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海峡对战
    浪涛之上，一支庞大舰队正在其中起伏。
    这是一支汇集了来自维斯特洛与厄索斯各方的大舰队，规模远胜那些史书所载的传奇舰队，坐镇其上的指挥者更是群英荟萃，光是目睹它的阵容，就足以让许多宵小之辈降心俯首；它是维斯特洛人的骄傲，是铁王座的利刃，更是帝国力量的具现，任何人看到海面上的桅杆森林，都会对君临之主的力量与权威感到敬畏。
    但是，作为这支大舰队的指挥官，吉利安·兰尼斯特却不似其他人般对南下的征讨感到欢欣鼓舞，相反，他并不高兴。
    作为长期在蛮荒南境率领舰队东征西讨的海军将领，吉利安早已养成了身先士卒的习惯，所以现在他处在旗舰桅杆顶部的瞭望塔上，仔细观察着舰队的整体行动。
    虽说领导着一支已知世界历史上都世所罕见的庞大舰队，但是吉利安一点都不开心，那少量的成就感也早已被繁重的工作压倒，比起现在这支大舰队，他更愿意率领第一次远征时那支东拼西凑的乞丐舰队，起码后者对达成目标是团结一致的。
    是，这支舰队固然庞大，而且都是维斯特洛各家族的精华力量，但是他们却并不齐心，这支舰队内所有人都打着别样的主意，都在盘算如何让自己以及背后的主子获得更多利益。
    这对吉利安的领导造成了极大影响，这些人天天都会因为利益、地位、补给甚至行军和驻泊位置而吵起来，他必须付出九牛二虎之力居中调停，更别说当一些贵族产生不切实际的奇思妙想时，他还得赶过去把舰队给拉回来，免得他们干出什么收不得场的蠢事。
    除此之外，再加上舰队行驶过程之中发生的各种琐事，吉利安几乎连一丝一毫的休息时间都匀不出，别说在吊床上好好睡一觉，他连坐在军官舱室中进行一次正式的进餐都不知道是几天前的事了，同样的，面对着这些吵吵嚷嚷的友军，就连他那些坚韧的下属们也感觉有些吃不消。
    这让吉利安无比怀念在南方驰骋的时光，也让他羡慕起了在新七国做着边疆总督的兄长提盖特，那边不管前线如何，好歹都有个稳固的后方照应，友军也是可以放心托付的盟友，比他这边糟心的情况要好太多太多了。
    不过，说起东方，听说胡戈最近已经拿下了布拉佛斯，剩下的三座城邦也选择谈和，想来随着北方的平定，这位东方摄政也应该会有进一步行动了。
    当然，对于吉利安，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很远，作为铁王座舰队的指挥官，他要做的是打赢与史坦尼斯的战斗。
    而想到这场仗，吉利安就不由得眉头紧锁，他的舰队素质本就参差不齐，如今还得一头撞向史坦尼斯准备已久的阵地，这仗怎么打，如何指挥这支心思各异的舰队，他是颇为头疼。
    至于这种局面的形成，则是由于讨伐军陆军在新七国的顺利进军。
    在密尔下船之后，巴利斯坦·赛尔弥与蓝道·塔利率领的陆军便向着南方开拔，沿着河流很快就进入了争议之地，大军在这里是颇为顺利的，史坦尼斯在维斯特洛的战败早已传开，使得那些想在各方势力间左右逢源的争议之地军阀们找起了后路，现在面对前来征讨的铁王座大军，他们自然纷纷倒戈，用王冠雄鹿旗替换了史坦尼斯或瓦兰提斯的旗帜，一如其一贯的姿态。
    对于这些毫无底线的投诚者，充气鱼大人则是来者不拒，把他们接纳到军队中，得益于争议之地的易手，大军也得以收到了一部分从里斯渡海而来的援军和物资，于是梅斯·提利尔便一时风光无限，看上去还颇像个什么战功赫赫的将领。
    那些善于搞窑子的里斯人也很是精明，他们拼命地吹嘘着充气鱼，还在军营里面塞满了里斯的婊子和物资，给河湾军队伺候得爽利，仿佛这支军队不是正向敌人开拔，而是得胜归来一般。
    而这一切的动作，便是为了让充气鱼忽视他们之前在内战期间做的小动作——而充气鱼也正如他那个外号，一旦被人吹嘘，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更何况当时也是他抛弃里斯在先，要是较起真来，两边都挺尴尬的。
    所以过去那些不愉快，便在大营的欢声笑语中彻底过去了，大家依然是铁王座的好臣子，虽然这在情理之中，但还是让吉利安感觉颇有些荒谬与无奈。
    接着，有着军阀们做向导开路，铁王座军队快速通过了争议之地的丘陵，开始扫荡泰洛西的大陆领地，一开始进展很顺利，但是问题也紧随而至。
    在内战前的年份里，为了弥补攸伦之劫对泰洛西本岛的破坏，史坦尼斯早就将大领地剩余地区的大量人口迁移到泰洛西本岛，尤其是大陆地区的村庄，可以说尽数迁移，因此，充气鱼在初战的甜头之后，也必须面对泰洛西腹地那一系列坚固堡垒。
    充气鱼何许人也？他自然不愿意把时间费在这片被命名为“军备海岸”的地方，对堡垒的无尽围攻令他烦躁不已，毕竟他可记得篡夺者战争时自己在风息堡下浪费的大量时间呢。
    所以，他决定绕过这些堡垒、率领陆军入侵泰洛西本岛，直接围攻王室舰队的母港，史坦尼斯的大本营。
    眼下，泰洛西是史坦尼斯尚掌握的大据点中，唯一一個保有大量人力和资源、能够继续支持战争的地方，龙石岛本质不过是一座贫瘠的堡垒，没有舰队驻扎连封锁黑水湾都做不到，风息堡更是早就在王军的包围之下，根本无力动员风暴地的资源。
    但是登岛这件事，说说容易，实际上要做到可就困难了，摆在首位的，就是必须打败王室舰队，要不然就等着在泰洛西岛被瓮中捉鳖吧。
    史坦尼斯也是算准了这点，他在泰洛西岛与大陆之间的狭海上布阵，那姿态俨然是以逸待劳、等着铁王座舰队前来进攻。
    而且根据讨伐军在泰洛西的暗桩所传来的消息，泰洛西现在宛如铜墙铁壁，这座城市本就军事色彩浓厚，被攸伦那疯子攻击后更是加固了不少，内战爆发后史坦尼斯还进一步加强了城市防御，这座坚城的城防体系已经非常现代化了——也就是针对那些攻城巨兽进行了专门的强化。
    真不知道充气鱼为什么摆出一副只要上了岛一切不是问题的样子，这么轻视敌人，到时候怕不是得打成第二次风息堡之围。
    海战向来忌讳被动应敌，吉利安很不想被史坦尼斯的指挥棒牵着走，但是大军已经在海岸边会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充气鱼这家伙也一天到晚都在对他施压，要求海军协助陆军的行动，纵然他内心再怎么不愿意，也得率领舰队向着史坦尼斯的预设阵地而去。
    于是，吉利安就这样一边担忧地看着手下舰队，一边向着海峡驶去，很快，他们就进入了海峡，舰队也随之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组织混乱，为了调整好舰队状态，吉利安不得不再一次费精力协调起各支舰队，他甚至得亲自坐着交通艇在各分支舰队之间来回沟通。
    终于摆平了混乱后，舰队才得以挺进海峡，虽然这条海峡也算得上宽阔，但是不安的情绪还是如浪潮般席卷了吉利安的内心，他警惕地观察着海岸各处，推演着应对攻击的方略。
    史坦尼斯的攻击也很快到来，铁王座舰队遇上了一些小船与快船，看到这些船，吉利安就立即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这是石阶列岛海盗们最喜欢使用的船。
    一直以来，石阶列岛都遍布海盗，哪怕是在铁王座时代也是如此，史坦尼斯对此进行过好几次残酷的扫讨，但只能说减少了海盗的数量。
    而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不少海盗效忠如今石阶列岛的统治者，从此招安成为王室舰队的成员。所以，吉利安并不奇怪这些小船的出现，看来史坦尼斯这是把海盗们丢出来当炮灰了。
    这些海盗小船无法对吉利安的大舰队造成任何威胁，他们只能不痛不痒的远远放箭，或者利用速度进行搏命式的突袭，总体方针则是以保存自身为主，很有海盗的风格。
    吉利安则拼命约束住舰队，为这些小船散开队形完全没有必要，他们就像是苍蝇一样，没什么伤害性，只是飞来飞去很令人心烦罢了，反正他们敢接近，那等待他们的就是被击沉的下场。
    而在意识到吉利安的坚决之后，这些海盗船也纷纷撤退，他们是散兵，不是炮灰，有的打才打，没得打就撤，更别提最莽撞的那一批早就死在吉利安舰队的火炮之下。
    舰队上下把史坦尼斯前锋的撤退视为一场胜利，各舰都响起一片欢呼之声，吉利安也终于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说，士气旺盛终究是好的。
    铁王座舰队继续前进，侦查船源源不断的带来四面八方的消息，不久后，吉利安想要的信息终于出现，史坦尼斯舰队的位置明确了。
    正如吉利安所预料的，史坦尼斯布下了一场大阵，正等着他的到来，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刻。
    比起铁王座舰队无论如何整顿，都依然显得散乱的战列，史坦尼斯麾下的王室舰队更像一支精锐该有的样子。
    一列列标准制式战舰宛如接受检阅般，在海面上排开，这让吉利安立即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史坦尼斯向来以治军严谨著称，他管理的王室海军上更是彻头彻尾体现了这一点，经历了十几年持之以恒的严格操练，王家舰队就像史坦尼斯本人一样严明且一丝不苟。
    “他妈的.….’
    吉利安不由得小声骂道，这素质差距可真是一目了然，王军的舰队虽然规模庞大，但质量实在是太参差不齐了。
    不过，他庆幸的是，至少不是他的舰队去第一个面对史坦尼斯，因为在充气鱼的强烈要求下，河湾人非要拿首战之功展现荣耀，所以青亭岛舰队被排在了第一个接战。
    青亭岛一直以富饶的土地和其上产出的葡萄酒闻名于世，鲜红的酒液为这座岛屿带来了巨大的财富，也带来了海洋上窥伺的目光，为了保卫岛屿，青亭岛的贵族们组建了庞大的舰队，这也是河湾当地最强的舰队，某些时候甚至能直接代表河湾海军。
    青亭岛的葡萄飘扬在船帆之上，河湾舰船也如南方的富裕那般，上面充满了各种装饰，甚至连船舷都被雕上了，也是因为这点，南方舰队一直把河湾舰队视为“船”，认为他们太娇气了。
    得益于富庶的土地，河湾人的训练还算不错，自大战列里冲出之后，他们摆出了整齐的战列前进，只不过，这战列终究显出了几分僵硬。相较之下，与他们对决的史坦尼斯舰队在前进的同时还能根据瞬息的形势调整队形，充满了秩序的美感。
    两支舰队交错，首先就是弩炮与各种投掷物的你来我往，它们不断破坏船体、杀伤船员，但对于击沉船只显得还不足够，所以关键的战斗还是在战列交锋之上。
    吉利安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战斗的发展，看着两条战列以极快的速度互相靠近，两支舰队的差距也在其中体现了出来，青亭岛舰队的战列很快就变得参差不齐，而王室舰队依然整齐，就像陆地上那些身经百战的骑士队列一样。
    终于，双方战列交错，立即就有战舰不幸被撞角击中，船体被开出来大洞，海水疯狂的向着其中涌动。
    不过，这样被撞角出局的终究是少数，海战的重点还是在接舷作战上，面对跳帮，河湾人还是拿出了一股子血勇之气，在战列明显劣势于对方的情况下没有任何胆怯，勇敢地和史坦尼斯的舰队展开了接舷与肉搏。
    但是很多东西不是只用勇气就可以弥补的，史坦尼斯麾下是名副其实的百战之师，从船长到水手，都是在那位严肃的前海政大臣手下被训练出来的。
    所以，在最初的酣战后，河湾人很快就落入了下风、被史坦尼斯的舰队所压制，而且在大船们的间隙，属于史坦尼斯舰队的小船也在活动，它们满载柴薪和燃料，向着身边的青亭岛大船纵火。
    这些火焰在战场上制造了不少混乱，双方的差距也再一次体现，当火焰燃起，史坦尼斯一方可以做到果断脱离躲避，而河湾人这边的反应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甚至还在混乱中发生了好几次撞船，加剧了混乱。
    吉利安皱起了眉头，这打得属实不好看，但好在河湾人并不软弱，依然在前仆后继地冲向战线。
    火攻改变了战线的态势，相撞的舰船导致火焰进一步扩大，这使得附近双方舰船不约而同的退回，再次重组战列，不过史坦尼斯的舰队速度很快，他们撕碎了那还未能完成重组的河湾舰队，但青亭岛舰队的后续部队很快也补了上去。
    眼见双方再次厮杀起来，吉利安也放下了心，虽说前线的河湾人打得并不体面，但现在战斗也已经被拖入了僵持消耗中，这正是他所规划的胜利之道——利用铁王座舰队的庞大，来不断消耗史坦尼斯的舰队，这样一直消耗下去，王军就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
    但是，吉利安同样不认为事情会一成不变地顺利发展，史坦尼斯可不是充气鱼那种人，正和他的主力依然按兵不动一样，史坦尼斯的主力也按兵不动，当下的战事只是双方前锋的厮杀而已。
    我面对的可是史坦尼斯，吉利安想到，那个亲历东西方海上决战的史坦尼斯、挫败铁民舰队的史坦尼斯，战功赫赫的史坦尼斯、令人恐惧的史坦尼斯；更不要说，他麾下的舰队也是如今狭海上最强的舰队。
    若是他只是这点水平，那是绝不可能的，史坦尼斯肯定在准备着什么，而他现在所能做得，也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好在铁王座舰队至少体量足够庞大，所以他也在保持威胁的情况下，派出了一些舰船开始自己的迂回行动，这不求能够取得什么成功，只求能够牵制史坦尼斯一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