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两声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请进。
    秘书推开门，看了眼正坐在办公桌后，盯着电脑屏幕的王总。
    厚厚的镜片，一身灰色的工装，不像其他公司的那些老总那样，西装革履的。
    “王总，长安那边通知咱们，秦川汽车厂剩下的股份有新股东了，他们让我们过几天去长安做个见证。”
    “？”
    刚刚还盯着电脑屏幕的王总，听到秘书这句话，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秘书。
    秦川汽车厂剩下的股份？
    有新股东了？
    虽然这两年的比亚迪备受争议，但因为什么他很清楚，而且王总很自信，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他现在只差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至于公司股价跌不跌，他不在乎。
    一家上市企业，股价随着企业战略重心的调整而有波动，这不是很正常吗？
    现在他有了生产许可证，终于能进军汽车行业了，虽然秦川汽车厂的股份没有完全拿下，但他很清楚长安那边领导的想法。
    和公家合作，1%的股份和99%的股份，有时候是没有区别的，只要还有股份在人家手里，他们就能随时收回所有股份。
    不要谈什么商业道德、什么商业规矩。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说的不就是这个吗？
    再严谨的商业规则，比得上那些人一句话？
    如果说这個汽车生产许可证是一件绝版不可再生的装备，那他们比亚迪现在就相当于找到一位准备退游的老玩家，买下了这件绝版装备的部分所有权和使用权。
    装备可以暂时用，但所有权他们比亚迪没拿到全部。
    这就相当于有把柄留在人家老玩家手里，王总很清楚他们在等什么。
    按照以前商谈好的流程，等比亚迪在长安投资的工厂落地，这些剩下的股份收购才能继续谈。
    相当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但现在，他的工厂还没建设完，那边就变卦了？
    还找了个新股东，这是要干什么？
    王总心里本能的闪过一丝警惕，长安那边的领导到底什么意思？
    “新股东，谁？”
    他不会去问为什么，这种事秘书也不会清楚，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新股东是谁，干什么的，参与到这件事里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现在一切都箭在弦上，他不想出任何意外
    “是一个叫张秦川的，他是东方影视制片厂的厂长。”
    “张秦川？”
    听到秘书的答案，王总有点懵，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呢？
    秘书没等他多想，进一步解释道：“这个张秦川是个导演，人很年轻，年前燕京开了个导演协会的什么庆典，他拿到了年度青年导演。”
    “哦就是去年在报纸上被闹得很大的，说他比不过陆穿的那个导演？”
    “对，就是他。”
    端起办公桌上已经放凉的茶水喝了一口。
    王总皱着眉，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这突然有个导演插手到这件事里，这是想干什么？
    他可不觉这是张秦川闲的想投资。
    秦川汽车厂剩下的股份可是市里在临时托管的，这种东西和一个导演，八竿子都沾不到边，现在混进来一个导演
    “他们什么时候签协议？”
    “大后天！”
    “那行，你去安排一下，大后天我亲自过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好的，那我现在就去办。”
    秘书点点头，转身就走。
    办公室的门被秘书轻轻关上，整个办公室里就剩下王总自己。
    食指敲击在办公桌上的声音慢慢回响在整个办公室内。
    “张秦川”
    王总看着窗外的厂区，皱着眉喃喃念了一声张秦川的名字。
    “多事之秋啊”
    “哗哗哗”
    市府小会议室内，长长的会议桌顶端，左边的是张秦川，右边是秦川汽车现在已经被比亚迪改名的原公司领导做代表。
    双方签下了秦川汽车最后23%股份的收购协议。
    会议桌两边，共同见证这次收购协议签署的还有市里数位部门领导，几名记者在旁边等候着，摄像师扛着摄像机完整的记录了这一幕。
    为了严谨，会议室后面的墙上，还挂上了一道醒目的条幅。
    王总坐在会议桌右侧的最前排，眼睁睁的看着张秦川起身和秦川汽车厂的前领导握手，他下意识的鼓掌祝贺，双眼则是紧紧的盯着张秦川。
    因为在外面露面少，一般不关注他的人，很少有见过张秦川的，顶多在报纸上的照片里看一眼，但报纸上照片的分辨率。
    最多也就能看看，至于看不看得真切，那就不好说了。
    王总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张秦川，这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年轻，其他的
    就剩下气势了！
    按理说这么年轻的人，能这么安稳的拿到股份，顺势参与进比亚迪，这怎么看，怎么像个二代。
    但回忆了一下秘书帮他收集的关于张秦川的资料。
    这货在长安本地，不能说很嚣张吧，但绝对不算低调。
    02年、03年、04年，连续三年蝉联长安的优秀青年，本身还是长安的人大代表。
    公司还和长安市局，西陕省局、石庄市局等等地方是警民合作单位，就这一大串头衔，看起来又不太像二代该有的样子
    为人年轻，82年的人，截止到今年才23岁，手握一个影视制片厂，2003年的公司流水破亿，净利润初步估计也有大几千万！
    这个营收水平，让第一次了解影视圈的王总吓了一跳！
    他们比亚迪是妥妥的实业单位，在没上市之前，比亚迪01年的公司净利润，靠着卖电池，才做到了两个多亿。
    而对方就一个拍影视剧的，差不多同期的营收，就能达到他们比亚迪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这是什么概念？
    东方影视制片厂才有几个人？
    而他们比亚迪呢？
    如果把利润分配到每个员工身上，那他们比亚迪每个员工所能创造的利润，绝对会被东方影视制片厂完爆！
    这就是影视圈嘛？
    辛辛苦苦搞工业，比不上一个拍电影、电视剧的。
    想想都有些悲哀。
    但一直到现在，王总还是没想清楚，这个张秦川是怎么冒出来的，是领导的意思，还是单纯的商业行为？
    看了眼旁边已经起身的副领导，王总赶紧跟着站起身，朝副领导那边走去，现在协议已经签完了，他这个公司大股东，也该正式和张秦川这个二股东认识认识了
    “哈哈哈，王总，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来我们长安做这次见证。”
    “哪里哪里，这也是我们比亚迪的公司，以后张总就是自己人了，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不来。”
    “哈哈，王总，我给你介绍介绍，张秦川，我们长安的优秀俊杰，你可能不太了解，别看张总年轻，但他可是个导演，年纪轻轻已经有好几部作品了，年前在电影协会的庆典上，还拿了奖，这可是受协会众多专业人士认可的。”
    “听说了，张总你好，我是比亚迪的王船夫。”
    “王总你好，久闻伱的大名，都说你是电池大王，你没来之前，领导就交代我了，说我收购股份之后，一定要好好和王总合作，有什么事多和你商量，以便让你们更早融入我们长安。”
    张秦川今天一身深色西装，听到领导的介绍，赶紧朝王船夫伸手，态度很热情。
    “！”
    王总听着张秦川刚刚意有所指的话，领导的交代？
    又看了眼副领导，刚准备说什么，没想到副领导抬手看了眼时间，一脸抱歉道。
    “王总，你看看我今天还有个会议，要不你们刚签约，就让秦川带你走走，你们也好好熟悉熟悉？”
    “好，领导您先忙。”
    这种直接不和他说那么多的态度，让王总心里一咯噔，同时又用余光扫了眼旁边的张秦川。
    这年轻人
    和他先聊聊？
    “王总，可否赏光到我那坐坐？”
    “哦？”
    王总眨眨眼，面对张秦川的邀请，稍一思索顺势点点头。
    “客随主便。”
    “好！”
    两人出了会议室，一路出了办公楼，刚一走出大厅。
    王船夫看着办公大楼门口一字排开停着六辆奥迪。
    车他倒是不在乎。
    就是这个车牌有点嚣张啊！
    （从001一直到007，别问问什么六辆车不是到006，因为没有004。）
    每辆车旁边都站着一个带着白手套的年轻司机，就这么停在大厅门口。
    就这个场面，他王船夫在他们那个城市，他都不敢这么玩，但今天在长安，在市府办公楼门口，他居然见到这种场面。
    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秦川，这是给他来个下马威？
    刚想到这些，只见张秦川亲自拉开001的后车门，然后站在旁边，伸手一引。
    “王总，你先请。”
    “哎呦呦客气了，客气了，张总先请。”
    虽然那些媒体没跟出来，但两人身边都带着其他工作人员呢，十来号人都看向他俩，这感觉，王船夫还有点不适应。
    但最终拗不过张秦川，王总只能一脸腼腆又带着笑容的先坐到车里。
    刚刚还以为这个张秦川很嚣张，但现在随着他主动帮自己开车门这个动作，张秦川在王船夫心中的形象，又缓和了许多
    眼看着车队越走越偏，最后停在了一条土路前，跟着张秦川一起下车，看着地上化雪后，还稍显泥泞的土路，王船夫有些疑惑。
    “这一大片地，大概有个两千多亩，都是我的。”
    张秦川毫不顾忌皮鞋上的泥土，边走边介绍。
    王船夫跟在他旁边，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打量了一眼周围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地
    “我们公司在那边，咱俩得走一段路，前面这些空地，前段时间我本来是想开发出来种菜的，领导不让，后来我又做了个计划，准备弄个公园，这段时间领导还在研究，倒是因为这件事，领导说市府未来准备搬过来，呐，就这边，以后新的市府就准备在这边办公，到时候我们就是邻居了，以后王总要是来长安找市里办事，就更方便了，连宾馆都不用住，我们公司有招待用的客房。”
    “！”
    王船夫愣了一下，瞬间明白张秦川为什么这么有底气了。
    妈的和市府是未来的邻居？
    以为谁都能当市府的邻居吗？
    更何况还是这种外面没传出来消息呢，对方就提前知道了。
    这种消息的含金量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哪怕王船夫没做过房地产，他也知道，如果提前知道这种消息，那这周围的土地肯定要涨价，这是多大的商机啊，但眼前这位，就这么轻飘飘的告诉了自己？
    一想到比亚迪的工厂被分在开发区那种偏僻的地方，而对方的公司以后直接和市府做邻居，双方这待遇
    谁是亲的，谁是外人，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不管领导安排这个张秦川掺和进来干什么，反正此人一定不简单！
    “王总，听说贵公司当初收购秦川汽车股份的时候，股价当天就应声而跌20%，很不被外界所看好啊。”
    “哼”
    王船夫冷哼一声，也不解释，闷着头走路。
    “不过我呢，我不懂造车，但我懂人，我相信王总可以的。”
    “哦？懂人？你懂我？”
    面对张秦川这句话，王船夫直接反问一句。
    “当然！”
    张秦川自信一笑，拿出烟，抽出两根，一根递给王船夫，两人就这么互相捂着火，点上烟。
    因为他俩都下车步行了，刚刚车里的那些随行人员，也只能下车跟在后面，最前面走的是张秦川和王船夫，眼见他俩要说话，身后那些人只能拉开距离，远远跟在后面，最后面还跟着几辆奥迪，整个场面看起来怪怪的
    “别人都不看好我一个造电池的去跨界造车，张总这么看好我，还说懂我，那你说说，我为什么想能造？”
    抽了口烟，王船夫也放开了，继续刚刚的话题追问。
    “前一段时间，我去了趟美利坚，听说那边有个富豪新成立了一家公司，叫特斯拉，立志要做电动车，光初期投资就有几百万美元。”
    张秦川慢悠悠的一边说，一边观察王船夫的表情。
    “我想王总以前虽然不会造车，但电池做的这么好，哪怕不做油车，做电车总有希望吧？连美国佬都搞这个，那王总的想法还用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