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的事情索性就不想了。
她点了点头,将话题转至重点,“舅舅说事情解决了,所以......是谁?”
傅庭肆先是一怔,然后侧头瞥了眼身后,用眼神示意站在不远处的林秘书来说。
林秘书合上手中的文件,背至身后,语调放缓,不紧不慢,像往常在会议上汇报工作那般严肃,“陶小姐,经傅董的嘱咐,查出来事故的主使人是你们此次设计展秀场设计的合作方。”
陶青梧皱皱眉,总觉得云里雾里的。她眉眼一弯,迎上傅庭肆的视线,实在好奇。
傅庭肆抬了抬手,吩咐林秘书继续说下去。
“cybele刚回归国内市场,叶总在选择合作方难免会掉以轻心,择优选择是人之常情。不过......”林秘书停顿了下,“这家设计工作室的法人代表是...陶亦蔓小姐。”
“陶亦蔓?”
陶青梧反问了句,她已经快要想不起来上一次听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以至于连这个人的长相在脑中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陷入沉思,印象中陶亦蔓的性格不似陶亦薇那般急躁,嘴角总是带着笑,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温温柔柔地,很有上流圈大家闺秀的气质在。
言语间,林秘书再次翻开了手中的文件夹,靠近后递给她看,嘴上不停,“她如此做的原因不用细查,您想必能猜到。不过她一心求成露出不少马脚,秀场后台的监控室能看到只有她进了总控间。”
陶青梧的目光落在那一张张强有力的证据上,不止有设计工作室的详细信息,还有黑白相间的纸质监控画面。
无不在告诉她,陶亦蔓确实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
她长舒了一口气,默默靠回了半摇起的床头,不疾不徐地轻笑出了声。
傅庭肆偏过头,冲着林秘书抬了抬下巴。
待室内重回安静,他未经思考直接道:“查出来的不止这些,还有你们秀场的设计稿也并非是她原创。”
陶青梧讷住,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面上刚消散下去的诧异再度浮现。
原来陶氏集团被收购后,陶家一大家子常住的那套别墅就被抵押了。
陶衍安带着父母回了老家,而陶亦薇和陶亦蔓则留在了京市。前者大学还没毕业,后者则东拼西凑搞起了设计,经查其实就是一家徒有虚名的皮包公司。
陶亦蔓本想着能借这次机会大捞一笔,岂料竟在展出名单里看到了陶青梧的名字,再加上陶亦薇将之前在温泉山庄遇见陶青梧的事情告诉了这人,所以才有了现如今的这些事。
过了良久,陶青梧无力地闭了闭眼,实在难以想象短短一个晚上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傅庭肆不止查出了陶亦蔓抄袭设计方案这件事,就连这人此次能成功拿到cybele秀场设计的机会都另有隐情。
据悉跟陶亦蔓交好的一位男士,跟叶识檐是高中校友,现如今经营着一家建材公司,而此时设计展秀场内所有的材料皆来自于这家建材公司。
本着交情颇深的缘故,叶识檐接受了这位男士的引荐,不仅与之合作,还将设计的机会交给了陶亦蔓。
这些都还不算是重点,让陶青梧更为瞠目结舌的是陶亦蔓和这位男士的真实关系。
两个人暗度陈仓许久,不知被谁走露了风声,传到了原配的耳朵里,被原配闹到了工作室,整栋写字楼里那日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一来二去就传开了。
陶青梧对于陶亦蔓的私生活不甚在意,只是在听到傅庭肆将陶亦蔓抄袭的事情告知原作者后沉沉地叹了口气。
经过此次,陶亦蔓不止吃上了官司,还会因为皮包公司骗取他人财物的事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陶青梧身子僵了下,竟不觉得如释重负。
她不想用扯平了来形容自己和陶家的恩怨,毕竟妈妈是无辜的,仅仅是因为识人不清就遭受到了如此多的不公。
傅庭肆受她情绪感染,垂头把玩着她白嫩纤长的手指,低着声音安抚:“都过去了。叶识檐已经让cybele在国外的公关部出了紧急公告,过不了多久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陶青梧回神,若无其事地敛了敛眸,“我不在乎这些。在设计圈,作品更重要。我只是难过妈妈遭人非议,她明明自始至终什么都没做错,却被人如此抛到公众面前评头论足。”
傅庭肆大脑空了下,头一回恨自己安慰人的技能点还没蓄满。
他很轻地抬了下眉,倾身往前长臂一伸把人揽进了怀里,将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线条流畅的颈侧,手掌还配合性地带着节奏拍在脊背。
气氛实在憋闷,让人呼吸不畅。
陶青梧想要缓解,抬起垂在身侧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没好气地哼了声,“你是哑巴了吗?说几句话哄哄我呀。”
他微微偏头,没了眼镜的一双眸子里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柔和宠溺,“等会儿我让林秘书送几本书过来。”
“送书做什么?”她问。
“学着如何哄你。”
第64章 get 64
这是一间集客厅、厨房、洗手间、主卧为一体的高级病房, 所到之处尽显奢华和精致。
病床边除却一张米白色的高几,还有一张做工精巧的直排式布艺沙发,就连茶几都是同色系配套的。
陶青梧没骨头似的趴在傅庭肆的肩头,长睫下那双熠熠的星眸静静地环顾着四周。
她微不可察地吸了吸鼻子, 馥郁的香气萦绕在周围, 不知是来自床头那束色彩鲜艳的鲜花, 还是茶几上的香氛摆件散发出来的。
反正都不如傅庭肆身上常有的木质花香好闻。
她又贪恋地多抱了会儿,环在腰间的手臂不自觉收紧了些,瓮声瓮气道:“这病房好大啊,感觉跟你的办公室差不多一样大。”
傅庭肆侧头吻了下她的耳尖,从他的角度, 恰好能看到陶青梧瞪得溜圆的一双眼直直地盯着窗外,那棵茂密梧桐的影子倒映在水润澄亮的瞳眸里, 比起往日更有活力了。
他迁就着她的身高, 往常都会挺直的腰背在此刻弓起来, 听了她的话后不受控地轻笑了下,“看来也不需要我的安慰了, 都有闲心逗乐了。”
陶青梧一怔, 不满地用指尖戳了下他,块状的腰部肌肉瞬间绷紧, 仿佛下一秒要从身体里迸出来。
她来回摩挲着下巴, 出声时热气透过肩上光滑的衣料钻进身体里, “需要的,你还是要学。”
“好。”
傅庭肆唇角掠过无奈的笑, 情不自禁说出的话却又带着无尽的宠溺, 根本舍不得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四下一时陷入静谧,两个人紧拥在一起的身影投落在光亮的地面上, 是近两日所有阴霾中仅有的一点色彩。
又抱了会儿,久到傅庭肆都觉得左侧的肩膀都麻木了,最后还是因为林秘书敲门的声音而不得已分开。
陶青梧拽着棉被往后缩,看着傅庭肆很淡然镇定地整理了下衣襟处刚被她抓出的皱褶,而后溢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林秘书被傅庭肆冷冰冰的视线吓得愣了下,往后挪动的时候抵上了半阖上的门,还未来得及反省自己是否出现的时间不对,原先一早在手机上订好的事件提醒就响了。
他敛好情绪,故作轻松地催促道:“四董,十点半您有一个海外线上会,合作方询问您是否需要更改时间。”
傅庭肆抬腕看了眼时间,嘴唇翕动,声都没发出来就被陶青梧打断了。
她很无情地用脚尖隔着柔软的羽绒被踢了下他的大腿外侧,语调绵软,“快回去工作,万恶的资本家。”
那双白嫩的小脚还在不要命似的蹭着他的腿,这种感觉太像拿轻柔如绒的羽毛挠过他最敏.感的部位,让他需要阖眼缓上小半晌才能冷静。
他偏了下头,林秘书霎时就反应了过来,身子僵硬着出去客厅等着,还很识趣地帮忙带上了门。
等再次剩下他们两个人,傅庭肆径直撩开羽绒被的边角按住了那不停作乱的脚,还忍无可忍地用指节自上而下蹭过白皙的脚背,声音沉了几分,尾调就像是浸在威士忌里一样醇厚,“不需要我了就赶我走是吗?”
陶青梧直呼冤枉,双腿因为层层递来的痒意开始慢慢往回缩,而后又被很快捉住。
如此拉扯了小半刻,她心口发紧,用着卖乖的语气,“你快松开,林秘书还在外边等你,忙完别忘了来给我送午餐。你送,不许使唤鹤叔。”
傅庭肆被她作威作福的姿态气笑了,在贴身靠近讨足了一个犒劳自己的吻后才慢悠悠地点了点头,“好,想吃什么发给我,一定给你按时送来。”
陶青梧抿了下被吮到水润通红的唇瓣,很轻很低地“嗯”了一声。
目送着床边的人起身走到门口时,实木门恰好从外边推开,苏峥去而复返。
两个人擦肩而过时短暂碰上视线,傅庭肆后知后觉微微欠了下身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峥慢了半拍,待反应过来傅庭肆已经带着林秘书走远了。
他轻皱了下眉,把从客厅拿来的果盘放在了高几上,温沉着气息,“问过医生,说待会儿还要再打一次吊瓶,下午就可以出院。”
陶青梧失语几秒,才细如蚊蚋着开口:“舅舅,你是特地回来看设计展的吗?”
苏峥削果皮的手顿住,“飞机晚点了没赶上。”
他支吾了下,又问:“他对你好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陶青梧却听懂了,乖顺着回答了句,“特别好。”
苏峥沉默着,似是在努力消化着心里的不安与纠结。
顷刻后做足了准备,“青梧,舅舅打算结婚了。”
闻言,她眼睛里霎时泛起亮光,心情难以言喻,“真的吗?什么时候?”
苏峥:“不办婚礼,就去民政局登记一下,以后就一直待在京市。她在绘画机构找了份工作,我也准备继续回学校任教。”
陶青梧陷入无尽的怔忡,生怕自己身处幻境之中不敢轻举妄动,良久后眼睫连续颤动了好几下,激动地扯着苏峥的胳膊,“真的吗?那舅妈什么时候来?我想认识她。”
“明天我回去办一下离职,结束后一起回来。”
她思绪还乱着,总觉得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了,根本不给她缓冲的机会,“那到时候一起吃饭,我顺便介绍傅庭肆给你们认识。”
见状,苏峥绷着的神经迅速松了,暗自感慨自己这次终于没有做错选择,久违的满足感让他不禁红了眼眶。
陶青梧还沉浸在喜悦中,没发现他的反常,双手搭握在一起,满面春风,“那你和舅妈回来住。”
苏峥犹豫着,她一眼看破,拧眉虚着声音,“我不常回去,一直空着好浪费。”
“青梧,舅舅之前看到过他要和其他人结婚的新闻。”他大煞风景地说了句。
陶青梧心跳滞了一秒,“那些都是记者为了博取关注乱写的,他身边只有我。”
苏峥放下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心疼地抚了下她的脸颊,“舅舅不是不支持你们。在我的印象中,他们这种大户人家很在乎门第之说,我不希望你以后......”
明明没说完,可凭着停顿的地方,陶青梧还是猜了出来。
苏峥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见证苏岚被骗又被抛弃的人。
思忖了会儿,她释怀地笑了下,“不会的,我相信他。”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尊重他的每一个选择,但起码至少现在在他身边的还是我。”
眼前的人逆着光,但苏峥还是看见了那瓷白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欲要多说几句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陶青梧将下巴抵在膝头,若无其事地耸了下肩,悄声:“舅舅,我困了,想再睡会儿。”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漫长,再次醒来手背上的留置针已经拿掉了,被遮光窗帘挡住的卧室内昏暗无比,只有从客厅透进来的一点微弱光亮。
墙上挂钟的走针音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引得她不自觉去看。
快下午一点了,傅庭肆应该快到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要去洗手间洗把脸的念头刚起,原本紧闭着的房门就被外边的人蹑手蹑脚推开了。
京雪升温 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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