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文见到了刚才的几位农夫。
    他们正用斧头切割着野兽，周围站满了人。
    这些人排着队，一个个从农夫手里接过肉，然后站到一旁。
    整个过程秩序井然，除了斧头剁肉的声音外，居然没有一人说话。
    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而哪怕大门打开，这些人也未朝瑞文方向看上一眼。
    约维尔下了马，来到割肉的农夫身前，静静看着他。
    这位农夫须发皆白，似乎对约维尔毫无察觉，依旧有力地挥着斧子。
    约维尔的目光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
    斧头的劈砍开始用力起来，一下比一下重。
    约维尔嘴角翘起，露出讥笑之意。
    农夫挥斧的频率开始加快，动作也越来越大，咚咚的劈砍声连成一片，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
    瑞文发现，野兽尸体早已被砍成两半，内脏和血已淌了一地，而那柄斧头却仍旧不停地砍着下面的木墩。
    农夫脸上渐渐狰狞，每一下都带着无尽怒气。
    终于，连半米高的坚硬木墩被他劈裂开来。
    农夫一脚将木墩踹倒，张嘴向约维尔吼叫起来，眼中透着歇斯里底的狂热。
    一瞬间，所有的镇民都抬起头来。
    路两旁的房门纷纷被大力撞开，异民们冲上街道。
    “终于忍不住了吗？能忍耐这么久，说明你很怕我啊。”约维尔淡淡说道。
    “神，会净化你们。”农夫挥斧砍向约维尔。
    狂热的异民开始攻击队伍。
    他们连扑带咬，仿佛野兽一般。
    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踏着尸体冲上来，眼中毫无惧意。
    只可惜，他们这次面对的不是乌曼。
    这支队伍中最差的也是誉阶。
    大主教约维尔和罗索斯更是有着天阶顶峰实力，对付这些异民来轻而易举。
    战斗很快结束，大部分异民被击杀了，还有一些被打晕过去。
    约维尔手上覆盖了一层神力之光，罩向白发农夫的脸。
    在接触的一刻，农夫突然无意识尖叫起来，身体剧烈抖动。
    一团银色光点漂浮出来，被约维尔的神力裹住，正在左冲右突。
    大主教罕见凝重起来，额头已经渗出汗珠。
    光团冲击的力量极大，而且拥有极强的腐蚀性。
    若非智慧造物的神力属性对一切力量都有压制，他的神力又精纯至极，这团银光已经突围了。
    见逃脱无望，银色光团骤然膨胀起来。
    “不好，它要自我毁灭。”
    约维尔惊呼，手上金光大盛，银色光团终于被彻底凝固住，再也无法动弹。
    约维尔松了口气，开始观察起来。
    静止的光团外有许多细细的银色“触手”，向四面八方伸展着，此刻已经无法动弹。
    其中有一条极细极长、若有若无的“线”居然刺穿了神力包裹，不知延伸向何处。
    若非约维尔的神力与之直接接触，他根本察觉不到。
    仅仅眨眼时间，这条线便隐没不见。
    “神则之线！”约维尔大惊。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则之线。
    在智慧神殿中，他的地位已能知晓一些隐秘之事。
    神则之线代表着信徒得到诸神的眷顾，并与诸神有了直接的神力联系。
    经由神则之线，诸神可以赐予信徒神力之源，信徒由此变得强大。
    等到他们强大后，神则之线又可以将信徒的力量反哺给诸神。
    当然，反哺的要比得到的多得多。
    这种沟通是双向的，却是不等的。
    诸神只需付出一点力量“种子”，便可收获成熟的“果实”，通道便是神则之线。
    而建立神则之线的唯一途径便是——信仰。
    高高在上的诸神，通过神则之线与亿亿万信徒之间建立起联系，掠夺着无尽的力量。
    诸神的滔天神威便由此而来。
    当然，神则之线通常只在诸神眼中显现，信徒根本无法看到。
    就约维尔思考时，异变陡生。
    那根神则之线突然亮起来，一股神秘的力量传导过来。
    被冻结住的银光突然又动了，随即猛烈炸开。
    农夫的生命迹象也随之消失。
    “不好！”
    约维尔大叫，连忙斩断与神力之间的联系，却还是晚了一瞬。
    一声闷哼，他眼中流出两道凄厉的鲜血。
    “主教大人，您没事吧？”瑞文连忙上前。
    “我受到神力反噬，幸好这种反噬不强，否则我已经死了。”
    “神力反噬，难道？”
    “不错，应该是诸神察觉到并干预了。”
    “不会吧，一个小小信徒也被诸神注意？而且……”
    瑞文古怪地看着约维尔，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死吧？”
    我也奇怪，诸神的反击不该如此之弱。”
    “您没事就行，想必是智慧造物保佑。”
    “只能如此解释了。”
    “您能确定这是哪位神的神力吗？”
    “这种神力我似乎见过，”约维尔回想起来，“对了，在黎明教徒身上。”
    “黎明教徒？”瑞文一怔，“难道此事与黎明神殿有关？”
    “应该错不了。”
    “不对啊。”
    罗索斯突然开口。
    “自从福克斯城血夜后，黎明教徒几乎被圣教廷剿灭，他们哪里有如此能力？”
    “这的确是黎明神力。”约维尔确定地说。
    “如果这样就有大麻烦了。
    黎明女神在诸神序列中也属于上位神明，这场灾难恐怕不是区区青岚序面能承受的。
    很可能半个星域都要受到波及。”
    “大师，据我所知，黎明女神属于中立神明，她为什么要做如此邪恶之事？”
    “我也不知道，这其中定有我们不清楚的内幕。”
    “我没看到那晚袭击我的首领，看来这里只是他们的一处聚集地。
    不知主教大人能否通过神力联系找到其他异民？”瑞文问道。
    约维尔摇头：“除了逐个城镇探查，没有其他办法。”
    薇娅担忧地说：“此地与温妮斯顿阿姨的领地接壤，不知她那边是否也出现了异民。”
    “也可能，异民便是从她那边蔓延过来的。”瑞文忽然说道。
    约维尔脸色变了：“如果这样更棘手，说明异民之灾已经不限于单个领地，而是连成一片了。”
    “不错，我要尽快通知温妮斯顿阿姨。”
    看着剩下的异民，瑞文缓缓道：
    “主教大人，不知您是否有办法将他们变回普通人？”
    “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被彻底净化，我无能为力。”
    瑞文苦笑：“如此说，只能杀了他们？”
    “送他们安息吧，这是最好的解脱。”
    “我来吧，他们的痛苦会少些。”罗索斯拔出剑。
    就在约维尔解析异民的神力时，兰陵小镇中央的教堂内正发生一场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