这样的人,为何总提太平道要反,其实就是要断了他刘宏的钱袋子。他早看透了这帮人,嘴上说天下都是我的,但实际上他要是拿这些人一点钱,这些人就恨不得骂自己是昏君。他们呀,就是希望我不贪钱,然后钱都让他们来贪,真无耻。
    所以当杨赐这边又提了太平道的事,刘宏就已经没继续讨论的兴致了,他直接给尚书令下诏:
    “后面让皇甫嵩去剿贼吧,他叔父皇甫规当年不就剿灭了泰山贼?现在让他侄子再去,轻车熟路。”
    刘宏这边口述,那边曹鼎就挥笔记了,他的文学素养还到不了挥笔而就一篇诏书,所以他这边记好后,回去就让下面几个尚书拟,他负责封就行。
    就这样,针对泰山贼的三公议事就这样结束了。而就在刘宏自信满满,觉得一切皆在掌握中,一个人入了河南尹何进的府邸,直接改变了整个局势,不,应该说整个天下因此而改变。
    你们猜的没错,此人就是原太平道济南方渠魁,现在京都大方的二号人物唐周,他来找何进正是要告发太平道准备造反一事。
    何进是现在何皇后的异母兄,本来按照传统,他妹妹做了皇后,他就很自然要做大将军的,但这里面出了个事,使得这一进程被打断了。
    他妹妹何氏以貌美而入宫,一路由采女而升为贵人,更是在熹平五年的时候,为刘宏诞下唯一的皇子,刘辩,之后没几年原皇后宋氏得罪了宦官王甫而被废,何氏终于母凭子贵,在光和三年立为皇后,一时南阳何家鸡犬升天。
    但事情就怪在了一人身上,她就是王美人,此女备受刘宏喜爱,就何当年的何氏一样,王美人也以年轻貌美而受宠,这就是没有女人永远十八,但永远有十八岁的女人。
    所以何氏见到王美人,本就妒忌中烧,后来等王美人在光和四年也诞下一个皇子,何皇后终于忍不了了,直接命人将王氏给鸩杀了。这事直接惹恼了刘宏,不是诸宦官拼命为何皇后求情,直接就被被废。
    最后何皇后的位置虽然保住了,但刘宏迁怒其兄何进,并没有任其为大将军,而是让他当了个河南尹的苦事。
    为何是苦事呢?所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别看何进是个河南尹,好像管洛阳京畿之地,但实际上呢?他上面有司隶校尉管着,然后京都遍地都是三公九卿及子侄门人,可以说何进这个河南尹什么都管不了。
    但眼前这人的出现,将给何进的命运带来巨大的改变。
    唐周来此出首太平道要造反,实际上也属无奈,因为他再不寻求汉庭庇护,他就要被整死了。要整死他的人不是仇人张冲,而是他的顶头上司马元义。
    马元义不知道怎么回事,自那次被大贤良师褫夺后就和变了个人一样,行事越发肆无忌惮,凡是他认为对的,有必要的,他就会去做。甚至如果违法教义,他就会请中黄太乙上身,以扶乩的方式下神谕。
    而前几日,马元义就用这种方式杀了唐周的兄长。
    当时马元义发抖,嘴里喊无上中黄太乙,当时在场信徒就知道马元义又要扶乩了。
    扶乩后的马元义无论气质还是声音都发生了巨大改变,他肃穆道:
    “有罪者姓唐名商,犯条瞒天,当严治其罪。”
    随后信徒就喊来了唐周的兄长,唐商,自唐周调入京都方后,他的门生老人都随他一同入了京都这繁华世界。
    唐商被喊来时还在疑惑,但等看到马元义扶乩的样子,心下就一慌。
    随后就听马元义对众信徒说:
    “上有黄天、下有厚土,尔讲什么?”
    众信徒按往常样,回道:
    “天上黄天代苍天,地上太平换人间。”
    这是一套标准的迎黄天的仪式。
    等众人念罢,就听马元义对跪着的唐商,肃穆:
    “上有黄天,下有厚土,尔讲什么?”
    这是问唐商有什么要自辩的,这相当于直接给唐商定罪了。所以唐商赶紧辩解:
    “愚信不晓得,求无上中黄太乙开示。”
    马元义也不回他,继续肃穆:
    “唐商,尔读过经,认得字,不比寻常愚夫。但寻常愚夫都知道尔犯得何罪,你却不知道。看尔几十岁,到最后倒糊涂。尔之过处,尔自己讲出来就罢了。倘要别人讲出来,尔就是一身死罪,连黄天都入不得。”
    唐商默而不言。
    这回马元义用更重的语气道:
    “无上中黄太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尔等再是隐瞒,终究是徒劳,讲来。”
    周边众信徒虎视眈眈的看着唐商,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最后唐商一咬牙坦白:
    “愚信无甚么过失。惟系何冲去荆襄接同道来都城,将自己妻室托付给了我。但愚信照顾不周,让同道妻室没了。但愚信敢坦言,没有对不住同道和无上中黄太乙的地方。”
    见唐商还是不承认,翻着白眼的马元义终于有了点怒色,他平静道:
    “唐商,尔之过错,自己真不知吗?”
    唐商依旧不答。
    然后马元义就继续道:
    “无上中黄太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既然你不认错,那只有这么办了。”
    随后马元义就命信徒拿白梃,开始仗刑唐商。
    这些信徒都是马元义从荆襄带来的,就听马元义一人的,这会得了消息,死揍唐商,直杖得他背脊血肉模糊。
    仗毕,马元义又问唐商:
    “尔既无罪,何必跪?尔众愚信何会打伱?”
    唐商已经听出了马元义的口气,知道多半是真的掌握了什么消息,今日不坦白,多半真的要被打死在这里,而且现在他弟弟不在,没人为他撑腰,根本不敢硬撑,遂部分坦白道:
    “昨日何冲妻归黄天,愚信捡了她金簪子一只,银牌一副,自知有罪。”
    然后他听到马元义面无表情道:
    “尔起初为何不认?现在认,迟了。尔不爱同道,不敬黄天,不束贪念,已非我道之人,当有死厄。”
    唐商慌了,立马求饶道:
    “愚信一身死罪。求黄天使者开恩,下次不敢再犯矣。”
    马元义骂道:
    “尔要开恩,只要能落水不溺,便赦尔无罪。尔要开恩吗?”
    唐商一听这话,就知道这马元义铁心要杀自己,但现在形势比人强,在场的都是马元义的人,他不敢对骂,只敢继续求饶:
    “求黄天使者赦罪,看在我弟的份上,饶我这次,下次再不敢犯了。”
    马元义骂道:
    “尔是尔,尔弟是尔弟。凡信太平道者皆是弟兄,唐周是尔弟,也是其他人弟。如尔之前坦白,犹可赦,而现在,迟矣。”
    说完,令人直接杖毙了唐商。
    为何马元义一定要弄死唐商呢?甚至要借着扶乩的方式来弄死唐商?皆因为此人该死,他之前说的照顾同道何冲的家眷,实际上他得的信报是此人奸辱人妻,何氏不堪受辱,吞金而死。而这人竟然只说自己贪了把金簪子,此等猪狗岂能不杀?至于为何不明杀,而要以扶乩来杀。
    实际上是马元义不想激化京都方内的矛盾,那何冲正带着荆州的太平道敢来,要是知道自己妻子是被唐商逼死的,那就误了大事了。
    所以马元义才想得用此法,借唐商不敬黄天来杖毙此人。有人会问,如果真的为了不激化矛盾,不能睁一眼闭一眼吗?马元义会告诉他,不行!
    他追随大贤良师推翻汉庭,就是要让如唐商这样的猪狗报罪,如果现在为了做大事,就让这等猪狗快活,那还发动什么大事?
    后面,唐周赶回来,知道自己兄长被马元义杖毙,大恸。抱着发僵的兄长,唐周内心惶惶如丧家之犬,此时他既为兄长悲,也为自己悲。
    他并不知道马元义这么做是有意缓解教内矛盾。他只知道,之前和教内的实力派渠魁张冲成了死敌,现在教内公认的太平道的继承人马元义也要弄自己,只觉得太平道已经无自己的容生之所了。
    而且他眼看起事将近,内心的惶恐不安也越发剧烈。以前他在济南,看到的也就是汉庭的虚弱,而等到他到了京都,看这南北二军,才知道太平道和汉庭差距有多大。
    两相一较,唐周入了河南尹署衙,而历史的车轮也因此转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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