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蓦山注视着没有穿鞋的双脚——双脚已经发黑了。
    她有些无力地抬起手，手指也在发黑，并且已经无法立起来，像是没有骨头的软硅胶一样倾倒在一边。
    问蓦山在想自己是不是通知得江道庭太晚了些？
    她冒着冷汗，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这副身体在分崩离析，生命已经见底了。
    问蓦山的意识变得沉重，仿佛下一秒意识就会涣散，变成堕禁物。
    她必须撑到江道庭到来才能死去，只有这样，
    江道庭才能把“罩s”异能剥夺，交给能够承担起这份责任的人。
    想要让人类活下去，“罩s”的存在是必要的。
    问蓦山的脑海里浮现不久前江道庭带着她的母亲来到这里时的画面，当时的她惊喜又错愕。在对方悲伤、通红的目光下拥抱对方，母亲哭了，她也跟着哭了，特别是看到母亲头顶的白发时。
    她向母亲道歉：“对不起妈妈……”
    问蓦山认为自己不应该死在母亲的面前。
    她哭着，压抑的情绪因此得到了一些释放，泪水模糊了视线。本应该由她来安慰母亲，却变成了母亲来安慰她。
    回想到这些事情问蓦山又哭了，她弓着上半身，她想要已经变软的双腿站起来。
    感受到较为强大的异能波动时，她从自我情绪中抽离，抬头，便看到了从门口绕过来的江道庭和即将获得她异能的蒋宇。
    蒋宇看到她的惨状，神色复杂。
    江道庭上前走了几步，蹲在问蓦山的身边，垂下视线看着问蓦山发黑、无法抬起的双手，并且双手散发出一缕又一缕的黑烟。
    江道庭极力克制释放负面情绪的冲动，尽管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声音的沙哑已经出卖了她。
    “你准备好了吗？”江道庭问。
    问蓦山扯出一个笑，说：“我一直在为这一刻做心理准备……”
    她泪流满面，看向蒋宇，笑容勉强又令人难过。
    “动手吧，江道庭——”
    问蓦山的异能被剥夺，“罩”消失，非管辖弥漫的污染空气正在缓慢地飘向管辖区，觉醒异能的一些异能者没有亲眼看见，也能感受到有什么保护她们的东西暂时消失了。
    从别墅外面看，问蓦山房间的唯一窗户被黑色填满，又裂出红色丝线，绽开大量红色的血。
    血溅在蒋宇脸上，蒋宇下意识浑身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江道庭转过身，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蒋宇便感觉到体内涌入一种强大的异能，体内原本的异能被抽离。
    “试试看使用‘罩s’，不用紧张，失败几次也正常。”江道庭说。
    “好。”蒋宇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
    江歧伸手去拿自动贩卖机里的一瓶巧克力味的牛奶，身边的路灯一闪一闪的。江歧看着这样的路灯一手拿着巧克力牛奶喝着，另一只手插/进口袋里。
    受曾经出现的两头s级堕禁物的影响，这次的问蓦山倒是提早几天死了。江歧心里嘀咕着，没有一点愧疚。
    江歧快速喝完巧克力牛奶，把包装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问蓦山提前死了，玩家应该也会提早接到任务。
    “恶果”那边现在还有几个小老鼠在“外围”徘徊，她们正在借助堕禁物前往“恶果之地”的必经路线上刷堕禁物来升级获得实力提升。
    江歧没有一点危机感，她连那个半吊子的神都没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区区几个玩家了。
    她悠悠地走回教室，听到一些零散的声音。
    “听说特殊班的人也被调走了。”
    “阻挡堕禁物的‘透明墙’消失了，现在已经有人遭到了堕禁物的袭击……”
    “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接着，有人拿着手机走到汇聚得比较多人的面前说：“你们快看这个，有人在受到堕禁物攻击的时候直播，直播的片段被观众录下来……”
    江歧凑过去一起看。
    视频较为黑暗，把手机亮度调到最高，才能看得更清晰些。
    画面晃动，只有奔跑的人的喘息声，她们逃到停车场。
    视频里传出声音：“前面那辆黑色的车是我的！”
    声音刻意压低也能听到其中蕴含的欣喜。
    “等一下！”其中一个同伴制止了。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一头堕禁物在游荡，还看到了有人启动汽车，随着车灯亮起来，一根黑色的长刺刺穿了驾驶人。
    从环境来看，车辆过于密集，通道也较为狭窄，需要缓慢地开出停车位，也就很容易被堕禁物抓到。
    黑色长刺拔出，车里的人变成了堕禁物就被立马吞掉。对于许多普通人来说，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堕禁物，就算被吓得腿软都是正常的反应，而且，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对抗堕禁物的能力，能做的就只有逃跑和躲藏。
    “我们要在这里等到堕禁物离开吗？”
    依旧是视频里的声音。
    “趴下！”
    随着这一声低声喊，镜头瞬间落下。
    “怎么了？”
    慌张、不安的气氛使得看视频的人也开始紧张起来。
    “那边还有一头堕禁物。”