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接战！（5k）
    红枫城外围，沙砾平原之上。
    呼啸的罡风猎猎地吹着，无垠的沙砾地上只依稀看见几株瘦弱的树木。天边偶尔掠过几只孤独的飞鸟，它们的鸣声已被远方逐渐涌至的黑潮盖过。
    漆黑军阵中。
    柯罗斯遥望着视野尽头要塞城墙的轮廓，嘴角不禁上翘起微妙的弧度。
    他已经算准了，差不多这个时候、“死诞神嗣”就会因饥饿而陷入强烈的狂暴，会不惜一切代价冲到地面之上“觅食”——祂将散播死亡，将以红枫城的平民、超凡者们为食粮，无须太长时间，就能将半座红枫城化为“死城”……
    在那之前，城中唯一的“入圣者”——【光辉】的“净罪圣执事”休伯尔特必将被死诞神嗣羁束，与祂陷入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战。
    而在仅有休伯尔特一名“入圣者”的当下，他也无法阻止祂那强烈的吞噬本能。对柯罗斯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休伯尔特被死诞神嗣当场杀死、吞噬，这将省去柯罗斯很多的麻烦……
    这一结局在柯罗斯看来已是注定。柯罗斯甚至为此特意侦察了一圈红枫城周围，知道虽有“入圣”的【至高】之人在往红枫城赶来，但他绝对来不及插手眼前的危机。
    柯罗斯对此相当放心。
    之后，对眼前的这座要塞城市，就无需付诸太多的武力，就能唾手获得。
    至于进城之后该怎么处理那只已饱餐了一顿的“死诞神嗣”，柯罗斯自有他的方法。
    柯罗斯这样兴奋地想着，他看见远方要塞的城墙上已升起熊熊的烽烟，并不以为意。
    而就在他如此畅想的时候，他旁边传来了巴伯仑有些疑惑的声音：
    “……我觉得不对劲，柯罗斯。”
    “怎么了？”柯罗斯转头看向巴伯仑，却看见他脸上少有地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
    巴伯仑抬起手臂，张开手掌，掌心缓慢地凝聚出一枚球形的轮廓，那上面浮动着几枚灰色、黑色的点，它们正逐渐黯淡、消散。
    “红枫城中的‘神性’反应，已经变得极其稀薄了，柯罗斯。”巴伯仑缓缓说道。
    “……什么意思？”柯罗斯有些不解，“你是说，‘死诞神嗣’并没有在预定的时间降生？”
    “……”巴伯仑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眉头紧皱着凝视手中的球形，久而久之，才又缓缓说道：
    “我担心，是另外一种、我们本不愿相信的可能性。”
    “怎么可能。”柯罗斯摇了摇头，他有些尖锐的嗓音似乎因发笑而颤了颤，“仅靠休伯尔特一个‘圣执事’，怎么可能这样快完成净化？”
    “我们不是早就预测过了，巴伯仑。那座城市里，这样短的时间内、只可能有休伯尔特一位入圣者。”
    “你担心‘死诞神嗣’被净化？不，不可能的，我觉得更可能是他们用了某种遮蔽了气息的手段——”
    “你还记得在锡纳城的时候，‘祖灵主教’桑多斯侵入教会，教会的法比昂主教拉起的‘无光之笼’吗……哦，我忘了，你没有去过锡纳城。”
    “……”
    柯罗斯这样说着，语气中的自信丝毫未减，但巴伯仑也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
    因为柯罗斯说的，的确是有可能的——红枫城那里的确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举措，以避免对外暴露自身正处在危机之中，而“圣执事”休伯尔特也的确有可能掌握那份“无光之笼”的权柄。
    一这样想之后，巴伯仑也顿时觉得合理多了，他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
    “或许你是对的，柯罗斯。”巴伯仑淡淡说道，“希望是我想多了。”
    这场短暂的对话很快结束了，他们身后遮天蔽日的军队依然在往红枫城的方向缓慢而稳定地推进。
    然后，虽然巴伯仑能够用柯罗斯的话说服自己。
    但他心头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令他烦躁万分，却怎样都挥之不去。
    ……
    半小时后。
    当漆黑军的军阵愈发靠近红枫城的时候，那种不祥的感受，便在巴伯仑的心头愈演愈烈。
    预想之中的，那城中死雾弥漫的场景并未浮现，恰恰相反——
    红枫城的军阵早已列阵城前，严阵以待。而在城墙之上，边庭和方碑院的四名“四重命途”的超凡者也正眺望着他们，完全没有半点、因“死诞神嗣”降生而陷入危机的迹象！
    “柯罗斯……”巴伯仑斟酌了一下，再一次开口说道：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
    这一次，柯罗斯并没有反驳。
    因为他也感觉到不对劲起来。
    除了教会的“主持大祭”罗修·卡洛斯、还有那个“圣执事”看不见人影外，其他所有红枫城的高位者，几乎都出现在了柯罗斯的面前！
    而他们的脸上并未挂着惊慌或绝望，恰恰相反，那是一张张充满了昂扬战意的脸庞。
    柯罗斯的手不禁抚上了下颌，想要思考，他耳中便忽地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嘹亮的号角声——
    呜——呜！——红枫城的军阵之中，霎时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伴随而起的还有如怒涛拍岸般的阵阵锣鼓声，他们在前的军阵已开始移动、向着漆黑军的军阵发起了冲锋！
    边庭的数十名禁卫骑士、还有上百名征战骑士，带领着数千名骑兵从两翼包抄了过来，而正中央则是流露出狂热战意的守城军军阵，他们身着半身皮甲，手持简制盾牌和长剑，便向对面的漆黑军悍不畏死般的冲来！
    而在红枫城高耸的城墙之上，上千张弓床弩被整齐地推出，并向外猛地射出了一道又一道灼热的火幕！
    这一幕幕发生的太快，让柯罗斯都有些猝不及防。
    很显然，红枫城早已为漆黑军的进犯做好了充分准备，不等他们站稳脚跟，就先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无暇思考他们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柯罗斯眼中闪过一抹黑光，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了一片彩色的面具。
    将面具佩戴之后，柯罗斯抬起手臂，从他身上顿时向外激散出无数道流转漆黑光芒的丝雾。
    以他为原点，一片浓郁的黑雾从半空之中降临了，它笼罩着周围上千名普通的士兵，暗影如绵丝般涌入了他们的身体。
    肉眼可见地，受暗影缠缚的那些士兵们，他们的身体开始不断扭曲、变形，双眼已覆上一层好战的、狂热的深红。
    这正是柯罗斯作为“暗影军师”最主要的能力之一——他能够强行让本非超凡者的普通人强化至接近超凡者的水平，代价是失去理智，并极大幅度缩短他们的寿命。
    而这一“强化”的领域存在一定的范围，范围内接受强化的目标数量越多，则平均提升的能力就越低，而所需支付的代价也就相对更低些。
    与之相对的，如果“强化”的目标数量越少，则强化的程度就越彻底，若是受强化的目标底子足够好的话，柯罗斯甚至能将他从普通人、一跃“拔苗助长”成四重命途强度的超凡者。
    受柯罗斯“催化”成超凡者的士兵们，他们顿时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随后向对面冲来的红枫城城卫军对冲过去。——轰！第一轮前线的军阵已然碰撞，空气中顿时弥漫起浓郁的血腥味。
    受柯罗斯强化的上千名狂化士兵，已杀入了对面的城卫军军阵中，将十数名率先接触到的士兵撕成了碎片。
    但很快地，柯罗斯就发现不对劲起来。
    和他强化过的士兵交战的城卫军，他们竟对同伴的身死无动于衷，脸上甚至浮现出更加狂热、更加好战的光芒！
    那些城卫军的数量，甚至是已强化过的狂化士兵的两倍有余，虽然狂化士兵很快杀死了对方上百人，但更多的城卫军竟反过来将他们淹没！
    随后，就在柯罗斯的注视下，那弥漫在空气之中的、愈发浓郁的血腥味道，来源已逐渐从城卫军、转移到了他强化后的狂化士兵身上！
    ——那些“城卫军”们，他们也拥有着远超普通人的体魄与力量！尽管柯罗斯能感觉出他们还并非超凡，但却已能和狂化士兵们相抗衡！
    “……红枫城什么时候训练了这样的军队？”柯罗斯有些疑惑地呢喃着，他抬起手臂，准备再强化一波周围的士兵，以填补被那两三千人的“城卫军”所消耗的兵力。
    尽管每一次“强化”都将消耗柯罗斯大量的灵性，但战局显然已超乎了柯罗斯的预料。
    然而，就在他刚抬起手臂、那浓郁的黑雾就在半空之中隐隐闪动的时候。
    忽然间，柯罗斯视野的边缘瞥见了一瞬耀眼的金光，心有所感的他顿时中止了强化，转而从腰间取下了那柄蛇形的锥刃。
    ——铛！他刚屈指轻轻弹击一下锥刃，召出的漆黑钟幕便爆出一连串耀熠的金光！
    一柄战锤已从高天之上如流星一般飞至，将柯罗斯的钟幕砸出了几道明显的裂痕！
    而紧随着飞来的战锤而至的，赫然便是教区的那位“圣执事”！
    ——“净罪圣执事”休伯尔特！他已出现在了柯罗斯的面前！
    他骑乘着一只显得虚幻的、披覆铠甲的白色雄狮，掷出的战锤已回到他的手里，眼中迸发出灼热的金芒，以蔑视的姿态俯视着下方的柯罗斯。
    与之相对的，柯罗斯眼中闪过了相当明显的震惊和惶惑。
    他没有想到，“圣执事”休伯尔特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他没有和“死诞神嗣”陷入鏖战，就这样先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怎么……怎么……”柯罗斯有些犹疑地、脱口而出地问道，“你不应该在和‘死诞神嗣’决战吗？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
    “‘死诞神嗣’啊……你说那个婴儿脑袋？”
    休伯尔特声音平淡地回应他，说道：
    “祂的确降生了。但很不巧，祂已经被我净化了。”
    ——吼！就在休伯尔特说话的同时，他座下的虚幻白狮已发出阵阵嘶吼，在休伯尔特的操控下向柯罗斯俯冲过来！
    而在从天冲降的过程中，白狮的手爪已凝聚出一柄散发璨金光芒的、不可直视的巨剑。
    那巨剑便在柯罗斯的头顶当空劈下！
    就在柯罗斯的注视下，他眼中灵性的流动，仿佛在刹那之间静止了，而周围原本还在呼啸盘旋的风声，也在同一瞬间归于静谧。
    无形的、但却足以斩断一切的剑波，便向着柯罗斯飞快地激飞而来！
    柯罗斯眼前一黑，他本已下意识地屈起手指，身后一樽“狂厄”的魔偶已向前冲出，挡在了他的身前。
    ——轰！！！
    黄金的光芒顿时爆发，柯罗斯的视野瞬间被一片耀眼的金芒给完全占据。
    魔偶的精钢表壁结结实实地吃下了休伯尔特心狮的斩击，它的表面顿时破开一大片光滑的断口，内里的齿轮轴承等等细件便如沙漏般向外涌了出来。
    就在柯罗斯的注视下，替他挡了一击的魔偶顿时化为废铁，重重地坍倒在了沙砾地上。
    “你在发愣什么？柯罗斯？”巴伯仑的声音，从柯罗斯的身后传来了，“就算眼下的情境偏离了计划，他现在也只是一个人！”
    “迟则多变！柯罗斯！谨记迟则多变！”
    一边说着，巴伯仑已指挥周围全部的“狂厄”魔偶，向着休伯尔特的方向包围了过来。
    柯罗斯也从极度震惊的心境之中回神，再看向对面休伯尔特的时候，眼神中重又浮上了一层深邃的光芒。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圣执事”休伯尔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已离得这样近却还是无法感受到“死诞神嗣”的气息，休伯尔特多半并没有在说谎。
    但在柯罗斯这样想的时候，更大的危机感，已在柯罗斯和巴伯仑的心中同时涌生了。
    “圣执事”休伯尔特绝无可能自己一个人净化“死诞神嗣”，这恰恰说明了另一种可能——
    就在红枫城中，已出现了他们所不知道的“第二位入圣者”！
    但这未知的敌人还没有出现，眼下的休伯尔特，在柯罗斯和巴伯仑同时在场的情境下，明显处于落单的状态。
    柯罗斯眼中闪过狠戾，他再一次屈指弹了下手中的蛇形锥刃，先前钟幕便迅速淡化、消散了，新的钟幕很快出现在休伯尔特的头顶，并迅速地往下坠落！
    下一刻，休伯尔特便被钟幕所笼罩，柯罗斯毫无迟疑地再弹了下蛇形锥刃，让钟幕表面飞快地凸起无数尖锐的锥刺！
    无数的锥刺，向休伯尔特的身躯飞快地生长、突刺，一道道鲜红已从钟幕之内飙溅。
    但浓郁的、刺眼的黄金光芒，也随之在幕内涌生了——“圣执事”休伯尔特避开了要害，并及时地张开了数道守护的结界，将更多的锥刺阻挡在了结界之外！
    随后，他挥动战锤，调集全身的【光辉】灵性于握锤之手上，向着钟幕的表面猛地砸出！
    ——轰！！！一面的锥刺尽数断裂了，其后的钟幕也浮现出一大片缺口，休伯尔特的身形，便从那缺口之中迅速地闪现了出来。
    而就在休伯尔特脱离的一刻，周围的“狂厄”魔偶已集聚在那周围，向休伯尔特发起了一轮爆发的轰击！
    无坚不摧的钢铁重拳、蕴藏毁灭灵性的光束等等，便向着休伯尔特这唯一的目标轰至，但休伯尔特并无退却，只是抬起了左手。
    他左手的手背上，浮现出圆环的黄金光纹。
    ——轰！！！以休伯尔特为原点，一道澎湃的、充满灵性威压的气浪猛地爆发而出，将周围全部的魔偶悉数震飞了出去！
    那是“圣执事”休伯尔特所掌握的，“拒绝”的权柄！
    就在柯罗斯的视野中，休伯尔特的身躯轮廓已覆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芒，那光芒甚至让休伯尔特的五官轮廓都难以被辨别，整个人就像是闪闪发光的金人。
    而在休伯尔特的身周，数道圆环就盘旋、笼罩在那儿，它们“拒绝”着触碰到的一切，异质的灵性根本无法接近！
    柯罗斯脸上，那狠戾的神色变得愈发深邃了，心中不由变得焦躁了起来。
    他举起匕首，想要一次性召出剩余全部的钟幕，想要尝试破开休伯尔特“拒绝”的圆环，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他。
    但他的想法并未能付诸实施，半空就先传来了另一阵空灵的啸鸣。
    一道散发耀金光芒的身影，随后便降临在了柯罗斯的面前，他起手就是两道散发辉光的十字，将半空尚未凝聚的钟幕灵性驱散！
    忽然而至的攻击，让柯罗斯不禁后退了一步，直到眼前的光芒消散，他才看清来的人到底是谁。
    随后，柯罗斯瞪大了眼睛。
    刚出现在他面前的、起手就是压迫性极强圣术的人，他毫无疑问是“五重命途”。
    但柯罗斯怎样也没想到的是——
    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教会的“主持大祭”，那个“罗修·卡洛斯”！
    ——他竟然就是红枫城的第二位“入圣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