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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杨省系着肚兜儿、光着屁股坐在凉席上,一个人玩着玩具。
    一个小丫鬟就坐在席边,笑吟吟地照看着他,免得他不小心跌下榻去。
    窗边,李师师正俏生生地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翻着账簿。
    自从有了儿子,她往茶场跑的时间就少了。
    茶场的日常事务,她都尽可能地交给了她物色的两位管事去打理。
    李师师一直专注于经营茶叶、瓷器和丝绸。
    这三者之中,茶是她的主业,瓷器和丝绸都是参股于他人的经营。
    不过,何七七印染坊出事以后,南风员外主动向她出让了更多的股份,现在二人合营的丝绸业,就变成以师师为主导了。
    李师师经营的都是奢侈品,而且和鹿溪经营的香料、珠宝、餐饮等行业并不冲突,双方反而互补。
    所以对海外市场,她们就联手经营,现在已经渐渐追上了大食商人的规模实力。
    毕竟她们占据着地利和人和的优势,拿到的货物成本更低,在海外便形成了倾销之势。
    在大宋国内,她们则各自发展。
    如今大宋这边,杭州、金陵、明州是师师第一批设店的地方。扬州、襄阳和成都则成了第二批。
    从唐朝时候起,就有“一扬二益三襄”的说法,这是当时仅次于西京长安、东都洛阳的大城埠。
    扬是扬州,益是成都,襄就是襄阳,这些地方到了宋代,也依旧是大城埠,奢侈品的消费能力是非常巨大的。
    这边老娘认真的看着关于以上三地新设店铺的营收情况,努力为儿子打江山。
    浑然不知自己一出生,就坐在了金山上的小杨省,则兴致勃勃地玩他的玩具。
    凉席上放着各种玩具,人马转轮、八宝纹纸格、玳瑁盘、小陀螺、红色佛塔、黄杨木的小象、陶制的小猴……
    肥玉叶拿着一只“磨喝乐”脚步轻盈地走进来,小丫鬟一见急忙起身。
    她正要施礼,肥玉叶便竖指于唇,让她噤声,然后向外摆了摆手,小丫鬟便会意地退了出去。
    杨省还在专心地摆弄他的玩具,浑然不知旁边换了人。
    师师倒是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又去看她的账本儿了。
    肥玉叶把“磨喝乐”递到杨省的面前。
    “磨喝乐”是梵文的音译,是小孩造型的一种玩具,算是大宋时代的“芭比娃娃”了。
    这东西有便宜的也有昂贵的,值钱的只一只就需要数千文钱。
    所以寻常百姓家、富有人家乃至皇室家的孩子,都有“磨喝乐”的忠实用户。
    杨省忽然看到一只新的“磨喝乐”,立即小手一伸,把它抓在手中,这才乐呵呵地抬起头来。
    这一看,杨省便屁股一墩一墩地欢叫起来,一双藕节似的小手也挥舞着:“姨姨,姨姨!”
    小杨省现在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汇了,摇摇晃晃的也能走上几步。
    肥玉叶是李师师家里的常客,小杨省一见她就很亲热。
    玉叶格格地笑着,把小杨省抱了起来,杨省抱着“磨喝乐”,偎依在玉叶怀里。
    肥玉叶看着席上的玩具,笑道:“呀,这么多的新玩具,谁给你买的呀。”
    “爹爹,爹爹,买。”
    杨省在她怀里一窜一窜的。
    爹爹对他最好啦,每次来都陪他玩,不是给他带好吃的就是带好玩的。
    尤其是糖,娘亲不让吃,爹爹都是趁娘亲不注意,偷偷往他唇上抿一筷子蜂蜜。
    所以一提起爹爹,他就开心。
    爹爹?
    肥玉叶眯了眯眼睛,便抱起杨省走向李师师:“干娘~”
    肥玉叶拖着长音娇滴滴地叫,一般她这么对李师师撒娇的时候,就是要有事相求了。
    只是以前她这么对李师师撒娇也没什么,但现在李师师的模样分明就像她的姐姐,这称呼也只好私下里用了。
    两人一起逛街购物的时候,她便只能以姐姐相称,要不然商家和路人都会感觉奇怪。
    “一边贱去,等我忙完。”
    李师师头也不抬,依旧专注地看她的账本儿。
    肥玉叶撇了撇嘴,便抱着杨省回到席上,陪他玩耍。
    又过了一阵儿,李师师看完账本,提笔记了点什么,这才合上账本,款款地走过来。
    “不是上京的商船已经到了么,你不忙?还有闲功夫来我这里逛?”
    肥玉叶瞪大了眼睛道:“不是,人家先是坐了牢,接着被人掳走了,干娘你都不问问的么?”
    李师师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你被救出来的消息我就没听说过?还有啊,你坐牢坐得比在家里还悠闲,还有功夫陪杨沅在临安大狱里散步呢,你当老娘不知道?”
    肥玉叶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道:“干娘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呀。”
    她忽然小声道:“难不成,是省儿他爹告诉你的?”
    李师师眸波一闪,不动声色地道:“老娘在临安经营着丝绸、茶叶和瓷器,店铺那么多,人手那么多,就不能是自己打听到的么?”
    “说的也是。”肥玉叶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神秘。
    “还没说呢,今儿不是正该忙着么,怎么有空过来?”
    “干娘,女儿被人欺负了,娘亲那里不好启齿,只有请干娘做主了。”
    肥玉叶马上变脸,泫然欲泪、委屈巴拉地对李师师道。
    李师师惊讶地道:“你被欺负了?谁欺负你?”
    肥玉叶就把地宫里发生的事,略去不好言说之处,对李师师重复了一遍。
    当然,在她的说法里,她是绝对没有要求杨沅吹熄烛火,主动宽衣相待的情形的。
    她就是一个无助、弱小、可怜的小女子,为了搭救杨沅,才被一起掳走。
    可杨沅为了脱困,居然恩将仇报,趁她虚弱无力反抗不得,强迫了她。
    李师师听罢勃然大怒:“杨沅真是无耻!这事你还找干娘做什么,报官啊、抓他、流配两千里!”
    “诶?”
    肥玉叶一呆,不该这样的啊,难不成干娘跟他闹翻了?
    可……闹翻了就要送他去坐牢,干娘也太最毒妇人心了吧。
    肥玉叶本来是低着头,羞羞答答的模样。
    这时赶紧偷偷瞄一眼李师师,却不想李师师也正向她偷偷瞄来。
    两人目光一碰,宛如触电一般,赶紧各自弹开。
    李师师轻咳一声,在席边坐了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可就坏了你的名声,干娘觉得,还是该慎重一些。”
    “是啊是啊。”
    肥玉叶松了口气,赶紧道:“所以,人家就来找干娘了嘛,还要请干娘帮女儿做主。”
    杨省趴在肥玉叶怀里,见姨姨只顾和娘亲说话,也不理他了,就想爬去席上玩耍。
    肥玉叶把他放回席上,盯着李师师。
    李师师眸波飘忽了一下,急忙扭头看向窗外,这才憋住了笑:“咳!干娘总要知道你的心意,才好为你作主啊。”
    肥玉叶幽幽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人家的清白身子已经给了他,纵然再不情愿,思来想去,如今除了跟了他,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李师师忽然呛了一下,急忙掩口咳了两声,这才一脸凝重地道:“唔……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你是想让干娘替你说和此事?可是,杨沅已经有了妻子,这事儿……”
    肥玉叶低着头道:“是的呢……,人家做过女官,家财万贯,人品相貌,也不弱于宋小娘子。如今被迫失身于他,还要受这委屈……”
    李师师黛眉一蹙,道:“可是,总不能叫人家停妻另娶吧?”
    肥玉叶幽幽地道:“人家也不是那么霸道的人,只是不想白受了委屈。其实,家父曾经捎回一封家书……”
    肥玉叶就把父亲书信的意思对李师师说了一遍。
    李师师心道:“难怪你这小蹄子敢偷窥老娘办事,原来是有了你爹的书信,早就有了身属于他的念头,只是尚不自知。”
    李师师清咳一声,道:“仔细说来,以你现在的眼光,除了他,怕是世间能入得你眼的,也真没几个了。
    你爹这主意着实不错,那就依你爹爹的主意,去找宋老爹认个义父不就成了,何必要来寻我呢?”
    肥玉叶牵着李师师的衣角,忸怩地道:“干娘啊,人家自己找上门去,显得很不值钱的样子。
    再说了,那人家倒承了他宋家的恩惠,以后在宋小娘子面前,可不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么?”
    李师师忍着笑,点头道:“说的也是。现在是杨沅那臭小子对不起你。如果宋氏父女不想把他们的好姑爷好女婿送去坐牢,就得求你屈身下嫁,那就是他们欠了你的,以后在你面前,自然也不好摆正室的架子。”
    “是的呢,可这些话,人家自己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才来央求干娘。干娘你成全了女儿,女儿一定铭记干娘的恩情,以后对省儿也会视若己出,好生待他。干娘……”
    “罢了,真是冤孽,那……干娘就替你走一遭。”
    玉叶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只是面上还得矜持一些,便可怜兮兮地嗯了一声。
    李师师倒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马上就吩咐丫鬟给她准备出门的衣装。
    更衣之后,李师师对肥玉叶道:“你帮干娘照看省儿,我这就去。”
    肥玉叶满心欢喜,急忙道:“干娘要不要把我爹爹的家信带去?我爹是宋老爹的老上司,这信或许有些用处。”
    “不需要,咱们占着理儿呢,怕他什么,他们没得选择。”
    “嗯……可……可人家只是不想吃亏,倒也不必盛气凌人……”
    李师师在心里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忽然妩媚地一挑蛾眉,凑到肥玉叶耳边,小声道:“看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你老实说,是不是那杨沅本钱雄厚,你早就千肯万肯了。”
    肥玉叶登时小脸通红,期期艾艾地道:“干娘说的哪里话来,他杨家有钱,我肥家就不是大富之家了么?谁……谁会把钱看在眼里呀。”
    ……
    萧毅然、卢承泽都是极干练的人才,在都察院这段时间的历练,让他们的实践能力迅速提高了。
    他们和于泽平把手头正在处理的案子移交出去,便全力以赴调查吏部考功员外郎邱舜泉一案。
    次日一早杨沅升衙时,他们就把整理好的卷宗递到了杨沅的案头。
    考功员外郎邱舜泉是被人举告的,举者者名叫莫陌,是个“宫观官”。
    宫观官也叫祠禄官,宋真宗时开始出现的。
    这种官职初设的目的,就是为了安置那些朝廷不想再用,但是又觉得罢黜了太绝情,就想给个有相应职位待遇的闲官,这才设立的。
    于是,朝廷就给这种闲官封个京城附近的什么宫、什么观的使、副使、判官、都监、提举、提点等官职。
    也不知道一家道观需要安排这些官职做什么,反正这些人啥事不干,就只是保持相应品级的待遇和俸禄罢了。
    到后来,京城及附近的宫观都给安排满了,就继续往外地安排,遥领外地某宫某观的官职。
    这个莫陌就是武陵某道观的都监。
    他是个官迷,想谋个实缺的官职,所以不惜倾家荡产,对邱员外郎实施贿赂,想活动一个实缺。
    邱舜泉答应了,正为他运作期间,朝廷突然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裁汰冗官冗吏,精简机构的运动。
    这次裁汰的第二批才是从现有实缺官员中裁汰那些因为岗位叠架产生的冗官。
    第三批要裁汰的,是因为机构叠架而产生的冗官。
    但那就涉及到机构的精简了,不是现在就能办到的。
    而第一批开刀的,就是现存的只领俸禄、没有实缺的闲官。
    这里边就包括了莫都监。
    这是由上而下举行的一场大改革,不要说邱舜泉一个六品员外郎了,他就算是个吏部郎中,也保不住莫都,所以本来想求个实缺的莫都监,忽然间连闲官都没了。
    做官的希望破灭之后,莫都监就气极败坏地去向邱员外郎索还给他的贿赂。
    邱员外郎拒不返还,还威胁他最好闭嘴。
    这莫都监官没有做成,家产败空了,不仅自己气火攻心,家人对他也是百般埋怨。
    莫都监一怒之下,就跑到都察院举告来了。
    行贿罪至少从先秦时期就有了,而且罪责还不轻。
    比如秦朝律法就规定,即便是轻微的行贿行为,也要处以黠刑并罚五年劳役。
    这也是邱员外郎觉得莫都监只能吃个哑巴亏,不敢举告他的原因。
    哪曾想这个官迷是个狠的,宁可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还真就把他告了。
    萧毅然道:“这莫都监变卖了哪些店铺家产,以什么方式转移到邱舜泉名下,他都交代了。
    下官昨日和卢、于两位御史分头行动,已经做了一些调查。
    现在已经调查到的情况都是属实的。佥宪是否马上提审这个莫都监?”
    卢承泽补充道:“下官已经安排人盯住了相关人,随时可以把他们缉捕到案,办它一个铁案如山。”
    杨沅摇头道:“你们昨日说过,只靠一个邱舜泉,办不成这些事。
    邱舜泉不肯退钱,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些钱不是他一个人拿了,而是送给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这种情况下,莫都监可以向他要钱,他如何向诸多同僚上司们要钱?以后这‘生意’他还做不做了?
    如果我们按部就班,先抓这些给莫都监和邱舜泉运作钱财的人,邱舜泉和他们的同伙,就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应变。
    既然已经确认这邱员外郎确实有罪,那么我们就先抓此人,让他上边的人慌一慌,旁边的人乱一乱,下边的人吗,抓了邱舜泉之后,再拿他们也不迟!”
    ……
    吏部,天官衙门。
    虽然人们经常调侃天子脚下遍地是官,谁出门都别耀武扬武。
    因为你不知道碰上个什么官,就是比你更大的。
    但是吏部官员,绝对是京官中最有权力的一群人。
    吏部官中,又有考功官权柄最重,非吏部尚书心腹不可任之。
    就拿吏部考功员外郎邱舜泉来说,他只是一个六品官,但全天下五品以下官员的命运,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五品啊,除了极少数的上州知州,各地官府的知州、知府老爷们,也不过就是五品。
    如果这些知州、知府老爷们在朝里没有大靠山,区区一个考功员外郎,就能把他们折腾的欲仙欲死。
    这也是吏部侍郎左选郎中李建武只是个五品官,但是都察院却安排了左副都御史肖鸿基查他的原因。
    肖鸿基是四品官,而且当初为了安排杨沅,朝廷是把都察院整体往下压了一品的。
    不然的话,肖鸿基应该是三品官才对。
    当然,虽说整个都察院都压了一级,是赵璩为了方便安排他的好哥们儿杨沅。
    但赵瑗是不会由着赵璩胡闹的。他之所以答应,是因为都察院的设立,已经令百官为之侧目了,如果把都察院整个衙门都压一级,来自于百官的阻力也能小一些。
    所以,官家才顺水推舟。
    邱舜泉知道李郎中前几天被都察院敲打的事,不过,李郎中这事基本上已经摆平了。
    邱舜泉这边,那个该死的莫都监也有好几天没来寻他晦气了,一时间,邱员外郎便有了神清气爽的感觉。
    本来嘛,老子收了你的好处,又不是不给你安排。
    是你自己命不好,偏偏赶上朝廷裁汰冗官,这是晋王和众参政主抓的事情,老子如何庇护?
    还钱?
    那钱老子只拿了不过五分之一,其他的都上下打点去了,我怎么张嘴朝人家要钱?
    这钱要是跟人家讨回来,以后还有谁敢跟老子办事儿?你这不是毁我的“钱程”么。
    想到那个不识抬举的莫都监,邱舜泉就心中有气。他冷哼一声,这才翻开一份档册。
    晋王前些日子抓了些纵容被裁汰官吏作乱的庸官昏官,要提陆游、杨万里、虞允文、范成大等一些官员调到这些近京州县去任职。
    这些人的考评,他得尽快做出来,毕竟是监国晋王点了名的人。
    邱舜泉正翻阅着卷宗,便听外边签押房一阵喧哗声起。
    邱舜泉大感不悦,离开座位,快步走过去打开房门,没好气地喝道:“何事喧哗,不成体统。”
    一个主事结结巴巴地道:“邱……邱副郎,都察院来了人,要……要拘……拘邱副郎你到案……”
    他还没说完,就被杨沅一把拨拉开了。
    杨沅看到邱舜泉,启齿一笑,道:“邱舜泉?”
    邱舜泉心里“卟嗵”一声,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莫陌告发本官了?
    但他随即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行贿只比受贿减罪一等,那个莫都监再疯,也不会明知自己会去坐牢,也要告发老子吧?
    那么,到底是哪件事情发作了?
    邱舜泉心中惴惴,强作镇定道:“正是本官,不知足下是?”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杨沅。”
    人的名,树的影儿,邱舜泉听了顿时脸色大变,强笑拱手道:“原来是杨佥宪,不知足下到我吏部有何公干?”
    杨沅笑道:“我来拿你!”
    他一摆手,卢承泽就带着几个都察院司务厅、司狱厅的吏役冲过来。
    左右把邱舜泉一架,“咔嚓”一声,就把“杻”铐在了他的双手腕上。
    这“杻”类似于现代的手铐,如果是把颈部也一起锁上的,那就是“枷”了。
    杨沅一点也没有和他废话的意思,如果不是杨沅担心萧毅然、卢承泽镇不住天官衙门这班人,他都不会亲自过来。
    这边铐了邱舜泉,杨沐转身就走:“把他带回监察院。”
    “杨佥宪且慢。”
    早有人跑去告诉上官,吏部侍郎左选郎中李建武闻讯匆匆赶了来。
    一见邱舜泉已经被上了杻,李建武不禁沉下了脸色:“杨佥宪,你都察院到我吏部拿人,都不需要知会我吏部天官么?”
    杨沅眨眨眼道:“哦?倒要请教,我《皇宋刑统》哪一条哪一例规定,官员犯法,有司拿人,需要先请示那犯官衙门的正印官员?”
    李建武顿时一窒,这……律法中确实没有。
    可这是惯例啊!
    你不打招呼,不先通气儿,也太不把我吏部放在眼里了吧?
    你都察院的官,可也要受我吏部考功的,就不怕从此得罪了我吏部?
    但是这理由又不能摆到台面上说。
    我怎么就碰上这么个“浑不吝”,他是想做孤臣不成?
    杨沅见李建武张口结舌,便拱手笑道:“不知足下是?”
    李建武沉着脸道:“本官吏部侍郎左选郎中,姓李,名建武!”
    杨沅颔首道:“原来是李郎中,失敬了。有人举告邱副郎贪赃枉法,我都察院已有确证在手,如今要拘他到案,接受调查。告辞!”
    “且慢!”
    李建武没想到都察院竟给他们来了个突然袭击,堂堂吏部,他们也敢不打招呼就来拿人。
    他李建武不怕横的,可是碰上这种愣的,也只能以后消磨于他,眼下却是拿他毫无办法。
    李建武便走向邱舜泉,沉声道:“邱副郎,你且去,此间不必担心。如果有谁敢冤枉了你,吏部一定会为你讨还公道!”
    二人目光一碰,邱舜泉便咧嘴一笑,颔首道:“邱某行得端、坐得正,自然不怕人查。此间公务未了,还请李郎中好生安排,莫要耽误了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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